她想,任谁看到这样的自己,都不会相信她其实一直在暗恋着教导员吧。
虽然蒲英以前在心里不承认这一点,总是让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但她又忍不住在内心的更深处,固执地认为——教导员还是有些喜欢自己的,也许没有达到男女的那种喜欢,但多少也是带些欣赏的喜欢。
可是,今天看到了教导员那位漂亮得出格的女友,蒲英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教导员,根本误会了教导员。
教导员喜欢的,分明是那种成熟明艳、妩媚爽朗型的极品女人,而不是自己这种邻家女孩的类型。
蒲英知道自己的粉红梦该醒了。
她对自己在知道真相后的不露声色很满意,但又对自己无法将那只蜗牛从心头驱赶走,感到有些沮丧。
从梦醒梦碎的那一刻起,蒲英就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照常地走路、说话、吃饭,一个却蜷缩在厚重的蜗牛壳里一动不动。
外面的世界,她都能感知到。只是它们像是无声的黑白电影,播放的声音和画面还不同步,让她只能笨拙迟钝地反应着。
神奇的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在观看长达五个多小时的晚会的过程中,蒲英一直机械地看着,机械地鼓掌,机械地笑着,可是却没有一个节目深入她的心里。
散场后,她只知道教导员还没回营。
俄罗斯人明天就要登船走了,今晚是他们在中国的最后一夜。所以也都不守营规灯禁了。很多士兵们,干脆跑到演习场边的海滩上点起了篝火,他们要畅饮狂欢一整夜。
塔尼娅等人来约蒲英。方霖天犹豫了一下,但是他的耳根子软,在女兵们的央求下也就没有坚持原则,甚至也跟着女兵们一起去玩。
到达海滩的时候,俄罗斯人已经喝着酒。吃着花生米,围着篝火在唱歌跳舞。
安德烈中校一见方营长,就拉他过去边喝边聊。两人比着手势,用彼此都不太熟练的英语,竟然也能沟通得七七八八。
伊丽娜等人也在喝酒,见蒲英和女兵们过来后。也请她们尝一尝。
蒲英没有拒绝。
她以前只在节日聚餐时喝点红酒或一两口白酒,还从没有试过畅饮酣醉。
今夜,她很想尝试一下喝醉了到底是什么滋味——怎么就那么让俄罗斯人痴迷?
俄国人的酒很烈。一入口就从喉咙烧到了胃里、心里、眼里。
真刺激啊!
蒲英喝完了,流着泪大叫一声,把李琪等人都吓一跳。
“你没事吧?”
“没事!你们也来试试!毛子的酒,真够劲儿!”
黄韶容拿过瓶子喝了一口后,喊着“好辣”。直跳脚。
李琪呵呵笑着,接过酒瓶。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她虽然不常喝酒,但酒量却不小。今天被这海滩上的气氛感染,也不禁犯起了酒瘾。
俄罗斯人一直在唱着各种歌曲。
她们唱的歌词,蒲英虽然听不懂,但是在这个空旷而海风猎猎的海滩,看着满天的星斗,听着辽远而悠长的情歌,多么美好啊!
蒲英笑了起来,又喝了几口酒后,趁着酒劲拿出了小口琴。
“我不会唱你们的歌,但是我从你们的电影上学了一支曲子,我来吹,你们来唱?”
“好啊!”坦尼亚带头鼓掌。
几个短促的试音之后,一曲舒缓的乐曲从蒲英的口中吹奏出来。
俄罗斯女兵们轻轻地和着音符,唱起了家乡的歌谣,也许想到了家中的亲人和爱人,她们唱得很深情柔美。
方霖天不禁听呆了,撇下已经喝醉的安德烈,走过来问塔尼娅:“这歌唱的是什么?”
塔尼娅慢慢地翻译给他和周围的中国女兵们听。
“小河对岸的暮色渐深沉,
给一点时间让蟋蟀放声歌唱。
寂静多少让人心里不安宁,
愚钝的鸟儿偶尔也惊飞……
我听到不远处船桨吱吱声,
新的一天到来得有点早。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感到温暖,
现在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多么宁静,夜晚缓慢隐藏,
仿佛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宿命,
却不敢惊扰即将满溢的泪滴
和注定献给圣主的祭品,
别让我尚未品尝幸福就死去……”
等她翻译完之后,方霖天满足地叹了口气:“很好听的歌,很美的歌词,和《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一样美。”
“这是电影《要塞之门》的插曲,是一首反战的歌。”
“是啊,发动战争的都是狂人、疯子!但愿我们之间不要发生战争!和平万岁!”
“乌拉!”
那边的俄罗斯姑娘们又唱起了一支节奏欢快的歌,并且纷纷来邀请中国女兵们一起跳舞。
伊丽娜和塔尼娅一边一个拉着方霖天站起来,“你是当官的,带个头吧!”
“好!”方霖天乐呵呵地跟着俄罗斯姑娘们舞了起来。
大家玩得都很开心,没人注意到蒲英不知不觉地已经喝醉了。不过她即使是醉了,也不过是笑得多了点,跳舞跳得很放得开。
一点半的时候,史香玉等较为老成的人觉得玩得差不多了。准备要走。大部分女兵也都困了,便都跟着一起回营房。
方霖天和蒲英却意犹未尽,不愿走。
于是,千杯不醉的李琪留了下来,陪着他俩。她主要还是有点不放心蒲英,因为她隐隐感觉到蒲英今晚有点反常,但她也并不太确定。
两点钟,当夜归的冯垚闻讯赶到海滩时,看到的就是蒲英脱了外套,只穿着和俄罗斯女兵交换来的海魂衫。正和她们一起疯闹着,要拉方霖天跳舞的情景。
方霖天也喝醉了,头戴蓝帽子。很豪放地转着圈地和女兵们挽着胳膊跳舞。
“像什么样子!”
冯垚皱着眉头走上前,拎着方霖天的衣领,正要把他拉开。
没想到蒲英一头扑了过来,嘴里还喊着:“二营长,来呀!”
冯垚赶紧抱住了她。想到她这是向方营长“投怀送抱”,又闻到她一身的酒气,不禁心里有气。
他压着火说:“别跳了,该回去了!”
“不要,我还没跳够……”蒲英醉得根本没认出面前这人是谁,双手挣扎着要摆脱他。
“不许跳了!”冯少校火了。一下子将她打横抱起来。
“啊?嗯!嗯嗯……”
蒲英只感觉天地旋转了一下,头有点晕,双脚在空中踢了几下。嘴里哼哼了几声,便不动了。
冯垚低头一看,好嘛!这么快就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省得发酒疯!
冯垚看了看现场,命令还算清醒的李琪拿上蒲英的衣服。再扶上喝得醉醺醺的方营长,跟自己回去。
李琪虽然个子不矮。力气也不小,但是要想搀扶好醉汉方霖天,还是有点吃力。
她架着方营长艰难地走着秧歌步,不禁对前面走得稳稳的教导员有点不满:不带这么挑肥拣瘦的?明明您人高马大的,应该来扶方营长,我扶小英子才对啊!——不过,教导员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一定是对方营长带我们出来喝酒很不满,自己还是别去触霉头了!
冯垚在前面快步走了一会儿,被海风一吹,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低头看看躺在自己臂弯里的蒲英,睡得像小猫一样恬静慵懒,他又不禁好笑起来:真是个孩子!一点心事都没有。
唔……其实她已经不是孩子了。
冯垚忽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因为蒲英喝了酒后全身发热,少女特有的似兰似麝的气息,夹杂在酒香中,时不时地诱、惑着冯垚的鼻子,想凑得更近一些。
就算他能忍住一亲芳泽的冲动,但手中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还有一低首就可以看见的海魂衫下微微起伏的温柔曲线,都让冯垚有些酒不醉人自醉了。
他不禁嘲笑自己,哎,多年修炼的道行都哪儿去了?怎么会在小丫头面前这么没有定力?
冯垚心中一走神,就没留意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
还好他及时上前一大步,用膝盖帮忙接住了差点摔出去的蒲英,不过自己的另一条腿不免磕了一下。
蒲英被这么一颠,悠悠地睁开双眼,正好看见冯垚的目光充满爱意地看着自己。
漫天星光下,那双眼睛里蕴含的深情,不容错辨。
“我真的醉了……”蒲英伸出一手,温柔地触碰着冯垚的脸颊。
原来醉了的感觉这么好!
醉了,就可以逃离现实世界了!
在那个现实世界里,教导员有女朋友了!
可是在我醉了的世界里,他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
冯垚不确定蒲英是醒了还是仍然醉着,但是那只温柔地在他脸上滑动的小手,却让他不由得情动,忍不住偏过头,吻了吻小手的手心。
蒲英呵呵地笑起来。
真的是醉了!
现实世界的教导员,总是彬彬有礼,才不会做出这种亲昵的举动呢!
我喜欢这个世界的教导员!
她双手抱着冯垚的脸,重重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冯垚一下子跟触电一样,全身都麻了。
蒲英却还没完,大概是觉得刚才那下太快,没过瘾,又抱着冯垚长吻了起来。
这一回,冯垚的感觉不是触电,而是完全被蒲英雷倒了。
甜蜜的感觉是没有的。
因为蒲英根本不会接吻,只知道像擀饺子皮一样,用自己的嘴唇使劲碾压他的。
这种隔靴搔痒的吻,刚把冯垚惹出火来,蒲英竟然就撤退了。
她一双星眼半张半闭,叹息了一声“真好!”,小脑袋往冯垚肩膀上一靠,又睡着了。
这是什么情况?
冯垚现在不是雷倒了,而是彻底雷焦了。
他回过头,正好看到李琪扶着个人事不知的方霖天,嘴巴张成o型地看着自己。
“她醉了!”冯垚镇定地站起来。
“哦。”
李琪终于把嘴巴合上了。
她其实也看得出来,刚才教导员完全没有动,都是小英子在主动。
除了“她醉了”,真没别的解释了!
“走吧。这事,不要说出去!对英子,也不要说。”
“嗯,知道了。”
李琪连连点头,很理解教导员的做法——这样可以保全两个人的清誉,也不会让醒了之后的英子尴尬。
英子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不会喝酒还敢喝这么多?
还有,怎么喝个酒,好好的斯文人就变得这么放浪形骸呢!
以后可不敢再给你喝酒了!
ps:
【感谢wazao送的灵雀】这一章,就算补给大家情人节的浪漫吧。不过,各位要是和土少校一样被英子雷倒了,也没法哦o(n_n)o~
、059章 不要你误会
“咣当——咣当——”在火车的摇晃声中,蒲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正想坐起身,却觉得脑袋像被人劈开一样疼得厉害。
躺回火车硬卧下铺的枕头上,蒲英的两手揉着太阳穴,回想起了关于昨夜酒醉的一些事情。
大概跟方营长李琪他们玩得太晚了,后来怎么回的营地,她都不知道了。只记得后半夜,吐了几次,折腾了李琪好久。早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全连要去赶火车,自己的酒还没醒,是被李琪给背上车的。
看来,自己现在是在回驻地的列车上。
哎,喝醉了,当时是很美好!可是后来的呕吐和头痛,太折磨人了!
而且现在脑袋里还是木的,似乎还有点失忆了,总觉得昨天发生过什么,可是又记不清了。
以后再不许乱喝酒了!
蒲英揉了半天脑袋,也没觉得疼痛好点。忽然,她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
怎么这么安静啊?这节车厢不是被特战连包下来了吗?
蒲英看看对面的硬卧铺,没有人,连卧具都没打开。过道里,也是静悄悄的,没人坐也没人走动。
她抬起拳头,用力锤了几下头顶的铺板,“有人吗?”
没人回答。
奇怪!人都到哪儿去了?
蒲英感到有些口渴,忍着头痛还是坐了起来,从被盖上拿起外套披上,伸手就要去拿小桌子上的水杯。
一只大手突然按在她的手上,“那水应该已经凉了,我给你加点热水。”
蒲英的手颤抖了一下,慢慢缩了回来。
她低着头,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来人是教导员。
冯垚提起桌子下的暖水瓶往水杯里加了点水后,递了过来,“喝吧,温的,正合适。”
“谢,谢谢,教导员。”蒲英双手去接杯子,因为怕一只手发颤,接不稳。
冯垚往对面的下铺一坐,一言不发地看着蒲英喝水。
蒲英感到很不自在。可又无处可逃,只能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终于,冯垚打破沉默。问道:“头还疼吗?”
“还,还有点。”
“以前还喝醉过吗?”
蒲英奇怪地迅速瞟他一眼,在他脸上除了严肃,没看到别的表情,便清了清嗓子说:“没有啊。昨天是第一次。”
“不许再有下次了!”冯垚一想到蒲英醉后的行为。就不由得有点上火。万一昨晚他没去接她,是别人——比如方营长,送蒲英回来的,那不就糟糕了?
“哦。”
“哦什么哦?”
蒲英听出了冯垚的口气很严重,赶紧表态:“嗯……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什么酒——白酒啤酒葡萄酒,统统都不喝了!”
“最重要的是不准喝醉!”
蒲英斩钉截铁地说:“是!不喝酒。就不会喝醉!”
冯垚的气稍微平了一点,再看见蒲英一手端着水杯一手举起来发誓的傻乎乎的样子,又不禁嘴角弯了一弯。
他马上咳嗽了一声。问;“还要喝水吗?”
蒲英低头一看,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