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保管吧。”
安好一闭眼,竟笑了。
“扔了吧,不要再让我看到。”
、六十七 情债
陆安好是个自私的人。她到底还是昧着良心接受了李赞的提议。而他为了自己,默默扛起了众人苛责的眼神和话语。
李妈妈甚至还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那红红的掌印在他白皙的脸上是那样的显眼,安好看在眼里,难过的想要去死。他的眼镜也飞落在了一边,高挺的鼻梁被划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陆安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泪水一直流个不停,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算了,两个孩子把我们都聚集在一起,不就是要谈结婚的事吗?我们做老人的,也就不要再去纠结谁对谁错了。安好还不是也是错的。”
陆爸爸揉了揉太阳穴,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但他却还是微笑着去劝慰李赞的母亲。李赞那孩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一向都是随着自家女儿疯闹,又怎会欺负她强迫她?
“是啊,是啊,反正都要结婚,亲家母这又是何必呢?”
安宁书上前扶过自己的女儿,心疼地搂在怀里。
“怀着身孕呢,怎么能这么激动?”
随着李赞回了美国之后,安好就与母亲和好了,尽管相处起来还是陌生客气,却也不再排斥。
整个屋子里,只有吕嫣没有说话。她紧紧蹙着眉,久久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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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赞,你疼不疼啊?对不起啊。”
陆安好趴在床上,嘟着小嘴,轻轻用手触碰着李赞鼻梁上的伤,小心翼翼,满眼的心疼和愧疚。
李赞靠着床坐在地板上。他回过头去,微笑着看着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女子。他懂得的,她并不爱自己,可却也已知足。他很开心,无论如何,守在他身边的人到底还是自己。
“傻丫头,有什么可对不起的。你放心,这一点点小伤,不会破相的。”
安好看着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她起身下床,挨着李赞坐。
“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给人背黑锅也背的这样开心?你难道不会觉得委屈?换做是我,可一定做不到。”
李赞却一皱眉,起身拿了一个抱枕,让她坐在身下。
“笨蛋啊,坐在地上对身体不好。”
安好心头一阵暖意,却还是装作没心没肺地笑着。
“至于吗你?没有关系的,我哪有那么脆弱?”
“你是没关系,可我儿子会觉得不舒服。”
说着,他还轻轻地将手覆在安好的腹部,脸上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真如一个父亲一般。
安好一怔,却又马上推开他的手。
她清楚地看到,李赞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
他很不自然地扭过头去,淡淡地说了一声,“对不起,我一时之间忘记了。”
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安好再也狠不下心了。她扭过身去,紧紧地从身后抱住他。
“赞赞,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我暂时还是没有办法。”
李赞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笑得好疲惫。
“你松开我,然后自己乖乖到床上去,不然我抱你上床了啊。”
看着他半威胁的表情,安好笑出了声,可心中却苦涩得很。
最终,她还是在他的注视下,乖乖地爬到了被窝里。
他一边给她掖着被角,一边在床边坐好。
“陆安好,现在是真心话时刻,就让我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吧。”
安好睁着圆圆的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
这张脸真是美好。与何平不同,他眼里的温柔是没有条件的。即使有一天,他对自己没有爱了,可两人之间却永远有着童年的记忆。那段与爱无关的日子,他们一样牵着手快乐幸福地走了过来。
“我不是喜欢替被人背黑锅。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只要是为了你,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
“好啦,你出去,快点出去,你儿子说他困了,要睡觉了。”
安好把头蒙在被子里,很大声地乱喊。
一直听到关门的声音,她才露出脸来。一张脸早已被泪水湿的一塌糊涂。她紧紧地抓着被子,拼命地压低哭声,不想让他听到。
门外,李赞抱着被子躺在沙发上,脸颊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
她说,你的儿子,是的,没错,她就是这样说的。也许很傻吧?可他竟觉得自己要比那个拥有过她的男人幸运得多。只要她好,只要她肯接受自己,那自己就是孩子的爸爸。他要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给他们,拼尽所有,他要让这对母子一世安稳,此生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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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好实在是嫁了个好男人。
婚礼的全部准备工作都是李赞一个人完成的,包括安好当天要穿的礼服也是他命人拿到家里供她选择的。
他知道的,安好的身体容不得任何闪失。可别人却不知道,大家都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紧张过度了,就连一向最疼女儿的陆爸爸也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李赞,你也实在太宠她了。试个婚纱,还弄这么大排场?多麻烦。她又不是自己走不了路。”
“是啊,是啊,孕妇是要多走动的,您也能够对身体更好。”
安宁书对于这个女婿是百分百的满意。以前,安好不理她,李赞也总记得去看她,给她添这买那,生怕她一个人过得辛苦。如今,再见他对自己的女儿好成这个样子,她的眼睛都笑开了花。
安好不说话。
李赞也不说话。他只是低着头笑,俊美的脸庞上带着微微的红晕。
倒是李妈妈还不忘了借机批评一下李赞。她将自己的宝贝儿媳妇揽在怀里,又望望自己的儿子。
“他就该对安好这样好。你们瞧瞧他干的那些事,哪一件是替我们安好考虑的?我们才委屈呢,研究生都读不了了。以后啊,你小子也还得对安好这样好。安好,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妈,妈帮你教训他。”
安好笑着点头,笑着笑着,她的眼里闪起了泪花。
这个男人,他的委屈全部是因自己而起。可他却始终笑着承受着,没有半句怨言。
人生如此短暂,这样的情债到底要怎样还?
、六十八 婚礼变奏
“妈,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安宁书打开床头灯,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女儿。她怀里紧紧抱着枕头,小脸蛋红扑扑的,眼圈也红红的。
“安好。怎么不穿件衣服?该着凉了。”
她连忙起身,将安好拉到床上,给她盖上了被子。她紧紧握着安好的小手,忍不住心疼。
女儿的手已不是自己离开时那一般大小,真的大了许多,可却是那样的冰冷。她含着泪水将女儿的手捧起来,哈了哈气,用力地揉搓着。
“安好啊,妈妈对不起你啊。都说手凉的孩子没人疼,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妈,你别这样。”
安好抬起手来,很认真地擦着妈妈脸上的泪水,心好痛。
她曾以为自己是多么多么恨自己的妈妈。可她的泪水却让自己如此的心痛。自己到底还是错了,骨肉亲情早已超越了恨。
“妈,对不起,这话该是女儿说的。我知道的,你是爱我的,你怎么会不爱我?我以前还那样对你,真是不该,原谅我吧,妈。”
安宁手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在她的发顶吻了又吻,很久都停不下来。这样多的日日夜夜里,在女儿成长的每一个阶段里,她是该多么需要自己的吻啊。
“妈,这些年,你是不是特想我啊?”
“傻孩子,想啊,怎么会不想?想到这疼,整夜整夜都不能合眼。”
安宁书指着自己的胸口,泪水顺着眼角消失在发线之中。
“妈,我也想你。其实我一直都想你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我那时真的不懂,人生原来有那么多的不得已。”
她强忍着强忍着,泪水久久在眼眶这种打转。妈啊,我都想告诉你,女儿是有多委屈,有多难过。
安宁书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蛋儿,幸福的笑混着泪水。
“我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要当妈妈了,就是不一样。妈妈看得出来李赞他有多爱你,多珍惜你。你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安好枕在妈妈的臂弯里,不住地点着头。
“是啊,妈,我会幸福的,你不用担心。”
这一夜,安好就是以这样的姿势睡着。那是她儿时想都不敢想却又忍不住会去想的一种幸福。
清晨醒来的时候,安宁书的手臂已经麻了,可她脸上却始终挂着浓浓的笑意。
她轻轻地摇醒女儿。
“安好,快醒醒,今天就是新娘子了,妈妈给你梳头。”
生平第一次,安好没了起床气。她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笑。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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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安好的身体,婚礼很简单,只请了一些比较要好的亲朋好友。
而婚礼的地方,却是李赞精心挑选的。那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向日葵花海。
李赞告诉她,向日葵象征着希望,象征着光明。这一生,他只允许她的生命中有如此积极的东西,再也不会忧伤难过。
陆安好静静地坐在化妆间里,只有吕嫣陪在她身边。她望着镜中美丽的女子,忍不住笑笑。
果然还是有这一天的,如梦境中的一般,自己到底等到了。只可惜,新娘早已经挽不到了梦中的新郎。
“安好,还怪小妈吗?”
吕嫣细心为安好整理着头纱,脸上挂着笑意,眉头却紧蹙在一起。
陆安好转过身,扑在吕嫣的怀里。
“小妈,我怎么会怪你?赞赞说得对,你对我到底有多好,只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你吃的苦受的委屈,我都知道,是我不该,是我混蛋了。”
吕嫣紧了紧怀里的人,险些流下泪来。
“安好,小妈什么也不说,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
安好扬起脸来,又把耳朵贴在吕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眼睛笑成了弯月。
“宝贝,你还好吗?我是姐姐。姐姐是爱你的。你也原谅姐姐吧。”
吕嫣抚着她的头,笑着说,“你这丫头自己都是个孩子,哪里像一个妈妈?”
安好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
“安好,小嫣,该出去了。”
陆爸爸已经来喊了。
安好站起身来,看着一脸笑意的爸爸,眼眶瞬间湿了。
“爸,你可真帅啊。真可惜啊,你的婚礼我都没有参加到的。”
陆允恒被她气乐了。
“你这丫头,都要快当妈妈了,还整天地胡说八道。”
安好才不理他,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吕嫣,调皮地说,“小妈,等宝宝出生以后,你和我爸补办一次婚礼吧,可惜啊,我结了婚,就没办法给你当伴娘了。”
安好语气轻松,心里却不是滋味。眼前这女子该有多么委屈?女人这一生,哪一个不想要一场难忘的婚礼呢?而自己的父亲又给过她什么,值得她如此全心全意地堵上自己一生的幸福。
吕嫣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好啦,你这丫头,快出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婚礼场地可真美啊,这是安好第一次见到。几次彩排,李赞都不肯让她来。
四周一片金灿灿的海洋,将这一条红毯包围着。观众们竟也穿插着坐在花田之中,人人胸前别着一朵向日葵。这样一场婚礼全然被大自然包围着的。
安好早前也是听说过的,却实在没有想到李赞竟会有如此巧妙的安排。
就这样,蓝蓝的天空下,金黄色的花海之间,安好挽着爸爸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深爱自己的男子,心情却如赴死一般沉重。
耳边响起的并不是《婚礼进行曲》,而是自己最最喜欢的那一首歌的钢琴版。
“宁愿没拥抱,
共你可到老,
任由你来去自如,
在我心底仍爱慕,
如若碰到,
他比我好,
只望停在远处,
祝君安好,
虽不可亲口细诉。”
不远处的李赞身穿白色的礼服,也摘去了平日里的那一副眼镜,活脱脱是童话之中的雪王子。而雪王子此刻正向着自己笑着,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你的心啊,安好怎么会不懂?
安好微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如今,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地走进他的世界吗?
陆允恒把女儿的手轻轻地放在李赞的手心里,又在他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
“爸,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安好的,我会给她幸福。”
在转身的那一刻,泪水也止不住了。那是一个爸爸的眼泪,那是如山重的父爱。
对陆允恒而言,女儿就是他的命啊。安宁书走后,正是那张粉扑扑的小脸蛋儿和稚嫩的声音给了他希望和动力。
“爸爸,爸爸,安好最爱爸爸了。”
女儿搂着自己脖子撒娇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着。如今,她已嫁为人妻。这样的感觉就如割肉一般疼。
牧师站在众人面前,庄重地问道。
“李赞,你是否愿意娶陆安好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李赞侧脸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好。她可真美。如今的她已然长大,再不是那个抓着自己的衣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儿。
“陆安好,你是否愿意嫁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