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路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急救室外,那强硬的态度也渐渐的熄灭,“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等,等他徐誉毅。”
“徐誉毅呢?”徐江怡瞥向身后的两人。
徐霖毅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他好像回去了。”
“回去?”徐江怡冷笑,“还真是养了一个好孙子,爷爷还在手术室里,他老人家倒累了先走了。”
“奶奶,我去把三弟带过来。”徐睿毅自动请缨道,与其在这里感受三个女人的怒火冲天,还不如抽身而退。
徐霖毅冷冷的挖了他一眼,双眼一眯,敢跟哥抢,你能打得过三弟?
徐睿毅思前想后,好像这个任务执行起来有些难度。
“好了,霖毅你去。”徐江怡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静晨和陆小姐也过来坐坐吧。”
陆路尴尬的坐过去,“我不是针对徐家,我只针对徐誉毅一人。”
“我知道,养不教父之过,他爹不在这里,你把怒火撒在我们身上也是应该的。”徐江怡看向旁边两个站着的孩子,脸上的态度也稍稍放缓:“这就是小祈和小渝吗?”
“小祈、小渝,叫曾祖母。”林静晨轻轻的握着孩子们的手,安静的坐在一旁,她还想讨要什么?还想来自欺欺人一次吗?
两个孩子愣愣的望着老人,没有吭声。
“怎么可以没有礼貌?”林静晨面对徐江怡,苦笑一声,“孩子有些认生。”
“没关系,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们。”徐江怡闭上眼,是徐家辜负了两个孩子,辜负了孩子的母亲,罔顾徐家高院门第,结果,却是这么的不堪。
“妈妈,爸爸不要我们了吗?”徐枫祈问。
林静晨无话可说的看着两个孩子,嘴角强颜一笑,“没有不要宝宝,爸爸是……不要妈妈了而已。”
“爸爸,是坏人。”徐辰渝睁着两颗大眼睛,“他怎么可以不要妈妈?他怎么可以害妈妈伤心,他是坏人,是坏人。”
“妈妈不哭,小祈和小渝永远都不会不要您的。”徐枫祈伸着小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小小的手,带着那暖意贴上,消去她心中的冰寒。
徐家大宅,警卫高度戒备状态,监控器全宅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面监控,任何一草一木也不曾懈怠。
徐誉毅站在窗前,凝望着手心里那一截小小的针管,亚欧大概一周左右都进不来了,自己被软禁期间,只怕他进来了,想出去,只得曝光身份。
所幸,昨夜来的时候多留下了一只,这样也好,等出了徐家,就自由了。
“咚。”
毫无预兆的,徐霖毅直接推门而进。
徐誉毅惊慌失措的把手里的针管藏进抽屉里,面上处变不惊的回头相望,“哥,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人地方。”
“不好意思,来的太着急忘记敲门了。”徐霖毅步步靠近,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他身后的柜子里。
“大哥,我想换身衣服去医院,请你先出去一下。”
“你还记得爷爷在抢救啊。”徐霖毅走到他身前,嘴角挑起一抹弧度,“你能解释一下这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吗?”
“这里面有东西吗?”徐誉毅反问。
“我给了你机会。”徐霖毅目光冷冽,不带迟疑的伸手相搏。
徐誉毅不甘示弱,直接半路截下,“哥,这是我的私人东西,请你尊重我。”
“既然你都唤我一声哥了,我看一下弟弟的东西有何不可?”徐霖毅强势的进攻,掀开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打开抽屉。
徐誉毅抬脚一踢,又一次将敞开的空间重新合上,“就算是父母,这种行为也是侵权。”
“你他妈给我让开,徐誉毅,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把东西给我交出来。”徐霖毅怒不可遏的摊开手掌,等待他的自动缴械。
徐誉毅面不改色,冷漠如初,“我这里没有大哥你看上的东西。”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白练的?”徐霖毅踢开他的脚,直逼徐誉毅曾经的伤腿。
徐誉毅愕然,想不到徐霖毅还真是敢动手,反应不及时,一脚被他踹开。
徐霖毅打开抽屉,他想过很多,这不过就是一支普通的针液,没有什么特别,大概治疗什么小感冒就可以,结果,他太低估自己的直觉了。
“这是什么东西?”他沉色问道,手捏着那支小小的针管,“你别告诉我这只是你收藏的藏品之一而已。”
徐霖毅半跌在地毯上,无话可说的沉默。
“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你说啊。”徐霖毅拽起地上的男人,将他逼到墙角,“你长本事了啊,什么东西不碰,竟然碰上这玩意儿了,行,徐誉毅,你真够男人的,抛弃妻子,只为了享受这东西的畅快是吧。”
徐誉毅的衣角被他扯开,手臂上那青紫的两三个针孔毫无遮拦的冲入眸中,生生刺痛。
“还给我。”徐誉毅劈手就想夺回,没了它,三天后,他该怎么熬过去,一定要夺回来,一定要。
只可惜,自己太高估自己的能力,长期高热气力不足,心衰力竭手脚僵硬,又一次被徐霖毅给狠狠的抛开。
徐霖毅面色不善,瞪着地上趴着的身子,冷冷一笑,“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连我三招都过不了,徐誉毅,这就是你的苦衷对吧,你的苦衷真够心酸的,竟然吸……毒,你竟然给我碰这毒一品。”
“你当我自暴自弃好了,还给我。”徐誉毅作势仍旧想抢回来。
徐霖毅高高举起,攥在手中,嘴角微微抽搐,“还给你?你到现在这地步了还想着这玩意儿,你知道爷爷生死命悬一线,你知道你妻儿都在医院里等你要理由,你却给我躲在这里一个人享受这东西的飘飘欲仙,好,我的好三弟真够有良心有责任的,我给你,我还给你。”
灯光的折射下,针管内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被挤出,最后,隐藏进地毯中,消失不见。
徐誉毅颓废的坐在地上,咬住下唇,抵御着胸口那传来的撕心裂肺,忍受着,吞咽着喉咙处溢上的阵阵甜腥,吞下去,吞下去。
“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给我待在这间屋子里,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进来,更不会让你出去,给我戒,哪怕是死,也得给我干干净净的死。”徐霖毅丢下一句话,冷漠的摔门而出。
走廊里,传来他的暴吼,徐誉毅靠着床边,听着,安静的听着,双唇缝隙处,微微泛着点点红霜,却被他再一次的咽下。
眼眶湿润,眼角滚落下一颗酸涩的液体,含在嘴中,咸咸的。
医院里,空气太冷,冷的人心都渐渐的冰冻。
走廊尽头,一人踩着沉重的步伐缓慢靠近,最后,面对林静晨以及两个孩子,无声的低下了头。
“人呢?”徐江怡发话。
徐霖毅抬起头,解释:“他不肯来,我把他关在了家里。”
“他还真是长脾气了。”徐江怡面带怒色的站起身,朝着一旁的副手,“你去家里请三少,他如果端架子不肯出现,就跟我绑过来。”
“奶奶。”徐霖毅站在老人身前,语气严肃:“别让他来了,他配不上来看爷爷,更配不上静晨他们母子三人。”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江怡眉头微皱。
“他……他……他……”
“他什么他,说清楚。”老人吼道。
徐霖毅侧身目不转睛的面对林静晨,声音里带着犹豫,却依旧吐了出来:“他吸……吸……毒,静晨,是他不干净,是他肮脏,是他一身龌龊不堪,你走吧,我徐家高攀不上你,养出这样的子孙,配不上你。”
“徐霖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江怡身体摇晃,靠着椅子才勉强站住。
“大哥,这话不能胡说,三弟,三弟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碰那玩意儿?”徐睿毅瞠目辩解,他徐家几辈子都是正经的人,怎么会碰那东西,一定是误会,是误会。
徐霖毅从外套里拿出那一支被放光了液体的针管,“我看着他注射,我看着他用这东西,手臂上那清晰的针孔,还有这东西的成分,睿毅,你也在部队里待过,你自己看。”
“可卡?”徐睿毅颤抖的攥着那支针管,慌乱的看着林静晨。
林静晨木然的站着,听着,讽刺的笑了一声,“这种理由,亏得他想的出来。”
“弟妹,对不起,是我们没有管教好三弟,如今的他,这样一个瘾君子,我不能让你下半辈子都被他欺负,你们母子三人,我徐家会好好照顾,你另找一个更优秀的男人吧,徐誉毅,他……不干净。”徐霖毅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愧疚。
林静晨轻轻的挽着陆路的手臂,轻声说道:“陆路,你看吧,我来这里做什么?等了这么久,等来的结果却是……是他……吸……”她止言,控制情绪。
“徐大少,这种借口未免太牵强了。”陆路瞪着徐睿毅说中的针管,她如何能相信那个威风凛凛的徐三少会碰那东西?不可信,这完全就是一出预谋好的玩笑。
“让徐誉毅过来。”徐江怡沉色吼道,“给我派人,我要当面问他,这东西真的比所有人都重要吗,在他心里竟然抛弃家庭,抛弃亲友,也要碰它,行,他翅膀硬了,哪怕飞上了天,我也要斩断他的去路。”
林静晨独自退到人群最后,在没人注意的空隙消失在这段似乎没有尽头延伸的走廊里。
有一个人,他让你心跳加速,手心出汗,觉得人生幸福,你和他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可临到头,他却用着最极端的方式……逼你离开……
徘徊在冷风中,一样的天际阴沉凄然,她等待着,等他给自己最后一个了结。
徐家的车,半个小时候抵达,车内一人被数十名警卫团团围住,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拥簇而来,似王者莅临。
林静晨安静的站在大厅右侧,只瞧了一眼便看见围困在中间而来的身影,有这么一个人,总能让你在万千人海中,只待一眼便知距离。
“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吗?”林静晨跑上前,轻声问道。
管家看向两人,撤开几名警卫,“太太,老夫人要见三少,您们有什么话就长话短说吧。”
看着退散而开的数人,林静晨慢步的走到他身前,眸光在灯光的恍惚中微微闪现,他的影子也在其中荡漾开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带着颤抖的声音问着。
徐誉毅面无表情,甚至带着轻蔑的意味嘴角轻扬,“林静晨,我现在做什么事,也跟你毫无关系。”
“我一直以为你离开我,是真的有苦衷,就算发了誓,我也想祈求老天爷刚刚耳聋了没听见。”
“很可惜,我听见了。”徐誉毅冷冷一笑,“所以你不用这么楚楚可怜的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虚伪。”
“徐誉毅,一年夫妻,就算我们做不成夫妻,至少也算个半个朋友吧。”她顿了顿,低下头,继续道:“现在我才知道我们是什么朋友,从今以后,永远不再联系的‘朋友’。”
徐誉毅沉默不语,两人目视在大厅中,四周人来人往,却唯独摒弃了这一方圆不过两米的地方。
林静晨觉得眼睛好痛好涩,总有一种伪装不下去的液体在充斥着她的双眸,她看着看着,眼眶忍不住的泛着湿意,最后狼狈逃跑。
擦肩而过,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吧。
“其实,余天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的话,源源不断的重合在自己的脑海里,余天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都让我放手,你们都让我忘记,我潇洒的离开,决绝干脆;
但是好痛,心好痛,就像是长在心里的花,突然被连根拔起,毫不迟疑,可你们却不知道它连着我的所有血脉……
急救室前,徐江怡只是远远的看见被人‘送’过来的徐誉毅,面色沉冷,大步流星般阔步而至。
“啪!”
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打散了这么多年的呵护疼爱,眼里、心里,全是怒火。
徐誉毅没有动弹,也没有反抗,任凭老人所赐的一个耳光落在自己脸上,心底破掉的那一个口子似乎又在开始流泪了。
连带着,呼吸都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
“我一直以为我徐江怡的小孙子是最优秀的,哪怕最后是死,也会是光荣死在战场上,为国撒热血,结果,却不曾想过,我最引以自豪的徐三少,却是以我最不齿的行为离开。”徐江怡双手捏紧成拳,控制着心底燃烧的熊熊怒火。
徐誉毅抹去嘴角的浅红,笑道:“大哥是看错了,我怎么可能会碰那玩意儿。”
“衣服脱了,脱了。”徐江怡怒斥。
徐誉毅愣了愣,环视四周站立不言不语,甚至连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的人,艰难的吞下那沸腾的心血,脱下外套。
大哥、二哥、大嫂、二嫂、瞿伯伯、余伯伯、陈叔、陆路、还有……宝宝们。
一件又一件,最后,地上散落的是他所有的尊严。
徐江怡轻轻的抚摸过手臂上那清晰的针眼,出乎意料的失声而笑。
所有人看着突然发笑的老人,不禁觉得气氛愕然的诡异。
“好孩子,你还真是对得起咱们徐家的悉心栽培啊。”徐江怡五指蛮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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