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痴痴笑着,扶起夭桃准备趁昆吾剑与玉危崖缠打的机会把毕生修为渡给夭桃。
“神荼你疯了?没了修为你就活不成了…”
没有修为,便不能维持神的生命,他会死的,她不想欠他。虽然她恨他和她抢男人,但是他们曾经是那么要好的朋友,她还未成形前就是郁垒和神荼陪着她成长的,他要死也得夭桃自己亲手操刀。
全身骨头似乎要散架,腹部火灼般疼痛,夭桃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她费尽全力挣脱了朱砂,不料站不稳,一个踉跄跌扑到了玉危崖脚下。
“这是主动送上门来吗?这么迫不及待要死在我的手里了吗?”玉危崖的声音冰冷,舍了昆吾剑欺近夭桃,现在的夭桃于他来说已经如能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呸!”夭桃啐了一口混合着血的唾沫在玉危崖脸上。
“若不是我的真身暴露你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得手!”夭桃已经不想去追究玉危崖是怎么知道她的真身,不得不说,她就像被绑了手脚任人宰割的牛羊,虽想挣扎却毫无还击之力。
无论每个人都有命门,让敌人知道命门在何处就等于缚手等死,而这个命门可以是身体上的任何一处,也可以是爱情,友情,亲情,而夭桃的命门就是她的真身。
“噌——”
昆吾剑见不得主人被人这么欺负,几近自杀的向玉危崖击来,玉危崖化手为刀与昆吾剑硬碰上,昆吾剑被震飞,居然插到了百里桃树树干上,墨绿汁液顺着树干上的纹路蔓延而下,夭桃的白衣袍子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衣料湿湿腻腻的贴在她妙曼的身体上,唯有那头银发纤尘不染飘逸柔软。
想救人反而伤了人。昆吾剑以后的一生都把此刻当做了它神器生涯的一个污点。
“哈哈…有趣!有趣!”玉危崖见状不由开怀大笑,在他眼里,他们就如跳梁小丑。
朱砂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他希望他是瞎的,是聋的,那该多好。他印象中,夭桃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她从未受过气从未输给谁,所以她一直都是骄傲的,虽然她的傲气她的跋扈有时候令他叫苦连迭,但是相比现下的情况他宁愿她永远那么嚣张下去。
“其实还有个方法让沧仪恢复全部法力甚至更厉害。”朱砂低叹,唯今之计这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他知道他一旦说出来就会得罪沧仪,所以他希望夭桃听到,又祈祷夭桃没有听到,他从未如此矛盾过。
“你…不…早…说…”
要是还有多余的力气,夭桃一定会掐上朱砂的脖子,可是她的力气都用来维持呼吸了。
“妖帝转世,吃之肉得永生,喝之血得法力无边。”
闻得朱砂的话,玉危崖也恍然想起夭桃转世后人界的传闻,竟是真的!
“多亏上神的提醒,我才知差点错失了一顿美餐。”
玉危崖语毕,夭桃和朱砂皆是眼皮子一跳,难道这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白给他人作嫁衣裳了?
听到这边的对话,正缠斗的众人不约而同停下来,将目光投向夭桃,有带着贪婪,有带着笑意,有带着怜悯,有带着愤怒。
“妖界的听好了,待我吃了妖帝之后你们若主动臣服于我的我既往不咎,若有反抗绝不姑息。”玉危崖的意思很明显,接管妖界。
果然,已经有那么几个妖缴械投降当了叛徒,人往高处走水往高处流,谁又能左右呢?夭桃努力睁着眼将那几个丢盔弃甲的妖印在脑海里,她容不得背叛!若有翻身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他们,她说过,她一向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你不会得逞的!”夭桃心生绝念,捻决飞身而起去拔出插进树干的昆仑剑,顺带着血花四溅。
夭桃提剑划出一朵剑花萦着凌厉白光,剑花灵活跳跃至刚刚缴械投降的几名叛徒身上,只闻几声惨叫,那几名妖界叛徒倒地身亡。众妖惊得愣在原地不再敢有多余动作。
“毕方。”夭桃抬头看向头顶的枝叶。
“簌簌——”毕方从茂密的枝叶中飞扑下来,走路也是一瘸一拐的,夭桃将她安置在树上休养,闻得夭桃叫她,急忙现身。
“你还能战斗吗?”夭桃问。
“能!”毕方毫不犹豫,哪怕战到最后一口气也要为夭桃战!
“一会儿你将我的血肉带给沧仪食用。”毕方是猎妖师的克星,能吞噬真火,只可惜她现在伤得不轻,再说玉危崖的至尊真火已经超越了三昧真火的境界,不是毕方能抵挡的。夭桃只能指望毕方的意志力了。
毕方重重点头,眼泪已经大颗大颗滚出,夭桃走到绝路了。
“就算我不吃了你的血肉我也照样能对付你们,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好啊,既然要给他吃,就让他吃死人肉好了。”玉危崖怒道,他此生最恨的就是郁垒和夭桃,他曾死于他们手下,他被唤醒的那一刻首先想到的就是要找夭桃报仇。如今他怎么会让他们好过?
第7卷 110 大结局(中)
半个时辰以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百里桃树上响起。火光冲天,受波及的人尸横遍地,而桃树无碍。
爆炸时尘土飞扬,整个度朔山上的生灵都在夭桃的声嘶哭喊中安静了下来。前一刻,玉危崖欲击杀夭桃时沧仪闪身替她挡住玉危崖的致命一击,那个至尊真火的大爆炸就在沧仪身上炸开,沧仪虽施法护住自身却无奈敌不过爆炸的威力,破功倒地。
“你回来干什么!你回来干什么!”夭桃几近崩溃,搂着沧仪大声质问。
沧仪虚弱的抿嘴笑道:
“凭我…凭我三寸不烂…之舌…云麟还是选择…帮我…”
“桃儿…别怪任何人…这是命…即使我们逃过了前世也逃不过今生…若我没有转世也不会让你如此折腾…这下好了…我死了…我不转世了…我累了…”
“不许你死!郁垒!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苟活!你坚持住!”夭桃搂紧沧仪到处张望寻找朱砂的身影,可是玉危崖的至尊大爆炸弄得度朔山上弥漫了烟尘未消散,谁也看不清谁的位置。
“呵…”沧仪冷哼一声,凤眼里不掩失落。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告…告诉你我记起往事了吗?”
“你别说话了,你得保留体力。”夭桃轻轻按住沧仪削薄的唇,泪光闪动。
“不…我要说…我就是怕你爱的是活在曾经的郁垒…而不是如今融合了沧仪的我…我怕你失望…我也怕我自己失望…是你让我活得率性些…所以才有了如今这个…这个常惹你皱眉的沧仪…桃儿…现在换我请求你…请求你活得率性些好不好…不要再整天冷着个脸…我喜欢你笑…你笑…”
沧仪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夭桃的样子,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夭桃紧紧箍着他让他浑身都好痛,他想伸手去描画夭桃的眉,想抚平她的忧伤,几次抬手都是徒劳。他再也听不到周遭的声音,他再也看不清夭桃的表情,他好困,他可以去见沧泽了吧?那傻孩子,一定在哭着嚷着要找父皇陪他玩泥巴了。
“不要啊!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让我一个人独活!朱砂!朱砂!”夭桃看着怀中没有呼吸的沧仪嚎啕大哭,慌忙寻找朱砂。
“沧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朱砂拨开烟尘寻到夭桃和沧仪,却见沧仪已经没了生命迹象,那平日爱惜的漂亮脸蛋已经全是血渍和污泥,那张平日刻薄得要命的嘴紧紧抿着像是死前很痛苦。他的心忽然就揪疼了。
朱砂只觉体内寒气袭来,耳中嗡鸣,昔日阴阳妖在他耳畔念的咒语再一次响起,他惧怕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令他中了龙阳癖的诅咒。为什么在看到沧仪死后他又仿佛听到这句咒语?
不知什么时候咒语声消失,朱砂顿觉头脑清明,他急忙伸出手腕只见那个咒语的印记突然消失,那个咒语,解了!
“你难道忘记当初你我在昆仑山上的誓言了?当初说好了福泽苍生的,你是跟朕开玩笑的?神荼啊神荼,你即使没有解释朕也知道,你那龙阳癖是当年诛灭阴阳妖所受的诅咒,朕没有讨厌你,朕一直都把你当兄弟的。”
“待朕取得了天界霸主的位置与夭桃相认之后朕就和你一起去寻找破解这个诅咒的法子。”
……
沧仪曾经对他说的话仿佛还回荡在耳畔,朱砂咬牙,原来破解诅咒需要亲眼看着爱的人死去,这个代价太大!他曾经深爱的兄弟,死了,为了一个女人死了,放弃了曾经与他的誓言,忘记了要为苍生做的事,撒手而去。
沧仪啊沧仪,你死了,你轻松了,你不再背负那么多,你可以不再想那么多了,你用你的方式证明了你对夭桃的感情,我该为你高兴还是难过?朱砂跌坐在地哽咽着。
“朱砂,趁玉危崖还没找到我们的位置你赶紧协助我把沧仪救活。”
夭桃冷静下来,眼睛通红,泪水将她的脸洗刷得白净,她将沧仪轻轻放下温柔的为他整理仪容,她的眼里是贪婪,贪婪的留恋他的容颜。
“你是说…”朱砂惊道。
“是,我要将我的肉一块一块的割还给他,我要将我的血一碗一碗的还给他!这是我欠他的!我本就不该重生。”
夭桃眼神呆滞,瞬间的悲痛好比抽走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感觉好累,连心痛的麻木不觉了。这样的生死离别她不想再有,太痛。
“夭桃,他已经死了,他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才这样做的,你别做傻事…”朱砂试图劝夭桃放弃这样可怕的念头却发现无济于事。
“他已经换了我两次的命,我受之有愧,他现在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与其白白死去,不如换他重生或许还有机会打败刑天,你就成全我吧,神荼。”夭桃哀求道,她别无选择。
是的,与其大家都白白死去还不如试试最后的一线生机。
“喏,赶紧服下这瓶春、药,我施法让沧仪的消化道运行。”朱砂从怀中掏出一瓶子递给夭桃。
要想血肉发挥效果还需要夭桃血脉喷张。
夭桃想都没想便服下药粉,脸颊顿时通红一片,那棵百里桃树如起死回生般忽然又凭空生出花朵,盎然了整座度朔山,与树身下那些血河的污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来暂时抵挡玉危崖,你们抓紧时间。”
云麟自告奋勇,虽然沧仪为了说服云麟带沧仪回山顶而许诺不再与他争夺天下霸主的席位,但云麟此刻满腔愤慨,就算他当了人界霸主也一定会与刑天再有一次争夺,那个时候他就是势单力薄了,不如为自己也争取这一次机会,他承认他有在这场大战中浑水摸鱼之嫌。但是再者,他已经把沧仪和夭桃当了朋友,见他们如此,他也于心不忍,所以他决定舍身成仁。就算沧仪日后反悔要当霸主他也不会有怨言,因为这天下决不能落入刑天之手。
“主子,沧智愿祝你一臂之力。”沧智从人群中走出,虽然他的曾经是刑天的手下,但如今易主。
“毕方愿为师傅战到最后一口气。”毕方吞下最后一口余火,度朔山又恢复了明亮,但是敌我双方又站在了明处,猎妖派与玉危崖显然已经听到他们的盘算。
“奇乐守度朔山一方净土义不容辞。”奇乐也冒了头。
“妖帝,算我们青丘山狐妖一族的一份!”
“算我们一份!”
“我也誓死保卫妖界!”
“忠于妖帝!”
……
一时间,支援的声音此起彼伏。
“呵!想不到你妖帝跋扈一世却也倒是挺得民心的。好啊,让我来成全你们的忠心!”
玉危崖挥手飞上半空,红光大现,灼得整座度朔山的植物都奄奄一息。
“挡我者,死!”
玉危崖语毕,大战又拉开了帷幕,不过此时的局势是所有人都疯了般围堵玉危崖,一拨阵亡又是一拨,如死士般决绝。他们都默契的在为夭桃争取时间。
“快,他们撑不了多久的。”朱砂在沧仪和夭桃身上划了结界抵挡周围各式的法术余波。
“神荼,之前和你的矛盾在我死后也就烟消云散了,好好帮我照顾沧仪。你不是一直惦记着我的桃花酿么?树下还埋有几坛,是留给你的。”
人之将死,一切恩仇一切执着忽然间就豁然开朗了。
昆吾剑握在手里,心跳前所未有的快,夭桃只觉浑身燥热酥痒难耐,让她想起与沧仪之间的**纠缠,那些幸福的感觉支撑着她忍受割肉之痛。
夭桃亲自将身上一块块鲜活的肉割下,体无完肤,尽管她不想叫出声但是这活生生的疼是她从未体会过的,也是旁人无法体会到的,所以,她按捺不住嘶喊出声,那凄厉之声听得众人浑身恶寒。
天界众神众仙立于大殿看着窥镜显现出来的度朔山场景都潸然落泪,紫烟死命揪住凰歌的手嚎啕大哭,凰歌也闭了眼不敢看下去。
最后,度朔山百里桃树下端坐着一副骨架,只有凭借那头银丝才能辨认出这鲜血淋漓的骨架是夭桃。如花的夭桃,不可一世的夭桃,那挑眉一笑万种风情的夭桃,俨然成了一副渗人的白骨。
朱砂瘫坐在地目不转睛的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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