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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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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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气味,料峭的严寒隐在那一片红绿掩映中,一些嫔妃已经色彩斑斓的摇曳出来,如同在这一地茫然的白中作了一幅画。
梁灼抿唇轻笑着,无论何时何世,女人总免不了这样宿命——出于爱情,出于名利,出于虚荣,出于种种的理由为这世间的所有男人默默殷勤着,献出姿色、才艺、感情或者其他。
抬头望去,龙曜殿的琉璃砖瓦连着高耸入云的汉白玉廊柱,在晨曦中熠熠生辉,使人生出一种敬慕之感,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梁灼走入殿中,站立在花团锦簇的后妃之中,眉角含笑,正像一位皇后该有的那样端庄。
可是脑海里却不觉想起来那手绢上的字,那晚若耶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字字刻在脑海里。
墨泱走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略带委屈的口气,“最后一天陪孤了,还这样心不在焉的。”
梁灼微微抬头,含笑看着他,几分妩媚几分恭顺,“不敢。”
墨泱很少见到梁灼这般妖娆销魂的模样,她的眼眸里有淡淡的红色,如同一朵花,看得人心里泛起微小的颗粒来,看着看着,会跌进那美丽的红中。
墨泱目光微微失神,凑在梁灼耳边痴痴道,“女人,你今天真美!”
梁灼有些错愕,淡淡道,“哦,是吗?”
不知为什么,墨泱听她的话,有一些森冷,也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吧。
回安世候,对,回安世候府那天,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雪,整个世界霎时间变得雪白,这种白是一种透亮,白的刺眼,把什么都照穿了,大地白茫茫一片,可是梁灼只觉得心底空空的,明晃晃的空旷,让人害怕和无助。
雪下得很凄美,一点点像闪亮的星星,晃得人睁不开眼。忽然之间,一个熟悉的肩膀就从斜后面走过来,一袭白衫,与梁灼并肩同行。
“若耶哥哥,”梁灼低低喊了一声,若耶依旧是微微笑着的模样,那样温暖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眼角。
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没有谁开口说话,那样静静地走着,梁灼微微侧过头去,又看了一眼那繁华若梦的金色殿宇,眼里微微刺痛,终于,义无反顾的回过头来。
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去了。
记得与墨泱大婚前,在梁府的那一晚,母后哭着和梁子雄一并出去以后,如意进来随便说了几句,她就朦朦胧胧**睡了。
只记得迷迷糊糊间,她暮然一惊,竟然发现自己青丝如瀑,着一身红衣光脚立在庭院之中,感觉甚是疲累,脑海里还交织着一种不属于她的强烈情感。
那晚上,夜很静,很静,风吹在脚踝上,冰冰凉凉的。
梁灼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感到恐慌,她忽然觉得好陌生,因为那一刻,她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些她从未经历过的画面,没有见过的人,明明没有,却又那样清晰。
清晰到她甚至能感觉到心痛,彻彻底底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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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 雪烬
更新时间20131124 22:36:19  字数:2452

 从那夜她手里看见如意递上来的手绢开始,从若耶突然的出现以及隐约的话语中,她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她还是不敢确信,不敢相信这份预感来得这样快,这样快就变成了冷冰冰的现实。
从相思河畔到梁府的路是她自小就走的,走的很熟的了,只是这一次,她却是走得很缓慢,很缓慢,似是不愿意面对什么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极是沉重。
雪又下起来了,夜色微深。
大门打开,迈了一只脚进去,如同曾经无数次偷跑出去玩以后偷溜回来似的,小心翼翼。
只是这一次,没有谁来抓她,也没有谁来保护她,父王母后都没有出来迎接。
迎接自己的只有荒草繁茂的庭院。
还记得秋天自己刚离开的时候,院子里还种植着各色鲜花,花开的时候,淡红、金粉、雪白、浅紫,如烟如雾。那时,父王就立在,立在如云似霞的花丛中,郑重地对她说,“一个女子,正如这花卉,要抓住她盛开的花期。娴儿,此番,虽不是你情愿,但父王知道泱儿对你倒还是有几分情义的。”
然而,不过半年光景,那满院姹紫嫣红已然颓败,如今的院子充满了一股萧瑟之感,光秃秃的,花木凋零,杂草丛生。
北风呼呼地一刮,卷起满院纷飞飘零的雪花,衬得这庭院更显冷落凄凉,没有生机。抬头望去,只剩下碧蓝天空中一轮皎皎的明月,在漫天雪光中照得这遍地荒芜的庭院亮如白昼。
不过,此时此刻,更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雪亮的匕首直插入梁灼的心里。
“这……”梁灼心一痛,不敢置信的看着公孙瑾,就算她父王不再是国辅王,也还是个侯爷,梁府万万不该成这个样子的。
“梁府封了以后,下人都走了、跑了,只余下几个老迈的旧仆。”公孙瑾低着头,缓缓说,似是不忍心伤害她。
她神色一怔,往前踉跄了一步,芙蓉缎面的锦鞋,鞋底很薄,踏在殷殷残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水渗进来,沾湿了锦鞋,凉凉的。
原来,什么时候,那样权倾朝野的国辅王府竟也要落到这般田地,安世侯府还不够吗?还要怎样?他到底想怎样?
他爱她吗?是爱吗?
梁灼的嘴角不禁浮出一丝冷笑。
她的芙蓉锦鞋,陷进了雪里,差一点就要摔倒,若耶走过来及时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了看他,他没有说话,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温暖而厚实。
梁灼忽然稍微有了些力气,还好,从小到大一直陪着她**着她的若耶哥哥还在,至少还有一个不用去揣度他的心思,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在。
两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到了当日梁子雄大摆团圆宴的正厅,刚到,便见余氏站立在门口,远远地向梁灼伸出手来,梁灼眼中一热,几乎要坠下泪来,连忙跑几步上前,牢牢握住了余氏的双手,失声喊道,“母后,孩儿不孝!”
余氏的双手异常冰冷。
梁灼看着眼前的妇人,还未开口,眼前已然一片模糊,眼泪簌簌地滚落下来。余氏向来是最最养尊处优又心高气傲的人,此番剧变对她无疑是致命的一击。
余氏亦是啜泣不已,仔仔细细上下瞧了梁灼一眼,方才勉强笑道,“还好,还好。若耶和我说你很好,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我也放心了。”
梁灼擦了擦眼泪,强撑起笑容软软道,“孩儿没事,就怕母后和父王不好。”
言语间若耶已经默默退了出去,只剩下梁灼和余氏一对母女。余氏的身量暴瘦了许多,面上也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双手瘦嶙嶙紧握着梁灼,将她拉着走进了内室。
进去一看,梁灼不由一怔,空气中浸满了一股腐烂的气味。余氏见梁灼神色微变,凄然一笑道,“这早不是你原先所认识的家了。”
梁灼仍是不免吃惊,神情激动道“可是父王已经削去兵权,降为安世候了,已经对他的皇权够不上一丁点的威胁了,他这样做也太狠绝了!”
余氏低头苦笑了一声,伸手一支支点燃屋内的白烛,幽幽道,“自古伴君如伴虎,圣意更是难测。枉你父王这一生,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着一滴泪滴落下来,落在燃烧的烛火间,“嗤”一声轻响,滚起一缕呛人的白烟。余氏的脸映在那凄凄惨惨的白色烛火中,显得虚渺不真实,低下头去,禁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梁灼还没缓过劲来,杵在那,怔怔地问,“母后,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死而后已,我父王,我父王他……。”
梁灼背上渗出涔涔的汗来,手不住地抖,心更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似的,忐忑不安。
余氏默不作声,沿着一个破旧楠木椅子坐在了桌子旁,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木木的,呆滞着,仿佛风化了的泥塑一般。
突然,灌进来一阵冷风,烛火摇摇晃晃,刺得屋内灰扑扑的陈设器具,愈发晦暗斑驳,和着那股子腐烂的气味,映在惨白冷沁沁的光晕里,恍恍惚惚间望去,像是拿了一件搁了许多年头的沉旧的梦境。
余氏缓缓从袖口取出一方丝绢仔细地擦了擦桌上的碗盅,倒了一杯出来,抿了一口,淡淡道,“去了。”
梁灼脑袋“嗡”地一下,跌跌撞撞地扑向桌前,抓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用力太大,茶水溢到了桌上。
她端起碗来猛喝了几口,隔了许久的陈茶泛着隐约的霉味,干涩清苦,冰凉刺骨。
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了,因为她的心更凉。她立在那,看着她的母后,明明自己心底痛到无以复加,却任是掉不出一滴眼泪。
她终于明白母后为什么这样淡然而麻木了,因为哀莫大于心死。
“父王的尸骨停在哪?”她坐在余氏对面的椅子上,深吸了两口气。
“骨灰化在风里了,你父王说过,他不想再有来世。”余氏凝眸看着外面,似是陷入了冗长的回忆,青白的面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梁灼愣在那,不再说话,只觉得世界顷刻之间停止不动,只剩下这鹅毛般的大雪,无休无止的下着,一年一年,没有休止的大雪。
如此这般,冰冷,绝望。
依她来想,顶多不过是一个**惯了的小郡主找不到如意郎君,没关系,那就伤心一阵好了,那就让她嫁给墨泱好了,没关系,没关系的,那就让她一辈子都不能见到墨池好了,可以的,可以的,她都答应,她通通都答应,只要她的父王还在,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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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 临终遗言,灵界圣女?
更新时间20131124 22:40:09  字数:2525

 可是,她也知道这想法太可笑了,一切都太迟了,她的父王,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余氏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缓缓道,“你父王临终前,有封信要交给你。”说着,十分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封颜色暗旧的信封来,轻轻地搁在桌子上,朝梁灼这边推了推。
窗子上糊着层薄薄的白纱,月光照进来,似落了一地的细碎的雪。门缝窗缝也总有风刮进来,烛火跟着风一跳一跃,幽灭不定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洁白的烛泪一滴一滴顺势滑落于烛台之上,似一声幽怨的叹息,掩着屋外大雪如泣如诉纷纷飘落的声音,显得仓皇低怨。
梁灼有些失神,一时间忘了自己到底是谁,一时间感觉梁子雄浑厚的笑声犹在耳畔。
一瞬间,思绪如潮。
她十分小心地打开了那封父王唯一留给她的绝笔信,看着上面写的话。
这上面的字,这上面的字那样刚劲有力,清逸俊秀——
信的开头写到,
世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不可久在。
娴儿,别哭。
看到这,梁灼的眼泪忍不住摩挲起来,簌簌而下。手在抖,渐渐地,全身都在抖动。
信不长,却告诉了梁灼一个她从不知道的秘密。
娴儿,父王一直没告诉你,你其实不属于这,你是圣火族的圣女,你身上留着圣火族的血液,你有不可告人的灵力,你有着七世记忆,七百年生命。
可是,你也有你不可扭转的宿劫,当日为父从老乞儿那第一次看见你,你就冲为父笑,笑得为父心里面特别温暖,下定决心要将你留在身边,护你一生平安。
但是,天不遂人愿。
如今,父王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要保护好你自己,好好待在墨泱身边,不要离开他。
父王已经活得太久了,活得太累了,是父王自己想走的,不要去怪任何人。
下面的图腾是当日那老乞儿留的,也许对你有用。
记住,好好照顾自己。
梁灼心里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信的下面还有一张绢质的丝帛,年深日久底子泛黄墨迹深沉,端正清秀地写着一行小字: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行攥花小楷写就的“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一下子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模一样的自己的字迹,可是却出现在那样一张年深日久的丝帛之中。
我到底是谁?七世记忆?七百年生命?那我到底活了多久?到底发生了什么?
梁灼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儿,看着信笺下方的一小枚火红的图腾,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久违感,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难道是……
梁灼的脑子里一下子全乱了,原来她根本不是梁子雄的女儿,也根本不是什么南国的郡主,南国的皇后,甚至,也许她根本就不能算做人。
那她到底是谁呢?只是一缕也许漂泊了几百年的孤魂吗?
那个暗红色的火焰图腾,仿佛烧红的烙铁,灼得她两眼刺痛,胸口仿佛有一把火,在滋滋地燃烧着。
这会是我吗?
这曾经会是属于我的吗?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娴儿。”
梁灼吃了一惊,差点叫出声来。不知什么时候,公孙瑾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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