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桃临走时又期期艾艾地求她不要将此事告诉皇后,蒋瑛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应允了她。
“此地行事不便,谢公子且随我到屋里去…”女子半掩着脸面,声音又低又软,谢韫色心当头,便没多想,连声应下。
她又停步,“待我将殿中烛火熄灭,公子就进来,万莫让旁人知晓了…”
窈窕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合欢殿后苑一处殿门内。
谢韫隐在林子里,看着殿中一灯如豆,心道这姜娆果然是个极细心的,又暗自将她意淫了一遍。
蒋瑛见芜桃急忙忙跑了进来,连衣衫都有些凌乱,便心叫不好。
“姑姑救我,姜御侍和小世子闹起来,她、她还打了小世子一个耳光…这会子说要找皇上去说理!”芜桃惊慌失措,直拽着蒋瑛的袖子。
蒋瑛手心儿一凉,“可时辰不对,这会子皇后娘娘还来不及到…”说罢又狠狠推芜桃一下,“都是你笨手笨脚办事不利!这回只能退一步了,去把她的手牌丢在竹林里,想办法拖住她们!”
“若是皇后发现咱们也在这里如何使得?”芜桃低声哭了起来,哭地蒋瑛一阵子烦乱。
她刚举步,芜桃又道,“恐怕将宫人们已经被招来了,奴婢不敢出去…”
蒋瑛素来都不个是能沉得住气的,这会子被芜桃哭乱了方寸,再联想到皇后的所作所为,又只得坐回去。
“你赶紧出去,别连累了我。”蒋瑛不顾芜桃央求,将她撵了出去,径自将烛火吹熄了,窝在榻边打算静观其变,置身事外。
虽然事情出乎预料之外,但谢世子和姜娆的名誉算是坏完了,即便是皇上过来,瞧见如此怎会不生嫌隙?
她越想越觉得将要成事,却不妨殿外有轻蹑的脚步声响起。
她连忙往里缩了缩,将帷帐放下,遮住身子,摒气静听。
门开了又合,黑暗中,看不清状况。
就在蒋瑛疑惑之时,突然被人猛地抱住,压在榻上!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蒋瑛刚想呼救,就被人用力堵住嘴唇,直将舌头都渡了进来。
手脚乱踢中,被那人死死压住,谢韫以为她故作姿态,便径直动手撕扯她衣衫。
胸前柔软被狠狠捏住,蒋瑛又羞又怕,张口就要咬他。
谢韫吃痛,心道这姜娆既已赴约,还装什么贞洁烈女,不由地怜惜之心去了大半,只想尽快尝尝滋味儿。
毕竟是男女之力悬殊,且蒋瑛身量娇小,男人欲念当头蛮力更大!根本无从反抗。
谢韫腾出一只手紧紧捂住她嘴巴,一手已经将裙衫撕下大半,一低头就衔住那顶端的樱果,吸个不停,“姑姑好身段,真个是又香又软,教我舍不得丢开…”
蒋瑛闻言一愣,脑子里轰隆隆炸响一片!这人竟是谢韫!
但谢韫这会正在兴头上,哪里顾得了?不安分的手已经滑入身下,极尽亵玩。
“快放开我,是有人设计陷害…”蒋瑛吱吱呜呜,谢韫根本听不清楚,完全压在她身上,索取不停。
蒋瑛悲愤之中,心急如焚,偏偏那人还将她蹂躏个不停,根本无法脱身。
殿外忽然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琉璃的声音传来,“娘娘,正是此地。”
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殿门已经被人推开。
烛灯霎时亮起,映出殿中四条人影。
皇后盯着床榻上几近赤裸的两个人,美眸中如火烧一般。
蒋瑛颤抖着身子,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素日仪态端庄雍容的皇后,在此刻,已是压不住的怒火。
沉沉几步上前,挥手就落下一掌,“日防夜防,家贼难防!竟做出这样下作的勾当!”
谢韫被打断,虽然惧怕大姐,但想着毕竟是亲姐姐,不觉地气壮了几分,他将衣衫裹住,挡在蒋瑛身前,“左右今日成了定局,大姐便将她许了我,咱们就此作罢。”
皇后看着他这放荡不羁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伸手便将他往蒋瑛方向一推,“素日里怕你生事,却不料你本性难移,临走了还惹出是非来!”
这一推不打紧,谢韫偏偏就看清了地上女子的面容,不由地脸色转阴。
他猛地站起大呼,“怎么是这个人!姜娆在哪里?”
“姜娆?”皇后满面惊讶,秀眉蹙成一团,“原来你的心思竟是这个!”
谢韫一副受挫的模样,烦躁地抓着鬓发,皇后气地浑身发抖,“那狐媚子究竟使了甚么分身术,将你们的魂儿都勾了去!”
话音方落,谢韫的眼睛突然直直望向门边。
“皇后娘娘这话,真真是冤枉了奴婢呢。”
皇后蓦然回头,不由地身子一晃,被琉璃扶住。
殿外四人而立,芜桃行在高言后头,而姜娆正俏生生站在卫瑾身旁,含着笑意朝她福了礼。
卫瑾面色不善,却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扫过谢韫等人。
皇后连忙近前,“是臣妾管教不善,以至于内弟铸成大错,还望陛下看在他尚年幼的份上,从轻处罚。”
谢韫忍气吞声地过来,一并跪下,但眼睛却不死心地落在姜娆妩媚动人的脸上。
“此事,朕不想再继续追究,”卫瑾沉声,就在皇后微微松了口气儿时,只听他冷冷的声音响起,“但皇后管教不严,有失职责,罚紫宸宫思过一月,暂由华贤妃代理六宫。”
、47 破碎
暂夺掌理六宫大权;要比一个耳光打在皇后脸上;更要难堪。
皇后掀起眼帘,一瞬不瞬地望向皇上;愤然、委屈交替流转;却始终没有开口领旨。
两人对面而立;各不退让。
倒是一旁的谢韫胸中涌起一股难得的男子气概,挺身上前撩袍跪下,“陛下万莫迁怒姐姐;祸事都是臣弟一手惹出来的,陛下明察!况且;一个巴掌拍不响,今晚若不是姜姑姑蓄意勾引;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谢韫转向姜娆;想到她在凤尾竹林中的温柔俏丽,此刻悔恨当头,竟是更不甘心,不甘心好事化为泡影。
姜娆似是冷不防被他问住,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蒋瑛和皇后亦是同时看过来,谢韫说的不错,这偷情欢好之事,必得两人甘愿才能。
卫瑾睥睨着皇后,语气森然,“姜娆整晚都陪在朕的身旁,就连温泉沐浴也未曾离开过半步。皇后,看来你的确对家弟失于管教。”
谢韫听完傻了眼,呆立着想不通缘由,仍是皇后最先明白了,又看了蒋瑛一眼。
芜桃躲在身后,脸上有些心虚,但被谢韫一眼看破,他恨恨地指着芜桃,“姐姐,都是这个宫女使得计策!”
姜娆将芜桃拉至身前,“既然谢世子敢说出来,那么今儿索性就一并告于皇上。芜桃不论如何,到底也是皇上身边的人,你仗势玷污了她,可还能狡辩?”
谢韫被姜娆这一通颠倒是非的理论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分明就是那小娼妇你情我愿,这会子竟是成了自己逼迫良家!
“分明是她自愿的…”谢韫性情浅薄,径直就脱口而出,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皇后一巴掌打在脸上,她泫然欲泣,绝丽的脸容几近青紫,“住口,枉我只当你是年少不更事,不曾想却做出如此枉悖伦常之事,罢了,罢了…从今往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皇后纤细的身子一歪,琉璃赶忙上前扶住,“娘娘莫气,想来这其中是有甚么也未可知…”
皇后虽冲着琉璃,但却是看着皇上,“我谢家祖辈英明,唯这一个不孝子坏了名声,教我如何在面对姑母…”
姜娆心道,仍是皇后聪明,连靖太后都搬出来,若皇上硬要不念情分的处置,可不都是伤了自家亲戚的人心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
“皇后也不必搬出太后,朕素来赏罚分明,既然蒋尚书家的女儿和你有了肌肤之亲,那便由你姐姐操办,择吉日娶回去做正妃罢。”
皇后渐渐止住哭声儿,这条路,只怕是如今最好的一个,左右自己这个弟弟纨绔之名传遍,蒋尚书这个女儿论样貌倒是不会委屈了谢韫,何况出身不错,对于谢家亦有帮扶。
而且,正愁没有一个机会将她打发了,只是谢韫这一出丑事,险些牵连了自己的地位。
这么一闹,皇后也想通了,与其按罪论处,还不如自己委屈求全,一个月的光景很快就过,想来那华淑妃的本事也翻不出大浪来。
她款款谢恩,仍是以巾帕拭了泪珠,“多谢陛下开恩,臣妾定不会委屈了蒋尚寝。”
谢韫一听要将这个女人娶回去,还是做正室,日后便不能随意寻花问柳,怎地风流快活?
他不顾皇后的制止,梗着脖子道,“臣弟与她清白,并没成事,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姜娆笑吟吟瞧着他,“方才在殿外,就听见谢世子大声道要将蒋尚寝娶回去的。”
谢韫索性就撕破了脸,“也不瞒陛下,臣弟是看上了姜御侍,若她答应,臣弟定会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下聘娶回谢家,此后再不见其他女子。”
包括高言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
谢韫真个是不知天高地厚,谁人不知皇上宠爱姜氏,犹胜所有妃嫔,就是皇后如今,也要看三分薄面。
他竟是觊觎皇上的女人!
皇后原本才放下的心又登时一颤,她这个弟弟,非要闯出祸事不可!
卫瑾的脸色薄上寒霜,他沉步走到上榻,冲谢韫招了招手,高言立即会意关上殿门。
“今夜此地,并无外人,而所有的事情也不会走路一个风声,”卫瑾慢条斯理地开口,“你染指朕后宫中的女官,本可以治你重罪,但是看在你大哥和母后的面子上,朕不予追究。”
他只提了谢迁和靖太后,却没有提到皇后,就算再愚钝,也知道皇上已经是迁怒于她…
平素卫瑾话很少,而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后,不知是酝酿了如何的狂风骤雨…
皇后的脸色,要比方才更为煞白。
平静而疏离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听得众人胆寒,“谢家所有人,明日即刻启程归家,不必再回宫中。而谢韫你不论有多少理由,朕一个也不想听,若不将蒋瑛娶回去,那么就直接到刑部领罚去,君无戏言。”
谢韫再风流,也是个软性子,又被宠惯了,一听刑部二字,即刻就没了劲道。
皇上大步离去,甚至没有看皇后一眼。
皇后幽幽地在背后喊了一声“陛下”,卫瑾略停顿了,侧头道,“回宫后,便将凤印送到玉堂殿,若再有此种事情发生,那么朕便让华淑妃多学一学掌理六宫的本事。”
晚间,皇上在九华殿书房翻阅奏章,蒋尚书嫁女的聘书已经拟好,连夜会送到蒋府。
一想到谢韫在宫中这段时日,竟是心心念念着姜娆,期间亦有数次面见之缘,便觉得胸中烦闷的紧。
就好像自己最珍爱的东西,被旁人玷污了一般。
姜娆只道他是因为谢家小世子不成器而置气,遂特地端了熬制的雪梨羹进来。
见皇上没有抬头,便轻轻搁下欲要退下。
“过来。”身后突然响起声音,姜娆回转,正对上卫瑾紧绷的脸。
她慢慢挪过去,卫瑾先一步捉住她的手,“若你日后再如此招蜂引蝶,看朕敢不敢建一座宫舍,将你关上一辈子。”
明知是气话,但言语中微酸的醋意,让姜娆心情大好,她笑的很是谄媚,就势往他怀中依偎过去,“阿瑾自然是敢的,再建一座宫舍太铺张浪费,还是住在阿瑾的含元殿好。”
卫瑾绷了许久的脸容,终于展开一丝笑纹,不轻不重地往她腰间捏了一把,“你是朕的人,别人想都不要想,”往她朱唇上啄了一口,再补充,“看也不能看。”
姜娆握着脸儿嗤嗤轻笑,从没见过比他占有欲更强的男人了…
就在柔情蜜意的当口,殿外传来蒋瑛哭求的声音,“陛下,奴婢要见陛下,你们别动我…”
高言的声音响起,“姑姑且回罢,陛下政事繁忙…”
而蒋瑛尖细的嗓音更高了,“陛下,奴婢就问您一句,可还记得一年前在蒋府白芍苑的那一晚么!”
姜娆身子顿了顿,僵在原处,只听身旁卫瑾道,“传她进来。”
蒋瑛花容带泪,一进殿就跪在案前,“当日在白芍苑您还夸奴婢温柔可人,那晚亦是缱绻情浓。但如今,您为何要对奴婢如此绝情?奴婢的身子是给了陛下,如何另嫁他人…”
字字泣血,好不可怜。
姜娆从不曾料到,蒋瑛竟然在进宫前已经和卫瑾有了肌肤之亲…
从前后宫中别的妃嫔承宠,断不会有如此教她难以忍受。
上一世是如此,这一世竟也难逃姐妹共争一夫的命数!
再想到那精壮宽厚的身躯,曾经将蒋瑛压在身下肆意索取,就觉得腹中一阵恶心。
她猛地站起来,“陛下和蒋尚寝定有私事要说,奴婢便不打扰了。”
蒋瑛露出一丝得意,转眼又泫然欲泣,但出乎意料的,卫瑾起身将她揽住,一派镇定的望向蒋瑛,“那晚你喝醉了,朕没有碰你。”
蒋瑛身子一委,连连摇头,“不可能的…奴婢醒来时衣衫尽退、陛下您也是如此同躺一榻…”
卫瑾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只能怨你的父亲用心良苦。”
蒋瑛再想开口,卫瑾已经道,“朕可以即刻请医婆来验明正身。”
此刻,跪在地下的蒋瑛已是万念俱灰,就连哭也哭不出来,只是神情恍惚的瘫在地上。
荣华富贵、尊宠地位,一瞬间,都化作泡影,她喃喃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