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容他玷污了去。
“谁给你的狗胆,敢动朕的女人。”
一听这话,高言不由地同情地看了陆德全一眼,今晚,他要倒大霉了。
若是皇上怒斥一番,那兴许只是责罚便够了,但若皇上语调平静,那么就绝不会善终。
果然,卫瑾扶起姜娆,依然用平静的语气淡淡道,“剥除内务府总管一职,拖下去,杖毙。”
陆德全原本还在告饶叩头,似是被吓懵了神,愣了片刻,忽然哀叫一声,跪爬着向前,意欲抱住卫瑾的龙靴,“奴才该死!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但错不致死啊!求陛下开恩,开恩…”
他反复叩头,一转身又去抓姜娆的裙摆,“奴才将这脏手剁了给姜姑姑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才罢!”
这厢陆德全声泪俱下,但姜娆却轻声咦了一句,细嫩的手指往树丛里一指,“那里,好像还有人在。”
蒋瑛原本只差一步就要成功,但所有的精心计划都刹那化为泡影,起初她恨姜娆,但越看越是心惊,自己的确曾多番暗示,制造机会,让陆德全那个老色鬼阉人对姜娆下手,以除后患,以解心头之恨。
望着蒋瑛身着罗裙,风情雅致,脸上却挂着颓丧的神情时,姜娆只是往卫瑾怀里缩了缩,没有出声。
因为此时,当真是无声胜有声,皇上心里明镜似的,蒋瑛这样的手段,只怕他早就看穿。
好戏才刚刚开始,她可不希望有人提前退场。
“奴婢,见过陛下。”她抚了抚垂在胸前的乌发,柔柔一拜。
直到此刻,卫瑾冷如星月的目光才移到蒋瑛身上。
凝视片刻,却并没有相像中的狂风骤雨。
“你的歌声很好听,”卫瑾淡淡一句带过,蒋瑛强扯出笑意,他接着就道,“只是朕喜欢安静,以后莫在做这样的事情了。”
但越是这样的平静,却正是表明,皇上根本就没有对自己上心,就连发怒都不屑于施舍。
蒋瑛心头萎顿,知道这一场即将得手的戏码,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她看向姜娆,但姜娆没有看她。
时至此刻,抚了面子事小,追究责任事大,蒋瑛再不甘心,也只得先退下,却被姜娆开口打断,“尚服姑姑不是说有要事在身,才教奴婢去内务府领东西,如若不然,也不会被人欺侮…”
陆德全是如何油滑的人,一听就听出了门道,连忙将矛头指向蒋瑛,“陛下明鉴!正因为蒋尚服多番提示,奴才才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念在奴才不知情的份上,陛下开恩。”
卫瑾冷笑,“畜生不如这个词用的很好,难得你有自知之明。陆德全你欺上罔下,滥用私权也不是一两日,宦臣不正之风早该整饬,今儿,就拿你杀鸡儆猴罢。”
说罢,转过身去,立即有内庭卫尉赶来,将陆德全塞住嘴,拖了下去。
琼玉阁那厢自然也听得了动静,皇后、柳嫔匆匆赶来,白容华说是身子不便,就没过来。
如今她身娇体贵,没人愿意去招惹,且随她性子。
皇后过来时,就见紫衫女子福身在地,“奴婢心知多说无用,只要陛下能消气,蒋瑛甘愿受责罚。”
再仔细一瞧,竟是尚服局的蒋瑛。
卫瑾现下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他的重点在除去陆德全这株盘根老树,至于蒋瑛,本就没打算重罚。
就算不给她面子,也要给蒋尚书面子的,何况蒋瑛认错态度很好,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就如同理不清的缠藤,很难真正分辨真切,便索性不去理会。
皇后亦从旁劝了,“陛下虽然心切,但责罚不宜太重,不如交由臣妾处理。”
卫瑾表示赞同,转而揽住姜娆,向众人宣告,“正好皇后也在,朕要提升姜娆为御前尚仪女官,专司朕起居文墨。”
尚仪乃正四品,姜娆闻言亦是有不小的惊诧,但一转念,就渐渐安定下来。
今夜不枉白费功夫,除去陆德全、力压蒋瑛,还能平步青云,委实是意外的惊喜。
姜娆瞥了一眼,皇上神态自若,仿佛丝毫不用考虑自己的想法,依然是强硬、不容人置疑。
是了,这样的卫瑾,才是她所认知的景安王,如今的昭和帝!
皇后脸色微变,“如此破格提升,有悖宫规,女官调任,需要经过六尚考核。”
卫瑾淡淡道,“伺候朕的人,自然要朕通过就好,那套木讷的选取制度,该活络些。”
皇后即刻就转了笑意,“陛下说的是,姜典衣技艺出色,想来能力上毋庸置疑,但挑选陛下身边的女官,如若不仔细些,臣妾实是无法安心,会尽快安排太医和医婆,替姜典衣体查一番,确保无病无恙,便能放心地交给陛下。”
将一旁还深蹲在地的姜娆扶了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卫瑾格外亲昵地替她绾了一缕发丝,“那就听皇后的,朕要在含元殿见到她。”
殊不知看在旁人眼里,是怎样一副暧昧而宠溺的场景,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个女人。
凭她这样出身的女官,简直令人匪夷所思,无法想象。
但唯有姜娆离得极近,从那双黑沉沉的眸中读到了答案,卫瑾如此将她推上绝境,就断去了她的后路,以后,只能任他掌控。
当然,姜娆永远也不会知道,卫瑾此时此刻,还存了一份隐秘的私心。
想让所有人知晓的,皇上自会不经意间展露无余,但不想让人窥探的,即便是朝夕相处、共枕同眠,也形如陌路。
姜娆看上去很是平静,仿佛志在必得,但又似乎看淡名利恩宠,平添了一分慵懒的风情,她款款一拜,“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再侧过身,冲卫瑾颔首,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丝娇媚,“谢过陛下。”
皇后的心思,卫瑾能明白,但她更应该知道,身为皇后,首先要学会的一课,就是怎样容忍别的女人。
至少目前,谢盈柔很称职,而私下里,又不乏柔情俏丽,时不时会教他想起年少时淡泊的光阴来,那样弥足珍贵的单纯。
所以,卫瑾对他这个表妹的好,的确存了几许真心,但皇后若把缱绻一时,错认作爱恋情思,那就当真是错的太远。
“今晚的事,朕不再追究,”卫瑾终于转头,向被冷落在一旁的蒋瑛道,“替姜尚仪打理好司衣司剩余的事务,不可怠慢了。”
蒋瑛此刻胸中是汹涌的忿然和恨意,面上却是强颜欢笑。
再看自己一袭精美的衣衫,忽然觉得是莫大的讽刺。
夜宴,御花园散步,婉转的歌声,还有晋封的女官。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对的,但结局不该是这样…
但很显然,姜娆是今晚整个后宫,最大的赢家。
众人散去,蒋瑛这才起身,姜娆撩了撩微乱的发丝,冲她莞尔一笑,“早就说过,千万别太大意,蒋尚服。”
重回司衣司,大家对待她的态度可谓是天翻地覆,打内心里来讲,吴司衣是不愿失去姜娆这样的人才,但毕竟是越级升迁,人往高处走,她也没有能力阻扰。
姚瑶从隔壁司宝司过来,送了姜娆一枚镂刻精巧的玉石小象,只说,“别人都恭喜你往高处去,我倒觉得太过可惜,你这好手艺,只怕日后再无用武之地了。”
姜娆将小象别在腰间,展颜笑答,“无妨,我还有别的好手艺。”
脸容上神采肆意,灼灼耀目。
姚瑶浅笑着作势捶了她一下,“这话也就你敢说的。”
这个女子,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是如此的自负,如此的骄傲。
但也正是这样的张扬,倒是对她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相视而笑,过后是片刻的安静,姚瑶弯了弯眉眼,有些怅然若失,目光下移,捻起那一方办成的素帕,上面绣着嫩绿色的文竹,清新雅致。
“这帕子我喜欢的紧,就当做赠别之物好了。”姚瑶指尖婆娑了几下,姜娆却笑着夺了回去,“一会给你绣个更好的。”
姚瑶转念一想,就靠近了问,“如实交待,这是送给谁的?”
姜娆并不打算掩饰,很是坦然地就答,“就是上回内务府的那个冯渊,他多次帮忙,我也算还他一个人情,两清了。”
冯渊…
姚瑶走神了一瞬,复又将手帕归还,“若蒋尚服再差你去内务府,一定要小心些,陆德全的事可别重蹈覆辙……”
看来这陆德全的名声在后宫里已经人尽皆知了,那蒋瑛如此安排,就绝不会是偶然。
眼看就到了赴任的日子,不知道皇后那里,究竟能否轻易过关。
用罢晚膳,姜娆一直埋头在司衣司整理文书,她这一走,许多事情都要安排下去,眼下最适合接替自己的人选就是赵烟,吴司衣心知肚明,但蒋尚服却有意提拔张珍儿。
对于吴司衣而言,蒋尚服虽是顶头上司,不能忤逆,但姜娆日后是正四品的尚仪,又在御前任职,亦是分量极重,左右为难。
姜娆既是要调任,也不过是出个主意,人走茶凉,不必操这份心思。
不一会儿,外头有宫人进来传话,说有人找姜典衣。
大约猜到了是谁,姜娆步出华章宫侧门,就见有人立在高强外的藤蔓下,正是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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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官品阶表
正一品:宫令女官(管理后宫琐事,为皇太后或皇后身边,代掌凤印。)
正二品:御侍(皇帝身边女官)
正三品:令人(皇贵妃,贵妃身边女官)
从三品:惠人,宜人,良人。(三品以上妃嫔的近身女官)
正四品:尚宫,尚仪,尚服,尚寝,尚食,尚功(六尚主管)
正五品:司(二十四司掌事女官,司衣、司寝、司膳等。)
正六品:典(司以下一级)
正七品:掌(典以下一级)
正八品:文史女官
低等:浣衣局宫女
、24 身孕
暗蓝色的官服衬在他身上很是挺拔,“不知贸然前来,可有唐突了姑姑?”
姜娆淡淡一笑,掏出帕子递过去,“我总算没有食言。”
冯渊并没有接过,往前头指了指,“换个地方说话,此处多有不便。”
他的笑意真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姜娆对他印象很好,是个爽朗耿直之人。
两人一路过去,冯渊眸中既有喜悦又有暗淡,“恭喜姑姑升迁御前,只是日后只怕…不常相见了。”
姜娆隐约能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其实今晚同意会面,也是想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撇清。
正在一处偏僻的宫舍前,姜娆停步,冯渊回头,就见她纤细的身影笼在昏黄的宫灯下,越发显得楚楚,心里不知那处地方,怦然一动。
“多谢冯公公素日帮扶,我感激不尽,日后若有力所能及之处,定会涌泉相报。”姜娆微微颔首,很礼貌地拉开了距离。
冯渊面目有些模糊,只是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走过来,越贴越近。
姜娆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惊慌,只是将素帕递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冯渊接过素帕,同时,两只大手猛然一握,将她完全包裹。
就在姜娆分神之际,身后那扇紧闭的殿门骤然打开,一双手从后面一把捂住姜娆的嘴,大力拖了进去!
而眼前冯渊的脸霎时被隔绝在外。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然后寂静。
眼前黢黑一片,姜娆屏住气息,强忍着镇定下来。
身后人松开了手,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弱弱地唤了一声冯渊。
只听旁边有道声音低低笑了,尖细刺耳,“冯公公,那就赶紧行事罢,待会咱们还要回去交差呢。”
这陌生的声音,很显然是出自太监之口,不是冯渊,亦不是陆德全。
似乎有人靠近,姜娆便贴紧墙面,缓缓站起。
微弱的烛光亮起,猛地映出冯渊清秀的脸容,他,一直都在身边!
而此时,姜娆已经完全彻悟。
只见冯渊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和从前的他,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你先到外面守着,别打草惊蛇。”他声音冷漠,眼神冷漠。
那人丢过来一根事物,冯渊稳稳接住,握在手里,“冯公公好好享受,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阴阳怪气儿的声音消失在门外,听得姜娆几欲作呕。
再看冯渊手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根通体暗白的玉势…
姜娆登时心中一沉,满面涨红,这种淫邪之物,是内庭宦官发明出来的工具,因为他们身体残缺,不能行人道,便用此工具代替,用来破女子身…
“别害怕,忍一下就好,我不会伤害你的。”冯渊笑的越发邪气,已经将她禁锢在墙面中。
“我有甚么害怕的,不过你的主子,只怕今晚是要失望了,”姜娆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既然当初大风大浪都躲过了,就不能在阴沟里翻船,更不能让他染指玷污。
冯渊顿了顿,犹豫地掀起了她的裙摆,往里探入。
“你手里的东西,根本没有用武之处…”姜娆推了推他,力道很大,难以撼动,面上仍挂着轻佻的笑意,引得冯渊看过来,分散注意,“因为,我早就不是处子之身了。”
冯渊闻言身子一僵,探入的手停在衬裤外侧。
姜娆不甘示弱,扬起小脸,“我的名声,早就在外,冯公公可别说你不知情的,”她猛地伸手,往冯渊俊秀的侧脸上划过,“我看冯公公这般俊俏,倒是不介意春风一度,只是…”
冯渊喉头哽咽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红,“只是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