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帝姬- 第26部分

场中一片安静，几百号人的花园中，此时，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如此清晰。

杨宝墨激动地提高音量，继续义正言辞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敢问一句，您是想要誓死捍卫国家的百姓，还是需要他国随便一个优厚的条件，便甘愿臣服脚下的百姓？您是想要举国一条心的江山，还是想要貌合神离的江山？”

她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所有人都被她轻柔淡然中的魄力所震撼住了。

明明只是处罚一名侍女，可此时，她却将将小事化大事，从一个小小的起点，将视线扩张到了整个江山。

停顿片刻，她又继续说道：“如今七皇子并未苏醒，事情也未水落石出，您如今就如此草率地断定是她的过错，并且这样对待这位在几天前为了救郡主，而弄得伤痕累累，并差点丧命的侍女，您就不怕众人寒心吗？”

皇帝大掌往龙椅上一拍，站了起来：“草率？你说朕草率？身为侍女，伺候主子是分内之事，她当时就在主子身边，却未护主子周全，你倒是说说，她有没有罪？”

“如果她是有能力护主子周全，而没有去做，当然算是她失职，可是她本就一弱女子，而且身受重伤，她何来的能力护主子周全？”剔透的琉璃目中闪耀着正义之火，直直地逼视着年迈的皇帝。

“父皇，对一个弱女子用如此手段，的确有失您的威严。”淡淡的嗓音从贝齿间溢出，打破了两团怒火相撞的局面。

琉璃目中的大火瞬间熄灭，看向出声之人时，尽是浓浓柔情，杨宝墨心下闪过很多念头，刚才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压不下心中的怒火，什么后果也没想就冲了出来，可是现在她犹豫了，就算皇帝原本不打算对蒲思思进一步，可是被自己这么一闹，怕是就算为了面子也不会草草收场的，这样一来，不但没能救思思，自己也搭了进去。

思及此，杨宝墨的眼神中多了些愧疚，若是自己被罚，他心里应该也不会好受吧？！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可是她想，若时间可以倒流，她应该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出来，至于原因，她也不知道。

皇帝扫过两人的神色，眼底飞快闪过一抹亮光，未被人发现，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愤怒地瞪了墨云初一眼，再看向杨宝墨时，目光便得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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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娇俏少女红鸾动　卷一　秋祭龙血祭龙脉（4）

杨宝墨不知道那双苍老的眼中闪烁的是什么，代表的又是什么，她只知道输人不输阵，哪怕她现在已经没了底气，她也不会主动求饶。

她并不是什么正义女神，也没有一身傲骨，只是这一刻，她知道，她求不求饶，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既是如此，又何必既委屈自己的膝盖，又委屈自己的自尊呢？

“看不出，你还有些傲骨嘛，恩？呵呵……”皇帝大笑两声，让一干人等摸不清皇帝接下来会说什么。

杨宝墨看着不远处的皇帝，后背有些发凉。

自古皇帝孤傲又高深，眼前这位皇帝更甚之！

“连一个不相识的宫婢都能如此维护，朕相信，你绝对也会是个极其护主的奴婢。”

杨宝墨震惊地看着皇帝，脑子忽然变得灵活了起来。

他说“绝对”！他说“奴婢”！

那是一种俯视苍生的语气！那是一种不可忤逆的眼神！

皇帝目光一凝，周身散发出不可直视的霸气，让杨宝墨身形一颤，只感觉周身瞬间被一股无名的气压所压迫着。

她不知道皇帝后来还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侍从们押下去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与蒲思思身处同一间大牢了。

“玉蓉，你……”蒲思思看着杨宝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却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杨宝墨立刻在她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平躺下来，一对娥眉紧皱在一起：“思思，你还好吧？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这样。”

“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说着说着，鼻尖一酸，两行清泪便流了下来。

“又不是你的错，你自责什么？”蒲思思别扭地别过头去，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不是我的错，你若不是替我背了黑锅，怎么会被他们关起来，还当着那么多的人受鞭刑。”看着她身上的鞭痕，杨宝墨的眼泪留的更厉害了。

“玉蓉……”蒲思思有些动容。

杨宝墨紧紧握着她的手，“思思，你现在什么都别说了好吗？你身上那么多伤口，一不小心就会扯到，到时万一又流血了怎么办？你也不想看着自己的血流干吧？！”

“好了，我不说话不动还不行吗？瞧你这样，怪肉麻的。”蒲思思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却没有抽出被她握紧的手掌。

杨宝墨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有好有坏，但不管怎么说，能交到蒲思思这个好朋友，都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她心中暗暗决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会珍惜这段友谊！

事实证明，她真的做到了，只是为了维持这段友谊，她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是她此时无法预知的。

墨黑的天际没有一点星光，夏末的夜晚已经逐渐转凉。

大牢四周都是由一根根木头所建，夹杂着凉意的晚风吹来，牢中的两人无处可避，只得靠着角落紧紧卷缩在一起。

杨宝墨本想抱着蒲思思互相取暖，可奈何蒲思思身前尽是鞭伤，最终两人只得背靠着背，在尽量避免碰到伤口的情况下相互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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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娇俏少女红鸾动　卷一　秋祭龙血祭龙脉（5）

“这寺庙可真是样样俱全呀，一座座大大的院子，花园，湖泊，连大牢都有，整个一行宫的摸样，除了刚进寺庙时看到的庙堂，真没半点寺庙的摸样。”

“这你可就错了，祥云寺有些地方，可是连一般行宫都没有的。”

杨宝墨身形一侧，好奇地看着蒲思思，“是什么？”

“比方说祭台，比方说龙头。”蒲思思语气极淡的说着。

“祭台我知道，不就是这次秋祭会用到的地方嘛，可龙头是什么？”杨宝墨认真的看着蒲思思，她来南宁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无论是对南宁的历史，还是对南宁的习俗，都所知甚少，现在有机会能更深的了解南宁，她自然会很用心的听着。

“每个国家都有一条龙脉，龙脉关系着整个江山，而龙头则是‘龙脉源头’的简称，你知道为什么皇帝每年都会亲自举行秋祭吗？”

“为什么？”

“传说在一千多年前我们南宁的这条龙脉被人下了结界，这一千年间，南宁的兴亡完全取决于掌舵之人，而一千年之后，结界会被命定之人开启，但是龙脉被封印了千年，灵气严重受损，所以每年必须要在龙开口之时喂食神灵指定之人的龙血，龙开口的时日与秋祭的时日正好相近，所以通常皇帝都会将秋祭安排在龙开口的那天，正午举行秋祭，下午便祭龙脉。”

“喂食龙血？也就是说皇帝每年都要用自己的血喂龙脉？”杨宝墨震惊地看着蒲思思，龙脉有多大的作用，竟然能让九五至尊甘愿奉上自己的鲜血？

蒲思思一笑，“你认为皇帝会舍得让自己流血？”

杨宝墨垂下头，小声地嘟囔着：“不是你说要喂食龙血的嘛。”

“皇家之人都算是龙的后代，当然，神灵指定的人只会是当今皇帝，或是与当今皇帝有着极浓血缘关系的子女或同胞兄弟。”

“哦，原来是这样呀，那喂食龙脉的人是每年一换，还是换皇帝的时候才换？”杨宝墨看向蒲思思，发现她双目闭着，有些内疚地问道：“你是不是困了？”

蒲思思双目依旧闭着，双唇也不见开启。

终于，杨宝墨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刚才说话还正常的人，怎么会突然就睡着了？

“是谁？出来！”

一个黑影遮住了罩在她们身上的月光，犹如捕鱼的渔网正向鱼儿们扑面而来，杨宝墨害怕地眯起双眼，却本能伸出双手拦在蒲思思身前。

黑影落在她的身上，她才发现竟然是两张被子。

黑暗中，一位身形娇小的少女双手环抱，倚在牢房的木头上，“还以为你会在这里哇哇大哭呢，没想到在这种环境里，你还有心思聊天。”

“暖暖？”虽然心下已经肯定了来人的身份，可不知为何，她竟在暖暖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强大气势，那种气势不似故意释放出来的，更像是与生俱来的。

她心想，自己真是又累又困了，不然怎么会在暖暖身上感受到，能与帝王所比拟的气势呢？

暖暖身形一旋转，坐在了太师椅上，“她已经睡着了，不到天明是不会醒的，就由我来接着回答你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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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娇俏少女红鸾动　卷一　秋祭龙血祭龙脉（6）

“你来就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

暖暖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然你以为我喜欢来这种地方？”

“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的，思思也……”

“你到底是不是拉尼族人，怎么跟南宁的女人一样扭捏？”

杨宝墨心虚的闭上嘴，暖暖以为她恼了，便自顾自地说：“在这里除了我以外，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人，不然就你这样，怕是被人卖了，还感激涕零地帮人家数钱呢。”

“我哪有那么笨？”

这天晚上，暖暖的有问必答，让杨宝墨对于祭龙脉了解了很多。

其实就算不用龙血祭龙脉，龙脉也不会受损，只是，龙血会让龙脉更加强壮，龙脉强壮了，国运便会强壮，喂食龙血主要是，能有助于南宁侵占周边的小部落小国家，由此可见，虽然当今皇上已是六旬老人，但其野心不但没有随着身体的衰老而减退，反而比年轻时更胜之。

而喂食龙脉之人则是因人而异，若新皇帝与那人没有直系血缘关系，那神灵便会重新选一个，若新皇帝与那人有直系血缘关系，那提供龙血之人便不会更换。

对于提供龙血之人，杨宝墨很好奇会是谁，可惜，暖暖是与冰沧绯一同来的，还未见过祭龙脉，所以并不知道如今提供龙血之人是谁。

一晚的时间，眨眼便过，当杨宝墨弄清祭龙脉与秋祭的一切典故与仪式时，天边已经泛起一丝光亮了。

暖暖离开的同时，盖在杨宝墨和蒲思思身上的被子也被带走了。

不知为何，经过这一夜长谈，杨宝墨心中开始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疑云，然而，她还来不急探究疑云来自何处时，蒲思思已经渐渐转醒。

看着杨宝墨那原本剔透的双目，此时布满了血丝，蒲思思开口道：“玉蓉，你……昨晚一直都没睡？”

杨宝墨本能地摸摸发胀的眼睛，紧张地看着她：“我认地，一换地方就睡不着，怎么了，我现在样子很丑么？”

蒲思思沉默了半响，忽然笑了起来，冲她摇摇头。

杨宝墨怕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发现异常，有些心虚地笑笑：“那就好那就好，呵呵……”

蒲思思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忽然唤道：“玉蓉！”

“恩？”杨宝墨随口应着，却在脑海中搜索着各种信息，希望能找到适当的理由来解释昨晚蒲思思的突然入睡。

蒲思思迟疑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你……”

牢房之外忽然传来一个凶巴巴的指挥声：“你们两个，赶紧把里面的两个人押到祭台上绑起来。”

蒲思思收起话语，与杨宝墨相视一眼，杨宝墨紧紧握住她的双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在说“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蒲思思无声的点点头。

看守牢房的侍从拿着一大串钥匙，向她们所在的牢门走来，利索地将锁打开，紧随其后的两名侍从面无表情地将两人往外押去。

杨宝墨十分配合的走在了前面，当看到押着蒲思思的侍从，毫不懂得怜香惜玉地抓着蒲思思的手臂，并连拉带拽时，忍不住提醒道：“唉，你当心点，她身上还有伤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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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娇俏少女红鸾动　卷一　秋祭龙血祭龙脉（7）

那名侍从想到蒲思思的身份与处境，动作弧度尽量放小了些，脚步也慢了下来。

走出大牢，杨宝墨看见了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估摸着便是那个凶巴巴的指挥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看？走快点！”那人不耐烦地瞪了杨宝墨一眼，在看到慢吞吞的蒲思思时，浓密的眉宇紧了紧，厉声吼道：“磨蹭什么呢，还不走快点，要是错过了时辰，当心连累你们一家子的脑袋。”

那名侍从一听，也顾不得蒲思思身上是否会因为他加快脚步，而溢出鲜血，只一个劲地将她连拖带拉地押走，押着杨宝墨的侍从见状，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皇帝身边的红人赵恒总管手拿抚须，挡住了指挥者的去路，尖细的嗓音脱口而出：“阎大人，皇上传您过去一趟。”

“江涛，你去督促他们，”语罢，转而朝赵总管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