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嫔扭扭捏捏复坐下,羞赧道:“妹妹唐突了,实在是思念皇上。”“我知晓。”婉晴站起身,望了望外头,笑道:“妹妹随我一同出迎吧。”
恪嫔弹跳起,不住的点头。
婉晴捂嘴轻笑,带着奴才们亲自在宫门前迎候,恪嫔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的跟着婉晴。
一行人刚至门前,福临正命奴才停轿。
“臣妾董鄂氏(臣妾石氏)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阖宫上下齐刷刷跪下。
福临的眼里只有婉晴,他上前扶起她,温声道:“朕与你说过多少次,天尚寒着,不要再出外迎朕了。”
婉晴盈盈滴水的眸子含情脉脉的看着福临,“臣妾不冷,只要皇上来,臣妾心里总是暖暖的。”
福临动情的拥她往殿内走。从头到尾被忽视掉的恪嫔再一次见识到婉晴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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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嫔在永寿宫内踱步,烦躁的冲静妃嚷嚷,“堂姐,贱人有了身孕了,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静妃难得平静的执子欲落,“舒鲁,你是来找我下棋,还是来讨论这档子事儿的?”
悼嫔很是不解的走到静妃面前,“堂姐,你这次怎得这样沉得住气?难不成她董鄂家又来了个狐媚子,你便怕了?”
静妃啪的一声落子,吓了悼嫔一跳。“我堂堂科尔沁格格,岂会怕了她们。只是,舒鲁,我们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这贞妃有孕,后宫里头不止我们眼红,且看看再
说。”
悼嫔忙凑到静妃身边坐下,“堂姐已有筹谋?”
静妃有些不耐,“我性子泼辣,阖宫皆知。但也不能叫那些人坐收渔翁之利。”
悼嫔笑了,“堂姐说要怎么办吧。”
静妃对她耳语了寥寥数语。悼嫔会意,“妹妹明白了。”
承乾宫又是装饰一新。和卓乐呵呵的抚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又是骄傲又是自豪。绿翠笑吟吟的走进来说:“宁妃娘娘和悼嫔娘娘来了。”
和卓懒洋洋道:“请她们进来吧。”
两人带着奴婢入内,悼嫔依礼问安,和卓并未起身相迎,而是笑着说:“宁妃姐姐快坐,悼嫔也坐吧。宁妃姐姐,恕妹妹有孕在身,不便行礼了。”
宁妃是个良善之人,不以为意,还宽慰她道:“妹妹这就见外了,本为姐妹不必客气。”而悼嫔则在心里鄙夷,不过两个多月,哪里就动不了了呢。
绿翠上了茶点来,悼嫔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这茶叶还是今年新贡上的,连皇后那里都无一星半点。要不是见皇太后喝过,她压根都不知道竟有这样扑鼻馨香的茶。
和卓礼让道:“这茶是内务府刚送来的,宁妃姐姐和悼嫔尝尝看好是不好?太医说我身子弱,又有了身孕,不宜多饮茶。”话音未毕,绿翠双手捧上一碗血燕窝。
宁妃温婉笑道:“听说皇后命内务府将好的都送到承乾宫来。这血燕也是个极难得的。妹妹真是有福气。”
和卓很享受这样的夸赞,笑道:“宁妃姐姐膝下有二阿哥傍身,比妹妹强。妹妹这一胎,还不知是男是女呢。”
宁妃笑了,“妹妹这样大的福气,必然是皇子了。”和卓掩口笑,眼神却看着悼嫔,“悼嫔,你认为呢?”
悼嫔心里兀自气着,见问也得赔笑道:“宁妃姐姐的话是不错的。必是个皇子。”
和卓这才满意了。绿翠冷眼瞥见小宫女在外头探头探脑,忙出外询问。和卓的目光跟随绿翠,人依旧傲慢的和宁妃她们说着话。
不久,绿翠回到和卓身边,在和卓耳边耳语几句。宁妃有些好奇,悼嫔忍不住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和卓淡淡的说:“阿哥所的人说,二阿哥突发高热。”
“福全!!”
宁妃整个人都傻了。
第46章 第十二章 金锁
阿哥所那边一通忙乱。小福全午间吃糊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至少在宁妃离开阿哥所至承乾宫的时候并没什么异常。没想到她不过在承乾宫呆了一会儿,福全就出事
了。
福全虚岁四岁,实则只有三岁。这个年纪的孩子特别容易着风寒。和卓劝她,小孩家家的,许是冻着了,不打紧。
可那宁妃到底是福全的亲额娘,虽是谢和卓的宽宥,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心疼的紧。坐也坐不住,立刻起身告辞。
和卓让人送了一程,又命绿翠跟着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宁妃此时心头一片混乱,哪里顾得上奴婢,急急忙忙上了撵轿,恨不得飞到阿哥所去。
悼嫔自然是跟着的,她也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这好好的孩子说病就病了,怕是不简单。
待宁妃心急如焚的赶到阿哥所,阿哥所福全的乳母嬷嬷张氏满头大汗的滚到宁妃脚边,不住的叩头,“娘娘,小阿哥腹泻不止,什么也吃不下,哭嚎的厉害,这该如
何是好啊。”
儿子病了,身为亲额娘,哪里还顾得上维持什么仪表。宁妃闻言连话都没听完,径直绕过那嬷嬷,急匆匆的进了阿哥所。小福全衣衫沾满稀拉拉的便溺物,宫女正忙
着为他换干净衣裳。一见宁妃入内,忙不迭的跪下,“给娘娘请安。”
宁妃顾不得脏,亲自为福全更换衣物,宫女们抖着手递了过去,这边刚换上,那边又拉了许多。孩子越哭声音越弱,几乎是气若游丝。宁妃泪珠子哗哗滚落,厉声道
:“怎得不请太医来!你们都是死的吗?”
为首宫女忙的禀道:“已派人去请了。连皇上那里也去禀报了。”
宁妃这才安了点心,却又听着孩子哭的凄凉,心里抽抽的疼。
孟太医背着小药箱,身后跟着个小内监,急匆匆的小跑而来,正欲给宁妃请安。宁妃直接摆手,“太医不必拘礼了,快瞧瞧阿哥这是怎么了?”
孟太医不敢怠慢,捋着须将指尖搭在小福全胖乎乎的小手腕上。
婉晴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忙的带着冬卉和夏雪赶了过来。她刚到阿哥所外,福临的銮驾也到了。
“皇上……”
“福全是怎么了?”福临很是焦急。
“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且进去看看吧。”
“好。”
婉晴扶着福临,疾步往里走。宁妃一看见福临,哭啼啼的请安。福临瞧她可怜见儿,倒生了不少怜爱之心,忙的扶起她,“你先不要慌,且听太医怎么说。”
宁妃拿帕子拭泪,那眼泪却越发多了。
福临坐在外间的暖炕上等消息。婉晴时不时陪侍在他身边,亦不放心的向内室张望。这时皇后也来了,大致问了些情况后,软语安慰福临。
皇太后派苏茉儿来看看,苏茉儿见屋子里人比较多,便请示皇上,命其他庶妃小主们不必来探望。
不多会,孟太医微微点了点头,似有定论,宁妃不敢拦他,便随着他走到皇帝面前。
福临赶紧道:“怎么样?可查出二阿哥得了什么病没有?”
孟太医拱手道:“阿哥此状似吃坏了肚子引起。”
福临眼眸一沉,厉声道:“快去将阿哥今日里所食之物全都拿过来!”
奴才们噤若寒蝉,哪敢怠慢,忙的将各种吃食全部取了过去。孟太医和尝膳太监依次品尝各物,皆为发现任何异常。
福临怒了,“无用的东西!二阿哥究竟是怎么了?”
孟太医额上冒汗,颤巍巍的跪下,“老臣行医数十年,诊断绝不会有误。二阿哥必然是吃了不洁之物而腹泻不止。”
宁妃忍不住又去到福全的摇篮边,眼泪簌簌的落。福临心疼的看着他面色几近惨白的孩子,说不出的震怒。
“给朕查!到底二阿哥吃了什么东西?!”
孟太医写了方子,让人去抓了药来给二阿哥用,以免他再次腹泻,年纪小这样腹泻必会导致夭折。宁妃又给福全换了干净衣裳,哭着把孩子抱在怀中,喃喃道:“孩
子,额娘在这里,额娘在这里。”
小福全的身子动了动,脖子上金灿灿的金锁露了出来。宁妃边上的绿翠跟着淌眼抹泪,冷不丁一看,蓦地尖叫出声,“这金锁,这金锁怎么落金粉了?”
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那金锁上一个小洞落了些褐色的粉末状物。宁妃捏起金锁,倒了几倒,却再也没了。
福临眉间一拧,手一指尝膳太监。那太监会意,上前几步用指尖沾了沾落在福全柔嫩颈项上的粉末,拿水划开,银针放在其中,并无变色。他又捏起尝了尝,孟太医
也跟着尝了尝。脸色一变,随即跪下道:“皇上,这是巴豆的粉末。”
“巴豆的粉末?好好的金锁中怎么会有这个?”
孟太医道:“巴豆本是润肠通便之物,用量过多极易造成腹泻。二阿哥年幼,极易啃咬身上所佩之物,又因胃肠稚嫩,吞食了这些巴豆粉末,这才造成腹泻不止。轻
则胃肠受损,重则虚脱夭折。”
福临气极,“金锁中怎会有巴豆?”
宁妃打量了下那金锁,立刻愤恨的望向婉晴,“贤嫔,你为何要害本宫的孩子?!”
福临一震,狐疑的看着宁妃,“仪柔,没有证据不可诬蔑贤嫔。”
宁妃解下金锁,恨不得摔到婉晴脸上,“贤嫔,这是不是你送的?你说本宫有没有诬赖你?!”
婉晴细细看过,平静的说:“这金锁确是嫔妾所赠……”
宁妃转向福临,“皇上都听见了?臣妾没有诬赖她!”
福临捏着金锁,发现这金锁在边角接缝处很巧妙的开了个小洞,不注意根本无法察觉。孩子小,又爱拿身边的东西放在嘴里咬噬。小洞里的粉末便会顺势流出。
“婉晴,这究竟是不是你做的?”福临握住金锁,冷冷的看着她。
婉晴一愣,这种感觉非常微妙。“皇上,您不相信臣妾?”
福临迟疑道:“朕不是不信你。只是这金锁……”
婉晴淡淡的说:“这金锁固然是臣妾送的。但却是贞妃娘娘先赠予臣妾的。”
“和卓?”
“既然如此,若不然让贞妃妹妹一并前来说清楚吧。”皇后适时接话。
宁妃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而是先紧着喂福全喝药。
福临道:“贞妃如今有孕,会不会累着她?”
皇后微笑道:“乘着撵轿,再叮嘱奴才们小心些也就是了。总不能连事情都未查清,就将贤嫔妹妹问罪啊。”
福临看着低眉顺眼的婉晴,也是不忍心,“吴良辅,请贞妃来。”
吴良辅一躬身,“嗻。”
第47章 第十三章 禁足
“什么?!贤嫔诬赖本宫下药害二阿哥?”和卓拍案而起,气的小脸通红。
吴良辅忙道:“娘娘有着身孕,不能动气。贤嫔娘娘没说这件事是您做的,只是说那金锁是您赠与的。”
和卓小腹一痛,赶紧坐下缓了缓,“金锁这种物件,哪个不能做几个?本宫怎知她没有拿假的换了?”
这些事吴良辅哪里好多说什么,只道:“请娘娘移驾阿哥所,皇上那里自有论断。”
绿翠当时也跟着而来,其间的情况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劝道:“娘娘怕是必得走这一趟了。”
和卓无法,只得抬手道:“也罢了。本宫倒要看看董鄂婉晴能出什么花招!”
阿哥所内,福全的腹泻已止,宁妃怕他吃不消,又喂了小半碗米糊,这才哄了他睡下。那枚金锁正摆在炕桌上,金光灿灿。
和卓带着奴婢入内前,特意装作精神不济。果然请了安后,皇后关切道:“贞妃妹妹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福临细细看了看,也道:“是了。是否夜里不安枕?”
和卓哀哀说:“这几日皇上没来,臣妾心里慌的很,又害怕。”
皇后笑了,“第一次怀有身孕,难免如此。”
福临噤声不语,他宁愿日日呆在储秀宫和婉晴在一起。若不是婉晴时不时在他耳边,劝他多往其他各宫走走,他更不想去他处。
皇帝没被感动而怜爱,和卓觉得无趣,也止住了哀戚的脸色,幽幽道:“臣妾听说二阿哥不好,忧心的不得了。特命人备了补品给二阿哥。”
那金锁到底是谁的问题还没说准。宁妃哪里敢让福全用和卓赠的补品,道谢后直接让宫女收起来了。
和卓又欲走到福全的摇篮边探视,宁妃不动声色的挡在前面,“二阿哥睡熟了。”
和卓柔柔一笑,“宁妃姐姐辛苦了。”
宁妃没理她,转看向福临。
福临咳了声,举着金锁道:“这是不是你赠与贤嫔的?”
和卓连看都没细看,笑道:“金锁什么的,内务府一年能做好些个。臣妾哪里辩得清是不是赠与堂妹的那个。”
她自以为此话无懈可击,毕竟金锁相同的太多了,确实不能仅凭婉晴一面之词说这金锁是她赠送的。
皇后也是为难,对婉晴道:“贞妃妹妹说的也有道理。这金锁不能笃定是她赠送的。贤嫔妹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婉晴并未露出慌张或是奸计被戳破的惊恐之色,这让和卓觉得很诧异。只见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那金锁道:“金锁确实是很常见。只不过这金锁的边角处有一朵
小小的桃花。堂姐疼惜婉晴,知晓婉晴喜爱桃花,所以特意命内务府雕刻而成。堂姐,你且看看可有是没有?”
“堂姐,堂姐,你喜欢什么花呢?”“和卓,下次不许再采摘我院子里的桃花。”“啊,和卓知道了,堂姐最喜欢桃花!”“哎呀,堂妹,这入了宫,堂姐也没什么
赠与你的,你不是喜欢桃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