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江瑟瑟将我的意思误解为什么,她很郑重地又抛出来一条交易好处:“若是你帮了我,我便帮你断了我姐姐对你相公的念想。”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女侍卫如此作态有些过了,不知道傅钰是怎么想的,怎的会留一个女侍卫在身边,即便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被保护在女人的羽翼下他难道都不觉得丢人么?这一股不舒服的小心思刚刚涌上来就被我压了下去,急急给自己念了两遍清心咒,再看傅钰和江寒烟这一对,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等着江大小姐将自己这三个时辰不见如隔三辈子的思念之情叙完,我们几人才进了府。
本来江寒烟是想和傅钰走在一起的,中间硬生生□来个江瑟瑟,并且这瑟瑟姑娘还非得拽住了她姐姐要说些什么姐妹间的体己话,她做这些的时候还一直冲我和傅钰眨眼睛。
我没看懂她是什么意思,所以有些疑惑地问傅钰:“她的眼睛抽筋了吗?”
傅钰笑着摸摸我的头:“嗯。”
走在前面的江瑟瑟忽然就栽了跟头。
☆、14第九章(1)
趁着江瑟瑟和她姐姐说话的空当,我赶紧拉住了傅钰求教:“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稍稍侧了侧脸颊,下巴稍稍往前面抬了一抬示意我看向江瑟瑟,道:“你把她的爱情吃了便是。”
我觉得若是如此那我做人也着实不地道了些。
傅钰看出了我的为难,走到小花园的假山旁时,一把拉住我将我扯到了假山山洞里,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的大手已经捂上我的嘴巴,然后探出身子去观察良久,这才放开了我,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
老天忒不厚道,他随随便便一坐都让我看出来几分风流俊逸的味道,若是我随便这么一坐,定然会被爹娘斥骂不端庄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愣了神,爹娘,这个陌生的词第一次出现在我的意识里,真真稀罕了些。
大概是等了良久不见我说话,那傅钰耐不住便先开了口,问我:“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我瞧着他对面正好也有块石头,随即也撩了裙子坐了上去,这才道:“江瑟瑟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这话不错,那么你说,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会如何?”他歪头做沉思状,“我瞧着这姑娘对夏铭并非没有感情的,恐怕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喜欢的是夏铭,亦或是柳毅钧。”
我虽然是因为感情死的,可若是真的谈论起感情,傅钰此人绝对是资深专家,他实践经验丰富,对于感情定然也有自己的理解,所以我托起了下巴,认真聆听学习。
傅钰见我态度端正,唯恐我多学一点的样子,居然闭嘴不再继续说下去,反而问我:“你觉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的人?”
我连连点头。
“那你忍心看着江瑟瑟纠结难受,或许还会受一些良心的谴责吗?”
我连忙摇头。
傅钰倾过身子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说:“这不就得了。”
我觉得自己被傅钰绕进了一个怪圈,死活都想不明白怎么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等我决定不想了回房间睡一觉歇歇脑子时,推开门居然看到傅钰正和江瑟瑟围着一张桌子聊的欢畅。
唔,或者可以说江瑟瑟叽叽喳喳说得欢畅,傅钰只是微笑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是第一个抬头看向我的人,淡漠的眼眸里瞬间就多了温暖,然后道:“江姑娘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玉儿这是去哪里玩了?”
我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江瑟瑟听到我的名字后立即就跳了起来,颠颠地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说:“我听傅公子说过了,你下午是去见了拂姬,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很是般配,是不是?”
这话倒也不错,我点点头。
江瑟瑟立马蔫了,她拉着我坐到椅子上,很是诚挚地道:“那么,现在可以开始了。”她的手将我的手握地非常紧,甚至有些颤抖,“这样,这样握着手就可以了吗?”这个姑娘眼睛亮亮的,可我知道她很害怕,害怕失去这一段感情,可又不得不这么做。这个姑娘勇敢地让我下不去手。
肩膀忽然一紧,傅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江姑娘,你是自愿放弃这段感情吗?”
江瑟瑟狠狠点头,几乎要低到了自己胸口,然后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字:“是。”
傅钰又问:“如果放弃了这段感情,你会不会幸福?”
江瑟瑟闭起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忽然一颤,再睁开时眸内全是坚定:“会的。”
我感觉到傅钰的呼出的温热气体扑在我的耳朵上,他的声音低沉暗哑,像是寂寞夜里诱哄人犯罪的魔鬼:“玉儿,为了她好。”
江瑟瑟的爱情是天蓝色的,美丽忧郁的天蓝色。
在我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就看到一双有着鲜红指甲的手紧紧握着一双苍白纤秀的手,这双手忽然从我的手心抽了出去,江瑟瑟独有的爆破嗓音惊叫的一声:“喂,你拉着我的手做什么!”
所有关于这份爱情的事情,她全都忘记了。
江瑟瑟忽然跳起来,然后一双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怒气冲冲地朝我吼:“你相公就在你旁边啊,居然光明正大的占小爷的便宜!”说完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跑出去了。
看着那门哐地一声合上,我略有些目瞪口呆。
傅钰乐呵呵地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摩挲着那红艳艳的指甲,问我:“这些爱情能支持多长时间?”
“也说不准,多则小半年,少则一个月。”
“怎么差异这么大?”
我略有些鄙夷地瞥他一眼:“你以为,爱得深爱得浅这事情能一样吗。”说起这事,我便想起来傅钰的爱情,那样浓烈的爱情我只是碰触到一点点就能支撑那么久的生命,如果他愿意把自己奉献给我……
“我愿意,真的。”傅钰忽然似笑非笑的低头亲了我的嘴巴一口,说,“你忘了,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心里话怎么就说出口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傅钰你不可以这样子曲解我的意思啊啊啊啊啊!
后来听说江瑟瑟姑娘又开始扮男装出去调戏小姑娘了,不过运气明显不如从前,她遇到了一个比她更吸引小姑娘的男子,听说那个男子叫夏铭。
江大小姐因为傅钰的任性而不得不留在了家里,听说后来她很快就嫁了人,因为是宫里的赐婚,所以江家老爷甚是欢喜。
我以为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收拾好行囊准备去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上官婉兮过来告诉我傅钰被拂姬叫走了。
这其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正愁怎么才能甩掉傅钰那个麻烦的时候他自己跑掉了,不禁喜上眉梢。
平日里表现不怎么突出的婉兮今天居然也能猜到我的想法,我这边刚刚露出笑容,她那边就说:“公子交代了,他回来之前,不准小姐离开客栈。”
喂!当初收留你的那个人是我好不好好不好!
聪明了一次的婉兮姑娘死活看不懂我怨念的小眼神,我也只能抱着自己的包袱,蔫巴巴地趴在桌子上等傅钰回来。
等待明显不是我擅长的事情,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问了不下三十次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婉兮被我问得烦了,直接用一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半步的。”直接拍死了我的小阴谋。
又等了一小会儿,我觉得着实无趣便建议一起去寻傅钰,这姑娘大抵也不想和我单独呆着了,迅速提起包袱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转过脸来问我:“你不走吗?”
我抬手阖上了自己差点掉下来的下巴,连连答:“走,走。”
在街上逛了一小会儿后我立即发觉了一些不对劲,貌似我们一直在转圈子来着,于是试探着问婉兮:“你知道拂姬把傅钰叫到哪里去了吗?”
她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停住脚步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鲁莽,问我知不知道拂姬住在哪里。
见她这般爽快,我也不好意思再多捉弄她一下,体谅她着实紧张关心傅钰并且着实讨厌和我单独呆着的心情,我勉为其难地走在前面带路。
勉为其难地意思就是,我也不是很清楚拂姬的家在哪里,上次被傅钰装在车里带过去,没来得及好好勘察一下,只记得她家门墙外爬满了金银花。
只是这地方在院墙外种金银花的人家太多,我看了许多家都没找到满意的,最后遛着遛着居然就遛到了城门口。
婉兮姑娘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她拉住我恨恨盯了我一眼,斥道:“公子说得果然不错,你面上看着和善心里的弯弯绕绕却不少,我差点被你坑了,走,跟我回客栈!”
“其实他的原话是,‘那小姑娘看着傻,其实精明的厉害’吧。”我装作伤心的模样,“婉兮姑娘你真的不用替他遮掩。”
“没有,公子并没有这般说小姐。”顿了顿,她又道,“你别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你先跟我回客栈!”
已经走到城门口了,再回头显然不太符合我玉骨做事的风格。对于在城门口拉拉扯扯并吸引了太多注意力的事情,我也感到相当头疼。
婉兮还在坚持,看她那神态不把我抓回去是誓不罢休了。
这几日跟在傅钰身边我别的没学多少,可这厚脸皮耍赖的本事倒是能模仿来一两分,见这注意力吸引地差不多了,反手抓住婉兮的衣服就往地上跪,一边哀嚎:“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卖到青楼去,求求你了——”
周围的人已经围了过来,婉兮姑娘显然被我这一出弄得有点措手不及,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我又是一通哀嚎。
我朝的百姓果然都是热血好儿郎,一个个义愤填膺朝婉兮骂得痛快,婉兮解释了两句:“不是不是。”之后见收效甚微便不再理会这些人,直接提起我的领子就要冲出人群。
我再次哀嚎,为了增加效果还装模作样的抹了两把“泪水”。更多的人围了过来,甚至还有“热情”的婆婆动起了手。
婉兮自顾不暇,我见时机得当便从人们腿间钻了出来,一边偷笑一边感慨,幸好我是魅生,否则还得趁乱把婉兮身上的那个包袱偷出来。
爬着爬着前头就被一双腿挡住了去路,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最后我怒不可遏的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直冒寒气的眸子。
这双眸子嵌在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上,俊脸的主人用他独有的嗓音说:“玉儿,这游戏好玩吗?”
我虎躯一震,小心肝也跟着颤了颤。
☆、15第九章(2)
自从拂姬那边回来,我愈发觉得傅钰危险,这个人不知道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将我留在身边,时不时的关怀总会扰得我心烦意乱。
我知道没有哪个小姑娘能抵抗的了这么一位英俊到鬼斧神工的关怀与温柔,即便是死过一次的魅生,即便是明明知道被他当做了影子,我也免不了这人世间的常情。
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思绪千回百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待我回神,傅钰已经单膝着地,双手伸到了我眼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居然看出来一丝颤抖,
我有些认命的将手放在他的手里,料想这一场怒气是躲不过去了,垂眼等了一小会儿后,却只等来了他的一声叹息。
傅钰将我拉起来后就牵着我的走离开了,我觉得这样走开着实对不起被我陷害的婉兮姑娘,略略权衡了一下良心和强权,我最后也只能留给婉兮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本姑娘真是,没骨气。
和傅钰手牵手走在这大街上,我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们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
傅钰倒是自在的很,时不时的停在某个小摊前挑一两样东西问我好不好。
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不是风车就是糖葫芦,其实我很想鄙夷句没品位的,只不过摸不准他现在的脾气,又因为做了亏心事所以表现有些狗腿,所以不管他问什么都答很好。
日头很快就落了下去,一展展灯笼亮了起来,夜市总是很热闹的,恰又赶上这地方的百花节,各色的花灯亮了整整一街,一个个精神小伙儿手里都拿着一枝花儿,看到喜欢的姑娘便将自己的花送上,姑娘若是对他也有心,便会赠送自己随身的手帕,如此结一段良缘。更有各家青楼舞坊摆出了台子让各家姑娘献艺,真真百花争艳,一时间热闹非凡,让人眼花缭乱。
傅钰若无其事的拉着我穿梭在各个台子之间,指点着台上的姑娘问我哪个好看,我说都好,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枝早春开花儿的白玉兰塞到了我手里问我喜不喜欢,我尴尬点头,然后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很是期待的样子。
等了一小会儿后忽然收敛了笑容,转头望向灯火阑珊处,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对不起。”
我很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算是接受他的道歉:“没关系,其实我理解你这种寄情于相似之人的心情,就好像诗人作诗都喜欢寄情于景似地,都是寄托,是寄托。”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那个玉芷姑娘,再想想我那倒霉爹的什么任务,一个我认为绝佳的点子就冒了出来,“既然是寄托,那么寄托在一个活人身上要比一个死人强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