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沈二老爷听着秦姨娘这一连串的分析心中也意动了几分正自气恼,听到那最后一句他嫌不吉利,不由得沉着脸喝斥,“大年下的,你诅咒老爷我呐!”
“妾身不过实话实说,天地良心,老爷你是妾身的一切,妾身宁可自己死了也不会盼着老爷出事!若说诅咒,那也是王爷、王妃!他们两口子处处针对二房、针对老爷,也不是一朝一夕了!老爷有什么不明白的?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处心积虑算计得二夫人身败名裂连带老爷的名声也受牵连!妾身不过是个姨娘,他们就更不放在眼里了,糟蹋践踏妾身也只有受了!还有四少爷,王爷素来冷清不喜同人来往,独独却对四少爷十分笼络,若说安着好心,妾身是怎样都不信的!”
“那一对狼子野心的奸夫淫妇!”沈二老爷越听心中越上火,拂袖恨恨道:“当初大哥去世后我就不该好心照料他们母子,如今他们翅膀硬了倒算计起我来了!”
“谁叫老爷您本事大、有能耐呢!他们嫉妒,生怕被您的才华压倒,逮着机会不算计您算计谁呢!还有四少爷,刚刚结上一门好亲事眼看着便可在京中大放光彩,转眼就被王爷下放去了军营——
第449章 秦姨娘撺掇
“混账东西!”沈二老爷怒火中烧,这些年来积压在心底的不甘、不忿、不平一股脑儿涌上心头,雪球般越滚越大,冲击着他的理智和感情。
“混账东西!我沈鸣凤不是软柿子,任凭他们搓圆搓扁!”沈二老爷恨恨说道。
“可不就是!”秦姨娘见成功的将沈二老爷的怒火转移,暗暗地松了口气,眼珠一转,便笑道:“老爷您如今可是府中辈分最尊贵的男丁长辈,您的话谁敢不听?您要做什么,难不成还得经过晚辈的允许?”
沈二老爷听着这话有些门道,不觉扭头望着她,片刻缓缓道:“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秦姨娘笑道:“妾身只有一点儿小主意,怕未必会合老爷的意思,妾身——”
“好了!”沈二老爷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温言道:“你心里向着老爷我,老爷我自然明白!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老爷还能跟你生气不成?”
秦姨娘便笑道:“那还不简单!老爷要用银子,只管去账房支取便是了,难不成几个奴才还敢阻拦老爷不成!府上的田庄也好、铺子也好,可都有老爷的份!老爷拿的,也不过是自己的东西!老爷您瞧瞧三房,从前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他们才管事多久呢,不知从中捞了多少油水!老爷忙着做官为家里争体面,原本该得的府上这一份收益却半点儿也捞不着,白白便宜了旁人!”
沈二老爷一琢磨,想想三房果然如此,从前拮据得连份例外的点心也吃不起一盘,如今是下边的丫鬟婆子们走起路来都抬首挺胸、趾高气扬的!若说没有从中捞取好处,那是说什么他都不信的。如今细细想来,没有机会从公中捞好处的好像只有他们二房了!反而他的俸禄每个月还有一部分要划拨公中!
沈二老爷越想越觉肉痛,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大哥早就不在了,倒不如分家的好!”沈二老爷不由抱怨,说着又叹了口气。分家,他当然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不敢认真当做一件事来考虑。沈老太君还在,分家的话他是绝不可能提的!而且,沈佺如今圣眷正隆,背靠着镇西王,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没有那么傻坚持要分家。除非沈佺要垮台了,那时候则另当别论。
“老爷您消消气!为这个您越气人家那边越称意呢!”秦姨娘连忙哄着沈二老爷。
沈二老爷哼了一声,吐了口气淡淡道:“你说的不错,爷不能白白称了旁人的意!哼,这么说来,这一份银子我还非要不可了!不过,不能直接从账房里支取,得想个万全之策。”
“还是老爷想的周全!”秦姨娘忙笑赞了一句,眼珠一转,笑道:“妾身倒是有个主意,老爷不如假托开铺子做生意为名,从账上支取本钱岂不是天经地义?”
至于铺子赚钱不赚钱,这种事情谁敢保证?便是到时候配的精光,那也是天有不测风云!
“妙极!妙极!”沈二老爷一怔,继而抚掌哈哈大笑起来。正好,他是顺天府尹,对京城中市井时事了解甚多,如今虽已年下,要寻个妥当的店铺生意掺和一脚进去易如反掌。
沈二老爷越想越痛快,转脸好生的将亲姨娘夸赞了一番,亲姨娘见自己帮得上沈二老爷,不由也大为开怀,咯咯娇笑起来,柔若无骨的往他身上贴去,又撒娇撒痴的缠磨着他答应,银钱到了手得好好的给自己添置几件好首饰和貂皮大氅。
这边商议妥当,熙和堂暖阁中,姚存慧也听完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一五一十的禀报,安抚一番厚赏了银子,命人悄悄的送那丫头从角门出去。
“容妈,二老爷若要支取银子,账房若来回,我也不见了,你简单问几句,便让账房支给他吧!”姚存慧淡淡吩咐。
容妈抬眼瞟了姚存慧一下,终于什么也没说,垂首应了声“是”。
转眼便到了年,京中愈发热闹了起来,东宫太子妃小产之事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很快便平息了下去。众人各自忙着亲人团聚、忙着听戏品酒、忙着访亲拜友,很快便淡忘了此事。
除夕这晚,沈府中人数虽然不如去年多,也仍然称得上热闹。沈二老爷如愿以偿从账户上支取了数额满意的银钱,对沈佺和姚存慧也客气了几分,除夕家宴上居然没有挑衅讽刺。他不找茬,沈三老爷和卢氏自然更不会挑事。倒也安宁祥和的过了年。
原本在年前,沈老太君试探着提起让四房回京过年,那意思是让他们回来过了春节再下江南。萧夫人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没有丝毫犹疑的拒绝了沈老太君的要求。四房差点害死她的儿媳妇,也等于要间接毁了她的儿子,没有要他们偿命已经是她宽宏大量了,岂能这么轻易便让他们回京?
此事上沈老太君自知理亏,对大儿媳妇的态度虽然心有不满也不好说什么,心里那一口闷气却是萦绕不散,除夕年夜饭桌上便显得有些强颜欢笑。饭后略坐了坐,便推说疲倦了,先去休息,留萧夫人、卢氏等人守夜。
众人便一起送了沈老太君回房休息,回到厅中仍旧坐下说笑解闷,又有得脸的婆子媳妇上来凑趣说话,倒也十分热闹。一直到午夜过后,放过了烟火,受了下人们的磕头拜年,吃了饺子,众人方散去各自回房。
姚存慧和沈佺一同送萧夫人回燕顺居,走在路上,寒风冽冽,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你们也快回去吧,不用送我了!这么样的天气,孝顺也不在这上头!”萧夫人见状便携着姚存慧的手柔声笑了笑,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满是温柔怜爱,“慧儿你还怀着身孕呢,更不能马虎大意了!”
“娘,还是让我们送您回去吧!不然,我们心里也不安啊!娘您放心,我身体好着呢!有王爷在身旁更不会有事!”姚存慧忙笑道,偏头温柔的望了沈佺一眼。
沈佺同她相视,不觉抬手替她拢了拢出风毛的大氅笑道:“是啊娘,横竖也不差这几步路,我们送你回去放心些!”
萧夫人见他二人举止亲近、神态亲昵,心中也十分欢喜,微微一笑便不再作声。
一行人回到燕顺居,姚存慧又问了一回留下伺候的丫鬟们热茶热水炭炉可都准备的齐全?床铺可熏暖和了?待萧夫人更衣妥当,二人方告辞而去。
出了燕顺居,沈佺见跟着的都是心腹,便将姚存慧打横抱了起来,低笑道:“天晚路滑,还是这么着我才放心!”
姚存慧本欲挣扎却不敌他的力气只得作罢,见跟着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下意识的落后几步低头垂眸,便抬手圈住沈佺的脖子,轻轻笑啐道:“你走快些,叫人见了本王妃体面何在!”
淡淡的温热的气息触在他的脖子上、脸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幽香,沈佺心窝不禁热了热,低笑道:“王妃此言差矣!本王任凭王妃差遣,给王妃当苦力,放眼整个京城,还有谁有王妃这份体面?”
话说完,两人不由得相视笑了起来。
沈佺这么说着,脚下却不由自主加快了步伐,晚间寒凉,又夹着雪花,他怎忍心让爱妻受寒?
姚存慧的脸颊轻轻的偏过去,轻轻的依偎贴在他的胸前衣襟上,隔着厚厚的衣裳,依然能够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一阵一阵的透出袭来,她的心底温柔一片。
不知不觉,她嫁给他在沈府已经过了两个年了。短短的两年,却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次风浪。每一次,两人都携手并肩闯了过来。在那看不见的未来,不知还有多少风浪、多大的凶险在等着他们。不过,只要有他在身边,她相信他们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
“本王的怀抱这么舒适,王妃竟舍不得下来了吗?”姚存慧正神思飘摇,冷不防头顶上传来一声低低的戏谑。她一怔,这才发现已经进了熙和堂的起居室中。
“你!”姚存慧脸上一热,挣扎着从沈佺怀中下来,抬手轻轻拂了拂身上细碎的雪花,姚存慧恨恨嗔了沈佺一眼。红蓼等丫鬟们无不抿着唇低垂着眉眼偷笑。
“我来!”沈佺见她害羞起来,俏丽的模样更惹人心动意动,忙上前殷勤替她解着大氅,随手递给一旁的红菱。
“王爷、王妃,大家伙儿还等着给王爷、王妃拜年呢!”一时斟上茶来,容妈上前笑着说道。
“自个院子里用不着这么多规矩了,叫她们在外间磕个头、把红包发下去便是了!夜深了王妃早该休息了!”沈佺听了便道。
“老奴也是这个主意呢!热水都备好了,卧房里也暖和着呢,王爷、王妃早些就寝吧!”容妈忙笑着,一边吩咐人出去传话。
沈佺点头一笑。跟着便听到外间一叠声的恭贺新春拜年之声,容妈、红蓼、瑞草等屋里伺候的也一起跪下,笑着拜了年。
姚存慧忙笑着抬手命起,放了赏,到底又说笑了好一阵才和沈佺梳洗了回卧室躺下休息。
第450章 初一
“娘那边,不会有什么事吧?”临睡前姚存慧不放心,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沈佺拥着爱妻温软的玲珑娇躯,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如兰馨香,早已经心猿意马,碍于天色已晚将心底的欲望压了又压,只盼着早早的闭上眼睛睡过去,哪里还禁得住她啰嗦?闻言有些不耐低哑着嗓音道:“我看娘精神好着呢,乖,快睡觉!明儿大年初一,想偷懒都不成,还得早起呢!”
“你也觉得娘精神好得很么?”姚存慧听了这话眉头却是蹙了蹙,眼睛反而更加幽暗深凝了些。
“慧儿你——”沈佺顿时皱眉,不满的瞪了她一眼,“我看娘这段时间精神气色都甚好!怎么?难道你不喜欢?”
“你瞎说什么!”姚存慧推了他一把,轻叹道:“我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娘的身体恢复得也太快了些!今晚熬了这么一大晚上,也不见什么不妥,我总觉得——”
沈佺听毕不由也注意了起来。
看到母亲的身体好转,他自然是千般万般愿意的,从来没有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每每想到只会是满心的欢喜和安定。可姚存慧说的没错,母亲的身体早已损伤透支得不成样,断断没有恢复的这么快的道理,难道这其中,果真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难道,是回光返照?沈佺心中一凛,眼睛骤然睁大,脸色也变了变。
“你别胡思乱想!”姚存慧见他这样便料到他心里想着什么,一时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不会是你想的那样!”回光返照只得一时半刻,哪里会像萧夫人这样的?
“你说的是!”沈佺自己也回过神来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爱妻轻轻拥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柔声道:“不拘如何,娘身体好总归是好事。好了别想了,这两日有空我问问娘,或者问问黎妈妈!”
“你可别说这里头有我的话!”姚存慧忙说道。
“为何?”沈佺奇怪的反问。
姚存慧跟他解释不清,只坚持道:“横竖你听我的便是了!”萧夫人身体恢复得好,她身为儿媳妇,不说欢欢喜喜反而质疑,萧夫人听了心中岂会没有疙瘩?可她亲生的儿子去多嘴问几句,那却是不要紧的。只是这话跟沈佺说了,沈佺恐怕也是不以为然。
“我听你的就是!”沈佺见她不说只当她累了想要休息,笑了笑也没有再刨根问底,轻轻揽着她一同安睡,一夜无话。
初一又整整忙碌了一日,到了傍晚两人都有些疲惫起来,早早的用了晚饭,便准备沐浴就寝。
姚存慧命人备了热水,眉头下意识的便蹙了蹙,心里一阵别扭。如今她怀着身孕,沐浴时不能坐在浴桶中,只能坐在浴凳上,热水刚刚漫至小腹下,不让腹中胎儿被水覆盖。不光如此,每次沐浴,容妈是坚决不许她一个人在浴房中,非要有人在一旁伺候着帮她搓背擦身,任凭她怎样反对也无效。姚存慧不得不屈服——她总不能不洗澡,那越发的令人难受!只每次沐浴时,无论经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