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容妈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似的神色一凛,挑眉圆睁着双眼道:“我的二小姐是最好的!”
姚存慧心中一暖,微微的笑了笑,仰脖又饮了一杯。温暖的热流火辣辣的流过喉咙,溶入血液中,四肢百骸霎时都暖和了起来。
“我说的是实话、真话,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的二小姐更好的人了!”容妈又道。
“容妈,谢谢你!”姚存慧灿然一笑,执壶一边替容妈斟酒一边轻轻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要容妈你、大姐、赞儿,你们说我好,我便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沈家的门,”容妈眼神一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
连沈佺在内,沈家已有五代人皆守护西域,世袭镇西王,是大周王朝唯一的异姓王爷。沈佺这回打了大胜仗,回朝之后,以世子之名自当理所当然的袭爵,沈家再一次用自身的实力向世人宣告王爵之位实至名归。而沈佺作为沈家新一代的领袖,势必成为朝堂里耀眼的新星,成为无数人拉拢、追捧的对象。
不知有多少达官贵人欲与之结亲,姚存慧,真的可以吗?
沈佺纵再有情有义,身后站着的除了沈府,还有沈氏家族,他们会容许他将正妻之位给姚存慧吗?
姚家有的是银子,但却不是官宦之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背景为零!
“容妈,我相信他,所以,你也要信他!”姚存慧握住容妈的手,用力的捏了捏。
他说过,要迎娶她做他的新娘!他今生唯一的新娘!她信他可以做到,她信他们可以在一起。
容妈一怔,随即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好,好,二小姐的话从来不会错的,小姐说相信容妈便信!小姐说可以就一定可以!”
二人说着相视一笑,暂时将那些烦恼之事统统抛到脑后。
从次日起,整个京城沸腾了,街头巷尾、茶楼馆肆,百姓们眼睛发亮,满脸是笑,都在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西征军大胜之事。
这份捷报来的简直太对时候了,给大周的子民们送上了一份大大的新年礼物!
据说,昨晚捷报传入宫中,太后、皇上龙颜大悦,当即就传口谕大大嘉奖了沈府一番,赏赐无数。太后还亲自执笔题写了“精忠报国”四个字赐给沈佺的母亲萧氏。
据说,这一仗沈大将军深入敌腹,千里突袭,击毙了胡人的左右贤王,击溃了胡人的核心力量,西域边境至少可保三十年无恙。
据说,吕相国对沈大将军赞赏有加,有意要在家族中挑一贤良淑德的女子许配给沈大将军为妻,而太后对此也颇为认同。
据说,奉太后口谕,镇西王府已经开始抢着修葺,内务府兼礼部也在紧张的准备着各项事务、仪式,等沈大将军一回朝,便正式封王袭爵。
据确切消息,沈大将军将于二月底回到京城。
自除夕那晚放肆的疯过一回之后,姚存慧便收敛稳住了心神,将喜悦欢欣之情埋藏在心底独自品味,依旧如往常那般的过着日子。
她和沈佺再怎么情投意合,该走的三媒六聘的程序也是要走的。她不打算让任何人知晓成亲之前她和沈佺之间的关系。这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只有容妈和千山是见证人。
姚家米行也闻讯动了起来,围绕着粮款一事开始清算、准备账单、材料、收据,对结算过程中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进行预测并且事先做出反应预案,开始试探着主动接触兵部和户部衙门的相关官吏,以便能够在第一时间将粮款结算清楚。这件事同姚存慧有甚多牵连——更主要的是有姚存慧和礼亲王爷之间那种特殊的关系,让她参与到此事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此,又要偷空过问露华堂的生意,又要开始准备棉花种植,姚存慧大感吃不消,便委婉的试探着同姚老爷提,让四姨娘帮着管府中事务,她好腾出手来专心料理米行的事——顺便细细的教会姚诗赞。
姚老爷想想便答应了,这个女儿素来好强,若不是真的忙不过来她肯定不会提出来,她既然提了,他哪还忍心不同意?而且,教导姚诗赞,这是重中之重。
姚老爷便发话,府中事务依旧以姚存慧为主,日常繁琐之事便让四姨娘打理,定期向她禀报。
四姨娘原本不肯,姚存慧也不藏着掖着,索性光明正大的把话说开了,姚老爷也好生安慰劝说一番,四姨娘终于别别扭扭的答应了。姚存慧便点了容妈帮她。
几日过后,四姨娘渐渐上了手,府中一切井井有条,兼她待人温和,循规蹈矩,并未有半点儿得志猖狂、趾高气扬之神情,姚老爷更放了心,与姚存慧将精力投入了米行各种事务中——除了西征军粮款结算,还有湖乡春耕、新一年供粮合同签订、南洋粮食进口摸底等种种事情。
经了一冬的河面上的冰块早已消融,春风吹拂着湖水泛着清粼粼的波纹,柳梢枝头开始冒出深深浅浅的绿色,园子里的花也冒出了嫩芽,明朗的阳光下,一切都充满着生机。
进入了二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的暖和起来,人的心情也随之一天比一天的好。京城中的百姓们心情更是格外的好。
大周朝的英雄,击溃了胡人核心力量的沈大将军,很快就要回到京城了!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传说讨论,随着沈大将军归期将近,大家的热情不降反升,变得更加的狂热起来。
宫门至北城门那一条横贯南北的主干道,两旁的商铺们早早的将各自店面打磨修整、油漆一新,以崭新的面貌欢迎沈大将军回朝!而两旁茶楼酒肆临街的座位包房早已被人预定一空,以瞻仰沈大将军赫赫威容仪仗。
进入二月里,姚存慧的心情也被欢欣之意涨得鼓鼓满满的,每过去一天,似乎就离沈佺更近一点。那种近了,近了!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二月二十三,春风拂面,缕缕阳光穿过洁白的云层,投射在大地上,照耀着满人间的勃勃生机。
从京城北城区的安定门出去,离城二十里外,高高的落雁山上,姚存慧站在山顶一角,远远的朝向北而来的官道眺望着。
山风掠过,她的鹅黄衫子贴着身子向后猎猎飞扬,三千青丝在风中起舞,一双美丽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痴痴的望着如龙般蜿蜒而来的官道。
“慧儿!慧儿!”
身后惊喜交加的呼喊声随风鼓荡入耳,那熟悉的声音敲击着她的耳膜,姚存慧心头大震,下意识转过头去,一张英俊硬朗的面容猛的映入眼帘,深邃似海的眸子精光灼灼,惊喜交加的凝着她。银色软甲贴身而穿,在阳光下阳刚英朗如神邸。
“沈大哥!你……”姚存慧唇角漾出的笑容越来越深,眸子闪闪发亮,容光焕发。
两人相对傻笑着,突然又不约而同上前,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熟悉的充满男子气息的味道包裹在身周围,姚存慧的心一下子被涨得满满的,从来没有过的满足。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真好!”姚存慧与他稍稍分开,笑颜如花,自他怀中抬起头来,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那干净明朗的笑容如一缕最明亮的阳光照射进他的心中。
“是!真好!想我了吗?”沈佺浓眉飞扬,嘴角轻扯,轮廓分明的五官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为何,一点儿也不告诉我?”姚存慧脸上一热,有些心慌意乱的轻轻说道。她指的是她在轮台的时候,想来那时他早有了周详的计划和周密的部属,却是守口如瓶,半点儿风声也不曾向她透露过,让她依旧没着没落的等着,直到除夕那天传来大捷。
“呵呵!”沈佺勾唇轻笑,长臂一伸将她紧紧的重新扣入怀中,低头在她耳畔轻轻道:“害羞了!”
他知她是羞了,军中大事,国之机密,守口如瓶方能出其不意,她岂有不知?她不是真怨他不曾透露给她,而是一时羞了没话找话。
“你胡说什么!”姚存慧更加讪讪,红着脸轻轻啐了他一口。
这人,短短几个月不见,似乎胆子也大了整整一大圈了,上次就没见他向她说这些话。难道是打了胜仗胆壮了的缘故吗?
“慧儿,我回来了,我真高兴在这儿看到你,看到你在等我!”沈佺忽然声音一凝。
姚存慧怔了怔,轻轻说道:“我怎会不来?你出征之前我们说好的,我在这儿迎你,迎你凯旋归来……我怕消息不准,前儿起便过来守着,望着那长长的官道,心里只盼着你出现——”
姚存慧“唔”的娇吟一声,下一秒已被男人抱住重重的吻住了唇,冰凉的触感,滚热的气息,姚存慧一时有些头晕目眩,下意识的便去推他。
男人身形伟岸,健壮有力,她哪里能推得开?他突然捧住她的脸,死死的扣着不许她逃离,软舌有力的撬开她的唇,探入檀口,攫住她的小舌,辗转吮吸,抵死缠绵。姚存慧避无可避,推搡捶打的小手渐渐无力,转而紧紧的揪住他腰间的衣袍,闭上眼睛,任由他索取强夺。
第251章 拦路
良久,这场热烈缠绵的亲吻才宣告结束,分开的两人都急促了呼吸,姚存慧双颊晕红,娇唇更红,瞧着眼前笑意盈眸的男子,恼羞的捶了一下他的胸前,扭身恨道:“你这都哪里学来的!”
沈佺伸手去牵她的手,理所当然笑道:“我喜欢你,自然就会了,哪里还需要学!”
姚存慧窘。好么,她和他之间有什么好窘的?她咬咬牙,偏头问他道:“那,在轮台那时候,你怎么的又不,又不这样——吻我!”
沈佺一怔说道:“那时当然不行,听说这事会食髓知味,有了一次就想要第二次,到时候你走了,我怎么办?”她哪儿知道,他当时甚至都不太敢碰她,苦苦的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
姚存慧顿时无语,嘴唇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好。沈佺却凑上来笑道:“我觉得他们说的蛮有道理的!”
他们?他们是谁?定是军营里那些个狼!
“你——”姚存慧臊得脸又红了。沈佺却揽住她,强行又是一顿亲吻,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
“慧儿,我该走了,等会儿就该加速进城。接下来好些天里,我可能都会很忙,也许最近都没有空去看你。”沈佺有些愧疚的看着怀中的女子。
“我明白,”姚存慧嫣然一笑,柔声道:“你如今已经凯旋归来,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尽管去忙你的,什么时候方便再什么时候找我,我,我不着急,更不会生气,真的。”
他刚刚回城,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军中的,朝中的,家中的,公事、私事、人情往来、各种交接、各种善后,恐怕接下来至少半个月里要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她帮不上忙就算了,哪儿还能捣乱?
“真是我的贤妻!”沈佺松了口气的笑道。
这近三年来她为他提心吊胆,整日担忧,所付出的一切一切他都知道,包括姚家米行的军粮供应,这里头都有她的一份用心和谋划。他很怕她听到他不能陪着她而露出难过失望的表情,好在没有。
姚存慧闻言白了他一眼轻啐了一口。
沈佺愉悦包容的笑了起来,几句话后,二人依依不舍别过。
姚存慧没有立刻就下山,依然站在高高的山顶上,直到那旌旗飘扬、甲胄闪亮的仪仗队伍过去了,才慢慢的一步步下山,抄小路赶回京去了。
沈佺悄然回到在一片树林中暂作休息的队伍之后,即命加速前进,赶回京城。
不想,刚刚行了有四五里的光景,前方的官道突然堵住了,许多赶路的行人摇头叹息议论纷纷的改道绕行。
“去问问怎么回事?”沈佺勒住缰绳,皱眉问道。
身旁的众参将、亲兵们也忍不住纷纷交头接耳低语起来,沈大将军今日率亲兵和众将回朝,这可是太后、皇上下的旨意,离京五十里内的官道明显看得出来经过了一番仔细的休整,竟然会有人此刻在官道上闹事?不要脑袋了!
“大将军,”前去打探的是沈佺的一名亲兵,也曾在军中担任斥候,名叫金烨,不多时便回转了来,飞身下马向沈佺抱拳禀报:“前方有吕府豪奴封路,说是,平津翁主一会儿要从此经过,闲杂人等不得干扰。”
“什么!岂有此理!”
“平津翁主是谁?”
“什么狗屁!合着我们奉旨回京还要给她让道!”
“又是吕家!”
“老子们在边关流血流汗保大周江山,合着到了皇城脚下不说没点待遇还要吃瘪?”
“……”
“大将军,怎么办?”
不知谁大声问了一声,众人一下子都停止了愤愤不平的议论,齐刷刷的望向沈佺。
“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这里是京城,进了京城就要守京城的规矩,不该说的别说,不该做的别做,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的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别动!莫要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到时候惹出了麻烦,别找我保你们!”沈佺沉着脸听他们义愤填膺了半响,眼风凌厉扫过,冷冰冰说道。
众人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做声,这位二十出头的将军手段如何,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谁也不敢拿他的话当耳旁风。
“都听见了吗!”沈佺大喝。
“是,大将军!”众人心头一凛,无不挺直了身体敛容大声应答。
“大将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