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难以挣脱那沉倦的困意。
最后,还是慧萍下了马车,身上只对身子虚弱且近来一直服用某种药材的乔珺云有催眠效果的熏香在夜风中变淡了,再加上一阵寒风吹入,这才让乔珺云一怔之间,猛的睁开了眼睛。但问题是,仍旧四肢无力,最后还是神智迷茫之间被碧波半扶半抱下马车的。
“冷不冷?”碧波见乔珺云在瑟瑟发抖,就将她身上的白狐裘紧了紧,接着又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乔珺云披在了身上,换来慧萍一个赞赏的眼神,略腼腆的笑了笑,却不曾想表面一片迷茫的乔珺云,心中是在如何的怒吼,怒吼她为何要开口同意入宫!
可是,心中再如何的恐惧继续往前走,心脏如何的抽痛预警,可乔珺云大脑下达的命令却似乎只被困在了脑海中,无法传达给身体,根本无法用身体表达出一丝一毫的抗拒之意!
碧波只觉得此刻乔珺云乖巧的被裹成个团子似地,乖巧的窝在自己的怀中真是太好了。而她之所以会同意要入宫,只是将乔珺云昏过去之前的眼神当成了期盼却担心打扰太后。虽然心中仍旧对太后保持了一丝怀疑,觉得她似乎在极度惯养云儿,不知道是故意而为之还是宠溺过了头。但是,在面对乔珺云的期盼,再加上能为她做场法事压压惊,就觉得还是入宫好了。
所以,就将乔珺云推上了这条让她打从心底战栗恐惧的路途。。。。。。
乔珺云是略踉跄着被碧波搂着走进养性殿的,不过暌别了一段时间而已,再踏入这个看似并不奢华实则处处金贵的养性殿的时候,心中有种怔怔的感觉,恍若如梦。
曾几何时,她还是那个皇贵妃,也在夜间入了这养性殿。等来的却是第一次明目张胆的陷害,然后就这样被诬蔑,差点就更凄惨的入了冷宫,比失去帝宠被人看不起还要可怜。
当时太后和皇上也像是这样。端坐在上面,远远地看不清面目,却让人心中发紧。还有,那些宫妃也都或坐或站在两侧,都在看她的笑话,都在看她的笑话。
可是,当初那个穿着凤袍的良玉姐姐呢?今日她怎么不在,她不在的话,自己是不是就要被打入冷宫孤苦一生了?还有蝶语,蝶语怎么也不在。是还在气她嫉妒她得宠、每次见面都忍不住酸言酸语吗?
其实她每次都忍不住的说了,说了之后就是无限蔓延的悔意啊!她既是想不懂男人的心为何那般难以捉摸,在宫中数年陪伴着长大的表侄女,明明曾经无比恩爱许下无数承诺与甜言蜜语的,可转眼就被抛在脑后了。因为有更年轻更艳丽的美人了,男人的心就被勾走了。
还有啊,为什么蝶语受宠之后就对她愈发冷淡,最后甚至连迎面相遇都视作未见呢?
可说到底,她一开始的时候,心中还是充满了妒意,才会忍不住的说些难听讥讽的话。等觉得后悔了。却徒然发现,她与蝶语之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激得她多看自己几眼,多与自己说几句了。
但,再如何,也不如良玉姐姐能细心的安慰她。能在她孤苦无依的时候,搂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哄她将心中的怨怼都抛却呢。可惜,良玉姐姐还是不在啊,是因为知道了她做的狠毒之事。而不喜欢她了吗?她究竟做了多么恶毒的事情呢,好像想不起来了啊。。。
曾经为了帝王之爱而困苦的自己,将自己唯二的挚友都给推了出去啊。
等等,那个坐在温儒明右手边第一个的,不是良玉姐姐的妹妹孙良敏吗?她怎么穿着正二品夫人的衣服呢?奇怪、好奇怪。。。。。。
乔珺云的脑子混乱成一片,就在踏入养性殿的那一瞬间,泪水就无知无觉的流淌了一脸,呆木的看着殿内的所有的人,唯独没有那两个能让她心安的身影——等等,是两个吗?可是蝶语不是已经跟我绝交了吗,她现在是温儒明最宠爱的女人,每次见到她,她都不愿意与我说话啊。是不是。。。。。。对了,我看到了蝶语痛失了孩子,是被我推下水的。。。。。。
孩子?孩子!
乔珺云的头颅犹如遭到痛击,泪水更加汹涌,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都想起来了。。。。
看得齐嫣儿是怜惜不已,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前,试图拉住她的手:“郡主莫怕,回来就好了,太后娘娘和皇上会保护您的。”
可当乔珺云的手被握在手心里,齐嫣儿才惊觉她浑身发凉,骇的慌乱无措的喊道:“云儿?你穿了这么多身子怎么还这么凉?御医呢?快来为郡主诊脉啊!”
温儒明没有追究齐贵嫔当着自己的面就大吵大嚷,而是很满意她这番真切的表现。仿若不经意的觑了一眼在门内门口墙角处的几个言官和两位太史,原本的紧张倒是放下了。
太后暗暗瞪了温儒明一眼,看不过他一点担心表情都没有的样子,起身快步走向乔珺云,却见乔珺云在慧萍靠近之后,身子忽然晃了晃,接着就跌在了齐贵嫔的怀里。
荣兰公主担心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小小的身子也挤上前去,看着母妃怀抱着皇表姐很是费力的模样,小大人样的招呼着一旁的婆子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将云儿姐姐送去休息!你们动作慢点儿,别伤到了她!小心点儿!别碰到了皇祖母!”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失去身之痛
以敏夫人为首的妃嫔们,这才从一照面就泪流满面的乔珺云带来的惊诧中回过神来,纷纷站了起来熙熙攘攘道:“快快快!别让齐贵嫔累到了,将郡主扶去偏殿歇息!”
一群女人叫喊起来,唧唧喳喳的比一群鸭子还要吵,就连角落里的几个大臣都觉得闹腾的头痛了。
太后在温荣兰喊完这话,险险的没有被动作鲁莽的婆子撞翻,才来到了乔珺云身前。只能怪她坐在了最上面,距离的远了,而且一把老骨头真的很是挡道。
太后只觉得脑子都要被这群女人嚷得炸了,“都住嘴!懂不懂规矩了!吵到云儿怎么办!”
温儒明也站了起来道:“你们没事都回去吧!留齐贵嫔在这里就好,正好她与云宁的关系最好,让她来照顾就好。荣兰,你随着嬷嬷回去休息,你云儿姐不会有事情的。”
“不必,哀家照顾着云儿就好。这养性殿里这么多人伺候着呢,齐贵嫔这几日一直为云宁担心,现在走几步都有些打晃,还是随着荣兰回去歇息吧。哀家会将你的这份心意告诉云儿的。”太后却直接拒绝了温儒明这个提议,也不顾温儒明不好的脸色和给她使的眼色,执意让所有的宫妃和皇子公主都离开,理由就是云宁受到了惊吓,不能再被吵到清净。
温儒明无法,只能长叹着甩了下袖子,然后不得不答应了。只是却不忘将钱江留在这里看顾着,另外又让秀姑留在这里帮忙照顾。
几个言官太史看了温儒明沉稳又妥当的安排,暗暗点了点头,原本准备在早朝时狠狠批评一番的想法,变成了得给皇上留点儿脸面才行。反倒可以将这番关爱镇南大将军遗世嫡女的举动好好说一说。现在民间似乎因云宁郡主的事情都有些乱糟,还是少说些难听的吧。毕竟他们也是朝廷命官,也得为皇上的名誉和朝廷的名声做些维护。
太后也表达了一番代替乔珺云谢谢皇上如此关心的话,接着就迅速的派人将那些妃嫔撵走了,没有去管温儒明看向满面担忧的齐嫣儿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让人去将空予师太给请来了!
空予师太进来的时候,口中就已经开始诵念经文,这幅庄严的场景,温儒明哪怕是想留在这里再做做戏。让这些言官好好看一看自己多么仁爱,但还是在空予师太身后的小尼姑的规劝下,不得不离开了。
撵走了温儒明,小尼姑又丝毫不打怵的走向了那四个看着郡主被抬进内殿的大臣,双手合十十分恭敬道:“阿弥陀佛,师父要为云宁郡主作法祈福了,几位大人还请先行离开吧。不然,若是在场的闲杂人等过多的话,师父会更加难以施法,为郡主向佛祖祈福的。”
几个大臣听了这番话。皆是觉得这小尼姑说话太不客气了。可这里到底是太后的寝宫,皇上都走了,他们几个哪怕是想要看郡主府无恙之后再走,但也不得不顾及避嫌,双手合十回了个佛礼。就纷纷离开去追皇上的身影了。
自然,有侍卫跟了上去,免得他们惊扰了哪位娘娘主子。
再说殿内,乔珺云被一群婆子手忙脚乱的抬起,在太后的准允下并没有去偏殿而是进了太后的寝殿。因为场面太混乱了一些,所以自然没有人注意到,慧萍趁着人群混乱之际。往面朝下乔珺云的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而碧波,自乔珺云昏过去之后,就无措的站在一旁,被一群婆子或有意或无意的挤开,等想要跟进去内殿的时候,却被慧心给拦住了:“公主等等。殿内的人已经太多了。郡主应该是见到太后娘娘心中大喜,之前又受到了惊吓,情绪过于激动而昏过去的。您这几日也没有少受苦,不如您在外殿坐下休息一会儿,喝些茶水缓缓神。等一会儿太后娘娘再出来关怀您如何?”
碧波试着看看内殿的情况,却只看到一群婆子蜂拥而出,等婆子们都出了养性殿,她再定睛看,却发现隔开内殿的帷帐已经被放下,将圆拱门后面的情景都给阻拦住了。
无奈,只能在慧心的再三示意下,跟着她坐在了之前不知哪位妃嫔坐过,还带着温热的椅子上,心绪不宁的等着。出奇的,竟像是与昏沉中的乔珺云心意相通了,也隐隐的感受到了些许不安,却淡的可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捉摸不到了。
怎知,徒剩下乔珺云、太后乃至于慧萍,并空予师太师徒两个小尼姑的内殿,气氛正紧张的一触即发呢。
只见慧萍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了一碗浅色的汤药,正欲往床边走,却被不明所以的空予师太阻拦:“等等!云宁郡主只是心神受损,待得贫尼为其诵经作法之后,自然便会恢复。这些汤药说到底都有着不稳定的药性,万一伤到郡主反倒是不好了。静然,出去命人将法案拿来,为师要在殿内为郡主驱除晦气,也为太后娘娘驱除一下这又受了污气浸染的养性殿。”
闻言,名唤静然的小尼姑,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听话的退了出去,却怎知,就在她帮忙合上内殿的门时,她曾以为是拯救自己于苦难中的新师傅,立刻就对太后谦卑的行了个佛礼,一改之前的言辞义正,而是带着不负责任的笑容道:“这下可以了。”
慧萍看了太后一眼,得到太后的点头允许,这才坐在床边,将几乎等同于身陷于昏迷之中的乔珺云给扶起靠在了她的身上。
慧萍试图去撬开乔珺云的口,将汤药给她灌下去,却只是徒劳,因为乔珺云的嘴简直就像是被什么给黏上了。她费劲了法子也没能让乔珺云张开嘴,又不敢生硬的用手掰开,唯恐留下了痕迹不好解释。
太后在一旁看得心中焦躁,正想着上前帮忙的时候,急着讨好的空予师太就走了上去,在乔珺云的喉咙处用力一点,惊得慧萍还以为她是要将郡主的喉咙给戳漏呢,可结果却只看到乔珺云一直撬不开的嘴忽然启开了一条缝隙,喜得她立即就用勺子舀着汤药往乔珺云的嘴里喂。
意识还保留了仅仅一丝清醒的乔珺云。在昏沉的几乎要坠下深渊的时候,感觉到温热却苦涩至极的汤药顺着喉咙滑下的时候,心跳都几乎停止了!她唯独拼着对身体的一丁点掌控权没有张开嘴,却全被这个狗屁空予师太破坏了!
什么东西!乔珺云绝不相信空予师太对于这汤药是什么毫不知情。不然的话她为何要将那个声音耳熟的小尼姑撵出去?!
怒火几乎让乔珺云的身体燃烧起来,恨不得就此一同灼死给自己喂下不知名毒药的慧萍,以及有一会儿没说话的太后!杀!杀杀杀!她一定要杀了这群人,全都杀了!
哪怕乔珺云脑海中的杀意几乎可以凝为实质,却没有丝毫的传达出去,更别说让正走到太后身前讨好的空予师太感受到了。
“太后娘娘,这药已经喂下去了,静然那丫头也快回来了,贫尼马上就要开始作法了,您是要在这里看着还是?”空予师太说话的态度献媚到了极点。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出家人。
太后还有些发愣,等空予师太说了两遍才渐渐地回过神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空予师太见太后要留下,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见慧萍正在给乔珺云的下面垫东西。就转身出去想要阻拦一下去取东西的静然。身后却传来了太后平淡至极的声音:“你们还是在外面作法吧,不要扰了云宁这孩子的肃静。这孩子啊,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哀家是一点苦楚都不想让她再受了。”
空予师太回过神,露出一种可能被称为肃然起敬的神情,愈发恭谨道:“太后娘娘的一片慈爱之心,真是让贫尼心中感慨万千。贫尼会为太后娘娘多多祈福。让太后娘娘再无烦忧的。”至于心里是不是在发冷,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