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非离坐在桌边一动未动,眼看着她的衣角一撩消失在视野,眼底忽起波澜,然后一分分的沉了下去,转变成沉沉暗涌,直至寂若寒潭。
……
唐果撞开-房门冲了进去,一眼看见洛羽痕蜷坐在浴桶中,一只手紧紧扒住桶沿,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滑倒在水中。额头搁在这只手的手背上,黑发湿湿的垂下,看不见表情。
她心中一紧,奔了过去。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她原本以为是他不小心扯痛了伤口,却注意到包扎在腰腹的绷带早已解下,被丢在不远处。他本伤的不重,再加上他自制的灵药,应该没有大碍了。不是伤处疼痛,心口倒疼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双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他的湿发上。脸上已惊吓得失了颜色。
他动了一下,慢慢抬起脸来,随着他的动作,湿发从她的手中滑走,润泽的脸颊落入手心。眼神安然,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嘴角荡出一笑,醉迷的笑容顿时缓解了神气的惨淡。
她略略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不舒服了?”
他把下巴搁在手背,抿着嘴角,幽怨的看她一眼:“是让果儿气得。果儿跑进别人房里去了。”
“我只是见老朋友来了,进去打招呼……呃……”猛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泄漏了蝠影兄的行踪,慌忙打住,却是为时已晚。
他的嘴角撇了一下,不屑道:“不就是蝠影跑出来了么。”
唐果默。早就该想到他耳力非常,应该是听到了隔壁的声音。可是他对于这个随意逛荡的人质为什么毫不在意?还有蝠影,居然自愿的回到绝影宫人的手中,她混乱了……
“果儿不必奇怪。”洛羽痕浅浅一笑,“蝠影方才也作为信始,来过这个房间。我与寒非离,已达成协议。”
唐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还傻不拉讥的替人家守门呢,如果蝠影是个采花大盗,就她这守门的水平,这两朵鲜花早就被采完这朵啊采那朵。
洛羽痕道:“我已与寒非离达成共识。我会跟你们一路同行,却绝不会给他捣乱,相反会给卫清萧传出虚假的信息。蝠影自愿返回绝影宫人的手中,一是表明了合作的诚意,二也是想互相监督,彼此有所牵制。”
他瞅一眼仍在惊怔状态中的某果,问:“果儿想说什么?”
“嗯……你……那个……”她看着他的眼睛,心中的疑虑盘旋着,迟迟疑疑的开口。
他却在她探究的眼神中躲闪了目光,睫颤颤的似乎不知看向何处是好。
唐果顺出一口气:“你有没有被蝠影看光光?”
他忽的笑开,方才的一丝慌乱顿时散去。
她也笑了,问:“伤口愈合得怎样?”
他略仰了身子,用旖旎得滴水的声线道:“果儿自己看呀。”
明知有陷阱,她还是忍不住透过迷蒙的水色看去,心里默念着“只看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严格管束着自己的目光扫描范围,隐约扫到一道暗红色的细细疤痕。看来愈合的不错!医仙的药就是好啊。
舒心的道:“Ok,很好,我放心了,您继续洗吧,我先出去……”
正欲溜走,他冷不防探出手臂,一把捉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将她和衣拽进了浴桶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突然落入水中,她本能的扑棱着爪子稳住身体,入手处却皆是滑不溜手的光洁肌肤。一手攀住他赤-裸的肩膀,一手抹去脸上模糊了视线的水渍,刚睁开眼睛,迷蒙的视线捕捉到了他眼中忽然溢出的湿气。还未看清,却被他按住后脑勺,重重的按在他的胸口。
她的脸与他的心口濡湿的相贴,只听得清晰的心跳声响在耳边。他的身体玉般微凉,桶中的水倒还是略烫的,在热水中浸了这么久,为何也温暖不了他的身体?静静的伏了一会,再抬脸看他的眼睛时,方才在他恍惚看到的他眸中的那一片湿气已然滤净。
她的手指爬上他的胸口,用温热的手心小心翼翼的捂住:“你是不是有些冷?”
她手心传来的温度直沁进他冰冷的心口里去,暖暖的溢满胸腔,泛滥至咽喉。一把将她柔软温暖的身体紧紧环住,浅浅的吻像桃花瓣雨,沿着她的睫毛纷纷零落,渐变成深深的吸吮,唇舌柔碾纠缠,呼吸烫痛了皮肤,衣衫在水中浮起,更便于那颤栗的手指钻入摩挲,衣服就在水中被一件件剥离,癫狂,迷乱,甜美的纠缠。
她攀附到了他劲瘦的腰上,紧紧揽着他,让两人的身体最大限度的相贴。身心的冲动失去控制,神志也几近迷离,被他唇舌锁住的嘴巴发出难以抑制的闷哼。
她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温暖,直至灼烫。心中总算是欣慰了一些。
“果儿……”带着致命诱huò的喑哑嗓音饱含温润的水气,忽然响起在耳边,使得有些走神的她吓了一跳,脸上现出一丝尴尬,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呜,他发出那般迷乱的声音,这古代的房间隔音不好,若是被隔壁……
显然是猜出了她之所想,他眉尖一蹙,不满的看着她,眼底闪过狡诈的神气。
忽然脸一低,惩戒性的啃啮在她细致的锁骨上,手如抚弄琴弦一般撩拨。如同琴被弹奏出悦耳音乐,她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开始愉悦的叫嚣。脸抵在他的颈窝处,不自觉的回吻着他的肌肤,呼吸变作焦灼的喘息。
他紧紧捧着她的腰身,按在身上不动,舌尖柔柔的卷过她的耳珠,喘息着问:“果儿为何不出声?是不够舒适吗?”
“不……不是。”
“那是为何?”捧着她的腰身轻轻研磨,眼角蓝蝶绽出蚀骨风情。
“嗯……”层层感觉席卷而来,她拚命的咬住下唇,隐忍住溢出的吟哦,唇几乎要咬破。
洛羽痕眯起了眼睛:“是空间狭小,感觉不适?”
“唔唔,嗯嗯……”已丢失了三魂七魄的唐果胡乱答应着。
“那我们换个地方。”
“唔……恩?”
。
正文 狐狸的身世
尚未反应过来,他就站了起来,她只觉身上一凉,被托出了水面,而腰身被他牢牢箍在身上。他就那么托着她一路移向床帐边,一步一蹭,这一路走得她心乱如麻。
待两人纠缠着倾倒在床帐之内,他却忽然抽离了身体,突然的失去依附的感常见让她不满的哼了一声。他扯过一条柔软的手巾,道:“先擦干身体,免得着凉,果儿休要心急。”
“我……我才没心急。”某果嘴硬道。
“是——吗?”唇角勾出一丝坏笑,柔软的手巾轻轻的抹过,皮肤刚刚干燥,片刻就濡湿——每擦一寸,他的唇就轻轻的跟着印上。就这样缱绻缠绵的一寸寸的擦过吻过,直到她肌肤洇着绯红色,如桃花片片绽开,眼神飘缈如坠梦幻。
他一只手肘支撑了身体伏在她的身上,探出舌尖,轻扫着她紧紧咬着的唇,艳横眉梢,春透秋水。另一只手花样百出的做乱。
她简直难以置信,这个一向猴急的家伙,居然有如此大的耐性来折磨她。手指绕进他的柔乱长发,咿咿唔唔呢喃成一团。难以形容的甜美,濒临崩溃的折磨,无法抵御的温柔煎熬。理智的最后防线被攻破,再也无暇顾及制造噪音的担忧。
“羽痕。羽痕。”急切难奈的呼唤着他的名字,“给我……”
他终于达到了目的,抛开苦苦的压抑和折磨,尽情放纵。过久的忍耐一经释放,汹涌如潮,铺天盖地。暴风骤雨般掠夺着呼吸,触感,和一切的甜美。火焰烈烈的缠绕,直至化为灰烬。
……
余烬渐渐熄灭,飞到九霄云外的神魂归来时,发觉自己是枕在洛羽痕的手臂上。他的眼角眉梢浮着尚未褪去的晕红,柔和蕴润的眸光像海面上初升的明月。他的神情是如此的纯净,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此时的他与传说中诡谲阴毒的绝影宫主联系起来。
如果真实的洛羽痕是这样的,如果绝影宫主仅是他的面具,那他究竟有多累啊。至少,在她的面前不要再辛苦的伪装,做纯纯粹粹的自己,可不可以啊。
见她清醒过来,一个疼惜的轻吻落在她的额上。她温存的吻在他坦露的胸口,手指爱怜的抚在他的心口处。
“洛羽痕……”
“嗯……”
“方才……心口痛……又是卫清萧在做怪吗?”
他的身体惊颤了一下。她也不抬头看他的脸,只管伸出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慌乱到乱频。
他心虚的强撑:“果儿在说什么,我犯我的病,与他何干……”
“洛羽痕……”轻轻的打断他的强辩,“你与轩儿是一样的,是不是?”
他忽然挣扎起来,不管不顾的要从她的怀里挣脱。不防备让他滑脱了出去,他居然慌乱得像个完全没有功夫在身的人一样滚落在床脚,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身上原本只随意披了一件薄衣,跌跌撞撞的向外冲去,神情从未有过的仓惶。
在他推开门的前一刻唐果从后面追上来扑住了他,他的身形原本就摇晃不稳,被她这么一扑,两人滚倒在地。
她急切的唤道:“洛羽痕……”
他却急急忙忙的挣脱她的纠扯,仿佛她的触碰让他十分惧怕,贴着地面往后蹭,一直蹭到墙角,屈着膝,脸伏在膝盖上,蜷成一团。
她爬行过去,忙忙的伸出手去,却在即将触到他头发的一刻听到闷闷的一声:“不要碰我。”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的脸深深埋在臂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看得见松垮垮的衣领处暴露的一方后颈,苍白得有些脆弱,如此无助。
停了一会,她坚定的伸出手臂,将他整个的抱住。他小小的挣扎了几下,在她的唇温软的落在他的颈后,原本就没有力道的抵抗顿时溃败,头发乱乱的抵伏在她的身上。
嘴里却还是在做最后的顽抗,深深啜泣的语调:“果儿不要碰我……我的身体让人嫌恶……”
“没有,我没有嫌你。”
“我的身体里……藏了一只很恶心的东西……”
“我知道。我不在乎。”
“我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的要死,我很想把刀插进胸口,连它一起杀死……可是……我不愿与它死在一起,我想死得干干净净的。”
“……”
“只要将它赶出我的身体,就是立刻死去,我也快乐至极。”
他的身体的温度渐渐又变得凉寒,微微的在发抖。她忽然有些懂了他对自己的身体一贯不爱惜的根源所在。上一次故意受箭伤,被她严辞唾骂之后,虽是收敛了,但之前与寒非离对战时,毫不在意的马虎应战,导致被实力远低于自己的对手刺伤。虽不是故意的,但深究起来,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恐怕也是源处于他对自己生命的鄙弃。
他的潜意识中,总是在想着杀死自己啊。
他喃喃道:“这样的我,让人恶心……我不愿让果儿知道。”
用力的拥了拥他:“不管它在不在,我都喜欢你,洛羽痕。”
他的身体一时间停止了颤抖,静静的伏在她的胸前。良久,她的皮肤感觉到沁进衣服的一点温濡湿意。
过了很久,她都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轻轻的开口说话。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从记事的时候起,就生活在绝影宫中。师父是上一任的绝影宫主,很严厉。练功练得不好的时候,会在我身上试毒,然后让我自己设法去解。身上的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只知道那个人召唤的时候,拚了性命也需得赶去,否则身体里的怪物会一路蚕食,直至噬心……”
“第一次受到召唤,是在大约七八岁的时候……哦,年龄只是估计,从未有人告诉我其实我几岁。体内的痛楚一阵狠过一阵,耳边响着尖利的叫嚣,鲜明尖锐指着方向,身体失去控制,本能的狂奔。寻到召唤者时,已是奄奄一息,几乎死掉。伏在他的脚下,疼痛奇迹般的迅速缓解。抬头去看那人,发现是名跟我差不多的男孩。他看着我的眼光,如同看一条狗。”
“他身后的帘子里,传出低缓的女声。那女人说:要注意召唤的手法和距离的远近,手法重了,或是路途远了,被召唤者可能死在半途。”
“于是我知道了,我被妖术控制了,我是他的奴隶。更可恨的,我居然不能杀了他。他身上所受的创伤,会同样反映在我的身上。那时我想,等我有能力时,我就与他同归于尽。”
“后来师父死了,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死的,或许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又或许是因为我长大了,有能力接替他的事,那个人觉得他没用了。发现他的尸体的时候,那条可怖恶心的蛊虫已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师父的胸口被蚕食出一个大洞,心脏已然不见……”
洛羽痕的手足冰冷,身上沁出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衫:“那时起,我就放弃了去死的念头,死也不能让那恶心的东西留在我的身体里,我不要跟它死在一起。”
“我接替了绝影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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