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病别来烦我,非疑难杂症不治!”鬼医没好气瞪江封昊一眼,见何乔笑得开怀,也就不好意思再往江封昊身上扎针,臭着脸把那个破旧针灸袋子收回去了。
这算是变相地答应由隐世大拿转职当家庭医生了。
何乔笑够了,头靠在江封昊肩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肚子。
其实让孩子去给鬼医当徒弟也很不错,不求他们文武双全,但求能有一技傍身,将来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好歹能够保护养活自己。
“好了,老头子我也不多废话耽误你们休息。”鬼医着,朝何乔招招手,“丫头过来,让我给你把把脉。”
“好,我这就过去。”
何乔应了一声,立马就要起身,江封昊眼明手又把她按坐回去,面带不屑地开启嘲讽模式,“老头儿,你那胳膊腿比谁都有力,走前两步不为过吧?”没看到他媳妇那么大肚子走路都困难吗?居然还喊她过去!
奇迹是这次鬼医居然没发怒,只是狠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谁都没听懂脏话,当真弓着腰走了过去。
末了不忘强调似地重重哼了一声,傲娇地想挽回自己仅剩不多威严,“我这可是都为着我未来徒孙!”
何乔嘿嘿一笑,抓紧一切机会拍马屁,“对对,您老节操满满三观健在!谁要敢您不是为了这两子,”话着,不忘挺起肚皮拍了拍,给里头那两块肉刷刷存在感,“我就他妈打断谁胳膊腿!”
鬼医刚将指尖搭上她手腕,闻言立刻瞥一眼双手环胸在旁边看热闹江封昊,“包括那个臭子?”
“这个嘛……”何乔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跟江封昊对视一眼,回过头对他笑得一脸灿烂,“他例外!”
鬼医:……
帮何乔把了脉,确认她脉象平稳并无大碍,鬼医也就没打算久留,潇洒拿过纸笔就着石桌上昏黄烛光刷刷写了两张方子,又仔细叮嘱何乔生活中该注意问题,之后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离开了。
彼时夜已深,月光却是越发皎洁。
何乔身上披着江封昊外袍沐浴在明亮月光下,单手支着额坐在椅子上频频打呵欠。
江封昊没打算让她熬夜,吹灭烛火后把人打横抱起回到屋里,右脚往后一勾关上房门,夫妻两回榻上一起找周公讨论美食与人生去了。
………………………………
江牧风一直觉得当皇帝就是个苦逼活计,尤其是当夜深人静别人都在呼呼大睡而你还在书房里挑灯夜战时候,一旦停下来,那感觉真很要命。
他都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当个好皇帝实在太考验人各方面承受能力了。
鱼悦垂首立在一旁,眼见江牧风一脸疲惫地拿手捏着鼻梁,想了想,还是面带担忧地上前,低声道,“皇上,你看这夜都深了,要不……就先歇了吧?”奏折天天都有,也不是非得就急于一时批完不是?
“还有几个就看完了,早点解决朕也早安心。”江牧风放下笔,双臂往后拉伸舒展了下有些疲惫身体,鱼悦立马识趣住了嘴,招呼外头候着宫人把炖好参汤送了进来,着人拿银针验过之后才送到案头上。
“皇上,先用些参汤吧。夜里容易困,这参汤多少能提提神。”
自生活在深宫,参汤之类东西早就喝腻歪了,不过转头一想,自己也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便点点头,接了汤碗,先是试了下温度,再豪气一口全都喝光。
他需要养足精力保持清醒,身为皇帝,肩上担子比常人重得多,容不得他过多地松懈。
喝完参汤,江牧风深吸一口气,刚拿起朱砂笔,才翻开奏折,却蓦地一愣。
奏折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字写得大不一参差不齐,却奇异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暖意。
大侄子,国事固然重要,身体需保重。如果你看到这几个字,那证明你今天工作时间已经超标了——少废话别纠结,赶洗把脸回床上睡觉吧。
几乎是下意识,江牧风将封面翻了过来,果然在上面找到了江封昊龙飞凤舞大名。
至于奏折里那段不文不白话,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何乔手臂——至少除了她,他还真没遇见过第二个敢当面喊他大侄子。
但凡送到他案头奏折都要先经过三省筛选检阅,之后才会由专人提交给他审核批复。这封一看就很不正经奏折按理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桌面上,大可能就是江封昊让人塞进来。
普天之下,敢大摇大摆出入御书房,拿假奏折戏弄他这个皇帝,大概也就常宁王江封昊一个人了。
哦!不对,现在还得再加个常宁王妃!
他们夫妻两个就是专门来克他!
想起何乔曾叮嘱过他悠着点别把自己玩成短命鬼,他就觉得好笑。他这个十七婶儿可真是个块活宝,拿奏章当纸条来传话劝导他这事都干得出来,也无怪乎一向玩世不恭十七叔会对她那么死心塌地了。
手捧着那封明明是恶作剧成分居多,却偏偏让人怎么样都生气不起来奏折,江牧风摇了摇头,简直啼笑皆非。
鱼悦在旁边瞅着他表情,估摸着他心情是不错,就是不知道那道奏章里到底写了什么,又是出自哪位大臣手上,居然能逗得龙颜一笑,实属难得。
“鱼悦。”江牧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可察觉笑意,“明早让人把库房里那对血玉龙凤壁拿出来,告诉冷凌让他给十七叔带过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血玉龙凤壁?!”
并不知道江封昊夫妻两就在宫中优哉游哉过着日子鱼悦诧异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主子。
在外头疯传常宁王妃已经逝去时候,在这种一触即发随时可能闹出惊天血案当口,江牧风怎么还有闲情雅致要把血玉龙凤壁给常宁王送过去?那分明就是捻虎须节奏啊!——人家老婆才刚死,丧礼都还没办呢,正是伤心时候,你这边就巴巴送了一整对象征比翼双飞琴瑟和鸣佩玉过去,这不是摆明了要把江封昊这个火药桶点炸吗?
“皇上,这……这,不太合适吧?”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鱼悦几乎已经可以想见自家主子再次让暴怒江封昊揍成猪头木乃伊,大半个月下不了龙床悲惨模样。
“有什么不合适?这是十七叔亲自点名要东西,你只管让冷凌送过去就是。”江牧风倍感无奈地瞥一眼奏折上用朱砂写着‘血玉龙凤壁’五个字——一句问候换一对玉璧,十七叔这是真拿他在当凯子削啊!偏偏他还觉得半点不心疼了,真是奇怪。
顺手合起奏折放到一边,江牧风眯着眼拿手指轻敲桌面,发出梆梆规律声。
其实仔细想想,当初何乔跟他话也不是不无道理。
身体是革命本钱。
放眼古往今来,哪个皇帝能真正活到寿终正寝?昏君也就罢了,当个称职点皇帝也不是件好事。前朝本就工作繁重压力甚大,下朝之后还得分神和后宫众多女人嘿咻嘿咻保证皇家大树枝繁叶茂。
正所谓‘下了朝堂上了妃榻’,日日夜夜都在打拼,难怪个个都是年纪轻轻就去见了阎王爷。
十七婶儿很对,如果身体垮了,他拿什么来治理整个国家?拿什么来让那些大臣和周边国臣服于他?一个病弱皇帝可没办法将国家带向昌盛繁荣。
他想当个勤政爱民好皇帝,也想当个福寿延年人瑞。外面世界如此精彩,他可不想像先帝爷那样把身体累垮,然后早早就进了皇陵让江家老祖宗们指着脑袋骂。
“朕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江牧风沉思了一会儿,后索性把笔丢开,站起身离开书桌,心情愉悦地背着手往外走,“回宫。”
在他身后,鱼悦跟一大群太监宫女全都垂了头,掌灯掌灯,提炉提炉,全都默默地跟了上去。
第两百三十五章 无微不至
日子过得飞,转眼已经是夏末秋初,何乔跟着江封昊,在宫里一住就是一个半月。
柳一刀管着府里事没能出来,采莲她们为了做做样子也不敢随意走动,没办法进宫来看何乔,倒是白首跟冷千山来过一两次,停留时间也不长,基本都是在跟江封昊在商议事情。
洪方性子冲动,怕他一不心漏了口风把何乔还活着消息泄露出去,所以白首便理所当然地没把这事告诉他。要不是有府里其他人制止,再加上确实考虑到还有银花和她肚子里未出世孩子要照顾,估计早八百年前那傻大个就能提刀不管不顾地冲进驿馆里,拼尽全力也要把呼延兄妹都给剁碎了喂狗。
赌坊那边廖管事也算半个知情人,按照江封昊指示足足关门谢客十来天,之后才重开业,每月赚得钱仍是送到王府,账本则是留着等何乔回去再查看。
这天早上又开始下起了淅沥沥雨,接连不断雨水在空中飘荡形成薄雾,雨帘之中那些青绿色长得郁郁葱葱桃树不停摇摆,不时有一两个桃子受不住雨势,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地上溅起一蓬水花。
江封昊在厨房里忙活着,何乔双脚并拢靠在软榻上,单手托着下巴看着雨幕发呆。
怀孕七个半月,她肚子大得让人看着都觉得心惊胆颤,走不了几步路就累得喘不上气。江封昊看着都替她觉得辛苦。
身为超级好丈夫,他现在已经不敢让何乔随意出门了,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地,除了每日固定由他带着在院子里走几圈好顺产,其他时间基本都是让她坐着,要么看书要么睡觉,不然就陪她聊天,彼此交换下以前看过各种风俗人情和古怪志异。
日子就这么慢悠悠晃了过去,一开始何乔还觉得很幸福,后来就开始抑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综合症使然。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固然过得舒服,但被肚子绑架不能出门也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天天窝在屋子里,她都感觉自己要长锈了。
江封昊从厨房里探出头,见她在发呆便走了出来,顺手将一个红艳艳果子塞到她手里,又摸了摸她未着半点珠钗脑袋,“在想什么?”
何乔接过果子,顺势往他怀里一靠,双手自发环上他窄腰,撅着嘴嘟哝道,“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卸货。”
揣着个大西瓜在身上哪里都不能去,还得各种忌口,爱吃不爱吃都不能吃了,这对她来简直不能再折磨,要不是还有江封昊陪着她一起,估计她早发狂了。
“卸货?”江封昊顿了下,想了会儿才明白她是什么,看着她高高隆起肚子一时也有些沉思。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因为怀了双胞胎原因,何乔肚子比常人大了许多,每次看着她肚子,他都有种里面那两个会随时撑破肚皮冒出来惊悚感。
伸手在她肚子上轻摸两下,江封昊轻叹一声,想起帮她擦洗身体时她肚皮上越发明显青筋,当真是触目惊心。每每听到她半夜以腰酸背痛睡不着又死死压抑着不哭出声时候,他心里就堵着一口气,恨不得自己能替她受了这个罪。
担心再这么下去,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就先撑不住,所以他私底下去找过鬼医,要求他尽一切办法让何乔早日把孩子生下来,起码能少受点苦。
没想到却因此被鬼医训斥了一顿,“臭子我警告你!这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如果强行让孩子早产,不仅孩子不好养活,就连你媳妇儿往后也要跟着遭大罪——要是一个不注意,不定还会母子同时不保!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断了这个念头!专心照顾你媳妇儿才是!”
将手搁在何乔背后轻拍,江封昊深吸一口气,想起鬼医跟他话,至今仍是一阵后怕。
何乔明显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这可真是奇事——要知道这家伙平日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怎么了?”
就在她抬头一瞬间,江封昊面上忧心迅速退去,换上一脸促狭笑,“没什么——为夫刚才是在想,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如果是女孩就好好宠着,要是是两臭子,那就一人揍一顿。”
何乔杨高一道眉,“为什么?”难道这家伙其实重女轻男?
“谁让他们这么折腾自己娘亲来着,他们爹我看着就不爽。”江封昊哼了两声,顺带蹲下身,绷着张俊脸对着何乔肚子挥了挥拳头,低声威胁道,“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以后不准再乱折腾,否则当心我揍你们,听到没有?”
“他们会听你才怪!”何乔让他幼稚举动逗乐了,眼里却是带着满满愉悦,伸手在肚子上摸了摸,又嗔了他一眼,“好了,赶去当你煮夫吧!即将为人父王爷大人,你娘子我肚子饿了。”
“马上就去。”江封昊站起身,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记,不忘再老生常谈地叮嘱一句,“乖乖在这里等着,不准乱跑。”
“知道了!”
何乔无奈低头看看自己肚子,声咕哝道,“……想跑也跑不动吧?”
江封昊便哈哈一笑,在她头上捋了一把,转身回厨房去了。
阿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撒娇地在何乔腿上蹭了蹭,嗷嗷叫了两声求顺毛。
何乔咧嘴一笑,捏着它两只圆耳朵揉了揉。
阿福侧着脑袋往她手心里蹭了两下,随即将两只前肢交叠,优雅地趴在她脚边,一脸惬意地半眯着蓝色眸子往外瞧。
天色还是阴沉沉,雨滴落到屋顶上,发出很有规律声响,滴滴答答就像催眠曲一般。
很一人一虎便都打着呵欠,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