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都别了。”何乔见气氛沉了下来,连忙出来打圆场,“天色不早了,赶坐下来吃饭吧,吃完赶紧回去洗澡睡觉。”不都早睡早起身体好嘛!
既然她都发话了,江牧风自然不好不给面子,至于江封昊,他现在是完全妻奴,完全唯媳妇儿命是从,当然不会反对。
于是三人外加一个在外站岗冷凌总算安静地享受了一顿美好晚餐,饭桌上除了夫妻两时不时上两句话,另外两个来蹭饭男人都是一副默默无言隐形人模样,气氛那是绝对少有和谐。
在那之后,因为懒得收拾桌子,何乔于是提议猜拳决定由谁洗碗。她是唯一女人又是大肚婆自然直接升任裁判,另外三个男人各自比拼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下来之后,悲催大燕皇帝就只能含着两泡泪认命地给踢进进厨房里刷碗去了。
冷凌听着厨房里传出来各种挑战人神经瓷器碰撞声,忍了好久才没冲进去帮忙,只在外头默默地候着,边仰头看向天边刚冒出头上弦月,假装在很认真地打量嫦娥住所。
至于江封昊跟何乔,夫妻两个已经拿出扑克牌赌上了,一开始是赌大,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把冷凌也一起拉了过去玩斗地主。
厨房里正跟一大堆滑溜溜抓不住碗筷奋斗江牧风听着外头不时传来尖叫呼喊,心情那叫一个郁结。手下一个没注意,锵一声又是一个青花瓷莲叶盘落了地。
半点没有人前那副雍容冷峻帝君模样,江牧风甩了甩脚面上沾上水渍,心虚地往后瞧了瞧,随即速地抬脚将碎成几瓣瓷盘给踹到灶台下角落里,再若无其事拿起另外一个碗筷,笨拙擦拭起来。
嘴里还模模糊糊念叨着何乔教给他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现学现用地自我安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念着念着,嘴角却是慢慢翘了起来。
从暖春阁离开,月亮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天幕之上了,空中繁星闪烁,仿若深蓝丝绒里铺满璀璨宝石一般。
冷琳尽职守在江牧风身后,手里还提了一盏朦朦胧胧灯笼,“皇上,是不是现在就起驾回乾元宫?”
“不了,”江牧风摇了摇头,背着手朝和自己寝宫相反方向走去,“难得月色这么好,朕想到御花园里走走。”
冷凌便没再多什么,默默擎了灯笼在前头引路。
主仆两刚绕过月亮门,隔得老远便听到一阵若有似无歌声。
唱歌人年岁应该不大,声音清脆得很,歌词听不大明白,但柔柔软软像极了吴侬软语,煞是好听。
江牧风忍不住抬脚往前,循着歌声一路找过去,终于在太液池前见到了唱歌人。
一名瘦瘦,看起来仿佛营养不良太监正沿着鹅卵石铺就道路往前走,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个沉甸甸荷包上下甩动,走起路来一步三晃,偶尔扭下细细腰肢,摇头晃脑地哼着让人听不明白曲儿,怡然自乐模样让人忍不住也想跟着会心一笑。
江牧风站在原地听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开口,“那边那个谁,你过来。”
那名太监闻言像是给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停下哼唱,又将之前手里拿着荷包妥善收到怀里,这才心翼翼转过头左右看了一圈。
谨慎心模样像极了准备出洞觅食老鼠,让人看了就忍俊不住。
江牧风背着手站在灯下,就见那只老鼠左右探视,后目光落到他身上,略显疑惑拿一根手指头指着自己鼻子,“你……刚才是在喊我?”
“没错。”在暖春阁被欺压到极点心思总算活络过来,江牧风坏笑地朝他勾勾手指头,“你,给朕过来。”
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路。在宫里混得久了,就算是个傻子,听到来人自称,也该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那太监脸色一白,二话不扑倒在地,低垂着头颤声喊了一句,“奴才山药,参见皇上!”
“山药?”江牧风脸上写满玩味,将这名字咀嚼了一番,随即挑眉问道,“你叫山药?倒是个有趣名字……是哪个宫里?”
太监是惶恐了,就差没将额头贴到地面上去,“回皇上话,奴才是丽妃娘娘身边掌灯使,在祥和宫当差。”
“原来是丽妃人,”江牧风好整似暇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就差没缩成一团山药,“朕只是随口问问,又不会吃了你,不必如此惊慌。”
话着,又追加了一句,“抬起头来!”
山药心里一颤,眼见着那双玄色靴停在自己面前,维持着原来鼻子几乎要碰到地面姿势一动不动,好半天不出一句话来,别提抬头往上看了。
江牧风见状便有些不悦,眉心皱了皱,又低声重复了一句,“朕命你抬起头来,难道你没听到吗?”
“奴才……奴才自脸上便有残缺,就怕……就怕会污了皇上龙眼……”山药心中暗暗叫苦,磕磕巴巴了老半天才勉强凑出来一句话。
龙眼?
江牧风反射性地抬手摸了摸眼角,随即摇着头嗤笑一声,“朕长这么大,什么光怪陆离东西没见过,就算你这奴才脸上长了丑恶鳞片和脓包,朕也不会被吓到。”
“……!”
山药也不知道今天这真龙天子到底是抽什么风非要看他长相,不过人家都到这份上,再不服从那就是抗旨了,闹大了那就是分分钟掉脑袋事。
心里这样想着,心里一横,还是咬着牙慢慢抬起了头。
第两百二十九章 翻墙来相会
月光很亮,照在山药脸上,那细嫩皮肤白生生,仿佛能反光一般。
江牧风心瞬间漏跳了一拍。
美人见得多了,可能让他看了第一眼还想看第二眼,除了兰馨,就只有现在跪在他面前太监了。
但凡宫里太监,年岁就进了宫,好吃好喝养着,成年后长得细皮嫩肉唇红齿白大有人在,但是像山药一样五官精致,长相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却从未有过,特别那双带着几丝惶恐,又掩饰不住懊恼是明亮双眸,水汪汪仿佛会话一般。
江牧风玩味拿手摩挲着下巴,目光在他嫩得像能掐得出水脸上转了一圈,手下蠢蠢欲动,终是忍不住上前两步,弯腰去捏他脸颊,指尖下意识地往他下巴上勾了勾。
这明晃晃看着就是调戏动作瞬间把山药吓白了脸,就连冷凌都难得露出难以置信模样——虽然他也觉得这太监长相不错,但皇上……该不会就因为看上人家而把袖子给扯断了吧?
“皇……皇上……”左脸上肉被捏住,虽然不疼,但顶不住吓人啊!山药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被迫和江牧风脸对脸对望,一张巴掌大脸越发惨白,藏在袖子里双手紧紧握起,身体几不可察哆嗦着。
惨了惨了,要被抓个现行了!他怀里还藏着玉嫔赏簪子,万一被搜出来可就什么话都不清了!
冷凌耳力好,听到不远处正有脚步声接近,明了这是巡逻侍卫在轮班,连忙轻咳两声提醒还捏着人家脸颊不放形似色狼主子,“皇上,有人来了。”
这一声果断把沉溺在美好手感中江牧风给拉回现实,低头和山药敢怒不敢言一双眸子对上,待反应过来后,额上立刻冒出冷汗无数。
老天爷!刚才……就在刚才!他……他居然看一个不男不女太监入了迷,甚至还下手调戏了人家!
心里仿佛有个人在抱头疯狂咆哮,江牧风手上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忙不迭后退两步,收回手单手握拳放在唇边掩饰地咳了两声,“咳!朕问你,你方才所哼唱是哪里曲子?朕听着怎么有些许耳熟?”
话着,拇指跟食指偷偷地贴住搓了下,仿佛还在怀念刚才那种软软暖暖,细腻得仿佛羊脂白玉一般,让人爱不释手美好触感。
原来不是来抓他!
山药松了口气,左脸上被掐久了还有点麻麻感觉,也不敢伸手去摸,连忙低下头,恨不能把整个脑袋都藏到裤裆里去,“回皇上,这是奴才家乡传过来调。皇上听着耳熟,或许……是听宫里奴才其他同乡唱过。”
“或许是吧。”江牧风沉吟了下,摇了摇头,兀自背着手,转身走了。
冷凌跟在他后头,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还跪在地上山药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又看看走在前头假装很镇定自家主子,思忖半晌才重抬脚跟上。
或许……嗯,或许刚才是他错觉,皇上这都已经要当爹了,想必应该不会突然就变了口味,想要去亵玩太监才对。
那边主仆两一前一后离开了御花园,山药在原地跪了半晌,才撑着地面麻利地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衣服下摆,又整了整帽子,伸手捂着藏在胸口荷包,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加在,总算是躲过一劫了!
不过刚才那家伙盯着自己看时候还真是让人心惊胆颤,那种略带侵略和迷恋眼神简直……简直就像在看猎物和什么有趣东西一样。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让当今天子那么盯着,还是让人背脊各种发凉。
听之前皇帝陛下从来没让那些妃子伺候过,而且非常讨厌女人近身,宫里有不少人都在偷偷传言他其实并不喜欢女人,而是……有龙阳之癖!
联想到之前江牧风看他眼神,再想想那个传言,山药不由脸色一白,下意识伸手捂住屁股,惊慌往左右瞧了瞧,二话不使出吃奶劲儿拼了命往前逃。
妈妈咪啊!太可怕了!
冷凌原本是奉了江牧风命来给他送点银子当安抚,见山药脸色青白连滚带爬跑得跟有狼狗在后面追似地,猜想山药估计以为江牧风喜好男色才会如此惊慌,面瘫脸上居然破天荒闪过一丝隐隐笑意。
虽自己主子是皇帝没错,但是也没人规定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王爷吧?
将手上两个大银锭子放回怀里,打算等那子好好惊吓个几天,过些日子再把银子送过去给人家。冷凌心情愉地转过身,带着一脸仿佛抽筋一样诡异笑容原路返回,找江牧风报道去了。
另外一边,静和得知何乔到宫里来了。
一开始是不敢置信,等得到江牧风亲口证实,当即连夜冲到暖春阁,自己搭了把梯子爬过围墙,狼狈从墙上滑下去。
一转身看到正扶着腰坐在屋子前兴致勃勃看着她何乔,当即嘴一扁,哇一下哭得惊天动地。
“十七婶儿!你没事!你真没事!呜呜……太好了,太好了……”
她就站在原地,也不敢靠近何乔,用手胡乱擦着眼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分外可怜。
“行了,别嚎了!”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看江封昊不耐烦哼了一声,没好气冲她喊道,“要话就过来,又没人拦着你。”
何乔本来就对欺骗了她一事觉得心里有愧,这时候又被她哭得连心肝都跟着颤了,连忙伸手招呼她过去,“过来把脸擦一擦,别哭了。”
这话一出,静和立刻闭紧嘴巴不敢再哭出声,就是瘪着嘴,眼泪还是控制不住一串串往下掉,看着比刚才委屈。
不过,也没忘记拍拍裙角和双手,扭扭捏捏走到两人面前就是了。
“坐下吧。”何乔见她走近,伸手就拉着她在椅子上桌下,一边从她腰上找到还干净手帕,拿在手里给她擦着脸,嘴里则是闲不下来调侃她,“一见面就哭,我有那么吓人吗?”
静和打着哭嗝,抽抽噎噎地给了个肯定答案,“吓……吓死我……我了!”
当时她亲眼看着何乔浑身是血在自己面前倒下,回到宫里之后,因为得不到何乔平安消息,她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中何乔整个人都泡在血泊里,原本高高隆起肚子也没有了,两个胳膊腿娃娃背对着她坐在何乔身边,任她怎么哭喊道歉都不肯回头看一眼。
将近老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梦中哭着醒来,半夜也不敢睡觉,就坐在床上发呆给何乔祈祷,生怕她真出了什么事。又不敢将这事向别人,心里焦急又懊悔,很整个人就让梦魇折磨得瘦脱了形,下巴尖得能当锥子,两眼无神,让泪水一泡是格外憔悴。
何乔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罪恶感不由又重了几分。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姑娘,放到现代这年纪也才上高中,从就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有一天突然看见那样血腥场面,也难怪她要吓到了。
“没事了没事了,我这不是还好好嘛。”何乔着,拉过她手放到自己高耸肚皮上,“不信你摸摸看,宝宝们还乖乖呆在我肚子里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静和手刚放上去,何乔肚子上便迅速鼓起一个包,不轻不重在她手心里踢了一下,然后又速地滑开到另一边去了。
静和怔了下,嘴巴微微张开,鼻头红通通,连哭都忘了,“动了……动了!还在……还在!”
“当然还在了,他们可皮实着呢!”何乔哈哈一笑,挪动两只微微浮肿腿往前靠了靠,挺着肚子让她研究了个够。
静和一听眼泪又要下来了,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何乔连忙拦住她,“行了,好了不准再哭了啊!再哭我就不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女人就是水做,这话用在静和身上半点不假。哭就哭,不带半点情绪酝酿,而且还一哭就是大半个时辰停不下来,嗓子没变沙哑也只能归功于她哭功高超。
一听这其中还有原因,静和立刻吸了吸鼻子,把泪水都收了回去,可怜巴巴看着何乔,坐等她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