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娘犹豫了一下,便低低开口道。
闻言,无雪只是摇了摇头,“殿主这几年很少出手,无极殿殿主既然能在圣山上有如此高的地位,想必殿主应该也不会逊色到哪里去,却是看着吧。”
“嗯,而且,别忘了,还有一个苗疆圣坛的圣子,据说早在几年前,苗疆圣坛的圣坛主便已经甘拜下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必他也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
“放心吧,主子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这些年我常年跟在主子的身边,深知她的性子!依我之见,这次圣山之行,我们定然能全胜而归!”
忘尘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笑了笑,望向身旁的两位师姐。
闻言,无雪跟锦娘也轻轻的点了点头,几人相视一笑,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起抬头望向刚刚七夜消失的方向……
流沙河十里开外的一处平缓的山坡下,夏军在傍晚时分便已经在这里安营扎寨,整个营区密密麻麻一片,将一大片的草地都占满了。
前头的山坡上,陛下负手而站,居高临下的顺着河流的方向望着不远处的那一大片的篝火,深沉的目光变幻莫测,面色颇为的沉寂。
那正是楚帝的百万大军,借着淡淡的天光便能透过苍茫的暮色看到对方那飘扬的旗帜,两军相距不过是三四十里的路程,然而此刻,两军却是异常的安静,双方都没有半点的动静。
百万大军,一眼几乎望不到边,阵势之强大,让人叹为观止。
“陛下,逸王来信!”
就在陛下望着那一大片的篝火出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陛下漠然转过头一看,只见东方破天正站在他身后的一丈开外,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东方破天这几年更是苍老了许多,头发已经几近全白,脸上的皱纹也增了不少,但是那双鹰眸却更是矍铄锐利。
“这么晚,大元帅怎么还没歇息?”
陛下伸手接过东方破天递上来的书信,一边闲适的拆开,一边淡淡的问道。
“陛下不也还是还在此地察看地形军情吗?老臣刚刚去了中军大帐见陛下不在,问了日影才知道陛下在此。”
东方破天停下了脚步,笑了笑。
“朕没什么睡意,便出来走走。”
“陛下可是还在为七夜的事情烦忧?”
东方破天定定的望着陛下,低声问道。
闻言,陛下便将目光从信上收回,扫了东方破天一眼,然后把信往衣袖里收了去,并没有回答东方破天的问题。
“七夜如今已为人母,却仍是有些不懂事,还望陛下多多担待一些吧。她倒也跟老臣留了一封信,想来,阿斩跟阿秀的事情在两个孩子的心中都是不可磨灭的仇恨。如今天下依然动荡不已,陛下即为我大夏的陛下,自然是应该以国事为重。他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会保护好他们自己的。”
东方破天叹息了一声,“这性子跟他们的爹娘一样,还望陛下多多谅解。”
七夜的性子,东方破天自然也是知道的,也没少让陛下生气,但是这些年都是如此,到底还是忍了过来,有时候朕担心她闹得太过了,陛下若是哪一天大发雷霆之怒,吃亏的,自然还是七夜她自己,所以东方破天免不了有些操心。
“大元帅无需来为她来做说客,朕即便是想责罚她,她如今也不在。”
陛下淡淡的应了一句,神色淡淡的,目光隐晦不明,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朕如今已经不奢望她还能变得安分,就随她去吧。”
“陛下!七夜年轻气盛,不是有意违抗陛下的意思。”
东方破天心中微微一紧,顿时解释道。
“好了,大元帅!时间不早了,你还是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日与西楚开战,大意不得!”
“陛下!”
“退下吧。”
陛下拂了拂袖,明显有些不耐,沉寂的眼眸里有些难以掩饰的烦乱,让东方破天也不敢多言,这才默默的退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远去,陛下才微微吸了口气,抬起头,看着空中暗淡的星光,沉默不语,修长微凉的指尖却是微微摩挲着衣袖下那把精致古朴的匕首,眼神忽明忽暗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忽然苦笑了一下,多年的夫妻,他又岂会不明白她?
只是,七夜,你实在让朕不知如何是好。
圣山,你以为是什么地方?
大楼古族高手如云,单单凭你跟东方明宇他们又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你这样冲动不预计后果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让朕放心?
这些年,他虽然不在朔凉,但是也没少操心让风尊使等一批无极殿的手下给她收拾一些烂摊子,就连自己的师傅,他也派了过去,不然,朔凉又怎么可能能如此平静?
以为自己不在她身边,担心大楼古族的人会对她不利,连东方青岚他也一并让他留在朔凉,他则是派自己的师傅还有一批的无极殿高手常年在朔凉走动,就是想护着她跟孩子们。她却始终不明白他的用心,还一心的往圣山上冲。
想到这里,陛下不禁有些感到挫败了起来,摊上她,他恐怕真的只有操心的份!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抬着头望着苍茫辽阔的苍穹,看着淡淡的天光在起伏的流云里摇曳荡涤着,许久之后,他脸上的那道苦笑才微微沉寂了下去。
圣山,圣山!
没有人知道,他最不愿意去想的地方,便是这个西域圣山——大夜古族!
那股诡异的气息波动越来越浓郁,七夜忽然勒住了马,衣袖下的素手已然握紧了弑月,而,亦是在这时——
‘铛铛!’
‘啊!’
兵器交击声夹着破碎的惨叫声自前方的树林传来!
七夜冷目一眯,迟疑片刻,当下,身影一闪,只见黑色的残影掠过长空,转瞬间便没有了踪迹。
‘铛铛!’
‘林福,我杀出口子,你马上逃出去给方将军送信!’
‘副校尉!’
前方的林子内果然正在进行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大虐杀!
七夜躲在树后,冷漠的看着前方空气上交手的双方——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屠杀我将士兄弟?”
只见一名身穿这大夏军服的副校尉正横着手中的快刀,冷冷的盯着对面的蓝袍男子跟一个一身冰冷的黑衣人,身边的弟兄几乎都倒下去了,如今只剩下他跟两个伤痕累累的属下。
“哼,本少主要杀的就是你们大夏的将士!怪不得一路上都没见着一个人,想必附近应该有你们的军营吧?”
“你究竟是何人?”
那副校尉沉下脸,横在胸前的快刀微微有些颤抖。
这个蓝袍男子的武功极为的高强阴毒,他们一队人人马将近几十人,他仅仅弹指间便几乎让他们全队覆没,他手中的那把长剑就好像嗜血的恶魔一般,剑气一出,同伴的头颅便被他砍下,若不是这些年征战沙场见多了鲜血尸体,此刻说不定他也承受不住的吓得直接昏倒过去。
“就凭你们几个大夏的贱民也配知道本少主的身份?哼!快说,此处驻扎的是谁领兵的军队?一共有多少人?”
蓝袍男子不屑的望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副校尉,冰冷的语气里染着一丝阴邪,被他握在手中的长剑依稀沾着那鲜红的鲜血,在淡淡的火光之下绽放着诡谲的寒光。
“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告诉你!”
“贱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死吧!”
那蓝袍男子冷声一喝,手中的寒剑一偏,剑锋擦过微凉的空气,直逼那副校尉的喉咙——
‘叮!’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的凉光骤然迸射而出,宛如一道流星擦过天际,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蓝袍男子刺过来的剑尖,蓝袍男子那剑尖顿时一偏,往旁边刺了去!
“谁!”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蓝袍男子整个人一怔,那俊脸上徒然一冷!
而,不等他的声音落下,一道碧色的流光顿时从天而降,排山倒海的气势俯冲而来,逼得他直直后退了几步。
“东方七夜!”
一看到那淡青色的剑,蓝袍男子一眼便认出了剑的主人!
“看来,你的记忆力倒是挺不错的,魏无涯!”
沉寂的冷空之中忽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声音落下,淡青色的幽光已经再次一闪,一道黑色的残影鬼魅一般的自长空横扫而过,凌厉的剑势逼得周边的气流猛然一沉,剑气纵横,那气流顿时顺势翻滚了起来。
“哼,上次没杀死你,是便宜了你,没想到你这次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杀害我大夏那么多将士,不留下你的命,本皇恐怕也不好跟我的那些将士交代。”
既然知道他们的行踪,她又岂能容他?
声音落下,弑月冲天而起,淡青色的寒光如急促的闪电一般急窜狂涌而出,纵横的剑气搅动漫天的暮霭流霜,凌厉的寒气直逼而来!
魏无涯大惊,长身顿时冲起,手中的长剑一劈,一阵极为阴厉的寒风便劈了过来,淡青色的剑花被劈成两半。
七夜脸上拂过一道不达眼底的讥诮,不再跟之前那次简单的比划一样,二话不说便直接施展了伽蓝十八式,她要速战速决,片刻之内必取其性命!
弑月猛然收回,整个剑身悬浮在冷空之中,七夜长袖一扫,双手迅速交叠,周围的气流顿时大变,剧烈的扭曲了起来,弑月悬浮的冷空之下,一个黑色的漩涡正迅速的凝聚而成,扭曲的气流猛然往那黑色的漩涡之中冲了去,狂风顿时大作,周边的树木大震,无数的落叶凌乱的飞舞而来,随着那呼啸的狂风一起卷入了那黑色的漩涡之中,眨眼间,弑月已经化作上百道淡青色的流光!
‘啪!’
清脆的掌声一合,黑色的漩涡夹着上百支寒剑猛地朝魏无涯铺天盖地的盖了过去!
“该死!”
魏无涯破口大骂,手中还来不及凝聚的内力也只好送了出去!
‘呯!’
两道真气猛然碰撞,淡青色的流光击穿真气瘴直逼魏无涯的喉咙,魏无涯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余震的反冲,衣袖一挥,便是劈了一掌过来,拦下那淡青色的流光!
七夜足尖一点,猛然往身后飘出,眨眼间,身形已经在数丈之外停下,而魏无涯只来得及躲开那锋利的寒剑,来不及躲过那余震的反击!
“噗!”
强大的真气如同千斤大锤一般砸了过来,他胸口一痛,顿时承受不住的吐出一口鲜血来!狼狈的踉跄这后退了几步,几乎要摔倒,幸亏他身旁的那名黑衣人动作够快的扶住了他!
魏无涯一手抓着那黑衣人的手臂,一手捂着自己闷痛无比的胸口,瞪大了眼的直望着对面隐藏在黑色斗篷下一脸冷酷狠绝的七夜,真不知道她怎么在短短的几天内似乎武功提高了不少!
眼里禁不住生出一些愤恨来,握紧了双拳,一阵咬牙切齿,浑身磅礴的真气顿时凝聚,双臂猛地一收,一道可怕的真气便呼的一声,闪电一般朝七夜撞了去!
七夜早已有准备,双臂一张,双拳猛地一收!
‘呯呯呯!’
身后突然震起了数道白色的气流,宛若彩带一般的朝那道轰击而来的真气直冲而去!
‘呯!’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震得漫天狂舞的落叶瞬间化为粉末,七夜一脚踩上身后的树干,身形如轻燕一般掠过长空,数道银色的寒光自衣袖间划出——
‘噗!’
‘啊!’
来不及叫上一声,魏无涯只来得及点地而起躲开余力的反震,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数道阴冷的寒气迎面扑来,他想偏开身子躲开,然而却已经太迟,似乎有什么东西刺破了他的喉咙,紧接着那冰冷的寒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呯!’
随着一道殷红色的血光冲出,蓝色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少主!”
那黑衣人顿时大惊,连忙冲了过去!
‘叮!’
‘噗!’
淡青色的寒光自空中直劈而下,眨眼间便将那黑衣人劈成了两半,来不及呼叫一声,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血光落下,淡青色的流光也在一瞬间没入了七夜的衣袖之中。
‘咳咳——’
魏无涯双眸瞪得大大的,浑身尖锐叫嚣的痛意传来,却让他一声也喊不出来!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一身黑色斗篷的七夜,不到五招!
不到五招!
他居然就这样死在她的手里!连自己的手下都来不及出手便被这个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砍成了两半,破碎的内脏流了一地,就连他看了也忍不住颤抖。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事实!亏他之前还以为她的水平跟他不过是伯仲间,如此血腥的手段!
“敢这么虐杀我的人,你也下去陪葬吧!”
一个阴冷如寒冰一般冷笑声传来,一阵阴风扫来,魏无涯那残破的身子顿时应风而起!
‘呯!’
随着一道冰冷的寒刀没入他的胸口,浑身的痛意加剧,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知觉,整个人被一把寒刀钉在了树上,死不瞑目!
七夜揽了揽衣袍,冷漠的望着已经死过去的魏无涯,素手一扬,那几把染着鲜血的小飞刀便安稳的回到她的手中。
“是殿下!”
这时候,幸存的那几个将士才迎了上来——
“末将见过北皇殿下千岁!”
既然是朔凉的将士,自然是知道七夜的,几名遍体鳞伤的将士一脸惊喜的对着七夜跪了下去。
七夜将手中的小飞刀擦干净,这才徐然转过身,漠然望着跟前的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