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时挑拨着我的舌头,逼得我不得不与他回应。我渐渐觉得呼吸困难,身体越来越软,几乎站不住脚,只能软软地挂在邝胤儒身上。
也不知过了过久,邝胤儒才结束了这个深吻。我将头埋在邝胤儒的怀中,直羞得抬不起头来。
两个人慢慢往端王府走,邝胤儒手拉着我,嘴角挂着深深的笑意。
邝胤儒问道:“段非烟那人不简单啊,武功比我强得多。你怎么会跟段非烟在一起?”
我把在花园里听到的省去了那夫人说邝胤贤喜欢我那一段,并着段非烟告诉我的都跟他说了。
邝胤儒皱着眉头感叹:“想不到竟是沐儿自己下的毒!”又道:“你说的那位夫人,应该是爹的四夫人采薇。采薇没嫁我爹之前,是江湖第一阁沉香楼的杀手,是个人人听之变色的顶尖杀手,一次执行任务失败,生命垂危,我爹碰巧遇见了,便救了她,后来她便跟了我爹。向她这样的杀手,自然称得上绝顶聪明的。不过这一段往事过了这些年,几乎无人知晓了。你别看她才三十出头,武功高着呢,我和大哥的武功都是她指点的。你蹲在树后,她应该早察觉到了,那番话应该是特意说给你听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帮你呢?”
我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邝胤儒道:“既然如此,我们便来一招出其不意,还燕儿一个清白。”
提到燕儿,我便想起前几日邝胤儒的不闻不问来,凉凉地道:“人都死了,还她清白就能活过来吗?”
邝胤儒知我怨他,便尴尬地闭了嘴巴。到了府里,邝胤儒唤来侍卫统领,狠狠训了一顿,大约是终于记起了段非烟来过端王府竟无一人察觉的事了。
我回了听风筑,双荷便禀报说已经查到了砒霜的来历,果然是小青儿去城东一家药铺买的。药铺名作福生堂,掌柜姓齐名沁德,是个六十出头的老大夫,见小青儿年纪轻轻的一个姑娘家来买砒霜,还多问了几句,因此记得很清楚。
双荷办事很妥当,不禁打听得清楚详细,还谨防不测,细心地将齐沁德安置稳妥了。
第二日一早,我便去了苏沐的春畅园。这一次有备而来,又有邝胤儒相助,底气便足了起来。
端着一碗冰糖燕窝,我和邝胤儒一前一后进了苏沐的春畅园,我不等苏沐开口说什么,便抢先迎上去,冲她讨好的笑笑,说明来意:“嫂嫂,昨天是我不好,摔疼你了吧?”
苏沐诧异地看着我,没弄明白我怎么突然就变了脸。邝胤儒笑道:“沐儿,昨天的事我训过秦儿了,秦儿也知道误会了你,今天一大早便亲自炖了燕窝,给你道歉来了。妯娌之间怎能事事计较,你便与秦儿和好吧?”
苏沐显出一脸的了然来。
我拉着苏沐坐下,笑吟吟地道:“嫂嫂,今天感觉如何,好点了吗?”
苏沐笑道:“好很多了,只是仍觉得胸闷气短,手脚无力,大约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我点点头,笑道:“府里的这些个大夫真是没用,都这些天了还不见嫂嫂痊愈,可见确实庸医。秦儿昨天出去逛了逛,在城东的福生堂见到一个老大夫,医术着实了得,秦儿想起嫂嫂,便请了回来,给嫂嫂诊治诊治!”
苏沐身后的小青儿抖了一抖,微白了一张脸看苏沐。
苏沐推脱道:“那些个市井郎中,其实大多无真才实学,治治风寒之类的想来还可以,别的未必能治,想来妹妹定是被骗了。府里良医无数,哪用得着这种市井郎中?”
邝胤儒道:“这也是秦儿的一片心意不是 ?沐儿你就别推辞了,看看也无妨。看得好了,你也少受几天罪不是?秦儿,那郎中现在何处?”
我笑道:“我已派双荷去请了,应该已到府上了。”邝胤儒派了家丁去看,果然人已经来了,双荷正陪着他在厅里等候。邝胤儒便宣他进来。
齐沁德进了春畅园,给我们三人行礼。邝胤儒请他坐下,齐沁德便低头专心给苏沐诊治,半晌,缓缓道:“夫人并非是病,乃是误食了不该吃的,轻微中毒,导致脾胃不健。无妨,两剂药便可清除毒素,再好好调养,不日便能痊愈。”
齐沁德写了药房递过来,小青儿颤颤抖抖地接了。齐沁德不明所以地抬起头一看,讶道:“哎,小姑娘,是你啊!”
邝胤儒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老先生认识小青儿?”
、第十五章 镜破玉碎岂无痕
齐沁德捋着胡须道:“不认识,只是前几日这姑娘来福生堂买了半斤砒霜,又不肯说拿去干什么,小人记得比较深刻而已。”
邝胤儒挥挥手让他退下了,自有一家丁带他下去领诊金。
邝胤儒看着小青儿,气势很压迫,声音却不温不火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沐儿中的毒就是砒霜吧?小青儿,说说看,你买这么多砒霜做什么用?”
小青儿战战兢兢回道:“回世子,奴婢前几日见到房子里有老鼠出没,便买了准备杀些老鼠。”
邝胤儒道:“你要杀老鼠,大可以去找管事的拿些老鼠药来,何必跑这么远去买砒霜?说,你到底买来做什么?”
小青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瞧瞧瞟一眼苏沐,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清楚:“奴婢……奴婢买来……买来……”
小青儿眼睛悄悄地瞟着苏沐,苏沐却突然站起来,指着小青儿怒道:“小青儿,我平日待你不薄吧?为什么你竟要下这样的毒手,欲致我于死地?”
小青儿彻底的呆了,愣愣地看着苏沐,眼中满是不敢置信。我也被苏沐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细细一想,就瞬间豁然开朗。形式已经十分明了,再继续装下去,于她而言反而不利,不如撇个干净,先下手为强。这一招弃军保帅,她倒是用得极好。
苏沐摆明了见死不救,让她被这件事的替罪羊,不仅不帮,反而将罪名坐实了。
小青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我看得分明,刚才苏沐看她的那一眼,分明便是暗暗的警告。
……
我与燕儿终于沉冤昭雪,小青儿却被打入地室,案律查办。转眼之间,府内形式突然转变,我与燕儿都变成了被同情的一双,曾经背地里议论我的人和对燕儿见死不救的,都纷纷站出来谴责小青儿。
我心下伤感,想到苏沐害了两条性命,却能安然置身事外,又有些愤愤不平。可是一来小青儿将罪名一概揽在身上,二来她有端王爷护着,我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次日傍晚,邝胤贤来到我的听风筑,我因恼恨他明知真相却仍让燕儿背黑锅,便不大搭理他。
邝胤贤坐了片刻,自觉无趣,便回了他自己的丰竹园。走的时候,他背对着我说:“不管你怎么恼恨我,我还是想说,既是沐儿做了什么错事,我都会回护她。因为,我必须这样做。”
我微微提高了声音道:“就是因为她爱你至深,所以你就要牺牲无辜的燕儿?”
他走了出去,一句话飘在空气里:“这是我欠她的。”
我追出去,问:“你欠她什么了?”
邝胤贤没有回头,知道快走出听风筑了,才吐出两个字,大步消失在夕阳下。
他说的两个字是:命,心。
我愕然。
苏沐的中毒事件就这么一波三折轰轰烈烈地收了场。
我与她还是如以前一样,不冷不热。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日子不会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下去的,说不清楚到底谁会先出招,只能互相小心提防着对方。
邝胤儒还是时不时来我的听风筑,只是自从那晚之后,我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气氛怪怪的,总透着那么一点……暧昧。
邝胤贤越发加倍对我好。我渐渐悟了出来,在邝胤贤心里,其实是不喜欢我的,至少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因为我发现,邝胤贤的内心越是对一个人内疚,他的行为便会不由自主对她好。比如对我,比如对苏沐。
我特意去见了端王爷的四夫人采薇。说实话,采薇夫人长得并不怎么漂亮,只算得上清秀,只是那张脸上一双眼睛深不见底,浑身的气质也透着刚强自信,便使她真个整个人变得不可捉摸,即使在人潮里,也能在无形中紧紧抓住人的视线。
我真心地给她道谢,采薇夫人却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欠了一个人的情,还他一个人情罢了!你若要谢,就去谢他吧!”至于那个人是谁,却不肯明说。
我想遍了身边所有的人,邝胤贤是没有可能的,他碍于苏沐的情面是不会主动帮我的;胤儒素来跟我亲密,以他的脾气,要做什么都会跟我明说,并不会走这样的路子;爹娘并不知道端王府内的事情,再加上他们根本不涉足这个圈子,更加无从帮起;爹的弟子,这一次的状元郎傅舒鑫倒是在这个圈子以内,但他是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实力去调动江湖中人……
说起江湖中人,我只见过一个,就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段非烟。会是他吗?
我摇摇头,暗笑自己想多了。
我托邝胤儒去找回燕儿的尸体,过了一日,邝胤儒却跟我说,整个乱葬岗上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燕儿的尸体,最后只找到一片血淋淋的衣角。乱葬岗上豺狼甚多,只怕燕儿已喂了那些牲畜,尸骨无存了。我握着那片衣角哭了一个上午,最后只能收拾了燕儿常穿的几件衣服,连同那片衣角,一起在京郊外给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几日后在花园散步,遇到邝胤贤在园里寻寻觅觅,一问才知道,前段时间我见到的那支签竟是他在更广云寺求的,我忙回听风筑,在一个首饰盒里找了出来,还给了他,顺便问道:“真龙犹需凤凰血,血浴鸳鸯火中生。这两句是怎么解的?”
邝胤贤深深看我一眼,才思量着道:“这两句话是说,我若想有所成,便得牺牲至爱之人的性命。”
我有些愧疚,便转移话题道:“你也别太当真了,这些都是骗人的。那天我也求了签,那老和尚还说我是破军星的宿主,注定要是天下大乱的根源呢!”
邝胤贤愣了一下:“真的?”
我点头:“千真万确……对了,你这么宝贝这支签做什么?”
邝胤贤笑笑:“这个嘛……找到了拿在手里时时看上两眼,便能提醒自己做事要知道分寸。”说完也不顾我僵住的表情,拿着签转身走了。
、第十六章 千回百转帝王心
时近十月秋,天气渐渐转凉,京中又迎来了继端王府娶亲后的第二件大事——皇上出猎。我也终于以郡主的新身份,正式踏上了皇家的舞台。
九月十二中午,邝胤儒突然来了听风筑,眼瞅着我不住叹息。我笑问:“怎么了?没事又做什么伤风悲秋?”
邝胤儒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我,忽而定了心,下定决定:“没事,反正我一直都在,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莫名其妙。
谁料端王刚下朝回来,便差人来知会我,广仁帝邝罙铭将于本月二十七往燕山围猎,指明了要端王府的小郡主随行。事出突然,邝胤贤不得不临时找了先生指导我琴艺舞技,又让府里的老妈子教我各种王室的规矩,以免驾前失了应有的礼仪,丢了端王府的脸面。
我学得很认真,到二十五晚端王爷召我去大厅时,我已能用九弦琴演奏一些不算很难的曲子,跳一些不算繁杂的舞步;那些繁琐的礼仪也已牢记于心,并且做得有模有样。
端王爷暗暗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邝胤贤和邝胤儒都看着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苏沐坐在邝胤贤身边,嘴角弯出一个很美的弧度,目光却摇摆不定。
第二日天还没亮,双荷便早早把我叫了起来,开始给我梳妆打扮。我坐在明晃晃的铜镜前,任由她在我脸上头上折腾。当双荷收拾妥当,把我往穿衣镜前一推,我看着镜中的人,那人明眸皓齿,乌丝如瀑,一身淡紫的衣衫衬得皮肤白皙细腻,有些不敢置信,一时便看呆住了,直到双荷拔高声音唤我:“小姐,贤世子接你来了,院子外等着你呢!”我才回过神来,看着双荷含笑的嘴角,觉得很不好意思,便轻轻扯了扯双荷的脸颊,笑道:“小双儿真是好巧手,我这么一只麻雀,愣是给你扮成了凤凰!”
双荷不好意思道:“郡主你又拿我说笑了。”
自从没了燕儿,我便让双荷做了我的贴身侍女。双荷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跟燕儿最大的不同便是,燕儿很正经,双荷却有些微微调皮活泼,十分合我心意。
双荷初初做我侍女那几天,只被我吓得不轻,搞不明白我外表看去这么温柔婉约的一个人,怎么性子却是截然不同的。不过双荷似乎倒是很喜欢我,几乎整天都要黏在我身边。我问她为什么觉得我好,双荷想了想,道:“郡主的眼睛清澈温和,让人看起来觉得很舒服,不由自主就想与郡主亲近。”
我再问了邝胤儒,邝胤儒也这样说。我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我与他们说话时,他们都喜欢看着我的眼睛了。
我提着裙角走出听风筑,便看到邝胤贤立在门口,着一身黑色劲装,正微笑着看我走近,眼中一抹来不及隐藏的惊艳。晨曦的阳光似乎都聚在了他的身上,我突然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