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将军!”周围的其他将士一边下令放箭,一边纷纷围拢过去看他。
血杀捡了个时机,提起内力大声惊慌喊道:“王将军死了!王将军被楚军杀了!”他武功极高,这一番提气呐喊,声音传出去很远,清晰而响亮的在战场上敲了一记惊雷。
燕军纷纷呆滞了片刻,随即陷入一片慌乱。
擒贼先擒王,王将军一死,燕军立即就溃不成军,很快被楚国反攻回去。张唯率领三千士兵长驱直入,直追击到了燕军池元郡白云关大营前才作罢。燕军弃了幽铭关外的营帐,吴蒙后领兵攻下兵营,缴获了兵器粮草无数,极大的补贴了幽铭关的军用。
幽铭关之战,双方死伤惨重。但是对楚国来说,这是一次和燕国正面的交锋。燕军十万兵马,楚国不过三万人,以少胜多,终究在史书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
清点兵马,论功行赏,功劳簿上难免记上我和血杀的一笔。
我阵前一箭射杀燕军统帅王塬,破敌方士气,乱了敌人的阵脚,论功行赏,算是立了头功,吴蒙破格提拔我为先锋官;血杀武艺出众,在战场上就被张唯一眼相中,极力推荐,也被提拔为先锋。
成为先锋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参与军事大计的讨论,直接参与军政大权。我十分称心,离我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血杀却没什么表情,受了封,仍是不冷不热的模样。不过他敬重张唯孤军深入是条汉子,对张唯的态度,倒恭敬很多。
燕国的残兵逃回白云关,终于与薛令的大军会合。薛令暂令不出,不知打的什么算盘。自此,楚燕两军雄踞白云与幽铭,两相对峙。
此时已是十二月的天,北方早寒,已经连连下了好几月大雪,白云关外的护城河上,冰厚三尺;幽铭关前的幽铭峰上白雪皑皑,景色十分壮观。楚军将士大多来自南方,最挨不得寒冷,也只能闭关不出。
十二月中,我们总算知道薛令在打什么主意。
赵正安发布征战诏书,御驾亲征,要亲自完成他统一天下的大业。他月初发布的檄文,算算行程,不日到达白云关!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吴蒙研究池元郡的地形图。血杀把这个消息一说,我手里握着的手炉啪地掉落在地。
很好,很好!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对于我的异样,吴蒙半点不惊讶,但是血杀倒有些惊奇。捡了个没人的时候,他难得关心的问我:“你和赵正安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刚才的样子,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他杀了我的夫君。我誓要亲手取他人头,祭奠亡夫在天之灵。”我咬牙,半点不加掩饰我赤果果的愤恨。
没想到血杀更加惊讶:“你竟然是个女的?”
我以女儿身混在军营,多有不便,因而一直以来都是着的男装。我身高不算矮,大约在一米七左右,身上的盔甲掩饰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再加上王苍引他来我身边时,也没告诉他我是个女的,是以血杀至今都没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他很聪明,我来月事的时候曾经闻到过我身上的血腥味,但是他有偏生是个神经短路的,愣是没往那方面想,这才瞒过了他许久。
、第十二章 沙场点兵露头角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此后几天,血杀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时不时让我周身汗毛倒立。这般看了我几天,他突然对我说:“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对自己像你一样狠。”
我干笑两声,想,血杀莫不是被什么吃坏了脑子了?
白云关易守难攻,原本是楚国数一数二的关隘。无奈前守将懦弱无能,大军压境弃城而逃,白白将一座大好屏障拱手相让。
赵正安到了白云关,薛令便抽身从白云关西去,投入了燕夏的战场。白云关和南征的三十万大军尽归赵正安掌控。
这一日,吴蒙召集所有副将前锋将军议事厅集合,商讨军政大计。
议事厅正中挂了幅大大的地图,地图上是整个楚国北方和燕国南方,以及夏国西方的详细地形。有的地方用红色的朱砂标注了路线,有的地方用绿色的墨泥也标注了方向。
议事厅的大堂中,摆放了幽铭关和白云关的山川地形图,沙丘堆叠出附近的山脉,一目了然。其中有些山头上,插满了军旗。
坐下来细细观看,才看出些苗头来。
吴蒙的意思,应该是要绕过白云关,攻打白云关后方的池元郡。他大约是要从幽铭峰右侧绕过去,穿过白云山脉,切入到池元郡的边陲镇,然后从这里登入,奇袭赵正安后方。
果然,吴蒙等我们都到齐后,将他的计划一一说出来。跟我聊得不说分毫不差,倒也**不离十。
他的计谋很好,这样一来,不仅能够缓解幽铭关的压力,还能给赵正安一个措手不及。进一步说,如果计策成功,说不能还能拿下白云关;退一万步讲,就算失败,于我方的损失也会稍小一些。
只是我还是有些顾虑。
如今幽铭关里囤积了十五万大军,冬季本来就是粮草稀缺的时节,十五万大军的开支,每日都是一个极大的用度。
幽铭关一战后,虽然得到了燕国的部分粮草作为补给,但是始终僵持日久,楚国又不比燕国实力雄厚,早已经有了粮草紧缺的忧虑。再加上之前段非烟大肆收购四方粮草,三国虽然都受影响,但终归实力薄弱的楚国受到的影响最大。
如果大军分兵绕道白云关,务必要做好充足的后续准备。两线作战本是兵家大忌,粮草紧缺加上去,那就是亡军之兆。
吴蒙说完他的计划,军中的部将大多赞同。吴蒙见我一言不发,独独问了我的意见:“苏秦,你以为此计如何?”
我摇头:“苏秦以为此计不妥。”
话一出口,满堂的将领均是哗然。张唯等长期跟在吴蒙身边的老将更是差点爆粗口:“嫩皮小子,吴将军的计策这般精妙,你却认为不妥。你倒说说看,你有何高见?”
吴蒙也看着我,含了一抹笑容问:“苏秦,不妥在何处?”
我站起身来,先走到庭中的那副地图上,手划过幽铭关,到达白云关,然后停留在池元郡。抬起头来看吴蒙,认真想了想才说:“吴将军刚才说,要绕道幽铭峰,攻打白云关后方池元郡。可是大家请看,幽铭关和白云关虽然相距不过五十里,然白云关和池元郡隔了百里路。”
我又走到山川地形图前,手指着幽铭峰和白云山,见将士们茫然,缓缓说出我的想法:“幽铭峰方圆八百里,要绕过幽铭峰进入白云山,再快的行军,也至少需要四天的时间。而白云山方圆六百里,最快需要三天。七天的时间,奇袭来说太慢,不适合突袭。这是其一。
其二,白云关和池元郡相距不过百里,赵正安若挥兵相助,只需要一天就可以到达。到时候,我军长途跋涉,必然士气委顿;燕军以逸待劳,必然士气澎湃。两军交汇,焉有胜算?”
吴蒙沉默了,张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要在这里坐等粮草匮乏,饿死在这冰天雪地里?”议事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张唯才低低说了一声。
他性格莽撞,这些天我早已经摸了个清楚。他这一出声,正和我的心意。我当即笑道:“能不能突围,可不就要看张将军你了?”
他愕然:“我?”
我点点头:“不错,就要看将军你的本事和胆量了。”
张唯哈哈大笑:“嫩皮小子,老子浑身是胆,有的是本事。你只管说就是!”
我绕过他,绕着沙盘走了一圈,才拔起本来插在白云关上的军旗,慢慢插上了白云关外一座独立的城池。
“玉楼县?”吴蒙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笑道:“你的意思是,放弃白云关,攻打玉楼县?”
“不错!玉楼县距离白云关一百八十里,若是飞马过去,最多一日可到达。玉楼是池元郡的粮草重镇,若能拿下玉楼县,一来可打击燕军,二来可缓解我方的粮草问题。正所谓一举两得。不过,玉楼是重镇,赵正安必定重兵把守,因而奇袭之人务必胆大心细,不能有丝毫误事之处。”我手指在地图上换着圈,眉头越发皱的紧。
吴蒙道:“计是好计,不过玉楼因是个独立的县镇,攻下之后,若是燕军大规模反攻,若想抽身而退便很难,人马折损必定严重。”
“你看这里。”我指着白云山左侧山脉:“玉楼县离白云山最近,而白云山紧挨幽铭峰。只需要兵分三路,即可得到这座城池。”
吴蒙示意我说下去。
“第一,最好是一员沉稳猛将带轻骑前往玉楼,攻占玉楼县。同时,另一员猛将率兵攻打池元郡的大营,造成突袭粮草的假象,迷惑赵正安。第三,令派一位将军白云山接应,一旦玉楼得手,先搬运粮草,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不了的,放火烧。火势一起,燕军定然无心恋战,玉楼军兵可趁机快速脱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池元郡与突袭军汇合,撤回关内。如此,我方折损不多,定然能挺到开春时节。”
我说完,议事厅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呆呆地看着我,没人作答。血杀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的刀,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第十三章 血战幽铭图谋利
“好,就这么办!”过了好久,吴蒙突然拍案而起,猛地一把抱住我,仰天长笑:“天助我楚国,赐下一位诸葛军师与我!”
他哈哈笑完,才放开我,神色间已是肃穆:“诸将听令!黄寅将军,命你率军三万,潜伏进白云山,即刻出发。张唯将军,待黄将军抵达白云山,命你率军五万,突袭燕军粮草大营;本将军率军一万,轻骑飞往玉楼,负责攻占玉楼县,与张唯将军同时动手。诸将各司其职,离城期间,苏秦全权负责守卫幽铭关,余下六万大军归汝等指挥!”
“末将领命!”
所有人得到命令,通通各自归位。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便各自散去。
三日后,吴蒙率一万军马,于黑夜用布帛裹了马蹄,绕过白云关,飞马赶往玉楼县。夜半时分,张唯率领五万大军,奇袭了燕军的粮草。
这一仗打得并不是很顺利。
张唯趁夜偷袭燕军,与燕军的正规军队正面交锋。赵正安早已料到楚国会这么做,粮草防范上,做的十分充足。
好在张唯勇猛,所带士卒俱是精兵猛将。临行前,我曾嘱咐他,这一仗只是掩护,不必完全拼命,把将士们的鲜血撒在无谓的土地上。
张唯铭记在心,声东击西的战场打法,虽然是五万对阵三十万,仍是打得燕军伤亡惨重。
只是这一仗,楚军的伤亡也很惨重。带了天明张唯回来时,五万大军只剩三万有余,折损了一万多的军士。
一日后,吴蒙捷报传来,已经成功拿下玉楼县。军饷已经交由黄寅带回来,吴蒙率领的大军也在陆续撤退。
计划到这里几乎是很顺利的,只是赵正安着实是个帅才。这一日已经足够他悟出来我们的目的何在,他的计略,也在我们意料之外。
赵正安没有挥军支援玉楼县和池元郡,反而集中兵力,全力攻打幽铭关。
他竟然是舍了粮草重镇玉楼,来换取幽铭关!若是幽铭关失守,吴蒙将失去北伐军的据点,成为北方平原上被逐鹿的对象!
第二日的傍晚,天边晚霞艳丽到了极点,红光燃透了半边天,如同被鲜血染红的战场。
守城的将士们倒下了一拨又一波,高高的城墙下,士兵的尸骨堆积如山,一眼望去只见残肢断臂,分不清是燕军还是楚军。
军中的号角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城墙上的战鼓擂得通天响,我作为守城官,一刻不停的奔走在幽铭关上,嗓子喊哑了,累得手里的长刀几乎拎不住,敌军仿佛杀都杀不完,还在潮水一般的涌来。
张唯安慰我说:“苏将军坚持住!吴蒙将军正在赶回来。”
可是我心知肚明,赵正安大军压境,将幽铭关围的水泄不通,纵然是吴蒙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飞不进来的。如果我没猜错,吴蒙定然会放弃回军幽铭关,转而绕过玉楼县,攻打池元郡,以达到围魏救赵的目的。
这样一来,没有个七八天,就不可能成功。
也就意味着,我们必须坚守幽铭关超过七天,才有可能等到吴蒙会师来救。
这一战是我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惨烈的战役,直到夜色完全降临,燕军的收兵号角才响起。
看着燕军退去,我瘫软在城墙上,心想:“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
夜里清点人数,吴蒙交给我的六万大军,方剩下三万不足,至少还有近一万的残兵伤兵。以这样的兵力,只怕燕军再来一轮,就守不住幽铭关了。
抚慰了将士们的情绪,我又部署下晚间的守城工作,才得空回营中。肩膀痛得厉害,是白天被燕军的长矛刺伤的,刚才巡军的时候老军医要给我包扎,我怕暴露身份,只要了伤药,准备回来处理。
血杀不知道去了哪里,战事一结束,他就没了影儿,大约也是累极,不知道睡在了哪个角落。
我脱了战袍,又褪下衣服,露出受伤的左肩。血迹早已经干涸,衣服黏在伤口上,一扯动又被撕裂,流出血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