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凑过去看,微微嘟起嘴:“怎么会是假的呢?那人说是真迹,本来改卖五百两银子的,看我诚心想要,才一百两银子卖给我呢!”
邝胤贤失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笑道:“傻沐儿,李亶的真迹千金难买,哪里是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的?”见苏沐不高兴,又道:“不过这人的画工也算不错了,模仿得很逼真,你辨不出来也不奇怪。”
苏沐趁机抓住了邝胤贤的手。朦胧的灯光下,苏沐的脸微微泛红,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邝胤贤。邝胤贤的药劲渐渐上来,又被她握住了手,便觉内心有种异样,再看苏沐双唇微启,柔软细润的样子,心里更是痒的厉害,全身也燥热起来。
、第二一章 若许痴心只错付
邝胤贤心知不对,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就要推门出去。苏沐赶紧从背后抱住他,侧脸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又转到邝胤贤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
邝胤贤仅有的一丝理智彻底被情欲淹没。
彻夜的缠绵后,邝胤贤穿好衣服,临出门前,他头也不回地对苏沐道:“我会禀告爹,然后给你你安排新的身份,然后娶你,对你负责。”
邝胤贤果然说道做到。
他跑到端王爷的跟前说要娶苏沐,端王爷暴怒,邝胤贤便道:“我与沐儿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说什么也要娶了她。”
端王爷更怒,找来苏沐一问,竟是真的。苏沐也道:“我既然跟了贤哥哥,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非贤哥哥不嫁,还望义父成全。”
端王爷便不说什么了,只是从此以后,对邝胤贤和苏沐便没有以前那么喜爱了。
端王爷同意了,接下来,便是给苏沐换一个身份了。
换身份这个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既不能太委屈了苏沐,也要考虑道换来当郡主的姑娘的德才音貌。
大户人家的女儿自然是有郡主的风采品貌的,只是若将苏沐放到颇有名望的家族,那么端王府便会因为儿子女儿相爱而被人暗地里耻笑;而太普通的人家的女儿却大多上不得台面,这身份又似乎不够资格当上世子夫人,只能委屈苏沐做妾了。
端王爷将情形分析了,说十之**是第二种选择,问苏沐怎样看。苏沐虽有不满,却不敢再惹恼端王爷,只能同意做妾。
这件事定下来没多久,便赶上了三年一次的殿试会考。三日后放榜,新晋状元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私塾出来的。此事一出,轰动了很多名门大家,大家都纷纷猜测那位教出状元的先生是个什么样。
第二日,新状元在皇上赐下的宅院里摆宴,文武百官去了不少,端王爷和邝胤贤听说那位先生也要来,便也好奇地去看了。邝胤儒却说有事要做,不愿同去。
新状元傅舒鑫是个极重义的人,觉得自己中了状元,泰半是苏秦的爹苏显的功劳。因此当日便早早接了苏显夫妇进城来,给苏秦的娘买了一堆衣服首饰,又将她安排在客房稍作歇息,才携了苏显和他到前厅招呼其他百官去了。
端王爷和邝胤贤到得最早,傅舒鑫便先引见苏显给端王爷认识。三人单独在客厅闲坐,便聊了起来。起先端王爷听见苏显的名号,对苏显不以为意,邝胤贤却听到苏显姓苏时,眉间便不易察觉地一动。再聊到后来,见到苏显回端王爷话时不卑不亢,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不由暗暗惊奇,觉得此人倒是个人才。
端王爷也是和邝胤贤一样的看法,点点头,心道:“这人不愧是能教出状元的私塾先生,倒是个有大才的。”
两人聊着聊着,端王爷无意中问道:“先生如此博学,不知膝下可有儿女?若有,将来一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苏显却笑道:“王爷说笑了。小人膝下只有一女,唤作苏秦,年方十七。小女命格不好,曾有云游僧人指点小人,只有将小女养在深闺,二九之前不示外人,才可摆脱既定命格。因此小女多年来不曾踏出院门一步,又身为女儿家,实在没什么才学。”
端王爷和邝胤贤对视一眼,都是一个想法:“这个苏秦,既然有苏显这样博学又不卑不亢的爹,德行自然不会差,正是和苏沐换身份的最佳人选。”
端王爷便指着邝胤贤对苏显道:“本王这个大儿子,今年二十三岁仍未成亲。以前虽与王谦家的千金结亲,可是王小姐红颜命薄,成亲前几个月竟去了。我儿到如今仍没个伴,我与先生甚谈得来,不如这样,让我儿娶先生小女做个第一夫人,我两家结成亲家如何?”
做第一夫人,就是做妾了,只不过是妾中地位仅次于妻的,在正房夫人没进门之前,便是最大的。
本以为苏显定会答应,却不料苏显不急不缓地道:“小人家世寒蔽,怎敢高攀大世子?况且小女命格不好,不到十八是不能出阁的。万望王爷恕罪!”
端王爷佯怒道:“你这般推脱,是嫌我端王府门槛太低,我儿才疏学浅,配不上你女儿吗?”
苏显见王爷动怒,便连说不敢。还想再说什么,端王爷却打断道:“既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就先将我未来的媳妇给定下了,过几天我便差人来提亲,早早将婚事办了如何?”
苏显只得答应。
很久以后,端王爷才知道,这一出换婚,圆了义女苏沐的梦,补了大儿子邝胤贤的愧疚,却伤了小儿子邝胤儒的心。
下了聘,迎了亲,拜了堂,送了洞房。掀开盖头的刹那,邝胤贤见到了苏秦,她抬起头来,一双无悲无喜的眼眸平静地打量着他。那一瞬间,他的心继王晚笙之后,第一次真实地感觉到了跳动,他甚至有那么一刻,不想再进行太子换了狸猫这出戏了。
可是邝胤贤不能。他抿紧了嘴唇,缓缓地道:“脱衣服。”
面前的女子呆了一呆,无悲无喜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然后,他竟从她的眼眸中看懂了一种惋惜:“只可惜了这幅好看的皮,竟活脱脱住了颗风流的魂。”
邝胤贤微微红了脸,心下却觉得这看起来很温柔的女子,额……有些小可爱。
他将自己娶她的目的跟苏秦说了,她却只是微微苦笑一下,既不哭也不闹,便平静地接受了。他觉得很惊奇。
邝胤贤看着苏秦出了新房后,邝胤贤对苏沐说:“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从今以后,我除了我的心,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会对你好!”
苏沐愣在当场。
顺着邝胤贤的目光看去,苏秦的背影挺直而倔强,她跟在燕儿身后慢慢走着,单薄的身姿都写着骄傲和不认输。再看邝胤贤眼里的三分欣赏三分怜惜,苏沐的手便慢慢握成了拳,心里直嫉妒得发疯。
、第二二章 看似荣宠实非宠
苏秦搬去沐春园后,不仅规规矩矩住了下来,还活得很自在,沐春园改了听风筑,房里的摆设换成自己喜欢的,半点不委屈了自己。邝胤贤心里对她十分愧疚,便经常去找她,吃穿用度都吩咐管家不能亏了。又见苏秦这自在坦然的样子,愧疚之余,更是渗了几分喜欢和怜惜。
邝胤儒曾在他的新婚之夜指着他怒骂:“你选谁我管不着,可是为什么是秦儿?你选了她,却这样对她,你把秦儿当什么了?”
那夜,邝胤儒的情绪很是失控,他听见他叫苏秦“秦儿”叫的这样亲近,心里竟会微微有些酸,却是与王晚笙在一起时都没有过的。他失落的表情,被躲在门后的苏沐看了个清清楚楚。
邝胤儒在沐春园这样一闹,端王爷第二天便知道了。只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真宁愿自己不知道。
他虽知道邝胤儒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往外跑,也知道邝胤儒是迷上了一个乡下姑娘,他却没多加干涉。端王爷本以为邝胤儒只是一时贪玩罢了,半点不曾将那女子放在心上。却不想邝胤儒是真的对那女子动了心,而且还是十二万分的真心。
直到邝胤儒在沐春园闹了那一场,他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正是叫做苏秦!是苏秦,沐春园里的苏秦,自己现在的义女!
原来换来换去,都换不掉自己的儿子和义女之间的牵牵绊绊。
端王爷去见了苏秦,那个女子很令他满意,既有胆识,也很聪慧,他想,其实如果没有换婚这件事,让胤儒娶她为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没有如果,换婚已成事实,无法改变。
但是如果将来,胤儒还是很爱她的话,他便会想办法给苏秦一个新的开始。他再也不想干涉儿女之间的事,他想,终究是邝家对不起他们苏家,就这样吧,剩下的交给命运来决定。
邝胤贤知道邝胤儒喜欢苏秦,也知道自己其实是没有资格喜欢苏秦的,可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三天两头往听风筑去。他发现,他其实很喜欢看苏秦笑起来的样子,头微微偏着,嫣红的唇角微微上扬,既温婉又俏皮。
邝胤贤发现,苏秦身上有种怪异的气质,温和而深邃的,她的一双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时,他浮躁的心绪便会慢慢平息下来。苏秦周围的人,大到主子下到丫鬟,似乎都很喜欢她。甚至端王爷虽然没说什么,偶尔见苏秦一次,眼神也是带着几分喜欢的。
他并不觉得苏秦长相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至少比起苏沐就逊色很多。可就是因为她身上独特的气息,他常常看着看着,便会不知不觉一点点沦陷下去。
邝胤贤虽然压抑着不表现出自己对苏秦的喜欢,可是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越发对苏秦好。
最先知道他爱上苏秦的,就是对他的事格外敏感的苏沐。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常常找不到话说,完全不像和苏秦在一起时那夜滔滔不绝。苏沐因为他老往听风筑跑与他吵过几次,可是他每次都否认了。
只是从广云寺那天,他被苏沐拉走了,回头看的时候,却见邝胤儒牵着苏秦的手,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后悔是个什么滋味。
苏沐在广云寺看见了邝胤贤对苏秦那样关心,想到邝胤贤看苏秦的眼神,里面深藏的情谊刺得她心口发疼。
她恨苏秦,自苏秦踏入端王府,她便输了。她曾说过,所有敢跟她抢贤哥哥的人,都要死!
苏沐让小青儿买了砒霜,自己吞了一点点,便将剩余的都扔到了苏秦的花瓶里。可是她不知道在广云寺遇见的那个美丽的男人竟然看到了,并将砒霜扔进了燕儿的房里。管家在听风筑苏秦的房里什么也没搜到,却在燕儿的房里搜到了,苏秦逃过了一劫,还反过来拆穿了她的计谋,只能将陪了自己近十年的小青儿推出去当了替罪羊。
端王爷和邝胤贤都婉转地表达了让她别再为难苏秦的意思,邝胤儒更是跑来私下警告她,再敢来这些明的暗的,便为自己选好一条路吧。
自此以后,苏沐对苏秦更是恨不能食肉寝皮。苏秦在燕山落水,近乎命丧黄泉,她只觉得要一命呜呼才好。可是看到邝胤贤邝胤儒两个不分昼夜地交换着守着苏秦,而她竟连怀了邝胤贤的孩子都不能引起邝胤贤的注意,想到她为了他做的种种,双手染上的血腥,第一次她觉得,也许自己,根本是爱错了人。
可是爱都爱了,谁来告诉她,留不下所爱之人的心,她应该怎么办呢?
我这次生病足足养了半月余才见好。这日午后太阳正好,双荷便替我搬了软椅在听风筑中晒太阳。我躺在软椅上,在冬日暖洋洋的太阳下,很快便入了眠。醒来时太阳已经斜斜地挂在西天了。
我睁开眼,便见眼前立了个人,也不知立了多久。我琢磨了半天,才蓦地想起这不就是在燕山行宫来宣旨的那位李公公吗?于是赶紧起来,双荷上前为我理了理压皱的衣角。
李公公见我起来,便扬长了声音道:“圣旨到!苏秦郡主接旨!”
我赶紧跪了下来,听李公公洋洋洒洒地念了半天,终于理出了个大概来。大约是说因我救了太子,于社稷功不可没,广仁皇帝特特认我为义妹,封我为异姓公主,封号“惠敏公主”。我谢恩后,手捧着那卷诏书,茫然不知所措。
也只是发了片刻的呆,心底暗暗纳罕,人却渐渐回过神来。这不是恩典,这是阴谋。我心里小声告诉自己,虽然我还没有觉察到阴谋的端倪,但是已经闻到了它的味道。
感谢现代的宫廷剧的熏陶,我猜想宫廷中的人,只爱权势和金钱。我既然要入宫,日后少不得要与宫人们相处。我吩咐双荷自房中取了些珠宝赠与李公公,言道:“烦劳公公出宫宣旨,又在日头下侯了我一个时辰,小小意思,还请公公笑纳。”
、第二三章 不做死别做生离
李公公不动声色将那些珠宝收入袖中,眼里闪过一抹赞许,笑道:“公主客气了,皇上特特吩咐过,若来的不是时候正遇公主休息,便可不必打扰,待公主醒来再宣旨亦可。不想此番正被皇上言中,吾皇真真英明!”
送走了李公公,我便在软椅上坐了,细细思量起邝罙铭的意图来。只是,他知我甚多,我却于他半分不晓,更何况,宫廷里长大的孩子,那真真是心似海深,他的心思又怎是我这样资质的人能猜到的?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邝罙铭膝下子女均年幼,先皇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