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烟沉默,只有胸。脯在一起一伏。
飘红紧盯着她:“媚烟,你听飘红姐姐的劝,不要铤而走险。我给你讲一个例子。飘红姐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个跟我一起出师的女孩。你自吹自擂说自己是公主,你是不是我不知道,但那个姑娘却是真正的皇室贵胄。只因家族谋反,家中男子都被凌迟处死,女的卖入官宦人家为奴,她则又被官宦人家倒手一次,卖入了青楼。她本来应该跟我同一天竞价开。苞,但是那天早上的竞价会上,她跟你一样缺席了,当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发现她用不知从哪里弄到的药水,把自己毁容了。”
媚烟正听得惊心动魄,飘红突然停顿,媚烟焦急地拉住她的衣袖催促:“后来呢?”
飘红的神色有些凄恻,似乎陷入了什么惨痛的回忆,好半天才低低说道:“后来……因为她那张脸,已经不可能卖出价钱了。张夫人用她去安抚那几个龟。公了。这些龟。公日。日在花丛里劳作,岂有不起贼心的?
张夫人定期会用卖不出好价的姑娘,用来安抚他们。用一个姑娘,可以同时安抚好几个龟。公。而当年那个女孩,因为还未开。苞,第一个得到他的龟。公,必须付出半年的酬劳。
当时有三个龟。公,宁愿放弃半年薪俸,也要争初。夜。权。张夫人就把竞标提高为一年薪俸。最后,只剩下一个龟。公。在龟。公里他长相最猥琐丑陋,因为脖子上有一颗肉瘤,以前还被这个姑娘公开嘲讽过。这也许就是这个龟。公宁愿放弃一年薪酬,也要买这姑娘初。夜的原因吧。
这人现在已经不在这里干活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他从那女孩房间出来时,那张丑脸上的兴奋。那天,那女孩被强行灌了催。情汤,一晚上伺候了我们弄花台的十个龟。公。第二天,她什么时候醒的,醒来后想起前夜的遭遇,会有什么表现,我们都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悬梁之尸了。”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了,回忆起当年的往事,飘红还是不寒而栗,脸色苍白得厉害,身子在微微颤抖。
媚烟整个人都呆了。毁容,这也是她曾经想过的办法之一啊!幸好她没有做!没有了容貌的女子,在这世道,完全就没有任何价值啊,没有价值的女子,当然只能由最低jian的男人来占有了!
“媚烟,就凭你现在的姿色与才艺,买你初。夜的不是王侯贵阀,就是豪商巨贾。这类人总比一身汗臭或者口臭如粪的龟。公,要好得多吧!
你听飘红姐姐一声劝,不要试图反抗张夫人。张夫人既然能一手掌控弄花台,她的手段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像你这样顽抗的姑娘,她见多了,她自有一套办法对付你!到时候,那等羞辱与痛苦,不是你能承受的。
你如果现在乖乖服从,你的前途一片光明,飘红姐姐相信下一个头牌阿姑就是你。等你做到飘红姐姐今日的地位,再回顾过去的种种磨难,就会觉得一切不过微若尘埃,没有什么苦是熬不过去的,只要熬过去了,一切就会好起来。”
、第四十章 血债血还
叙述到这里,那双紫色的眸子再也无法平静,侧向轩外,掩饰着眼中的情绪。
酒是在讲述的过程中慢慢端上来的,一向嗜酒的女孩,此刻却喝得极慢。泪水不断落进白玉卮里,溅起一圈圈金黄的涟漪。
湖上水风轻,霜露冷,晚霞流照,暮色半笼。
……“我才是沁水公主!你的封号,你的衣服,你的辰哥哥,你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要全部夺回来!”……
去年初遇时,她在她耳畔凄厉的喊话,倏然萦回于此刻沧波荡晚的黄昏。
如果不是父皇侵略南朝,占领临江郡,屠戮严郡守一家,姐姐也不会流落他乡,卖入青楼。
但是,如果没有那场灾变,母亲就不会落入父皇手里,那么自己也就不会来到世上。
也就是说,她的出生,她的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姐姐失去亲人、颠沛流离之上。
就连她的封号,原本也是给姐姐的啊!
那么辰哥哥,难道也是……?
姐姐跟辰哥哥,有怎样的过去?为什么辰哥哥自己不记得?辰哥哥不是绝情之人,又不曾因伤病失忆,若曾与姐姐相恋,怎会抛诸脑后?
“后来呢?姐姐你还没有说完吧?”本来不忍心再让姐姐说下去,念及辰哥哥,沁水迫切追问。她希望接下去,姐姐的故事应该与辰哥哥有关了。
涌月轩外,暮烟万顷,湖波浩淼,菰蒲无际,水鸥盘旋。
“后来?”舒雅缓缓转过脸,凝视着沁水,许久,她的唇际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飘渺如寒烟冷雾:“后来我成了江州头牌妓院的头牌阿姑。”
沁水心上犹如被薄刃划过,尖锐的痛。
长而微翘的睫毛深深垂下,映着轩外云水霞光,在绝美的容颜落下淡淡凄寒的影,纤长玉指转着手中酒卮,“要想把第一次留给最爱的人,怎么可能?我不能,你也不能。”
沁水沉浸在悲伤怜悯中,起初并未留意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时语气的阴毒。
闷闷地举起酒卮,欲饮,她忽然停杯,乌黑明亮的眼眸在白玉卮上方一闪,“呃?姐姐为何说我也不能?”
“因为,我在你的酒里下了迷。情散。”她直视着她的眼睛,冷冷地回答。
“迷。情散?”沁水还有些愣愣的,难以置信地望着姐姐。
“就是我第一次开。苞时,老鸨给我灌的那种药。”看着妹妹纯洁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黑眸,舒雅既痛且恨。
“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沁水怒而起身,舒雅随之而起,广袖一掀,就将沁水推倒在地。
“药性就快发作了,你老实呆着吧!”冷笑着俯视她,紫眸中射出阴狠,“否则,你这样跑出去,一旦药性发作,随便哪个侍卫都可以上你。”
果然,身体里像有一把火燃起来,不是寻常醉酒的感觉。四肢绵软,但比醉酒的那种绵软,多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酥软。沁水拼命摇晃脑袋,欲使自己摆脱药力。然而,绯红的晕色,已经像蔓延的火势般从她的眼眸,流泻满脸,再顺流到脖颈,连精致的锁骨都染了薄薄粉红。
“姐姐——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这样做!”
她凄怆地喊,同时挣扎着想爬起来,轩外就是湖水,大不了一头跳进去。刚刚勉强起身,又被舒雅挥袖一推,往后颓然跌倒。
舒雅蹲下来,抚上。她夏日红莲般娇。羞的脸,触手滚烫,“是不是很热啊?是不是热得想脱。光全身衣服?你放心,赫图就快到了,让他给你一件一件脱掉,好不好?”
有晕眩的感觉在脑海里搅动,意识变得松散凌乱,只觉得一种灼热难耐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席卷了整个身躯。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还是竭力凝聚起神思,保持着最后的清醒,伸出颤抖的手无力地攀住舒雅的衣襟:“姐姐……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你休想!当年我就是这样被灌下催情汤,把处。子。之。身给了不爱的人。如今该你了!”舒雅狠狠掰开衣襟上的那只烙铁般滚烫的手,眼神狠毒,神情疯狂,“一母同胞的姐妹,你是天潢帝女,我是青楼妓女!你在父母怀里受宠的时候,我在男人身下受辱!而造成这一切的,全是你那该死的父亲!现在他状如白痴,根本感受不到喜怒,那么,就由你来替他受罪!血债血还,你懂不懂!”
药性发作得越来越厉害,焦躁欲狂的感觉折磨着她,滚烫的肌肤已经快要容不下片缕,她不由自主地开始撕扯最外面的半袖衫,眼神迷离狂乱。
舒雅垂目看着沁水的状态,知道火候到了,唇边衔着凄凉恶毒的冷笑,低首理理衣襟,拍拍裙褶,启步欲走。
沁水却猛然抓住最后一丝定力,涣散的眼眸极力地凝聚,微弱地喊道:“姐姐……去,去掖庭署,查我的出生年份……”
用尽了全力维持所剩无几的一点理智,沁水最后的声音完全没了气力,微弱得几不可闻。
也不知道舒雅有没有听见,她步履不停,绝然走了出去。
在涌月轩外的复廊里守候已久的赫图,像一只狂躁不安的饿狼般走来走去,见到舒雅的银白洒朱砂复纱长裙迤逦而入,他犹如猎豹敏捷地跃起,“妹子,我可以进去了么!”
舒雅以手掠鬓,浅笑如烟:“哥哥快去吧,沁水已经等不及了。”
她话音未落,赫图强壮矫健的身影已经掠过去了。
她的唇际,依然衔着那一抹凄寒的笑,定定地站在那里,神思飘忽。
复廊里的雕花漏窗,漆色红艳如血。湖上的清风将暮色一点点吹进来,廊子里逐渐幽暗。
修长的身影立在漏窗前,任晚风吹起轻薄衣裙。狠毒阴戾的神色,渐渐散去,一滴清泪,沿着那张美艳的脸,缓缓坠落。
她想起竞价那一日,她的一支疏勒舞蹈,引得台下众生颠倒。有几个男人当场喷出鼻血。
最后买她的,是南汉的淮南王刘炆。然而,临到开。苞那一晚,看见那个皱纹纵横、鬓染霜雪的老男人,色。迷。迷的眼神。本来已经被飘红劝好的她,无端地又反悔了。
她假意娇笑盈盈,频频劝酒。等淮南王喝醉,她借口如厕跑了出来,想要悄悄逃跑。然而狡猾的老鸨早就料到,喊了几个龟。公堵住了她。
淮南王手下最得力的家奴,闻讯赶来,气势汹汹地找老鸨理论:“我们王爷付了你这么高的开。苞费,你这老货怎的恁不识相!”
于是,老鸨和淮南王的几个家奴合力,强行将舒雅摁住,撬开嘴,灌入催情汤。
那一年,她跟现在的沁水一样大……
沁水最后的模样突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当时的自己,就是那个样子吧?像发。情的母。兽,迷乱而疯狂,每一寸肌肤都燃烧着对男人的渴望……
然而,当她绝然离去时,她好像说了一句什么?
“姐姐……去,去掖庭署,查我的出生年份……”
她是这样说的吗?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
蓦然间,一段久远而模糊的记忆穿过脑海。
舒雅脸色大变,手按在漏窗上,八角套海棠的镂空雕花烙入掌心,留下血红的印痕。
她修长的身影霍然一旋,往复廊尽头的涌月轩狂奔。那不顾一切的速度,让她的水红色绮罗广袖襦和银白洒朱砂的复纱长裙,飞扬而起、飘飘欲举,在幽暗的廊道里宛如一只被狂风卷起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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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意。乱。神。迷
“来人!来人啊!”
舒雅一路狂喊着,“轰“地推开虚掩的轩门,发狂般直冲上去,“放开她!放开她!”
她狠命推攘赫图的时候,尖尖的指甲抠进了赫图坚实的肌肉里,痛得赫图使劲一甩,将舒雅重重抛到一边。
这时舒雅的侍卫队和四个“胡力郭”都已经赶到。
“把这个家伙给我拖出去!”舒雅跌在地上,指着赫图厉吼。
四个“胡力郭”一拥而上,将来不及抵抗的赫图抬了起来,赫图身体悬空,嘴里怒骂:“舒雅,你这是作甚!你敢反悔!?”
舒雅不理会他,爬过去查看沁水。妹妹一。丝。不。挂的雪白身子,宛如月光照耀下的初雪,纯洁得令人疼惜。她正以一种极端诱惑的姿势扭曲着。
“你们转过身去不准看!”舒雅一边怒吼,一边自一堆凌乱衣物中寻了一件给沁水裹上,同时将手探向沁水下。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你们姐妹就是这样玩我的?”赫图还在怒骂不休,声音狂怒如兽嗥,“本王替你妹妹救了杜将军,你妹妹答应以身相许,结果却反悔!本王替你攻下兰氏二府,你答应把妹子给我,结果也反悔!你们姐妹把本王当猴儿耍么!”
舒雅从那对凌乱的衣物中随意扯出一样,丢给一个侍卫:“去堵了他的嘴!”然后对其中一个“胡力郭”说,“把他带到廊子里,绑在立柱上,等我一会儿过去。”
“是!”
赫图带下去后,舒雅一想,又吩咐侍卫队:“你们都去,切不可让赫图跑掉!”
舒雅知道赫图勇力惊人,四个胡力郭不一定能绑住他,若是失手让他跑了,后果不堪设想。
人都走空后,涌月轩内静得只听见沁水急促的呼吸。舒雅将妹妹抱在怀里,幽幽烛火映照下,只见沁水半睁的眼眸迷乱而涣散,樱唇微张:“辰哥哥……我好难受啊……抱紧我……辰哥哥,要了我吧……我想……”
舒雅眼里泪光一闪,然后抱起沁水,走出涌月轩,面向星月流辉的万顷湖波,深深呼吸。
“哗——”巨大的水花掀起半人高,舒雅抱着妹妹跃身跳进了湖里。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她带着妹妹穿行在星辰的倒影里,仿佛是在银河中沐浴。
舒雅的水性虽好,但是沁水是不通水性的,虽然处于迷糊状态中的沁水,不会像一般的溺水之人般胡乱挣扎,但是背着她游得久了,毕竟支撑不住。
舒雅很快转回岸上,她上岸的这个地方,是一片矮树丛,透过月光下的密叶间隙,隐约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复廊。
将沁水放下,月光脉脉地洒下,流淌在沁水湿淋淋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