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吟风抬头看着东方恪,“承认了!”
东方恪如何都不信梅迦逽真的去了北齐,快步出了东宫,驾马出宫到了辅国将军府。
-
从辅国将军府出来,东方恪整脸的落寞和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会如此!迦逽心中在乎的人……竟是……
七皇叔!
不!他不信,他不信迦逽会这么糊涂,她和七皇叔怎么可能在一起?
不对!一定不是,迦逽一定不是为了七皇叔才去的北齐,她肯定是因一些军中的问题才去的边关,她是辅国大将军,而且总是部署一些让人出乎意外的驻军点,王伯定是不能泄露秘密才对他谎称去救七皇叔。
“太子殿下?”
吟风担忧的看着东方恪,害怕他受到刺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吟风,回东宫。”
“是。”
回到东宫的东方恪始终无法静下心来,看着堆在面前的案牍,心烦意燥的将它们全部扑撒到地上。
“啊!”
东方恪胸膛起伏的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文书,怎么会!他的迦逽怎么会看上七皇叔?!他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七皇叔和她不过在六年前认识,他们交集少得可怜,她征战在外,他在九龙寺出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及他和她的十分之一,迦逽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七皇叔!不可能!
-
与在东宫焦躁的东方恪一样,欣和宫的东方渟也为梅迦逽亲自去找东方闲而大吃一惊。
“长公主,此事千真万确,梅将军真带着涅槃去北齐找闲王爷了。”
东方渟捏着手中的茶杯,浓妆眼睛半眯着,“本宫真是没想到,梅迦逽的心居然藏得如此紧,一直都以为她和恪青梅竹马,有暧昧情愫,没想到,她心中装着的,是七皇叔。”
“是啊,若不是这次闲王爷在北齐出事,恐怕无人看得出辅国将军如此在乎闲王爷。”
“哼,七皇叔命在旦夕,她再也藏不下去了。”
雅颂担心道,“公主殿下,梅将军手有重兵,她若在乎闲王爷,会不会……”
“呵呵……这事不用我们着急,她的感情现出水面,最忌、最急着想办他们的人,是父皇。”东方渟冷笑,“再说,七皇叔身负重伤,那条贱命保不保得住还是问题,若是死在北齐,呵呵,什么后患都没有。”
“可若救活了呢?”
东方渟轻松的笑了,“东淩帝京是我们自己的地盘,这么多人看着,无权无势的七皇叔能活几天?”
“可梅将军不是会保护他吗?”
“呵呵……”东方渟毫不在意的笑着,“她这次回来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护七皇叔?”
-
西楚,练兵场。
连丞站在姑苏默的身边,看着沙场上一队队奋力练习拼杀的士兵,将想了一晚上的事情向姑苏默提起。
“默,如今东淩、北齐都陷入到和亲队伍被劫杀的事件中,定然很悲痛,我们要不要借此机会出兵?”
“不。”
“为何?”
“此事一出,东淩、北齐各线边防必定严加防范,现在两边的人必然都在密查何人所为,我们西楚和南晋是他们第一怀疑目标。此时出兵,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到时,我们没做过的事情也得实实在在的为那群黑衣人背上这口黑锅。”西楚看着前面挥汗如雨的士兵,“对付一个东淩就够我们费脑子了,再多惹一条乱咬的狼狗,岂不是为西楚惹事。”
连丞点头,“你想到劫杀代善和东方闲的是何人吗?”
姑苏默摇头。
“会不会是南晋?东淩和北齐联姻,它的处境最危险。”
“不好说。”
连丞想到一个题外话,笑道,“听说南晋的太子爷很是好色,垂涎天下第一美人多年了。”
姑苏默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儿,姑苏默想到件事,问道,“东方闲死了么?”
“据探子回报,还在多罗山城救治。”
-
裸。身抱着东方闲睡了一晚的梅迦逽在婢女未进房前穿好衣裳,又帮东方闲把单衣穿上,坐在他的床边,帮他掖好被角,喂他吃下第三课药丸。
“七郎,今儿试着吃点东西?”
前些天她没赶来,他昏迷着,滴水未进;过去两天都只在他短暂清醒时喂了点水。今儿第三天,他该吃点什么了。
浑身是伤的东方闲看着梅迦逽,有气无力的说了个字,“喂。”
“呵……”
梅迦逽轻笑,“想吃什么?”
“豆腐。”
梅迦逽一下笑出声,“呵,你已还俗了。”
不用吃素了。
静了一会儿后,梅迦逽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清凉的长指,轻轻抓着她。
梅迦逽低头莞尔,娇羞不已的抽出手。
东方闲无辜道,“你说的,本王还俗了。”
------
正文 绝色,踏戈九华争天下;琴弦,拨尽九天爱无言 12
(梅迦逽低头莞尔,娇羞不已的抽出手。---东方闲无辜道,“你说的,本王还俗了。”)
“我说你还俗了的意思是,可以不用吃素菜。”
东方闲轻抬手腕,再度抓住梅迦逽的柔荑,“荤菜还不习惯。”
梅迦逽真是哭笑不得,一时改不了素菜的口味,抓起女子的小手却自然的很。
“只想吃豆腐?”
“嗯。”
“七郎……”梅迦逽翻手握住东方闲的手,另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声建议他,“今早试试清花肉丝粥好不好?”
重伤在身,很多营养都需从食物中汲取,只吃素必然不行。
“不喜欢。”
梅迦逽耐心的劝他,“味道很好。”
“不喜欢。”
“试一次?”
“不喜欢。”
早就知道东方闲有他特属的脾性,却不想会如此犟,梅迦逽拉下脸,也不知怎得,脑子里蹦出一句没经过思考的话,“不吃晚上就不管你。”
说着,梅迦逽双手送开东方闲的手掌,真真儿给了他一张生气的容颜。
过了会儿,东方闲修长的手指慢慢爬到梅迦逽手上,抓着她的小手指,“我试。”
梅迦逽嘴角蕴开一抹浅浅的微笑。
早晨婢女进房侍候洗漱早膳时,梅迦逽要了清花肉丝粥和豆腐,待到两样特地为东方闲要的东西送进房后,取下头上的银簪,唤了名从燕中带的士兵。
“来人。”
“梅将军。”
梅迦逽将银簪递给士兵,“试试这些东西有没有毒。”
“是。”
士兵接过银簪,将餐桌上的东西一一试过后,将簪子拭干净还给梅迦逽,“启禀将军,无毒。”
“嗯。”
梅迦逽推开原本为她准备的早膳,端起粥,先喂东方闲。
匙勺搅动浓粥,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梅迦逽试了试温度,含了一口在嘴中,慢慢俯下身,一点一点喂给东方闲,她喂的极慢,怕他腻味。
东方闲喝下半碗后,低声道,“你还未吃。”
“没事,我等会吃。”
“我想吃豆腐。”
梅迦逽笑了下,“豆腐是我的。”
怕东方闲不理解,梅迦逽解释道,“他们送来的每份早膳都无毒,可若都吃一点,和(huò)在一起,在体内会产生毒素。不致命,会让人浑身无力。”
东方闲瞟了眼桌上的菜碟,眼底有一丝的看着梅迦逽,“你懂药理?”
“在外征战几年,每次都会遇到将士们吃乱了东西中毒的事情,在府中无事时,便寻了些药理书读读。”
喂完粥,梅迦逽放下碗,问道,“还要么?”
“饱了。”东方闲停了下,说道,“允许你吃本王的豆腐。”
“这豆腐不是你的吧。”梅迦逽辩道,“是都尉大人的。”
东方闲看着梅迦逽开始吃东西的侧脸,似对她的话颇为不满,咕哝一句,“是本王的豆腐。”
将口中豆腐咽下后,梅迦逽转脸对着东方闲,“什么?”
“你先吃。”
梅迦逽吃完后,婢女将东西收拾走,她还记得东方闲先前说了一句她没听清的话,复又问他。
“我吃好了,你刚嘀咕什么呢?”
“本王的豆腐。”
梅迦逽真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固执到这般地步,为了份豆腐竟非要坚持是他的,“好好好,是你的豆腐,我吃的,是七郎的豆腐,行不行?”
话一说完,梅迦逽就感觉到不对劲了,一丝红晕染满脸颊。
“呵……”
见梅迦逽的脸色变化,东方闲轻笑,她总算反应过来了。
两人一个羞赧一个欢乐的相对了会儿,东方闲问道,“你只带了门外两个人,凤侍卫和涅侍卫呢?”
“她们过几天就到了。”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
“逽儿,你不该来。”
梅迦逽微微一笑,“哪里有什么该不该,能看到七郎你没事,要遭受再多的责难我都不怕。”
此刻,情人间的互诉衷肠传进东方闲的耳朵里竟没有半分喜悦,眉心逐渐蹙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头越来越重。
“本王的伤,本王自己清楚。”东方闲微微叹了口气,“你何苦为自己惹麻烦。”
“七郎,你会没事的。”
梅迦逽知道东方闲不是在吓她,她给他的药,只能护住他的心脉,只能续他一些时日的命,若真想救他,还得请良医费心尽力的诊治才行,若她算得不错,涅槃和凤凰三天会抵达,那时,她便可用她的马车带他回东淩,请她最信任的郎中为他治伤,皇宫里派来的那些御医,她无一相信。
“观法非法。云何恶业。无量种种。皆因于心。相续流转。我,该是入地狱的。”
听到东方闲的话,梅迦逽的心抽痛一记,“这地狱,怕是该我来入。若你都去,此天下,再无人可去极乐天堂了。”
“到那一日,你定在天,我定入地,终难相望。”
“七郎,你听过一个极乐地狱的故事吗?”
东方闲默然。
“有一户农家夫妇,他们很贫穷。一天,老农夫死了,他的魂魄一直往天上飘,被黑白双煞拦住,他们对他说:‘你别想去极乐天堂,生时你抢劫过,虽是为给你老伴治病,但你杀了人。’老农夫说:‘我愿意下地狱,我只想上去看一眼我的老伴,想瞧瞧她过的好不好?身体好了没?’结果,黑白双煞回答说:‘你妻子她也在地狱。’老农夫惊讶了,怒吼:‘为什么?我老伴老老实实过一生,任何坏事都没做。’黑白双煞告诉他:‘你老伴死后放弃去极乐天堂,主动找到我们要求到地狱里,她说——’”
“有你的地方才是极乐天堂!”
梅迦逽缓缓俯下身,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东方闲,伏在他的耳畔,“我的天堂,是有你的地方!”
被拥住的东方闲许久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有越沉越深的眸色。
良久良久……
东方闲从锦被里慢慢抽出双臂,温柔的拥住梅迦逽的身子。
“逽儿,我去不了天堂!”
“七郎,该担心去不了天堂的,是我。”
她一生杀伐太多,在她手中丧命的人,岂止千百。
东方闲无声的尽力将梅迦逽抱紧,眉头紧锁。
-
北齐皇宫。
北齐皇帝颉(jié)利轲(kē)看着脚下跪着的思摩,悲痛得连训斥人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最宠爱的女儿……竟、竟在皇城门口惨遭人杀害,他……他恨不得粉碎那些劫杀她的人。
“陛下,是臣的错,臣没有保护好代善公主,让她……”
“思摩,你、你……你让本皇好失望啊!”颉利轲痛心疾首道,“代善那么小,她第一次远出家门,竟……再也没有回来。本皇真的好后悔当初答应她去东淩啊。”
看着老泪纵横的颉利轲,思摩跪得更低了。
“臣无能,请陛下下旨砍了臣吧。”
“砍了你?砍了你,我的代善就能回来吗?”颉利轲擦干泪水,问道,“东淩闲王爷如何?”
“臣回宫时,大夫说活不过五日。”
颉利轲皱眉,“当真救不活了?”
“闲王爷受伤过重,心口还中了剑,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若他死了,对东淩,难交代啊。”
“陛下。”思摩想到一个人,说道,“东淩辅国大将军来了。”
东淩辅国大将军?
颉利轲大吃一惊,道,“你说天下第一美人梅迦逽来了?”
“是。正在多罗山城都尉府。”
“何时到的?”
“臣从都尉府出发前。”
颉利轲从虎皮大椅上走了下来,思索着,东淩大将军亲自来多罗山城救闲王爷?
“思摩。”
“臣在。”
“马上带人去把梅迦逽请到宫里来。”
思摩抬头看着颉利轲,“是。”
-
多罗山城都尉府。
梅迦逽喂完东方闲午饭,轻声道,“七郎,你睡会儿,明天涅槃和凤凰就该到了,她们一到,我们立即回东淩。”
岂知,梅迦逽的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出现在门口。
思摩看着拦在门口的两个东淩士兵,笑道,“烦请去通报声,思摩求见梅将军。”
一个士兵转身进房。
“梅将军,北齐思摩求见。”
梅迦逽从袖中掏出一支响箭,递给士兵,“出去后,找个机会,放了它。”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