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桃很开心,露出一个大笑容,然后乐呵呵地在厨房里转,打开立柜的门发现里面就放了大大小小五个碗,别的什么都没有。再看下面的陶罐,原来是装的粮食,一整罐白米,一罐粟米,一罐白面粉。
何桃觉得有点诧异,她扭头问傅石:“傅石你有田地吗?”
傅石点头:“有的,四亩水田,两亩旱地。全给我二叔家种着,每年交了税剩下的就分一半给我。”
何桃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这里都是小麦和水稻轮着种的,平均产量都是一石,一亩田纳粮两斗,分一半给租户,也就是傅石家一亩田一年能省将近一百斤的粮食。傅石离家六年,就算只收成了五次,一年余粮六百斤,他现在有近三千斤的余粮!
何桃张大嘴巴:“你粮食好多啊!”
她来到这个世界对担心的一件事就是——吃不饱穿不暖,貌似嫁个傅石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嘛!
傅石看她掰着指头兴高采烈地算了这么久,有些不忍心地开口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参军那些年的粮食全让二叔给我卖了。”
“啊?!那我们吃什么呀!”,何桃傻眼了,难道要继续挨饿的生活?
“去年收的粮食都没卖,还有些。”,傅石终于看出来何桃纠结的点在哪儿了,安慰她:“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挨饿的。”
何桃一下子脸红了——自己这没脸没皮求包养的行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刚嫁过来一天不到就把傅石当成老公了啊!
傅石小心翼翼地问:“你经常挨饿吗?”
何桃摇摇头,又点点头。上辈子真是太幸福了,只有吃多了要减肥的,到了这儿才知道吃饱是一件很幸福很值得珍惜的事情!
傅石红着脸说:“我会喂饱你的!”
何桃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大哥,这话也太让人浮想联翩了吧?!
不过傅石还真是说到做到,很快饭煮好了,何桃揭开锅盖一看,大米饭!没看错,是米饭!何桃已经五天没看过大米饭了,她咽了口唾沫。如果加上原主的记忆的话,她已经四年没吃过大米饭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粥,或者说米汤?
傅石说会喂饱她,他说到做到,但是也仅仅是做到而已,饭端上桌了,何桃才发现——只有米饭,没有菜!
何桃悲喜交加地端起饭碗,刨了一口饭,嚼吧嚼吧,满心感动地吞进肚子里,然后她抬头对傅石说:“今晚上我做饭吧!”
虽然她好歹一个人过了五年的,弄一桌饭菜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里刮的野兔已经被她在心里做成了好几道菜了,红油兔丁,麻辣兔丁,葱烧兔肉。。。。。。
傅石也抬起头,很认真地说:“晚上是不吃饭的,明天中午吧?”
这次讨回来的媳妇是个贪吃的,幸好家里有余粮啊,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傅石心里庆幸自己去年存了粮食。
何桃却在心里哀叹,还是得挨饿啊,可恶的一天两顿!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吃完了午饭,然后傅石很主动地包揽了洗碗刷锅,何桃就摸着涨得圆溜溜的小肚子在屋前散步消食。
傅石刷着碗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何桃。
其实他都快放弃了,娶媳妇什么的他已经无所谓了,这么三番五次的,他真的已经伤够了!可是二叔却三令五申的,一遍又一遍地让他要给留下血脉传宗接代,不然他死去的爹娘都不能饶恕他。最后自作主张地把前几年卖粮得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当聘礼。
二叔说他是看着何桃长大的,这丫从小就懂事,干活又勤快,而且这丫头命硬着呢,轻易不会让你给克死了!总之一句话,娶回去绝对不亏!
这媳妇儿其实就是二叔帮他从到到尾包办的,他啥事儿没做就站在独木桥那儿等着何家人将何桃送到他手里。
当他猛一看到瘦骨嶙峋的何桃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这能活多久啊?
后来给何桃解绳子的时候看到她手上青青紫紫的淤痕,心里又想,这丫头是个命苦的,没关系就养着她吧,反正他也不差她一口饭。
养活了,养肥了,再说生儿子的话吧!傅石长叹了一口气向何桃。
何桃正摸着肚子眯着眼睛往远处看,那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像极了吃饱打瞌睡的猫儿。
傅石双目炯炯有神地射向何桃的肚子,啥时候那里能有个娃呢?
、第7章 相处
夜幕降临,气温降低了。
傅石和何桃相处了一个下午依然还是处于多看对方一眼就觉得别扭的状态。
傅石本来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天黑他就上床窝着去,可是多了一个何桃在身边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桃只一门心思地在想,好冷啊,怎么这里比张家、何家都要冷啊!她想了半天决定洗个热水澡——这个身体已经快一个月没洗澡了,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她也是说做就做的性子,想着就朝厨房走去,从水缸里舀水装满了大锅,然后生了火,就一个人呆坐在灶下。
“你冷啊?”
不知什么时候傅石走到了背后。
她呆呆地抬头,然后点头:“冷。”
“哦。”
傅石点头表示理解。这屋子本来就修得糙,他参军六年期间一直闲置,回来后已经破败到不能住人的地步了。他一个皮糙肉厚的男人,又是待过边城军队的,对住得如何没啥想法,能遮风避雨就行,于是随意地修补了一番就继续住了。可是新媳妇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估计受不了墙缝里吹进来的寒风的,看来屋子还得再精心修补一次才行!
傅石想着就在何桃旁边蹲下,跟她一起发呆。蹲了一会儿,傅石觉得腿麻了,又去卧室搬了矮凳坐到她旁边,然后两人继续发呆。
一刻钟后,水开了,听着咕隆咕隆的声音,何桃觉得身心愉悦,站起来问傅石:“洗澡桶在哪儿啊?”
傅石摇头:“没有洗澡桶。”
“那盆总有吧?”,何桃又问。
傅石继续摇头:“也没有盆。”
“帕子和胰子呢?”,原主的记忆中是有这个东西的存在的。没有桶也没有盆,那就将就着擦一擦身子吧!何桃暗自决定,等攒了钱第一件事就是做个大木桶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但是她没想到她泡澡的愿望马上就会实现。
傅石在何桃连续问了三个东西都没有后,心里有些憋屈,想着不能让新进门的媳妇太委屈了。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走到水缸前,拿大木瓢将水缸里的水舀掉了三分之二,然后又将锅里刚烧开的水往水缸里舀。
何桃总算明白了,她张大嘴巴:“你让我在水缸里泡澡?”
傅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一个人住惯了,好多东西都没添置,你觉得缺什么就跟我说,我都给你买。”
何桃觉得很感动。就算傅石掏心掏肺的对象只是“媳妇”,而不是她这个人“何桃”,她依然觉得很感动。
“谢谢你。”
傅石挠挠头,如果光线亮一些的话,何桃就能看到傅石此刻满脸通红堪比熟了的螃蟹。
“不谢,你洗吧,我先回房。”
何桃怀着复杂的心情爬进了水缸,被热水包围的舒畅感让她发出一声满足呻吟。她在水里洗洗泡泡,然后发狠地揉搓浑身的皮肤,踏出水缸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好像轻了几斤,第二个想到的是——必须重新买个水缸,看着这个缸她就想起少了的那几斤去哪儿了。
何桃回到卧室的时候,傅石已经躺在被窝里了,见她进来傅石猛地坐了起来,粗声粗气地说:“洗好了就睡吧!”
何桃还是很抗拒跟陌生的老公共床共枕,虽然她觉得傅石人不错,但是一步到位实在让她为难。她一边吐槽一边迈着小碎步挪到床前。
“我头发还没干呢!”,她坐在床沿找藉口不上床。
傅石听了随手拿起他原本枕着的棉衣就要帮她擦头发,但是他记得小时候爹经常帮娘擦头发,娘总是笑得很开心。可惜,傅石他是个粗人,没干过这样的精细活,几下就扯到了何桃的头发,扯得她头皮生疼。
何桃经过张家的生活对于疼痛的忍耐度已经很高了,她抽了口冷气,小声说:“我自己来吧,快一些。”
傅石依言将棉衣递给了何桃,然后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嗯,快点擦干了好上床睡觉。”
何桃心里是想多磨蹭磨蹭的,可惜气温太低,她最终麻利利地擦干了头发,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早死早超生的觉悟,很是豪气地脱了棉衣就往床上翻。傅石很体贴地往床里面一滚,将他用体温温热的一边让给了她。
何桃摸进被窝,心里一暖。
两个人并排着躺着,都睁大了眼睛,房间里一片静谧。
“傅石,我还是处女!”,何桃鼓起勇气闭着眼睛嚎了这么一句。
傅石听了紧接着也吼了一句:“我,我也是!”
何桃被他逗乐了,突然一点都不紧张,她侧身跟傅石面对面,向他解释:“我虽然成过亲,但是没跟之前的丈夫行房,所以第一次我很紧张,我会害怕。而且,我身上还有伤,我想等等,等我伤好了以后我们再洞房,好不好?”
傅石点点头,怕她没看到又开口回答:“好!”
“那我吹灯睡觉咯。”,何桃眨眨眼睛。
“好,睡觉!”,傅石点头。
吹灭了床头柜子上的油灯,房间里漆黑一片。
“你冷吗?”,傅石问。
“有点。”,何桃回答。
黑暗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傅石挪了几下几乎跟何桃贴在了一起。
“靠着我就不冷了。”
“嗯。”
何桃闭上眼睛感受着傅石身上火热的体温,果然不冷了,很暖和。她不紧张了,也不害怕惶恐了,一夜无梦到了天明。
清晨,何桃醒来发现自己蜷缩在傅石怀里,傅石两只手搂在她腰间,她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果然是兽性的本能啊,知道往好的地方钻。
“醒啦?”,傅石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
何桃赶紧挪了一些离开傅石的包围圈。
“醒了。”
“我去做饭,吃了咱们去镇上买东西去。”
傅石利索地下了床穿上棉衣,风风火火地就朝厨房冲去。他必须得马上离开,昨晚上说好了等何桃伤好了再洞房,可是小傅石貌似有些等不及了,何桃扭扭动动那么两下,小傅石就就吹冲锋号了,再不走他怕自己直接就扑上去了。
早饭依然是傅石风格,一锅白米粥。
何桃有些无语——男人都这么简单利索的么?
饭桌上傅石问何桃缺什么东西,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列举了一遍,她最后还特地强调了一定要新买一口水缸。
“没问题,我等会儿找二叔去借他们家的牛车用用,买什么都一车拉回来。”
“傅石,咱家有钱么?”,住的是茅草屋,家具没几件,傅石自己就只有一件棉衣。昨晚上给她擦头用了,今早上他还是赶着在灶火那儿烤干了穿上的。她是穷光蛋——分文没有,傅石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傅石想了想回答:“有的,够的,你想买就买,我会养你的。”
何桃红了脸。她已经算是说话直接的人了,可是傅石更加会讲大白话。两人说着话吃好了早饭,傅石就带着何桃去他二叔家借牛车。
一路上遇到的村里人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惊讶得合不上嘴,但是又摄于傅石的“赫赫威名”不敢上前来打听,只能躲在角落里三三两两地说闲话。
“那不是何富国家的大闺女何桃吗?怎么跟傅石走在一起啦?”
“你没听说啊,那丫头跟夫家和离了,刚回来就嫁给了傅石。”
“呀,你说真的假的呀?怎么就和离了啊?何富国就舍得她闺女送命啊,要钱不要命啊,黑心肝的。”
“你不知道,我可是听他家大儿媳亲口说的,何桃那丫头也是命硬的,嫁到张家。。。。。。总之呀,两个命硬的凑一块去了!”
“这可不得了,那得多晦气啊,以后离大荒地远一些,倒霉催的,大早上的就遇到这一对雌雄双煞,不行,我得去庙里拜一拜去一去晦气!”
傅石已经到了“万箭穿心若等闲”的地步了,何桃修行不够,黑着小脸在心里咒骂那群长舌妇——尤其是张大花,封建迷信,愚昧无知!不过她也调整得快,走一段路就看开了,说吧说吧,老娘也不会少块儿肉!
到了傅石二叔家门口,傅石没敲门就吆喝了一声:“二叔,我来借牛车用用。”
“好嘞,你等着啊!”,院子里传来他二叔中气十足的回答。
等在门口的时候,傅石指着院子的另一半告诉何桃,那里以前是他家,后来他参军就卖给了他二叔。
何桃仔细看了那屋子,也是青砖灰瓦房,大概有六间屋。她顿时觉得好可惜——比他们住的茅草房简直是天上人间。但是她完全能理解傅石卖掉祖宅的心情,她拍了拍傅石的肩膀说:“没关系,等我们以后赚了钱,就在大荒地修个大院子,比这个还要好!”
傅石听了,皱了皱眉头,低头问她:“你想住这样的房子?”
“当然啦!”,何桃觉得这个问题好没有必要。
“那开春我们就修吧!”,傅石说。
“啊?”,是修院子不是架个独木桥,你能不能不要一脸淡然地说出来啊?
见何桃的表情有些奇怪,傅石就解释了一句:“我不是没钱修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