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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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娘子虽然安排了“英雄救美”的戏码,却没想到这蛮汉说两句就要开打,这位公子又是沉不住的,急得跳脚想要上去劝阻,却被一只大手摁住,回头一看,正是冤家对头冯子剑。
“冯爷……”林娘子结结巴巴道。
冯子剑用探究的眼眸望着林娘子,神色莫测,却听“砰砰”两声,杨毅与那元彪竟打了起来,来不及多说,忙走上前摁住元彪的腰刀,训斥道:“放肆!喝了两口猫尿,不知道北了?”说着,一脚就踹在元彪肚子上,元彪“蹬蹬”后退两步,“噗通”爬在地上。
元彪抬头一看,眼前是他顶头上峰,也是一起生死与共出来的伙伴,倒也清醒了几分,扑通了两下站起来,嘟嘟囔囔道:“都司,我……”
“快给公子赔罪!”冯子剑又上去一脚,这次元彪结结实实“噗通”跪下了——他忽然悟到这是上峰是替他掩过,方才一时意气,得罪了主帅之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罪,只得低着头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冯子剑这才转身向杨毅拱身道:“属下治军不严,冒犯了公子,请公子多赎罪。”
杨毅虽然性子急躁,倒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见冯子剑给自己台阶,沉着脸点了点头。
“哎呀呀,都是我的错了,是我们招待不周,杨公子,要怪就怪我好了。”林娘子忙上来打圆场,对着旁边的小娘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娘忙上来打岔,其他人也不愿元彪受重罚,跟着掺和,一时大家都拉扯着坐下来,林娘子又拍了拍手,曲子奏起,十几位舞女翩翩起舞,一时场中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场面。
林娘子见时机到了,趁着冯子剑出去更衣的空挡,悄悄俯身对着杨毅耳边低声道:“公子,采采听说公子之恩,十分感激,想要单独见你哩”——其实戏本安排的是杨毅压制闹事的人,结果换成了冯子剑,可是这戏码早就安排好了的,如今只能这么演了。
杨毅少年心性,听了这话,好奇心起,点了点头道:“好。”林娘子笑容满面地引着杨毅绕出主厅,大厅之外是个花园,再往前是抄手游廊,顺着游廊步入,乃清厦卷棚,四面出廊,,崇阁巍峨,层楼高起,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再绕了过去,竟是一座湖泊。
眼树杪之间。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亭中有人,正抚琴而坐,远远望去,身形曼妙,正是那位神秘的红衣少女。
杨毅回头看,见林娘子早不见踪迹,遂徐徐走上桥,走近那亭阁,见那女子一身红衣,容貌秀丽,瑞彩翩跹,国色天姿,真是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他是贵家公子,见过的貌美女子自是不少,只是眼前这位却别有一番韵味,那端庄里却微微带着不羁之色,平白填了几分妩媚诱人,见杨毅近前,停下抚琴,抬起头,面上颇有楚楚之色。
“你就是采采?”杨毅问道。
那采采却摇了摇头道:“不幸沦落风尘,贱名不足侮公子之耳。”说着,咬着嘴唇,眼中含泪。
杨毅倒是听说过来这批官奴,都是宦官人家的千金小姐,如今见佳人梨花带雨,先存了三分怜意,道:“别哭了,你……我叫你采采好吗。”
采采脸上一红,羞怯地点了点头,站起来,徐徐跪倒道:“听营主说,幸亏公子出手,救得奴家性命,无以为报,奴家给公子弹奏一曲……”
杨毅见她这等俏语莺声地感激自己,心早已酥化了去,心里升起几分甜意,不晓得是满足还是喜悦,笑道:“那我就坐着听了。”说着,坐在少女对面的石凳上。
少女似乎十分羞怯,不敢直面看他,只低着头抚琴而歌,“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歌声婉转动听,杨毅虽不怎么懂曲子,却也听得心神俱醉,拍了拍手道:“好,好,这些曲子你练了多久?”
那女子依然微微低着头,怯生生答道:“从前妾在闺中时也是弹过的,却也不是这样的练法,只是到了这里,练了多日,便是这样的。”
杨毅点了点头,见佳人眉若初春,眼如秋水,粉面含羞,心中砰砰乱跳,忽然问道:“你本家是哪里的?”便是要问她的底细了。
谁知那女子却站了起来,呜咽作声道:“不敢告诉公子名号,不幸家道中落,却又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实无言颜见先人,妾不如先去……”说着,忽然站在那亭阁的边际上,竟要跳水。
杨毅吓得忙把她揽住,道:“哪里用的如此,还有我呢……”说着,英雄心起,朗声道:“但凡有我在,那些人断断不敢欺负你的。”
那少女被他揽住,脸上飞霞,抬起头来,用崇拜的眼目望着杨毅,道:“谢谢公子,有了公子,我什么都不怕了的。”
杨毅觉得怀中佳人这种羞颜丽容,怦然心动,不由想把嘴贴上去,却见佳人一个转身,泪盈盈道:“贱妾已经沦落至此,没想到公子亦把贱妾当做……当做……呜呜,我不活了。”说着,又要跳水,慌得杨毅忙拦住道:“小姐不许如此,我……是我唐突了……”
其实若是杨毅历经风月,这些手段原是唬不住他的,只是他本来就少年心性,又最爱逞英雄气,见了这等落难小女儿的依靠,与那矜持高贵的千金小姐又有不同,因此十分喜欢,拉着佳人的手道:“采采,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就跟我说,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采采仰起头无限崇拜地望着杨毅,赞叹道:“贱妾何幸,能得遇公子,便是立时死了,也不枉此生了。”说着,叹了口气道:“贱妾来此本是必死的,只是还念着双亲,好歹存了口气,如今琴艺练成,营主自是不肯放过的……”说着,双目垂泪道:“今日能遇到公子,以后还不知遇到什么,左右不过是个死吧。”
“看你说的。”杨毅忙用手捂住采采的嘴,道:“我这就跟林娘子说去,不让你接客。”
那采采低着头,讷讷道:“营主怎能白白养着我。”
“有我。”杨毅把胸脯一拍,道:“我去跟她说,她还能把你怎样。”
采采双手合什,双目无限倾慕地望着杨毅,道:“有公子这句话,贱妾不知,不知……”正要做出那娇态来,忽见杨毅背后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人,再仔细一看,“哇”一声吼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进后台进了一晚上没进来,换了火狐浏览器,耐心刷新了半个小时,终于进来了,哭,我再也不晚上写文了,一定白天设定好。
谢谢tutu亲的雷,亲的感触正是我写这文的初衷,爱情不是天下掉下来的,爱情需要经营,需要心智,需要能力,现实逻辑里,谁也没有那么多好运与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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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见佳人柔弱可依,楚楚动人,正心醉神迷,忽然凭空一声狮子吼,吓得站立不稳,蹬蹬倒退,竟差点栽进水里,好歹把住那亭阁的栏杆,满面不可思议地望着采采。
却见采采面上神色急速变化,嘴唇不停地抖动,终于淡定下来,拍着胸脯道:“啊呀,公子,这位是谁,竟吓了我一跳……”
杨毅心道到底是谁吓谁啊……
没想到这娇怯怯的佳人还有这等吼功,回头去看,却是都司冯子剑,正站在桥头,定定地望着他们两个,杨毅想起方才与元彪冲突,幸得这位圆场子,心里倒存几分感激,温颜道:“冯都司,你恁地到这里?”
冯子剑脸上神色十分诡异,嘴角似笑非笑,拱了拱身道:“禀公子,我方才更衣时竟是迷了路,窜来窜去误闯到这里来,搅扰公子雅兴,罪过,罪过。”
“哦,没什么……”杨毅脸上微微一红,本是秉父命犒劳这帮有功将领的,自己倒是找乐去了,确实说不去,想告诉其路径,却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更不认路,遂掉头对采采道:“采采,你可去青花厅识得路途?”
“自然……认得。”采采似乎说话十分吃力,望着冯子剑,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微微垂下眼睫,那小扇子似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忽闪个不停,在脸上留下一片不可捉摸的潋滟。
“那好。”杨毅十分高兴,道:“那采采你……”话音未落,忽听采采用凌厉的语气说道:“从这里一直向北去,大约走上一盏茶的功夫,向左拐过那抄手游廊,便能见到青花厅了,冯都司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找得到。”说着,眉毛一挑,嘴角弯弯。
杨毅皱了皱眉,忽然发现眼前佳人恍惚换了副面容,象什么……他说不上来,
冯子剑怔怔望着咫尺之间的那少女,许久才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迅疾转身大步离去。
采采见他远离的身影,吁了口气,抬头见杨毅怔怔望着自己,噗嗤一笑道:“怎么了?公子。”
杨毅挠了挠头道:“我觉得……我觉得……”
“什么?”采采歪着头问道。
“你方才突然有点不同……”杨毅道。
“哪里不同啊。”采采仿佛醒悟过来,眸光一闪,款款走到杨毅眼前,娇声道:“公子,方才那汉子好生吓人,哪里有公子这样的白俊怡人……”
杨毅见佳人夸他,裂嘴一笑,正要开口,忽见林娘子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他们,“哎呀”了一声道:“公子不好了,你们那群蛮……将士不知为甚打了起来,连冯都司也劝不的了,让我快叫你过去。”
杨毅听林娘子这么一说,心中也是着急,又舍不得佳人,回头对采采道:“采采,你等着,我……”
“公子快去吧,一会儿子别打出人命来,下次有的是机会,公子只要记挂着我便是……”说完已是泪水盈盈。杨毅听她这么一说,握住柔荑道:“那你等着我。”回头见林娘子眸光烁烁地望着他们,忽然想起什么,沉下脸道:“林营主,采采如今归我了,你不可强迫她接客。”
林娘子咧着嘴苦涩一笑,道:“公子这么说,奴家自是不敢的。”说着,瞟了旁边低头敛手的采采一眼。
杨毅见商量妥当,也怕那边出事,对采采一点头,快步向青花厅走去,他方才已经知道怎么去青花厅,再加上行伍之人,脚程十分快,林娘子气喘吁吁地赶了几步,已经不见踪迹,干脆折了回来。
见采采还站在那里,拍着手道:“我说祖宗,你说这可怎么办,我看这次打起来,不定是冯爷捣的鬼。”说着叹了口气,心道自己真是霉运当头,竟遇到些不掉头的主子,本指望发笔大财,却遇上邵盈这种软硬不吃的泼辣货,刚刚把杨公子套上手,又遇到冯子剑这种阴阳不定的主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邵盈咬了咬嘴唇,道:“他……他怎么了?”
“怎么了?”林娘子气吁吁道:“那蛮人喝多了忽然要抢旁边那人的小娘,两人撕扯起来,竟是刀兵相见,可是方才还好好的,那姓冯的一进来就出事了,唉,我还这还是躲着他跟杨公子说的。”
林娘子是积年的老世故,自然晓得必定是这位主子与冯子剑在路上发生过什么,所让冯子剑不肯丢开,只是这等姻缘便是秋天那朝露,被太阳一蒸便干了的,象冯子剑这种念念不忘的倒是不多见——便是念念不忘,你象杨公子那样也好对付,就怕这种……
邵盈脸上一白,想起冯子剑方才离去的眼神,不由毛骨悚然——她是知道他的,杨毅这种未经人事的公子哥,她可以吃得死死的,唯独这位主子,无论心计还是胆量手段,都不在她之下,若是……若是……
邵盈眯起眼,望着那男人方才站立的地方,那时夕阳斜照,湖光倒影着那男人雄阔的背影,就这样迎着光影向她笼罩下来,宛如从前那亲密之欢,不由分说地压倒里有着她也说不出的一种依靠,连同那眼眸也融化在光晕里,竟是让她一片又一片的看不清。
不知为甚,心中忽然生起几分甜蜜的心酸,这份执着总算有了回报,可是这份执着注定没有归宿,放下与放不下,此时的她已经说了不算,他们说了不算,无可奈何地挣扎于这造化之海,这也只能如此罢了。
“营主。”邵盈咬着嘴唇开口道:“以后若是冯爷来了,就说我不在,总之不见他也就罢了。”
林娘子想起冯子剑看着自己的眼神,浑身打了个激灵,回头见那少女还盈盈站在桥边,波光粼粼,红衣岚岚,人美如玉,倒是好一副山清水秀的画卷,只是对自己却是瘟神一座——她自从遇到她来,处处倒霉,百事不顺,如今更是……
“阿弥陀佛……”林娘子忽然口念佛号。
倒把邵盈念的一愣,道:“怎么了?营主。”
林娘子为难道:“姐儿,你没见冯爷那眼神,虽然不说什么,我觉得吓人,真怕他做出什么来。”
邵盈被林娘子这等神态逗得“噗嗤”一笑道:“放心吧,他有家有口,有妻有子”后面那句话渐渐黯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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