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了会儿萧生,又想到二姐,按理来说,二姐每日早上是必来的,恁地还没来,即使没来也要让王婆告知一声的……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忽然想起二姐昨日提起过的那“坏事”,心中砰砰乱跳,再也不顾什么,敞开门跑了出去,茫茫地走到驿站大厅,见几个驿卒摸样的男人正用诡异的眼目打量着她,脸上一红,可又不得不开口,鼓起勇气走上前问道:“请问冯衙司的房间是哪个?”
“你找衙司的房间作甚?”一个驿卒脸上浮出暧昧的笑容。
另一个在旁道:“这还用问吗?”说着,嘿嘿直笑。
忽然站在身后的人道:“冯爷的上房在楼上第二间。”
邵素早被这几声羞的无处可去,听了这声指点,抬头一看,正是那日见过的那个驿卒,对他感激地点了点头,咬着嘴唇,逃似的上了楼梯,待到上了二楼才吁了口气。
数着第二间,见房门紧闭,待要推门而入,忽然长了个心眼,想找个窗缝看一看,却见四周封死,哪里也见不到缝隙,心中着急,俯在门前听了听,里面竟悄无声息。
“二姐不在?”邵素心道,那是去哪里了?要知冯衙司再是宠爱邵盈,如今这囚犯身份,也不可能公然带着她上街的,她……
那心里的不安更盛了,终于忍不住敲了敲门道:“二姐……二姐……你在里面吗?”
听房内并无应答,却是霹雳巴拉一阵阵响动,邵素咬了咬牙,用力推了推门,没有推开,再推……终于推了进去,抬头一见,魂飞魄散。
见二姐双手被牢牢绑在床架上,浑身不着存缕,嘴里还塞着一团布,正呜呜作响,彼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透过窗棂射了进来,照在那白玉的身躯上,竟伤痕累累的青紫……
“二姐……”邵素便要扑上来,忽然想到门没关,忙转身先把门关紧,走上前把布团掏出来,抬眼便见到邵盈额头上的血迹,脸颊还青肿一片,眼泪哗掉了下来,道:“二姐,你这是怎么了?”说着,伸手去解她的绑绳。
邵盈受尽折腾,又绑在床架边这么久,早已气息微弱,见到三妹,好歹挣扎了下,恨恨道:“都是那个冯子剑混账。”
邵素也不及问话,俯身过去解绑绳,谁知这绑绳是刑部专门绑人的,她一个千金小姐如何解得开,解了许久也没弄开,急得满头是汗,忽听邵盈道:“三妹看看屋里有没剪子。”
一言提醒梦中人,邵素转身看了看这房间,见其布置豪华,应用之物一应俱全,倒是个好居处,可是开了各种抽屉也未见到剪子,连刀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先不剪了。”邵盈见三妹在房间里团团乱转,也没找到那剪子,只得先开口道:“你给我弄点水来,我快被那混蛋弄死了。”
邵素“哦”了一声,忙到桌前到了杯茶,端给二姐嘴边,邵素张开干裂的嘴唇,润了润嘴,邵素见其嘴角全是血迹,再也忍不住道:“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到床榻把那衣服盖在她身上,见其破碎不堪,简直衣不遮体,又扯过一个床单覆在身上方罢。
邵盈喝了口茶,终于缓过劲来,闭着眼养了会神,这才睁开眼道:“我昨日想要那老大夫弄点要,让那混蛋不能人道,结果这老朽居然跟他说了,他自然不会放过我的。”说着,喘了口气,道:“好饿。”
邵素见她这等摸样,却精神气并不减,心中宽怀了些,站起来道:“二姐,我这就给你找些吃的。”说着,便要转身出去,忽听邵盈道:“慢着。”转过身来,见邵盈努了努嘴道:“别让你那王婆子瞧见,这厮是个势利眼,若是知道咱们不得好了,不晓得又要打什么鬼主意。”
邵素见姐姐到了这种地步,还记挂着她的安危,心下感动,道:“二姐放心。”说着,攥了攥拳,出了门,走下楼梯,见那几个人还在哪里,忙低下头匆匆走过,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起每日吃食都是王婆端来,自己并未留心厨房在哪里,若是问王婆,又怕让这婆子知道了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在房间里转了个圈,想到二姐那情形,咬了咬牙,找了块头布包住,走出门看了看房间走势,倒是向西方象是后院——她在大悲寺住得久了,倒也有长了些心,但凡厨房一般应该安排在西边的后院里,因此向西边走去,走了一会儿子,见一个婆子正端着饭盒向这边走来,忙过去问道:“请问嬷嬷,厨房可在此处?”
那婆子见光天化日一个蒙着头的女人走了过来,吓得差点把饭盒掉在地上,点头道:“是啊,你是……”话音未落,见那女子已经闪过她,向那厨房走去。
已经过了正午饭时,大家都去午休,偌大的厨房里竟悄无声息,邵素心里着急,也不顾什么礼仪手段,看着锅里还剩下一点稀粥,忙找了碗乘上,匆匆转回头,进了大厅,见那三个驿卒已不见身影,倒是松了口气,稳稳上了楼梯……
正在这时,冯子剑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73
邵素端着粥进了屋,见邵素双面红肿,披头散发,神情憔悴,双手绑在那里,心中难过,只是面上不敢显露,上前跪坐在姐姐面前,用勺子舀了一口,送进邵盈的嘴里。
邵盈虽然摸样凄惨,精神气却是不减,喝了几口粥,觉得好些了,侧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长能耐了,居然弄了粥来。”
邵素含糊答应一声,又喂了二姐几口粥,见其慢慢的恢复了气力,这才道:“二姐,这事是你做的不对,跟那个衙司服个软,算了吧。”
邵盈听了这话,哼哼作声道:“休想!大不了一死,有什么了不得,他也就这点能耐。”
邵素不晓得素来识时务的邵盈,为什么偏偏跟这位衙司杠上了,心道那衙司权力那么大,若是二姐不服软,有的是法子折腾她,这可怎么办?皱着眉低头不语,忽听邵盈“喂喂”了两声,道:“死丫头,想饿死我了啊,还剩下小半碗呢。”
邵素“哦”了一声,忙端上前给邵盈喂完,用袖子擦了擦邵盈的溢出的嘴唌,叹了口气道:“二姐,你素来机灵聪明,恁地还糊涂了,那冯衙司如此厉害,咱们姐妹生死皆在其手,你这样子,他如何能绕过你?”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邵盈若是在平日也听得进去,如今却不知为甚,死活不肯低这个头,撇了撇嘴道:“他有本事折腾死我好了。”说起那话来不是伤心,倒像小孩子赌气。
若是那会老道的,大约会再说些话把邵盈劝回来,只是邵素一向习惯了二姐的蛮横无理,听她这么说,还真以为她就要死磕,不由担心地站起身来,咬了咬牙道:“二姐,我去找冯衙司。”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邵盈半晌明其意,待到反应过来,邵素已经走出了门,不由“喂喂”了两声——其实她说的大多是气话,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晓得生死皆在冯子剑一念间,只是女人大多有些微妙的直觉,虽然冯子剑这么折腾自己,可邵盈却知道这个男人是喜欢她的。
是的,若是真的要弄死她,把她丢给宋三这些混账就是,不用这么大费周折,他们之间所拼的,不过是谁给谁低头罢了,所以她敢这么嚣张,这么生龙活虎地折腾,但三妹去找他则是另外一回事,她又是个笨的,若是那说不好,再起了什么冲突……想到这里,心里着急,扭了手,却纹丝不动,不由心中大骂,把冯子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邵素出了门,在楼梯角忽然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负手望着她,面容十分熟谙,却……终于“啊”了一声,结结巴巴道:“你……你……”
“我就是冯衙司。”冯子剑方才已把姐妹两人的话听在耳里,此时只是沉着脸,却看不出喜怒。
“冯衙司……”邵素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此人,连准备的时辰都没有,怎么办?
“我二姐糊涂了。”邵素想了半晌,终于找到话头道:“她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说着低下头。
冯子剑站在楼梯口,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二姐在府里也是这样的?”
邵素并没有听出冯子剑话里的深意,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二姐聪明伶俐,很会处事的,这次倒不晓得为了什么,说来她脾气哪里这么硬气……”
这话便是误打误撞了,冯子剑听了,脸色却渐渐缓了下来,道:“哦,这次脾气倒是让我撞着了。”
邵素偷窥了他的脸色,见他也不是十分生气,点了点头道:“冯爷,您别跟她计较,她是糊涂了的。”
“糊涂?你可知道她糊涂到什么地步?”冯子剑想起那老大夫的话,脸色又变得铁青。
邵素知道这次确确是邵盈错了,只好低头不语。
冯子剑哼了一声道:“你怎么没话说了?”
邵素“啊”了一声道:“这次是二姐不对的。”
这话把冯子剑说笑了,忽然道:“你的性子跟她真真不同哩,倒是个老实头,问什么说什么。”
邵素听了不知褒贬的话,抬头睃了冯子剑一眼,见其并无怒色,心下一松道,心里那话便顺溜出口道:“冯爷,我不晓得二姐这是怎么了,只是她毕竟年纪还小,不像你们这样老道的,她若有不好的地方,您多指教,别……别那样……”想起邵盈那摸样,便要掉下泪来。
冯子剑听了“指教”两个字,嘿然道:“我这不是指教她了的?”
邵素见冯子剑绕来绕去就是不松口,咬了咬牙道:“冯爷,您比她大两倍的年纪,恁地也跟她计较起来?她便是不识好歹,您慢慢教她就是。何必……”
这话便是说重了,冯子剑本来缓下来的脸色,又沉了下去,沉默半晌,忽然道:“你解开她吧,从此冯某跟她两不相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顿了顿道:“去跟她说,我不想再单独见她,我们一刀两断。”
邵素听冯子剑忽然说出这话来,不由诧异地抬起头,见冯子剑脸色如常,漠然地望着她,倒是真的要放下的摸样,一时不知是喜是悲,看着那刀光烁烁的匕首,心道先把二姐救出来再说,向冯子剑福了福身,拿着那匕首转身又进了冯子剑的房间。
“恁地回来了?”因为两人对话在楼梯拐角,因此邵盈没有听见动静,见三妹忽然回来了,以为她后悔了,道:“我就知道,你害怕,算了算了,你这傻子又不会说话,还是别见他了。”
邵素摇了摇头,掏出匕首上前去割邵盈的腕绳,冯子剑虽然绑得结实,可耐不住那匕首锋利,一会儿子便把邵盈的双手解开了,邵盈活动了下手腕,笑道:“咦?哪里来的匕首,三丫头越来越能干哩。”
邵素见二姐还果着身子,先到床上寻了她的肚兜小衣,给她穿上,又见那外衣早就破破烂烂,皱了皱眉,忽听邵盈道:“呆子,你怎么不说话?哦,袄裙是吧?在那大柜里我还有一套。”
邵素忙去翻柜,帮着邵盈穿好了外衣,又给她绑扎了一下乱发,这才停下道:“二姐。……”
“怎么了?”邵盈束了发,正用袖子擦脸,见邵素迟疑不决的摸样,皱起眉头道:“有话就说,最看不得你这唧唧歪歪的样子。”
“二姐,我方才在楼梯口遇到了冯衙司,他愿意放你一马,只是跟你两不相欠,再也不单独见你了。”邵素忽然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出来,并把那匕首在手中一摊,道:“这匕首是他给的。”
邵盈忽然无力地放下手,眼泪哗啦掉了下来,道:“你说什么?我不信。”
74
邵素怔怔地望着二姐,若是从前,她定以为邵盈是因为怕得罪了冯衙司,让她们姐妹都落不得好里去,才会吓的落泪,如今却更愿意相信那某种微妙的直觉——
二姐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伤心。
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在书里看的那些话来,什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什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前只是觉得文辞华美,满口余香,如今却品了些滋味,这人生在世,万万想不到的都发生了,比如这王府,比如萧生,再比如二姐与冯衙司……
难道……
难道……
正忖度间,忽见邵盈抬起泪眼,怒气冲冲道:“我这么伤心,你也不劝上一劝,恁地还看笑话?”
邵素忙摇头道:“不是,二姐,我只是……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道:“二姐,你这脾气倒是改了吧。”
“我脾气怎么了?”邵盈听这木呆呆的三妹,居然开始指责起她来,心里不服,把脸上的眼泪擦了干净,秀眉一挑,眸光凛冽,道:“老娘就这脾气,怎么了?”
邵素望着邵盈那倔强的神色,潋滟的红唇,与红肿的脸颊,喃喃道:“二姐,这人改变可真大,若是从前王府里的人看到你这般,定定再也认不出这个王府二小姐了。”
邵盈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嗯”了一声,道:“你觉得我变了?”
邵素“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