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般,她唯独不想让这两人瞧见她这番模样:“你们怎么来了?”
司徒兰心疼的搂紧怀里的人儿捧起那张毫无往日光彩的憔悴面容抽泣道:“舞儿,舞儿我们回去吧,爷爷不同意便不同意,我不在乎,就此作罢吧,我们回去吧,我们……”
突然怀中的人儿猛地将他推开,只见漫舞皱紧着眉头一脸怒意的瞪着他:“司徒兰,你,你再说一遍!”
司徒兰一脸惊恐的瞧向那满脸怒意的小人儿:“我……舞儿,我……”
“你是我的夫君,我漫舞自从与你们成亲那刻开始便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我说过要爷爷承认你们就一定会做到,如今你又是做何说法,什么叫就此作罢,福儿,将二位姑爷带回静园……”瞧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福儿与一脸神伤的司徒兰,漫舞又瞧向一旁的宽炎柔声道:“炎,你带兰一同回静园去,这里是漫家祠堂,在老爷子还未承认你二人之前,你们二人不可以入内,乖乖的回去。”
“二位姑爷,你们还是先回去吧,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主子又得受苦了啊,求你们了,二位姑爷还是先回去吧!”
瞧着一脸祈求却又无力的勉强支撑着身体的漫舞,宽炎只能紧咬着牙根猛的拽起一旁的司徒兰大步朝院外离去,不忍回头,也不敢回头,那倔强的想要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的低落下来,打湿了那刚毅的脸庞。
☆、第五十五章 憔悴为谁?
一路上福儿扶着那倾身欲倒的司徒兰一边慌乱的瞧着一旁似乎在强烈隐忍的宽炎,回想起方才主子那一脸的憔悴模样,漫福此刻也是心急如焚,怎么办?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下去么?主子不吃不喝已经第三日了,瞧着那样子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了,任谁也受不住啊。
突然身侧的司徒兰猛的站直了身子紧紧抓着漫福的双肩,那手指上的力度让人觉得生疼,只见那本是哀伤的双目似乎突然的有了些许神采般:“福儿,这几日小公子是不是陪在老爷子的身边?”
漫福一时有些呆愣茫然的点头道:“恩,老爷对文儿小少爷喜欢的紧,大少爷特地让小少爷陪着老爷子。”
司徒兰突然觉得有些希望,带了些许欣喜的对宽炎道:“文儿对舞儿喜欢的紧,而如今老爷子对文儿也是宠溺的很,若是文儿要去见舞儿老爷子定会应允的。”
那刚毅的双目盯着司徒兰思索了片刻,转身赶紧对福儿道:“福儿,你赶紧去老爷子那边,悄悄的在文儿面前提起舞儿,文儿一定会闹着要去见舞儿的,不管如何要让文儿把老爷子待到祠堂去,快去!”
福儿点头明了二话不说便跌跌撞撞的跑走了。跑到前院只见一家子焦虑的坐在庭院中,而唯独漫老爷子与文儿玩的欢喜,福儿借机带文儿去如厕便悄悄说道:“文儿小少爷,你想你的舞儿哥哥么?”
乖巧的小人儿突然皱起面庞猛的点了点头:“想,文儿想,舞儿哥哥,文儿要舞儿哥哥!”
“好文儿,小的不能带你去见,但是爷爷可以带你去,文儿少爷叫爷爷带你见舞儿哥哥可好,要不然你就见不到舞儿哥哥了!”
突然那粉团似地小脸皱成一团,一双如琉璃般的双眸莹着泪花带着哭腔喊起来:“文儿要舞儿哥哥,呜呜呜,要舞儿哥哥!”一边喊着一边用那有些短小的粗腿不稳的跑向漫老爷子一下子便抱住了漫老爷子的双腿。
漫老爷子宠溺的抱起满脸泪水的小人儿心疼道:“我的乖文儿,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呜呜,文儿,要舞儿……哥哥,要见……哥哥,爷爷……带……去见,爷爷带……”
漫老爷子无奈的瞧着怀里挣扎不停哭的可怜的小人儿,愣是怎么哄都无用,他瞪了一眼漫福只见福儿赶紧缩着身子躲到一旁,而一旁的木萧萧却是有些笑意,对着福儿便竖起了拇指。
瞧着怎么哄都没法让怀中的小人儿安静,老爷子颇是无奈的道:“好好,爷爷带你去找,带你去找!文儿不哭啊,乖,文儿不哭了啊!”一边哄着怀里的小文儿一边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众人见老爷子动身便赶紧欣喜的跟在了身后,纵使心中早已焦虑不已的想要马上就赶往后院祠堂却还是强忍着乖乖的跟在漫老爷子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后院祠堂,护卫们相视瞧了一眼赶紧打开大门,只见舞儿还静静的跪在祠堂里。众人的心顿时被悬起一般那迈出的脚步竟有些颤抖起来。漫老爷子瞧见那跪在祠堂里的单薄身影明显一怔,花白的眉目揪作一团用力抿了抿嘴却未曾继续向前,众人奇怪的瞧着那一动不动不愿向前的老爷子心中已是躁动不已,只见老爷子俯下身子将文儿放到地上。
那小人儿一落地便迈着小腿噔噔噔的就朝着那祠堂里的身影摇摇晃晃的小跑过去了。只见那玲珑小巧的人儿吃力的翻过玄关的台阶欢喜的喊了一声:“舞儿哥哥!”便猛的扑向那跪在地上的身影。
站在大门处的众人奇怪的瞧着那丝毫没有反应的身影下一秒却见那单薄的身子无力的朝一边坠落瘫倒在地。瞬时间院子里乱作了一团,伴着小人儿一声响亮的哭声众人皆是惊呼着呆愣在原地,“舞儿,舞儿!”一行人一拥而入漫松源慌忙抱起那瘫倒在地上的舞儿猛地摇晃着唤了一声又一声。
老爷子被搀扶着疾步的来到跟前,赶忙的蹲下身子用那苍老满是皱纹的手探向那苍白如纸的面庞,已有些浑浊昏暗的双目顿时变得通红颤声急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舞儿怎么会成这般模样?”
一旁的福儿早已哭的泣不成声:“老爷,主子她已经不吃不喝的跪了三日了啊!”
“混账东西,哪有不吃不喝的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啊,赶紧将我的舞儿抬回房里去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啊!找大夫,快去找大夫啊!”那撑着拐杖的手颤抖的厉害,勉强被身旁的人扶着才稳住那颤抖不已的身子。众人不敢怠慢焦急的搀扶着老爷子,漫二爷匆匆的跑着命人去请大夫,漫松源则抱着舞儿一路飞奔而木萧萧早已哭得梨花带雨紧紧的跟在身后。
猛地冲进静园那正在厅堂中的宽炎与司徒兰听见声响慌乱的出来瞧,却见漫松源怀里昏迷着的舞儿,宽炎动作飞快一个箭步便冲了上来,一把接过漫松源怀中的舞儿便焦急的朝着厢房奔去,司徒兰瞧见那苍白的面容此刻似乎几近窒息一般丝毫不敢怠慢的赶紧铺床,宽炎将人儿放到床榻上,赶紧盖上棉被,伸手抓起那冰冷如铁的小手捂在掌心。
漫松源与木萧萧匆匆的进了屋本想凑上前去却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刚毅宽厚的身型坐在床榻边那为漫舞捂手的大掌竟是抖得厉害,而身后一个身影匆匆而入,只见那司徒兰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慌张着手脚端入一盆热水,拧了一条毛巾便扑到床榻跟前小心翼翼的擦拭起那床上人儿的憔悴面容起来,一边口中喃喃的唤着“舞儿”一边泪水决堤般的滚落在被褥上湿了大片。
不一会儿众人也都赶到,老爷子被搀扶着进了屋子瞧见那无微不至在床榻前照顾着舞儿的两个人心下也只能叹气。玄关匆匆进来个人,众人一瞧是大夫便慌忙的让开路来。只见那大夫在床榻前把着脉瞧了一会儿便起了身,老爷子慌忙上前问道:“我家舞儿怎么样啊?”
那大夫恭敬的回了个礼道:“漫老爷放心,少当家是因为久未进食进水又不眠不休多日而虚脱昏迷,幸好少当家身子骨硬并无大碍,只要这几日多注意休息和调养就无事了,少当家久未进食了,先给少当家喝些许汤水吧,再让少当家进食些清淡的粥。”
“谢谢大夫!”送走大夫后,木萧萧便赶忙奔向了厨房亲自下厨去了。漫松源瞧了一眼担忧不已的众人又瞧了眼一旁心疼的瞧着舞儿坐立不安的老爷子劝慰道:“大家还是先回去吧,大夫说无事便可放心了,这里有我们就好,老爷子也先回去歇息吧,舞儿醒了我会派人去通知一声的。”
老爷子依旧不放心的瞧着床榻上的人儿转头却见那床榻前的俩个男子哀求的瞧着自己,那般神伤那般同样憔悴心碎的模样让他也不觉为之一震,无奈的叹气摇头:“哎,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允了,以后不许再这样折磨我老爷子,”他欣慰的望了二人一眼;“好好照顾好我孙女儿!”
“谢谢爷爷!”,“谢谢爷爷!”二人欢喜的抹着眼泪,深情的瞧着那床榻上的人儿,床上躺着的人儿是自己此生的唯一是自己此生的挚爱,是纵使有洪水猛兽都会为他们用自己单薄的双臂去护卫他们的人儿,此生还有何需?此生还有何憾?
感觉在漆黑的洞穴里躺了许久许久,只觉的口中突然尝到一阵清凉的滋润,意识在一点一点的回复,一阵甘泉入口漫舞只觉本是心疲力竭的眼皮有了些许力气,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有些吃力的睁开双眼只见一张俊颜离着自己不过一寸的距离,唇上的凉意微微撤离而后眼前的人竟是欣喜异常的瞧着自己声声哽咽。
漫舞细细瞧了瞧眼前的人竟是司徒兰,才发觉方才是他正在给自己渡水,苍白的面容竟有一丝微红:“兰!”轻轻的唤出口却见一旁匆匆凑过来一个人满是疼惜的瞧了她一眼便低头在她额上脸颊还有唇角吻了又吻,她有些好笑的吃力出声:“炎,你……”
宽炎望了身旁的司徒兰一眼叮咛道:“大哥先好好的照顾着舞儿,我去唤岳母大人!”宠溺的瞧了床上的人儿一眼便匆匆的奔出了玄关。再瞧那紧握着自己双手的司徒兰,漫舞心中也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般却是难言出口,轻轻回握那双修长的大手道:“夫君,让你担忧了!你们在这里是不是就代表爷爷答应了?”
司徒兰含笑着点头却又幽怨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还说,你可知道我和宽炎有多担忧,下次不许再这般折磨自己了,你可知道这是在煎熬我的心?”低头轻轻的在舞儿的额上落下一吻,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第五十六章 我漫舞何德何能得此恩惠?
门口轻轻踏入的脚步声微微引起了床榻上人儿的注意,只见宽炎踏进门来身后跟着木萧萧,那纤瘦的手中还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食盘。本以为定会落泪的木萧萧此刻却异常的冷静,跨进玄关后便淡淡的来到床榻边坐下,抬头向一旁的两位女婿示意了一眼,便见那二人颇为领会的留念的瞧了一眼床榻便依依不舍的退了出去。
漫舞静静的盯着身前的母亲,那本是满面的风采此刻却是憔悴了许多看的叫她生生心疼,只见母亲转回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食盘上的热粥端起,纤纤细指捏起碗中的瓷勺一边细细的拨弄一边轻轻的吹着气,而后便挖起一勺伴着点点肉星的米粥送到了漫舞的嘴边。
本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漫舞此刻却犹如口含铅块一般愣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乖乖的张开口将那勺中的热粥静静的吞下。屋中安静的很,母亲也只是安静的送着粥,漫舞也只是安静的一遍遍的咽下,可再抬头看去,却见身前的母亲何时已泪珠连连瞧的好不委屈一般,似乎这连日里受罚的是她一般。
终是忍不住鼻头一酸,这些日子里自己的倔强却是同样折磨着那心疼自己母亲,漫舞从被中抽出手来轻抚过那面对自己的满是泪痕的脸颊,哽咽而愧疚的唤道:“妈……妈!”
只见那张美艳的脸蛋上一双美目变的通红却依旧低低抽泣:“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受在儿身,痛在娘心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倔脾气,你倒是好,这些日子倒也把我们也折磨坏了,也算你娶了两个好女婿回来,那两人瞧见你这般哭的跟个泪人似地,我倒是第一次瞧见小宽那一个大汉子哭成个小丫头似地。”
本是落着泪的漫舞不禁失笑道:“娘亲现在也是个泪人呢!”
木萧萧恼羞的瞪她一眼道:“你还敢说,你爹爹我都许久不曾见过他难过了,这次竟是见他也红了眼眶去,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许这般,任性可以,却也不能这般任性,你倒是会用苦肉计,可老爷子这次差点被你吓了个好歹。”
木萧萧见她闷声不语便放下手中已空的瓷碗轻声叹气道:“后日便要迎娶良国王子了,你们的婚服我早为你们安排好了,明日就得送过去,你别怪娘亲这次自作主张,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我只是不想你同娘亲和你爹爹当初一样……”
“我明白!”无力的开口却是满脸的泪痕,漫舞有些恍惚和忧伤的抬头;“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了,娘亲,舞儿这样是不是错了?”
“为何这么说?”木萧萧不解。
“本娶二夫已是不成规矩了,已是对他二人不公了,而他二人对我却情深至此,我漫舞何德何能让他二人为我如此牺牲?我欠他们的太多,太多了,而如今,对那良国王子,他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子,而我如今更是要亏欠与他了,我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