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瑶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我奉劝你一句,从今天开始赶紧回家去,闭门思过,潜心改正,或许将来,还有你的结果!”
“你胡说!你以为你是端王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们的事情说三道四!”
来凤骄瞪着眼睛,满脸通红,如此一来,反而让世瑶觉得她是在欺负小姑娘。
世瑶已经没有心情跟他多说一个字了,“你现在要是不走,就得是守卫把你送出去了!”
来氏瞧着她身后围着是侍卫,并不怀疑他们会马上动手,她也不是完全不知审时度势,怒瞪了世瑶两眼也就离开了。
“对不住冲真师太了!”姚古过来的时候,正听见来凤骄辱及世瑶,这当然不是他的本意。
“无妨,只是这样的人进了瑶华宫,无疑是扰了道门清净,还希望将军日后多加警惕,莫要让她再进来了。”
姚古还能说什么,本来就是他办的不地道。“师太放心,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
来凤骄在这里吵到的事情,赵佶后来还是知道了,如此一来,他想把她纳为侍妾的那一点念头也彻底打消。世瑶听到之后,也算是放了心,这个来姑娘。真真是一点都不配赵佶。
“听说那位来姑娘的嫡母把她送去家庙了!”几日以后,云纤高兴的说道。
“这么说以后赵佶可以清净些日子了!”
“可不是,听说那来姑娘本来不是来夫人亲生,可是来夫人还是不忍心弱质女子流落在外,求了来御史许多天,御史才同意送她去家庙。”
所谓大户人家的那些事情,世瑶并没有兴趣知道,她现在就想多帮赵佶一些,当然,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她自己。
“也不知道端王什么时候有功夫过来?”世瑶无意思的说道。
“娘子要见端王的话。我让周副将给童贯带个话!”
周副将帮忙管着瑶华宫的产业生计,如今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也就是他的身份难见赵佶。否则,直接让他去找赵佶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省得姚古又疑心什么!”
世瑶对姚古,原本谈不上信任,也但不上猜疑。可是,自从她明白了赵佶的图谋,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提防着他。
这也算是习惯使然吧!
世瑶没惦记几天,赵佶就来了,听说来凤骄从家庙里跑了回来。他又开始了躲躲藏藏的生涯。
“你把话跟他说明白也就是了。”
赵佶苦笑道,“她要是能听明白,何至于有今日!”
“来夫人不是派人看着她呢吗?怎么就叫她跑出来了!”
“你别操这个心里。我躲着点就是了。”赵佶淡然说道。
“堂堂的亲王,让她逼得到处躲藏,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世瑶烦躁的说道。
“老十三要出来开府了。”赵佶突然说道。
世瑶明白他的意思,以后就可以在赵似的府上躲着了,鬼怕恶人。要说那来凤骄现在还能有什么怕的人,那也就是赵似了。惹毛了他,真的能把她往妓院里扔。
“你多少也该学着点赵似,对她也有好处。”
赵佶笑道,“那岂不是辜负我温柔多情的名声!”
世瑶被他气得头疼,也不在去管来氏,她另有要紧的事情,要跟赵佶商议。
“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根本就没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赵佶的确是没想,在他心里恨不得世瑶干脆跟宫里彻底断了关系才好,他担心皇帝想起世瑶都担心不过来,怎么可能主动去提。
“我这是正经主意!”
“我知道,但是我绝对不能同意。”赵佶心里的愿望,第一是报母仇,第二大概也就是世瑶能够平平安安的了,对于他自己,其实还并没有认真考虑过。
“我明白的,但是我一定不会有事,你要知道,立后不仅仅是后宫的事情,跟前朝可是息息相关,新旧两党现在难分伯仲,立后这一石就能极其千层浪。”
“世瑶。”赵佶的语气有些沉重,“蔡确平反昭雪了!昔年上奏‘车盖亭案’的吕大防、刘挚、梁焘均被参奏,圣上虽留中不发,但是,罢官是迟早的事情。”
这是同文馆狱的开始,也从这个时候起,旧党全面败退!
这原本应该是绍圣元年的事情,世瑶曾经亲历过这场惨烈。
罢官,其实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
世瑶心中亦沉重,没想到兜兜转转,仍然逃不过历史的轮回。“我必须要见到皇帝。”
“吕相跟刘相都已经做好了辞官的准备,国事安稳,他们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世瑶不由得想起刘挚曾经说过的话,“上用章惇,吾且得罪,若惇顾国事,不迁怒百姓,但责吾曹,死无所恨!正虑意在报复,法令日峻,奈天下何!”
现在虽然没有章惇,但是,有得是像章惇一样为皇帝办事的人,世瑶坚定说道,“我必须要见皇帝。”
第十七章 以身犯险(下)
对于将来所要发生的事情,世瑶的心里沉甸甸的,她所能做的,无非是为旧党尽量做些争取。赵佶被世瑶逼得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跟皇帝提起,而赵煦心里也不是完全不惦记,只是气世瑶太过倔强,所以一直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赵佶提了两次世瑶在瑶华宫的生活,他也不是完全不动容。
“孟氏的性情,大概真的是随了她祖父了,倔强起来,简直就不是个女子。”
赵佶倒是不觉得孟氏有多么倔强,关键还是要看对谁,然而,他也不会拂逆皇帝的心意,只把心中的寒意小心的隐藏起来。
“皇嫂虽然出宫了,但是也十分惦记皇兄,臣弟过去探望的时候,每次都要殷切问候的。”
“当真?”赵煦的眼中渐渐渗出笑意。
“臣弟怎敢欺君?”
“你的心思我知道。”赵煦似深有感慨,“你跟老十三几乎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一向感情很深,那些日子你不在宫里,都不知道老十三跟朕怎么个闹法儿!可是,她既然已经离宫,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朕是皇帝,绝不可朝令夕改。”
没有世瑶的日子,赵煦刚开始是不习惯的,宫里那么乱,他每每也能想起世瑶的好处。但是,现在正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时候,孟氏,跟太皇太后,跟旧党,有着牵扯不断的干系。
“圣上是皇帝,哪有什么不可以的。”
赵佶这话说得赵煦心里高兴,但是他还是板起了脸,“胡说,你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他说的这个俩,自然是赵佶跟赵似。他们俩的胡闹程度的确是不相上下,但是。本质上的区别,也非同一般。自然,赵煦是没看出来的,赵佶也没想让他看出来。
赵煦这个态度,赵佶心里是蛮高兴的,他不去瑶华宫,对于世瑶来说只有好没有坏,更何况,他心里隐约觉得皇帝对世瑶未必是全然无情,就是有一天召世瑶回宫。都是有可能的,他绝不想见到那一天!
可是,赵佶却还不知道。他从宫里出来,皇帝就一身青衣小帽的到了瑶华宫。
赵煦看着三公主倒是有些亲切,这个不在身边的女孩儿,反而让他更怜惜一些,可惜三公主却是完全不认识他了。不过三公主生来是胆大的,被赵煦抱着倒也不怕。
“阿娘!”
赵煦听了脸都黑了,“你就是这么教公主的!”
世瑶强忍着笑意,“康懿乖,叫父皇。”
康懿公主眨了眨眼睛,还是甜甜的叫了声。“阿娘!”
世瑶再也忍不住笑,“公主还小,圣上千万别见怪。”
“还小。二公主如今都会背诗了,康懿连父皇都不会叫……”
“父皇!”
赵煦正要发怒,康懿就乖乖的叫了声“父皇”,叫完了还眨巴眨巴眼睛,弄得赵煦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没一会儿功夫。世瑶就让奶娘把公主抱了下去,赵煦这才有机会跟世瑶说说话。可是,他看着世瑶气色红润,过得比宫里竟还滋润的时候,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老十一跟老十三一直在朕跟前说你这里过的多么清苦,竟像是受了多少折磨似的,朕不过来还不知道,皇后的日子,过得可是安逸的很!”
“两位王爷是宫里长大的,自然觉得这全天下,就只有宫里是最好的地方。而我原本就是宫外的蒲柳,在哪里都能生存的。”
世瑶的整个人平静祥和,虽然性情没有大改,但是跟在宫中处处隐忍不同,此刻的孟氏,似乎是真正的温婉怡人。赵煦心中感慨,他们之间,终究是有缘无分。
“既然这样,朕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康懿公主你要用心教养,将来回宫的时候,朕希望她不必德康差。”
“圣上尽管放心,我自会用心教导三公主。”
赵煦哂道,“朕还真是很难放心,当年老十一跟老十三都是你在照顾,你看看他们俩,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世瑶听着这样的指责,却并没有半分的气恼,她甚至,等的就是赵煦这句话。
“端王跟简王,都是先帝遗子,太皇太后爱重之情甚于一般子孙,所以,就不曾严厉教导。况且,两位王爷跟圣上不同,他们只需要安享天家富贵,并实在不需要过多的才学,这虽然是我的一点愚见,但是,也的确是太皇太后的心意。”
赵煦听着,不由得点了点头。他小的时候做错半点事情,太皇太后就算不严厉责罚,也会给他用心给他讲明道理,但是对于赵佶跟赵似,真真就只剩下溺爱了。
同样作为孙子,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但是,作为皇帝,他知道对他来说这个负责任的态度!
“太皇太后若是知道他们俩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要活活气杀了!”
世瑶微微一笑,“却也未必,太皇太后若是看见她的孙子出落的让女子都自惭形秽,说不定也会与有荣焉的!”
“你倒敢说!”赵煦轻声斥道。“他们俩现在这个样子,何尝不是你纵的!”
“这我可不敢当!”世瑶轻轻笑着,眼睛却渐渐没了温度,“只是有一事,我心中不明,想要请教圣上?”
赵煦心里觉得没有好事,不耐说了句,“你说吧,什么事情?”
“我听说御史来之邵的女儿,想要嫁给端王?”
赵煦听了,竟也想起前事,不由得笑了出来,“朕也听说,那来氏可是旷古未见的痴情女子!”
“当真?”世瑶语气颇为冷峻,“怎么我见到的来姑娘,却是十分的不识大体,上不得台面的!”
“世瑶,你很少这样刻薄的!”赵煦听了,心下十分的不满。
世瑶本想提醒他,还是叫他冲真师太的好,可是,她另有要事,不便争执这些细枝末节。
“来氏的名声,圣上只要一打听就可以知道,端王毕竟是圣上的弟弟,被这样的女子纠缠,不知道旁人会如何议论!”
赵煦不以为然的说道,“你倒是在乎老十三的名声,可是你却不知道,老十三自己的名声,跟那来氏也足堪匹配了!”
世瑶听着心里不满,她心里来凤骄岂能跟赵佶相较半分。
“我说的不是这个。端王虽然有些风流名声,可是,毕竟是超品的亲王,来氏是什么身份,哪里还的这样的胆量!况且,我听说,来御史曾经参奏端王品行不正,那么比起端王来,他是不是应该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女儿?”
“你就是护短。”赵煦瞪了世瑶一眼说道,“来氏跟老十三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了,说不定,还真是一段佳话呢!”
“佳话?”世瑶冷笑,“只怕这京中的人现在都在看端王的笑话!”
“赵佶是朕的弟弟,谁敢笑话!”赵煦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圣上觉得,以来氏那样的品行,什么人敢把她娶回家去?”
这可真是问住赵煦了,他宫里什么样女人都有,就是没有这样的,但是,他也绝对不会纳其入宫!
赵煦犹豫,世瑶自然看的出来,“来氏追逐端王,常常让端王无处躲藏,为何京中除了简王,人人皆是敢怒不敢言?”
“世瑶,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朕会下旨让来之邵好好管教他的女儿,其他的,你就不要多言了!”
世瑶跪地言到,“贫道知道蔡确平反之事不该贫道多言,可是太皇太后也曾明言,并非为了车盖亭诗而逐蔡确,实在是此人不利于朝廷。蔡确辅佐先帝,却大兴酷吏之治,残害朝中同僚,岂非陷先帝于不义!”
车盖亭诗案,赵煦虽然亲身经历过,但是,他那时候年纪很小,甚至没有特意留心的世瑶知道得详细。而赵煦的心病在于,他知道蔡确是明明白白拥立他继承帝位的人,可是他刚一登基就被他的祖母赶出了朝廷,这让他很难客观的去看待车盖亭诗案。
赵煦感伤念道,“鹦鹉声犹在,琵琶事已非,堪伤汉江水,同去不同归!”
世瑶知道这首诗,大概算是蔡确临终之前最后一首诗作了。琵琶是蔡确贬谪岭南之后唯一跟随的侍妾,没多久就死于瘟疫。蔡确曾经养过一只伶俐的鹦鹉,敲击小钟,鹦鹉就会叫琵琶,琵琶去后,蔡确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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