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的事,臣妾打算交给方妃办,方妃聪慧,定不会让皇上失望,臣妾把秀女的情况,细细告诉她。”
李皇后手指仍轻轻揉着皇上肩背,唇角却飘上一抹嘲讽的笑,方妃,贤良淑德,侍奉太后至孝,深得太后喜爱,皇上垂怜。
“方妃是个妥当人选。”
李皇后想这事由皇上拍板,金口玉言,量方妃也不敢推脱。
李皇后精明,避开安阳王正妃,只字不提。
三日后
京郊,通往西北的大路上,安阳王和平远候骑马并行,赵章迎着拂面的春风,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安阳王骑着一匹赤兔马,浑身火红,没有半根杂毛。
赵章微微侧头,朝后望了一眼,后面跟着几辆豪华马车,天气暖和了,那马车帷幔被春风掀开一角,里面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高挑
女子明眸善睐,风髻雾鬓。
“王爷是为了那个女子?”
安阳王颇有几分难为情,抱了抱拳,“承皇叔鼎力相助,小侄谢过。”
赵章看安阳王表情,心道,看样子是被后面车上的女子迷住了。
吴玉莲调养几日,脸上虽有些憔悴,可身子已大好了。
细声细气地道:“这次如不是姐姐相助,玉莲就看不见姐姐了,姐姐的大恩玉莲今生难忘。”
沈绾贞有一句话一直想问,心里矛盾,怕证实,令自己失望,瞅瞅吴玉莲不失为清秀的面容,柔弱的削肩,这一念头,散去几分。
吴玉莲掩饰不住兴奋,“总算离开吴府,姐姐不知妹妹和姨娘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提起她姨娘,多少有点伤感,“不知我走后,我姨娘在府里如何,夫人会不会刁难她。”神情有点忧色。
“姐姐问一句话,妹妹能如实回答吗?”沈绾贞终于忍不住。
吴玉莲看着她,诚恳地道:“姐姐问吧,在姐姐面前妹妹不敢有半句谎言。”
“那日,你与爱莲表妹在园中厮打,坏了你姐姐的婚事,是故意的?”
吴玉莲愣了下,不敢面对绾贞的质疑,垂下头,蚊细的声儿道:“玉莲知道瞒不过姐姐。”说吧,抬起头,眼底一片悲凉,“从小到大,妹妹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小时,妹妹不懂事,和姐姐争执,嫡母把我关起来,饿了三天三夜,连口水都不给喝,我姨娘只有偷着哭,都不敢替我求情,我姨娘若求情,夫人只会更生气。”
沈绾贞也是庶女,怎能不知道其中的苦,喟叹一声,“好在都过去了。”
这时,赵世帧打马来到车旁,“詹夫人,前面是十里长亭,就送到此处吧。”
沈绾贞头伸到车外,一阵春风拂过,精神为之一振,看着马上的精神抖擞的赵世帧,柔声道:“王爷大恩不知怎样答报。”
赵世帧偏头,身子低了几分,二人离得很近,赵世帧朝里面坐着的吴玉莲瞟了一眼,小声道:“夫人的故事编得不错。”
沈绾贞吃吃笑道:“王爷过奖。”
赵世帧命车夫前面亭子停车,沈绾贞和吴玉莲步下车子,低低交谈,赵章和赵世帧走过来,吴玉莲纳头便拜,“谢王爷、侯爷救命之恩。”
叩了几个头,被沈绾贞拉起来。
赵章对吴玉莲道;“我知道小姐有难言苦衷,此处出京城,小姐已安全,是不是就此别过?”
吴玉莲一愣,即刻明白,羞得满脸通红,又跪下叩了几个头,抿嘴没有说话。
这时,后面的一乘车子停住,仆妇丫头下车,沈绾贞朝后摆摆手,绣菊上前把手上包裹递给吴玉莲,沈绾贞道:“这包裹里是几件衣裳,和五十两银子,你可有安身之处?我派人送你去。”
吴玉莲抬起头,满眼感激,接过,小声道:“我去舅父家中安身,钱塘县。”
沈绾贞招呼紧后面马车,几个才注意那是辆空车,两个小厮跟着,看来沈绾贞已安排好。
吴玉莲又重重叩头,叩谢侯爷和王爷,又拉住沈绾贞 “姐姐有空去看妹妹。”
沈绾贞又嘱咐几句,吴玉莲依依不舍离开,上了车。
沈绾贞目送吴玉莲车子走远,吴玉莲从车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朝沈绾贞等挥手。
“夫人怎会知道本候不会收下令妹?”平远候心里纳闷,不觉动问。
“以侯爷的聪明,能猜不到民妇的故事是假的。”马车转瞬没了踪影,沈绾贞收回目光,低身一福,“恕民妇大胆欺瞒之罪,民妇这样做实属不得已。”
平远候拍了拍安阳王的肩,微笑着道:“王爷有眼力。”这笑容颇有一股暗昧。
、第七十三回
沈绾贞和赵世帧并肩站在长亭之上;看着平远候赵章消失在大路的尽头;冬已尽,正午的阳光,驱散残冬寒意;突然;刮过一阵北风;赵世帧上前一步;身子微倾;挡在风口上;把沈绾贞护住。
这一细微的举动,沈绾贞突然感动;眼眶有点潮润,掩饰地低下头,坚强的女子内心深处也需要男人的呵护。
这阵风过去,赵世帧才退后,跟她并肩站着,沈绾贞看他有意和自己离开半步距离,即便动情之时,赵世帧也不僭越,沈绾贞想爱首先是尊重,他没有用权势将自己占为己有,若他真想那么做,易如反掌,其品格高贵,令人叹服。
沈绾贞的心,泛起层层涟漪,良久,又苦笑摇头,爱人是希望他好,不会让他受世人诟病,今后或许不会见面,沈绾贞侧头看赵世帧,正巧赵世帧也看向她,二人同时笑了。
沈绾贞望着远处苍凉,半晌,收回目光,“王爷,平远候走远了,回吧!”
赵世帧只愿意哪怕跟她静静站着,心里也是踏实温暖的。
沈绾贞硬下心肠,率先离开,赵世帧跟在后面,沈绾贞上车子,撂下车门棉帘子,却把车窗素绢纱帘卷起,赵世帧骑马跟在车旁,默默的,也不说话。
靠近长亭这段路不是太好,凹凸不平,车老板没主意前面有个深坑,上面砂石盖着,车子走上去,突然左右摇晃,赵世帧吓了一跳,就有点着慌,想伸手把沈绾贞从车窗里抱出来,可后面有詹府下人的车子,还有左右随从两旁跟着,忍住,紧张得忙唤侍卫,“快扶住车子。”
侍卫们上前帮忙把车子扶住,往前推过这段路,路平稳了,赵世帧才松口气。
沈绾贞心安地坐着,不知怎么有安阳王在,她心里异常踏实,侧头看他板着脸,紧张得脸部没了表情,他一直跟在车子侧旁,大概是上次的事吓坏了,怕自己在出意外。
沈绾贞心里莫名地感动,不敢朝他看,屏住心神,暗自告诫自己,不能产生非分之想,今生只当他是个救命恩人,他册妃在即,但愿他得一好女子,白头偕老。
沈绾贞看他脸上绷得太紧,就想缓和一下,朝窗外问:“王爷是怎么让皇上帮忙的?”
这一转移注意力,赵世帧心里放松下来,憨憨地笑着道:“本王只是给皇上讲了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沈绾贞心想,安阳王心思慧敏,是那个女子好福气,能够有幸陪伴在他身旁。
往前,已能看见京城高大城墙,进了城门,沈绾贞探出头来,“民妇就此别过。”
赵世帧拱手,“詹夫人请。”
沈绾贞的车子就朝东去了,走不远,沈绾贞探出头,侧身朝后看去,赵世帧竟勒马站在原地,朝她车子方向望着,沈绾贞心一酸,不敢在看。
伯府
詹伯爷脸色暗沉,似很生气的样子,詹夫人像犯错的孩子,微低着头,撅嘴,一脸不悦。
“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对我说。”詹伯爷气得胡须有点颤,语气严厉,盯着妻子问。
詹夫人手摆弄衣角,吞吞吐吐,低着眼皮,小声道:“不是没敢跟你说,怕你生气。”
詹伯爷桌子一拍,虽手不重,还是把詹夫人吓了一大跳,撅嘴不高兴地嗔怪道:“你这火爆脾气,那个敢说。”
“你跟我说明白了,逆子自拜堂之日,就没进洞房,还是……”詹伯爷对二儿子房中事,都说不出口。
詹夫人明白丈夫的意思,偷眼瞅瞅丈夫,极小声儿道:“洞房是入了,但是没合房。”
“至今儿媳都是女儿身。”詹伯爷有点不敢相信。
突然,怒火中烧,“来人,把二爷叫来。”
下人们吓得直咋舌,就有一小厮忙去找二爷。
英姨娘吃过晚膳,觉得比白日凉,春晓找出一件比甲,为她穿上,英姨娘闻到一股樟脑味,就干呕起来,春晓忙跑去外间,拿铜盆,待手拎着铜盆进门,英姨娘把晚饭吃的东西吐了一地。
春晓见了胃里一阵恶心,差点自己也吐了,强忍着,忙忙走到桌旁,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刚吐过的英姨娘,英姨娘漱口,春晓赶紧拿过痰盂,英姨娘把漱口水吐在痰盂里。
春晓又去打水,服侍英姨娘洗脸,英姨娘自炕桌上取过一颗杏脯放在嘴里,干嚼,压下恶心感。
春晓憋着气,收拾地上污秽,又看褥子上吐了一大片,有把褥面拆下来,卷卷仍到空盆里,端盆出去。
推门到外面,招呼胖丫,胖丫好半天才从下处出来,磨磨蹭蹭近前,“姐姐叫我有事?”
春晓拧了她胳膊一把,“才懒出来。”胖丫,疼得‘哎呦’一声,往旁直躲,嘴里嘟囔道:“也没什么事,姨娘哪里有姐姐侍候,也不用我上前,在说我不过借来使,又不是正牌丫头。”
“还顶嘴。”春晓又狠命只掐了她两把,胖丫尖声叫道:“做什么只管掐我?”
“干什么,大晚上鬼哭狼嚎的,晦气。”英姨娘吐得胸腔都疼了,正自心烦,听外间二人拌嘴,喝止。
春晓把弄脏了的一团褥面,塞在胖丫怀里,“拿去洗衣房洗了。”
胖丫嘟着嘴,嘴里嘀咕着,“梅香拜把子,一样的丫头,充起姑娘来,耍什么威风?”
抱着一团单子往外走,“回来。”春晓招呼道。
胖丫停住脚,不敢靠她她近,怕她又要打骂,隔着老远,瓮声瓮气地道:“姐姐还有事?”
“你顺便问问,前儿送去的姨娘的中衣怎么今儿还没洗好。”春晓想起,顺便洗好了让她拿回来,省得自己跑腿。
胖丫答应声,就去了。
春晓自言自语,自打姨娘诊出生男,府里下人态度好多了,可这洗衣房的几个媳妇婆子,不是省油的灯,每次洗衣服都拖着好几天才送来,稍有不满,她们一车话等着,说什么府里主子多,一人一件,就多少衣裳,见天手不离水,都洗不过来,还说求姑娘省些事吧,就算疼顾我们。
倒j□j晓没话说,干生气,姨娘前儿还问那条藕荷色裙子洗好了没有,怪她手脚懒,不去催催。
英姨娘吐过了,心里舒服点,穿上厚棉衣,走去门口,唤春晓打扫一下屋子。
春晓进去,把半桶水泼在地上,清洗干净青石地砖,擦抹干净。
英姨娘在门口站了一会,眼睛四处闲看,就看对面东厢房门开了,玉儿走出来,随后红笺出来,主仆匆匆走出去。
日头快落了,英姨娘站在阴影处,主仆也没看到,出了大门,像是往东拐去。
英姨娘纳闷,这早晚,主仆要去干什么?别是私会情郎吧?二爷有阵子没去她屋子,打熬不住,会不会,英姨娘暗自猜想。
却说,詹少庭被詹伯爷叫去,一进门,就见父亲脸黑黑的,母亲背着父亲直朝自己使眼色。
詹少庭不知为何,惧怕父亲,恭敬地给父母行礼,站过一旁,等待父亲训斥。
詹伯爷看见二儿子,气得眉心突突直跳,“孽障,跪下。”
詹少庭看父亲生气,只好跪下,詹伯爷怒喝道:“说,为何不要你媳妇,成婚至今没圆房,还想让外人说我伯府宠妾灭妻?”
詹少庭不敢看父亲,小声道:“是沈氏不贤,开始不肯接纳英娘,儿子才未与她通房,这怪不得儿子。”
詹夫人忙扯扯老爷袖子,替儿子分辨道:“儿媳不答应接英娘回府,小夫妻一时置气,说僵了,儿子房中之事,老爷就别操心了,况且媳妇都未说什么,何必多管闲事。”
詹伯爷朝妻子一瞪眼,“糊涂,这种事家里人若不说出去还好,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张扬出去,若让外人知道,又是一番是非,这一次摘也摘不清了。”
詹夫人也明知道老爷说得的有理,可一心护着儿子,就把沈绾贞怪罪,“媳妇贤惠孝顺不假,可不会哄男人,男人禁不得几句好话,她但凡低低头,陪个不是,少庭也就揭过不提了,小夫妻俩就和好如初。”
詹少庭一听母亲说沈绾贞贤惠孝顺,鼻子里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道:“你们都被她外表给迷惑了,纯粹就是一个粗野妇人,没一点教养,还是大家出身,简直就是乡野村妇,她说出的话,儿子简直就说不出口。”
“胡说,谁说你媳妇不好,我看着就挺好,文文静静的,不蔫声不蔫语的,老实本分,还想找啥样的。”詹伯爷与儿媳不常见面,也就表面印象,此刻气头上,看儿子说话着三不着两,越加心烦,宠小妾,也要有个限度,把握分寸,让人指脊梁骨。
詹夫人看丈夫心气不顺,怕一会惹恼丈夫用家法,忙打着圆场,“少庭啊!回去就搬到上房,与你媳妇圆房,你爹说得对,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为你自己,还为伯府一大家子人着想,在说你媳妇又不是丑八怪,我看着眉眼清秀,论模样性情就是比你两个嫂子都还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