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珠勉强行了礼,实指望王爷怜香惜玉看她几眼,这时,赵世帧却又偏头和沈绾贞耳语,二人眉目传情,沈绾贞吃吃掩口笑着,王爷又笑说了句什么,二人脉脉含情对视,会心一笑。
沈绾珠自得知庶姐做了王妃,就一直心里失衡,一早盘算沈绾贞过门,做了王妃,她还像在沈府一样,庶姐的底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沈绾贞想在她面前摆王妃的架子,她可不吃这一套,及到昨儿见了沈绾贞,吃了气,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沈绾贞如今的王妃身份,压得她死死的。
沈绾珠直气得昨儿整晚没睡,今儿又起了个大早,腹内空空,直站了有两个时辰,看王爷和姐姐说笑,王爷连正眼都没看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她气恨得身子发软,哆嗦着起身,突然,觉得头一阵晕眩,她手下意识扶了下额头。
“沈夫人”陈福看她摇晃,叫了一声,沈绾珠就势身子就软软瘫倒在地。
“沈夫人、沈夫人。”
“主子、主子”沈绾珠的两个小丫鬟雁儿和小碟从下面跑上来,跪在地上哭喊着声声唤着主子。
赵世帧和沈绾贞正说话,听见下面乱作一团,沈绾贞往下一看,沈绾珠倒在大殿上。
沈绾贞扶额,她这个庶妹,争宠的伎俩太小儿科。
沈绾贞也不得不装装样子,忙唤人:“快找御医来。”
众人七手八脚把她扶到椅子上,赵世帧有点担心地问陈福:“这沈夫人刚才好好的,怎么了?”
“奴才也不知道。”陈福叫人端过一杯水,给沈绾珠灌下去。
一干众人围住沈绾珠忙活,沈绾贞坐在高处,看得清楚,庶妹眼睛紧闭,牙关紧咬,是成心想把戏演下去,
唤了声:“雁儿”
雁儿正焦急围着她主子,一听王妃唤她,忙走过来,“王妃唤奴婢?”
“你主子这段日子,身子可好?”
“好,早起还好好的,这会子不知怎么了?”雁儿口直,雁儿是沈府出来的,沈绾贞多少对这丫鬟了解一些,特意唤她问,不问小碟儿。
“你主子这几日有心事?”沈绾贞故意套她的话。
雁儿想了想,瞅瞅她,犹豫半天,点点头。
“好了,你下去吧!”雁儿也不解何意,担心主子,跑去主子身边,和小碟儿两个又哭又喊。
大殿上乱作一团。
沈绾贞看闹得实在不像,走下座位,朝沈绾珠走去。
“都闪开”一干众人看王妃过来,忙散开。
沈绾贞走过去,近前一看,沈绾珠闭着眼,瘫坐椅子里,一动不动,沈绾贞俯下身,耳语般的道:“沈夫人,你是怎么了?身子这么弱?”
边说,身子挡住众人视线,瞅准她腰间狠狠拧了一把,沈绾珠疼得激灵一下,差点叫唤出声,眼睛眯条细缝,远处却看不到。
沈绾贞看她还挺着,执意要把戏演下去,伏在她耳畔,悄悄地道:“你若是还不醒,我便拿簪子戳你的脸,直到你醒来为止。”
沈绾贞边说,边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在她脸上重重一划,沈绾珠惊得瞬间坐起来,捂住脸,瞪大眼睛,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沈绾贞直起腰,淡然地道:“没事了,沈夫人醒了。”宽厚地也没计较她惊恐中你呀、我呀的叫,失了规矩。
沈绾贞不是真的想要毁了她的容貌,只是吓她一吓,她若说拿簪子戳她身上,就沈绾珠这愚蠢执拗性子,大概咬牙挺住,唯独容貌她最是爱惜。
沈绾贞走回,余光瞥见赵世帧脸一沉,冷声道:“都下去,把沈夫人扶回房中歇着。”
“陈福,今儿王妃累了,明儿叫齐阖府下人拜见王妃。”
说吧,不等众姬妾退下,他就扯起沈绾贞的手,先行往后面去了。
众人连累带饿,王爷却连正眼也没看,就都怏怏地走了。
就是燕夫人站在原地,朝着王爷的背影投去痴缠的目光。
王爷还有两个贱妾,是襄阳候送来的,都姓徐,是亲姊妹,还未来得及拜见王妃,就出来这档子事,大徐姑娘听王爷一声退下,谁也不看,转身往殿下走,小徐姑娘紧紧跟上,跟着姐姐回去了。
赵世帧拉着沈绾贞的手往后面懿锦堂去,赵世帧有点纳闷,悄声道:“方才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沈夫人自己醒了?”
沈绾贞一只手被他牵着,另只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作势在他腰间比划一下。
“哈哈哈”赵世帧大乐,“任她道高一尺,我的王妃魔高一丈。”
沈绾贞斜睨他一眼,娇嗔:“王爷还笑,都是王爷小妾多闹的。”
说吧,甩脱他的手,也不让赵世帧,而是径自打起帘子,进屋去,赵世帧随后,帘子落下,把他隔住,赵世帧笑着自己打起帘子,跟进屋里。
陈福看王妃在王爷面前撒娇,王爷喜得把身段放低,遂跟在后面偷笑,挥退身后的太监,不让跟着侍候。
过一会,门里面就传来笑闹声。
沈绾珠本想博得王爷同情,可王爷连理都没理,拉着她姐姐就走了,沈绾珠面子一时下不来,坐在椅子上,佯作头还晕,众人面子情问一声,心里都嘲嗤,这沈夫人没脑子,没看王爷一门心思在王妃身上,争宠也不能用这蠢法子。
沈绾珠没脸,直等人都走净了,薛瑾的声儿在耳边响起,“妹妹,都走了,回房去吧。”
沈绾珠才睁开眼,看看四周,整个殿上就剩下她两个丫鬟、薛瑾和跟着薛瑾两个丫头唤作媚儿和莲儿的。
沈绾珠站起身,犹自为方才的事觉得丢脸,怏怏地,雁儿和小碟儿一边一个扶着她往外走。
薛瑾和沈绾珠出到殿外,薛瑾道;“我去妹妹房里。”
沈绾珠方才其实开始头有点晕,可是后来是成心想让沈绾贞难堪,凌虐王府小妾,大冬天门外站着,以至冻饿晕倒,还有一重心思,就是她在王爷眼前,当殿晕倒,过后,王爷必去探视,到时施展狐媚手段,引王爷怜香惜玉,就此达到目的,可这算计,却被庶姐轻易识破,并当众揭穿,落得灰头土脸,让人当成笑柄,沈绾珠别提有多懊恼。
走回房中,关起门来,薛瑾道:“妹妹,你和三姑娘是姊妹,从小一处长大,她的事情你还不了解,我就纳闷,王爷因何喜欢她,她有什么好?论容貌,不如我姊妹,论别的,你姐姐有可取之处吗?”
沈绾珠倚靠着板壁,不屑地哼了声,“琴棋书画,她只懂个皮毛,横针不拈,竖线不动。”
薛瑾歪头,想了想,“这就怪了,王爷喜欢她什么?”
“王爷不了解,让她蒙蔽,她善于勾引男人,她姨娘穆氏听我姨娘说,就专会勾引我爹。”
“这么说王爷不知道她是个绣花枕头?”
“王爷怎么会知道,见过几面,她心眼多,善使手段,还能装,当着人一套,背人一套。”沈绾珠对这个庶姐是没一点好感,连瞧不起都不屑于掩饰。
“要是薛姐姐是王妃也就罢了,薛姐姐论出身,才貌,都是一等一的,没几个比得了,可她做王妃我就不服气,在娘家时,样样都不如我,连我爹都高看我一眼,几时轮到她逞脸,瞧她如今的模样,俨然主子,我却成了妾、奴婢。”
沈绾珠气愤,今儿是丢了大脸,把过错都算在沈绾贞头上。
薛瑾却不似她这般冲动,手里绞着帕子,低头来来回回寻思,抬眼问:“妹妹是说她琴棋书画都不通?这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们一块长大,这些底细还能不清楚。”沈绾珠只道她不信。
“妹妹,既然她是绣花枕头,就好办,想法子让王爷知道,王爷嫌厌她,妹妹不就出了气。”
薛瑾瞅瞅左右,都是心腹丫鬟,小声又跟了一句,“让王爷从心里看轻她,王爷不喜,她这王妃位置就不保。”
“姐姐有何主意?”沈绾珠一听能让沈绾贞失宠,就提起精神。
薛瑾唤几个丫鬟道:“你们都去外面看着人,不招呼,别进来。”
那几个丫鬟溜边走出屋子,掩好门,薛瑾这才凑到沈绾珠跟前,附耳小声说了两句。
沈绾珠眨眨眼,想了片刻,道:“姐姐此计甚高。”
“让她当众没脸,王爷脸上挂不住,对她生厌,看她还持宠生娇。”沈绾珠只想报一箭之仇,可薛瑾的想法,就不仅仅是让沈绾贞没面子这么简单,二人在这点上,想法略有不同。
“对,就是这个主意。”沈绾珠头也不晕了,二人又相约共进退。
、第一百一十二回
后日,就是年三十;薛瑾命丫鬟关起门;在房中加紧练习舞蹈,琴技;年下家宴;她至少要准备两个拿手的表演,一鸣惊人,把王府里的一群女人比下去,好迷住王爷。
薛瑾正在练习一只曲子,已经很娴熟;她仍然不满意;一遍遍地反复练习。
媚儿站在一旁,听这首曲子耳朵都磨出茧子来,叹主子是个抓尖要强的,只怪运道不好,又偏生是庶出,做了王爷的侧室,可惜了的。
正想着,薛瑾一曲终了,问:“我弹得如何?有进步吗?”
媚儿跟着主子,耳濡目染也多少懂点,忙道:“奴婢没听过比主子琴弹得更好的,奴婢听多少遍,都不觉得厌。”
“好比一首曲子不管好听不好听,听习惯了,熟悉了,就觉得好听,其实不一定是弹得好。”
薛瑾一直对自己的琴技很有信心,但是王府里燕夫人和小韩夫人还有一干舞姬,都是靠着这项技艺混饭吃的,就专业水平而言,当是拔尖的,她因此不敢大意。
“侧妃,好消息,老爷奉调入京,已到京城。”小莲儿跑进来,兴奋地喊,“刚才门上的人捎信进来,说咱们府上有人来。”
“真的”薛瑾一阵惊喜,一直为娘家离得太远,借不上力懊恼,这回好了。
“阖家都来了吗?”薛瑾惦记她姨娘是不是也跟她父亲上京。
“奴婢不知道,刚听信就急忙来回主子,咱们府上的人在偏厅等着。”
“走,跟我去看看。”听到这个消息,薛瑾带着小莲儿和媚儿急急忙忙赶奔前面偏厅。
进门后,薛府的一个小厮,看见她站起来,拱手,“给侧妃请安。”
“是我爹调入京师?”
那小厮笑嘻嘻地道:“是,大姑奶奶,老爷特意派奴才来告诉姑奶奶一声,都到京城了,先住在沈府,亲戚家里,皇上赐府邸,正着手收拾,收拾妥了就搬过去。”
“我姨娘还好吗?”薛瑾急着问。
“奴才来时,潘姨娘特意嘱咐奴才跟姑奶奶说,让姑奶奶来家一趟,有许多话说。”
“那你回去告诉我姨娘,就说今儿天晚了,我明早就过去。”薛瑾听说她姨娘也跟着进京,很高兴。
翌日,一大早,沈绾贞和赵世帧正吃早膳,墨荷进来,“回王妃,薛侧妃要回娘家一趟,请王妃示下。”
沈绾贞抬起头,“她娘家不是在西北,怎么回京了?”
“听说薛将军调入京师,举家进京了。”
沈绾贞瞅瞅对面的赵世帧,赵世帧像没那么回事似的,低头喝粥。
“准薛侧妃回吧,家人团聚,晚上就住娘家,不用急着回来了。”
墨荷出去,赵世帧头也没抬,道:“薛将军平调入京,任京指挥使司指挥佥事。”
“薛家阖家搬来京城,薛妹妹有娘家走动,也不会寂寞。”沈绾贞说着,心里却想,薛瑾又有依仗了,薛瑾那个姨娘她见过,是个不懂事的,薛将军一介武夫,不似文官好脸,家风不甚严谨,宠那个姨娘未免过头,就薛夫人的性子软和,若换了旁人,内宅不会消停,有得闹。
赵世帧刚吃两口早膳,“王爷,宫里来人,太后昭王爷进宫。”太监进来回。
赵世帧放下碗,站起身就想走,沈绾贞忙阻止:“王爷吃了饭在进宫,太后知道王爷早膳未用,灌了一肚子冷风,又埋怨妾身不知照顾王爷。”
沈绾贞故意这么说,是心疼赵世帧别空着肚子走。
赵世帧复又坐下,把剩下的粥喝完,沈绾贞这时也撂下箸,侍候他穿大衣裳,赵世帧道:“一会阖府下人拜见王妃,王府原来是韩侧妃代为打理,我已吩咐下去,府里内务从今儿起交由王妃管,你也别太操心了,有不知道的问陈福。”
沈绾贞替他扣好袖扣,“放心吧,王爷”
赵世帧出门去了。
沈绾贞着正装,高坐花厅里受王府下人的礼。
陈福把王府银钱往来账目都摆在沈绾贞身旁的桌案上,沈绾贞朝下一看,足有百十口子人,还不算王府侍卫。
陈福带着众人给主子叩头,“奴才们参见王妃”
沈绾贞和气地道:“起来吧!”
众人起来,垂头恭立,陈福上前一步,把头一排几个管事的一一指给王妃知道,那几个管事的又各自通报名姓,自己分管的差事和人介绍一遍。
待这一切完事,陈福躬身道:“请王妃娘娘示下?”
沈绾贞大略看了一遍,一下子也记不住这许多人,只记住几个管事,陈福是王府总管,王府二总管是姜怀德,一个矮短的中年男人,下面就是具体分管事的人。
沈绾贞琢磨还有一日就过年了,不易动人,等熟悉、了解了,不合适的在调换,于是道:“快到年了,大家回去忙活各自手里的活,凡事按照以往的惯例,只要尽心尽力,我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陈福看着众人道:“听见没有,王妃发话,把自己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