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一丝惊愕在眼里滑过,男人嘴角微微一抽,胸腔轻轻震动着,一声轻笑从喉间发出,男人声音欢快地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陈烁邪魅一笑,俊朗的脸缓缓向她靠近,声音轻柔沙哑,带着一丝淡淡的魅惑,“我们继续。”
脑子有一瞬的空白,苏锦就这么傻傻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一双狭长的双眸漆黑深邃,带着一些愉悦的笑意。似乎到了此时她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丢脸的话,整张脸就忽地一阵发烫,连耳朵根都红得快滴出血来。
猛地用手捂住脸,她将头偏向一边,男人温热的唇便落到了她的手背上。
“我、我饿了!”
有闷闷的挣扎一般的声音从指缝穿过,苏锦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心中恼恨地想,果然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便在这时,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肚子很争气地发出一阵“咕咕”的轻响,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到了此时,苏锦已经窘迫得恨不得立刻去死。
精致青花瓷勺轻轻的碰撞在汤碗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男人声音轻快地响起:“好了,可以吃了!”
苏锦却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睁开眼睛啊,喝汤了!”
不动。
“你做什么?难道我又得罪你了?”
还是不动。
“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像之前喂药的时候一样,用嘴巴喂了。”
一双雪亮的眼睛蓦地睁大,苏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鼓鼓地怒喝:“你居然敢偷袭我?”
“哼,骗你的!我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做这么跌份的事!”
陈烁轻蔑地一笑,舀了一勺鸡汤,放在自己的唇边试了试温度,傲气十足地扬起下巴,眉梢斜挑,道:“张嘴!”
“不!”某人很不给面子地拒绝。
“快点!”
“哼。”
“我说!我堂堂一个亲王放下身段亲自喂你喝汤,你居然说不要?!”男人似乎极为受挫,拧着好看的眉毛,冷声冷气地叫了起来:“你可知整个东安国甚至北蒙、西胡、南唐,有多少花样少女对本王芳心暗许,想着法子对本王投怀送抱!别说要本王伺候她们了,便是本王要她们赴汤蹈火她们也会趋之若鹜,甘之如饴。怎么你这只笨猪却总喜欢跟我唱反调?”
“本王?”苏锦鼻子一哼,懒懒道:“民女不敢挡着整个大陆的花样少女争先恐后地为你送秋天的菠菜!王爷您慢走,不送!”
“秋天的菠菜?这是什么破说法,好好的一个词让你毁得一点美感也没有了。”陈烁扑哧一笑,洋洋得意道:“不过,我好像闻到有人在吃酸了。”
勺子里的汤已经凉了,陈烁便自己一口喝掉,又舀了一勺凑近她的唇边,笑道:“很鲜美,你也喝一口。”
某人却嘴角一撇,很嫌恶地看着勺子,道:“勺子你用过了,我不喝。”顿了顿,又恨恨地说道:“勺子和男人不可共用!”
“勺子和男人不可共用?”陈烁喃喃地重复着,眉心一跳,忽然笑了起来,“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刚刚才褪去红色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苏锦懊悔地咬咬唇,忽然就下巴一抬,以一种豁出去的眼神看着陈烁,大声道:“是啊,我是在暗示什么!我讨厌你身边总有那些莺莺燕燕红儿绿儿,讨厌你府里的三妻四妾七姑八婆!我不会蠢到跟那些女人抢你的宠爱,每天临窗翘首,扳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几天或几个星期才能轮到我,然后在人老珠黄时独守空房,看着你跟新来的这个玉那个柔的夜夜笙歌,凄凄惨惨地黯然神伤,最后孤独终老!”
男人眼里的神色渐渐由震惊变成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他干脆将汤碗放下,抱着双臂看着她,笑得别有深意。
“讨厌我身边总有那些莺莺燕燕红儿绿儿,府里的三妻四妾七姑八婆?”男人嘴角渐渐上扬,“担心人老珠黄时独守空房,然后凄凄惨惨地黯然神伤,孤独终老?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小猪的心胸竟是如此狭窄。”
“我……没错!我就是这么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所以我跟你不合适,你还是走吧!还有,谁是你的……那个,哼!”
苏锦心里一阵气结,声音不由大了起来。她气哼哼地将头一撇,不再看他。脸却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给捧住,陈烁温柔地将她的脸扳正,直视着她的眼睛,眼眸漆黑,声音轻柔地好似三月的春风,“原来,你已经想到过和我一起终老。我还以为,一直只是我一个人。”
心陡然一酸,满心的愤懑与委屈顷刻间化为虚无,眼眶热热的,好像有滚烫的液体滑落。温柔的吻不期而至,轻轻地落到她的眼角,然后细碎缠绵地一路往下,眼睑,脸颊,鼻子,最后停留在那微微红肿的唇上。他没有再深入,只是轻轻地用唇摩挲着她的唇瓣,温柔而充满怜惜。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将王府里的所有女人都打发了,现在王府里连做饭洗衣的都是男人。”
“不、不可能。”某个被吻得晕头转向的女子惯性地反驳着,声音有些沙哑,沙哑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不仅如此,烟花之地我也没去过,你不知道现在安城的人都说烁王爷性子大变,大约是有龙阳之好了。”男人万分委屈地表着功,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在等待某女的表扬。
可是某个显然很不上道女子只是微微蹙眉,疑惑地低声道:“我怎么从没听洪香说过?!”
“傻猪,她哪里会告诉你这些。”陈烁无奈一笑,用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直起身来。“以前她一直想要你嫁给淳于珉的。”
苏锦轻轻“哦”了一声,当时洪香一心想要为她和淳于珉牵红线,应该是不会为陈烁说好话的。微微皱眉,她这才发觉自己醒来后竟没有问过洪香和翠儿她们的情况。刚想开口,却听男人的声音凉凉响起:“听说,你本是要与淳于珉订亲的?”
“啊……”苏锦眨眨眼睛,心中暗道反扑来得如此之快。她呵呵笑了起来,夸张地扬声说道:“我好饿,想喝鸡汤了。闻着好像很香的,是吧?”
男人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哼哼一笑,道:“鸡汤等会儿喝,现在我该跟你好好算算账。”
、182 吃了你
“可是,我好饿。”苏锦双手可怜巴巴地捏着被角,眨巴着眼睛说道。
男人却不为所动,眉心跳了跳,冷冷接着他的话题道:“还有人说,你其实是和那书呆子好的?”
“饿死了”某人拖音拉调地继续哀叹。
“盛州第一风流才子每日给你飞鸽传信,情诗绵绵?”
“早知道醒过来是这样惨,我就继续睡着了。”
“北定第一牧场主为你甘舍弃全部身家,可谓深情款款。看来,这几年你过得可不寂寞啊。”
“就算是又怎么样?”某个故意装可怜以转移话题却没有成功的女人终于恼羞成怒了,她气鼓鼓地瞪着他,怒声说道:“跟淳于珉的事是特殊情况,我以后会解释。其他人要写诗要舍弃家财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来说我的不是!我问你,你不是还和柳夕燕有婚约吗?王府里的女人都打发了,你能将这大小姐也打发得掉?”
“我为什么要打发掉她?”男人微微皱眉,淡淡地说道:“我爱的是你这个柳家小姐,要娶的也一直是你,跟她有什么关系?”
苏锦顿时呆住了,她没想到陈烁会这么自然地将那个字说出口,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加速,她竟觉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心里有些甜蜜,有些幸福,还有些无措,以及一丝丝的失落。
他说,他爱她,可是,他说的是:他爱的在她柳家小姐……
柳家!柳家!柳家柳家柳家!这两个字就像一个紧箍咒,在她微微轻松快乐的时候就会冒出来。努力提醒一些她极不愿去面对的事实。
柳家柳家柳家!
她什么时候可以从这个束缚里挣脱开来,真正地做自己?
“如果,”她缓缓垂眸,涩声道:“我不是柳家小姐呢?”
“什么?”男人挑眉,微讶地看着她。
“如果我不是柳家小姐,或者。柳家并没有那样的巨大财富。你还会这样对我吗?”苏锦咬咬牙,将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担忧问出口。
男人眉头紧皱,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地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轻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无奈地叹口气,一副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的样子摇了摇头。道:“你就是你,你想当柳小姐,为你母亲讨回公道。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你若只是想当苏锦,那我也会好好地支持你。你是谁不重要,只要是你,”他牵起她的手,紧紧地贴在他的心口,眼神明亮如星辰,深深地望进她的眼底。声音绵绵似细沙,“就在我心里——唯一。”
仿佛所有的怀疑与猜测都如暖阳下的积雪。迅速地消融。苏锦眼眶微热,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二人的视线交织得那样深,周围的一切好似都化为虚有,此刻他们的眼里、心里再也容不下旁的事物,旁的人。苏锦终于理解,什么叫但愿时光不再流逝,什么叫只愿就此地老天荒。如果时间的轮盘真的存在,她只希望它就停在此刻。
温柔缠绵的吻很自然地落到她的唇上,她缓缓闭上眼睛,伸出手回抱住他的肩,小心地、试探地回应,很笨拙,很青涩,却已让男人欣喜若狂。
再次分开时,两人的气息都不稳,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苏锦更是为刚才的大胆而感觉不好意思,一把扯过被子就罩在头上,闷闷地不肯说话。
男人的轻笑响起,手缓缓地握住她捏着被子而露在外面的手指头,轻轻摇了摇,道:“你还是出来吧,里面空气不好。”
被子轻轻动了动,似乎是里面的人摇了下头。
“刚才你好像都没怎么吸气,现在又这样闷着,我担心你会憋坏。”
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烫,苏锦在被子里面使劲地摇头,尽管此时的确是有些气闷。可她一想到掀开被子后他就会看到自己已经脸红成煮熟的大龙虾,也即将面对他那一张笑得欠揍的脸,就实在是没勇气。于是,她在被子里闷声闷气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我饿了!去拿点吃的来!”
于是,东安国最尊贵的风流王爷傻傻地笑了笑,喜滋滋地干起来跑腿的工作。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不一会儿就拎了一个大食盒来。鸡汤鱼汤参汤几大碗,各式糕点三大盘,还有七八样热菜小炒,挨挨挤挤地摆了一大桌。
然后,从没伺候过人的王爷千岁就亲自盛了汤端到苏锦面前,开心地说:“来,我喂你!”
苏锦看着他盛个汤也会洒桌上的样子,皱眉道:“还是让笑笑来吧。”
男人的俊脸顿时一沉,“还要本王下一道旨才行吗?你别想把我撇开,本王已经下令,谁都不可靠近这间屋子。”
“什么?!”苏锦一愣,惊呼道:“这不表示,她们都知道你、你、你、我、我、我……”
“你以为,她们是现在才知道吗?”男人不屑地一哼,舀了汤就不容抗拒地放她嘴边,苏锦只得赶紧张嘴喝了下去。
“可是,可是……”她抹了抹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可是似月怎么办?
男人好像没听到,一脸的淡然,只是很认真地喂她喝汤,看上去虽然笨手笨脚的,却喂得极仔细,一滴也没有洒出来。他的动作有些快,她刚一咽下口中的汤,他下一勺就已经到了嘴边。于是她不得不将心思都放在喝汤上,以免被呛着。
一碗汤很快就喝完了,陈烁又端着碗盛了半碗粳米饭,在每个盘子都里夹了些菜。这么久没吃东西,刚刚又跟他吵了这么久,还做了一件让人脸红心跳最消耗热量的事。她的肚子早就饿了,苏锦见到碗里全都是她爱吃的菜,便也不再想别的,一门心思地吃起饭来。
忽然,陈烁轻轻地说了一句:“过段时间就好了,总要过这一关的。”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含着满嘴的饭瞪眼看他。见他淡淡地蔑视了自己一眼。才猛地明白他说的是似月。
咀嚼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垂下头,思考着什么。陈烁却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一勺冒尖的粳米饭送到她的嘴边。命令道:“吃饭!”
苏锦抬头,皱眉看向他,腮帮子鼓鼓的。很明显没将他的话听在耳里。男人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双手捧住她的脸。迫使她正视他的眼睛,眼神认真,面色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呢?离开我遂了她的愿?”
苏锦飞快地摇头。
她摇头的果断和不假思索显然令陈烁很满意,眼里浮上一层笑意,他捏了捏她的鼻子,戏谑地问:“或者你是想。效仿娥皇女英?我是不介意的,就怕你不肯。”
“啪!”地一声。苏锦在他脑袋上重重地拍了一掌,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地怒斥:“想的美!”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一边揉着被她打过的地方,一边说:“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女人,居然想谋杀亲夫!”
一个“谋杀亲夫”让苏锦俏脸一红,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