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冷哼一声,道:“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说罢,往苏锦的方向看了一眼,款款而去。
苏锦从陆逸风身后走了出来,皱眉想起大胡子的话。
才子佳人的故事常常是一纸难求?才子佳人的故事,她一抓一大把,怎么会难求?
一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她悄悄扯了扯阿山的袖子,轻声问:“你会画唐伯虎么?”
“谁?”阿山微微扬眉。
“那秋香呢?”
阿山皱眉中。
“梁山伯……”苏锦继续说着,眼里隐隐有笑意,“与祝英台?”
“这些人……是你认识的么?”阿山不解地看着她。
这时,一旁偷听的陆逸风挤了进来,饶有趣味地说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虎什么伯父什么猪的,这名字可真奇怪。”
苏锦闻言,知道自己的猜测正确,抑不住心里的欢喜“呵呵”娇笑了起来,便也不怪这书呆子如此曲解这些名人的名字了。
一旁的陆逸风的目光忽然呆了呆,他看着巧笑倩兮的苏锦,半晌才讷讷道:“阿苏,你笑起来可真像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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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求啥啥啥,谢谢!
、034 疑惑重重
苏锦忙收了笑容,轻咳一声沉声道:“小弟乃堂堂男子汉,陆兄切勿再出此言。”
“啊……”陆逸风似乎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忙低下头抱拳赔礼:“是在下无礼!还请阿苏不要介怀!”
阿山冷冷地看了陆逸风一眼,随即转头瞪向苏锦:“弟弟!注意点!这可是在府外!”
苏锦见他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粉润的双唇紧紧抿着,神色严厉,颇有小孩子装大人的味道,特别是这一声“弟弟”喊得真有气势!
忽然眨眨眼睛,灿烂一笑,她挽住阿山的胳膊,甜甜地说道:“是,‘弟弟’记住了!阿山‘哥哥’~”
这一声“哥哥”喊得又甜又糯,苏锦自己都几乎被这特意拉长的婉转尾音给寒到。阿山面色一红,忽然甩开她的手,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又心虚地连忙移开视线,向摊子前走去。
而一旁的陆逸风早已目瞪口呆。
见二人都神色不自在,苏锦耸耸肩,难得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正在这时,一声轻笑突然响起。苏锦转过头去,身后却并无一人。心中一凛,她猛地抬起头。
屋顶飞快地掠过一个人影,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眉头紧蹙,苏锦快步向阿山走去。
刚想将方才屋顶有可疑之人的事告诉阿山,却听阿山惊讶的话音传来:“什么?这些画你全要?”
只见是一个矮个老者站在字画摊前,并没有像一般买字画的人一般,挑挑拣拣琢磨半天。他看也不看摊子上的字画,却很明确地点头:“是的,这画我全要了。”
苏锦见此人大约五六十岁,面容苍老,衣着朴素,右手处还打了个补丁,不该是这么大手笔的人啊。
一挑眉,苏锦微笑着走上前:“好的,我马上就为您包好。”她将挂起的画收下来,卷好,一脸感激地说道:“您真的大手笔,一下就将小摊的字画全买了。”说着,极是好奇地问道:“不知您买这些字画是做何用呢?”
“我自有用处,你只管卖,我只管买,问这么多干什么。”老者面色不悦地说道。
“是是是!”苏锦连连点头,恭敬地将字画双手奉上。
“是谁让你来的?”阿山忽然冷冷开口。
老者神色忽然有些慌,目光飘忽地在四周扫了一眼,猛地抱起画,丢下一大锭银子就跑了。
看看这足有二十两重的银锞子,苏锦与阿山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付眼里看到了疑惑。
“哈哈,恭喜恭喜啊!若不是极为欣赏阿山的才华,岂会有人全数买下!”陆逸风这个单纯的书生拍手朗笑着说道。
便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走到摊位前,面色冷静地向阿山道:“这位公子,我要买画。”
阿山看着男人,眉心微微一皱,眼里闪过一抹不悦,冷冷道:“已经卖完了。”
“卖完了?”男人惊讶的反问,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那,那……”
一个疑问在心中闪过,苏锦微笑着上前:“其实我们陆公子的画作也可堪为精品,您不妨看看?”说着,将陆逸风的字画取了一副,双手捧上。
“这……”男人的视线扫过阿山的眼,迟疑道。
“刚才我的字画已经被人全买了,不如,你将陆公子的画作也全买了吧。”阿山的声音低低传来。
“是。”男人应了一声,随即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放在陆逸风的面前。
苏锦心一跳,“是”?他说“是”?这不应该是下属向上级说话的口气吗?他怎么会向一个穷酸的小孩子这么自然地说“是”?
苏锦眉心轻蹙,不露痕迹地打量着男人。
衣着普通,相貌普通,言辞普通,没什么不对啊,跟集市上来往的许多市井之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有哪个地方被忽略了呢?
陆逸风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将银锭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就差没放嘴里咬咬了。很久之后,他才举着银子不解地说:“这……竟然是真的!”
男人见他验过银子,二话不说,伸出长臂便将陆逸风的字画收拢成一捆,像抱柴火一般驮在肩上大步流星地走了。陆逸风在后面追着喊:“喂,请你务必珍之重之啊!这可是在下的心血啊!诶!”
眼看男人走远,他才重新打量起手里的银子来。“这下,有银子给娘卖药了!你们不知道,现在的药多贵啊!”
现在的药贵吗?苏锦看了看静静挂在一旁的药包。
这堆药只用了十文……
苏锦与阿山要离去时,陆逸风忽然喊住她,“明天你们还会来么?我给你们留位置。”说着,他憨憨地笑起来。
“会!”
“不会!”
苏锦与阿山的回答同时响起。
“啊?”憨书生看看苏锦,再看看阿山,“你们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啊?”
苏锦扭头看着阿山,眼睛微眯,但笑不语。
阿山嘴皮动了动,却终于是妥协了。他别扭地转过头,“随便你。”
苏锦这才冲陆逸风点点头,陆逸风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
回来的路上,苏锦一言不发,阿山背着她往回走,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山。”苏锦喊了一声。
山路崎岖难行,阿山一手托着苏锦,一手拄根棍子艰难前行,不时将伸到路中间的树枝拨开,避免划过背上的苏锦。听见苏锦唤他,忙回头,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刚才……”苏锦咬咬唇,忽见他额头已经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眸子如麋鹿般纯净明亮,心不由一颤,满腹的疑问被她咽了回去。
她伸手紧紧揽住他瘦削的肩,感觉一丝丝暖意由他身上缓缓传来,忽然笑了起来。她在他背上使劲地摇摇头,呵呵笑道:“没什么,只是刚才觉得字画摊后的屋顶好像有人。不过我现在想,那可能是一只猫。人哪能那么闹腾呢?还不得摔死啊。”
她身体这么一摆,背着她的阿山几乎摔倒。
某人怒道:“我看你比那只猫还会闹腾!”
、035 被抓现行
不知不觉就到了柳府的围墙外。苏锦小心地骑在围墙上,伸手正要拉阿山,一阵格格的得意的笑声忽然响起。
苏锦心道一声不好,便见竹林中盛气凌人地站着一排人。
彩琪,芳玲,还有柳府的其他丫鬟。
目光冷然地看向一脸得意的彩琪,见她正眉飞色舞地跟大家讲着:“昨儿个我帮刘妈找她那只黑猫,不经意间经过这里,你们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我居然看到这里摆了这么一大摞的石头,一层一层的,很显然啊,这个人如此费尽心机就是想从这里出府嘛!可是,这个人是谁呢?我想了好久都猜不到。后来我想,府里的丫头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做,根本就走不开,不可能有时间出去。唯一有这机会的,便是那正卧床‘养病’的阿锦了!”
其他几个丫鬟不时发出惊呼声,全都满脸的幸灾乐祸,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劲暗自偷笑。
苏锦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悄悄将围墙另一边正要往上爬的阿山按住,使劲地摆摆手,再用眼神狠狠地警告了他一番,才小心地从围墙上下来,一跛一跛地向众人走来。脸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苏锦低垂着头向众人打招呼:“各位姐姐好。”
“阿锦,彩琪所言可是真?”
问话的是小姐柳夕燕的贴身侍女青云,她静静地打量起一身男装的苏锦,目光犀利,“不然,你为何会从这里下来,并且还如此打扮?”
青云是与金穗同一级别的管事丫头,看来,是彩琪请来的帮手。苏锦低眉顺眼,乖巧地回道:“回青云姐姐的话,阿锦是去后山找草药的。我的脚扭伤了没钱看大夫,只能自己去找些草药来敷一下。”
“哦?”青云怀疑地看了她空空如也的双手,“那你找到了草药么?”
“没有,”苏锦摇头,神情极为失望,“此时尚是早春,许多草药还未长出。”
青云点点头,彩琪却一步上前指着苏锦的鼻尖鄙夷地说道:“你哪里会找草药,便是万年灵芝放在你面前你也当是个蘑菇!脚扭伤了?唬谁呢?”说着,她便抓住苏锦的肩膀,粗鲁地一拉,便要将苏锦拉起来。
“啊!”苏锦脚下一个不稳,几乎跌倒,小脸立时便惨白一片,她红着眼圈怯怯地看着彩琪道:“彩琪姐姐,阿锦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为何你总是要如此针对我?兰心死后,我本就……”她哽咽着,似乎不忍继续,“我这几日虽是神志不清,可好歹心里还记着自己的本分,我是柳府的奴婢,便该为老爷,为夫人,为小姐鞠躬尽瘁,不该再如此颓丧下去。今日我好不容易从兰心的阴影里走出,却不料祸不单行,我竟扭了脚……”
说着,她捂嘴低咽一声,颤声道:“我找不到一个人来帮我,想到以前曾经看到过竹林中的这些石阶,便胡乱找了件衣服穿上,想去后山找点草药。却没想到不仅是无功而返,反而让姐姐们误会了我……”
苏锦平时在丫鬟们中的人缘还不错。其他几个丫鬟听了她这番话,又见她跪在地上,一直低垂着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楚楚可怜,心中的天枰便向她这边斜了斜。
“好像,她的脚是真的受伤了。”
“是啊,刚才走路都很困难的样子……”
“彩琪,阿锦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你们别听她胡说!”彩琪见众人似要帮苏锦说话,顿时一急,“这个小贱人说的全不是实话,我并没有要针对她!她既然知道竹林中有个不合规矩的台阶,为何不向赵管家禀告,反而留着私用?这摆明就是她自己垒的!还有,她怎么会穿男子的衣服?再怎么胡乱抓件衣服也不会是男装啊!难不成,她的屋里还藏了个男人?”
众人顿时吸了一口凉气,不无惊讶地看着苏锦。
藏了个男人?这个罪名可就大了,下人间私通在柳府可是要浸猪笼的!
“彩琪姐姐!”苏锦悲哀地大呼,“这衣服是阿山的,是似月帮阿山洗好后随手放在床上的,我当时扭了脚,整个人都痛得迷糊了,哪里还会知道穿的衣服是谁的啊!”
青云秀眉一蹙,不满地看了彩琪一眼。
彩琪顿时面色一灰,求救似的看了看芳玲。芳玲会意,鼓足了勇气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她,她说谎!今天金穗姐姐明明在集市上看到她了!”
金穗?
苏锦唇间浮起一丝冷笑,她果然还是看到了。
一咬唇,她忽然抬起头来,满目悲愤地厉声说道:“彩琪姐姐,芳玲姐姐,你们污蔑阿锦也就算了,怎么能将金穗姐姐也拉下水呢?我知道,自从那一晚你们在我屋子门前说金穗姐姐的坏话,被她训了一顿后,你们就怀疑是我告的密!你们屡屡与我为难不就是想报复我么?”
说着,她一抹眼睛,委屈地哭了两声,道:“你和芳玲姐姐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就比如前几天,你们被赵管家抓到偷东西,你不也说是我陷害了你吗?我有那么大的能力陷害你们两个吗?众位姐姐评评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最清楚不过了!”
众以后一听,想起彩琪二人的所作所为,顿时清醒过来。阿锦平时多乖的一个人啊,怎么会像这两个人说的这么歹毒,一定是她们想害阿锦!
而且这些丫鬟中,有的是见识过彩琪在香樟林水井旁挑衅苏锦却被金穗教训之事的,听苏锦这么一说,联系前后大抵也想通了些什么,于是,看向彩琪的眼神便多了些轻视。
“我哪有拉她下水?她明明就是真的看到了!她明明就是真的偏心你!若不是今日有事吩咐我,她也不会在我面前说漏嘴!还特意交代我不要告诉你们,哼,我偏告诉!”彩琪大声争辩着。
说漏嘴?漏得还真快啊!特意交代不要告诉大家么?以彩琪的性子听了这话,不去落井下石才怪!
、036 猪……
苏锦心中一冷,看向彩琪。
愚蠢的家伙,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只是,这金穗为何也要这般针对她?究竟,她针对的是“阿锦”的,还是苏锦?
“彩琪,你这般说金穗姐姐可就不好了!她一贯洁身自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