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边叫边掉头慌不择路地往外逃,生怕晚一步就被砸掉了脑袋,六神无主地恰巧被刚刚砸着她,现如今正四腿朝天的木墩地“噗通”一声给绊了个狗啃泥,半天才折腾着满嘴是血地爬起来,继续蹒跚地往外面跑,还口齿不清地呜呜啦啦着,“九门啊(救命啊)!”
林氏母女她们往王翠花刚刚摔倒的地方一看,除了一口血水,还有两颗门牙留在那里。
当即,韵秋就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王翠花这回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林氏看她这个样子,想想刚才,也是忍不住大声畅快地笑出声来,一扫刚刚胸中的闷气与惊怕……
很快;母女俩再也笑不出来了。
大宝恹恹的;怎么着都是不哭也不笑;就是没精神头儿。
王翠花一身狼狈地跑出村子,自然也惊动了村子里的一些人。
这不,朱大娘也给惊动过来了,和几个大婶大娘正围着林氏和刘氏她们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肯定是吓着了,赶紧的叫叫魂!”
“就是,俺家的小孙子也被吓到过,叫了魂才救回来!”
“小孩子的魂儿还没归位,找不回来可就傻了。”
……
林氏抱着大宝;由着几位懂规矩的大娘帮着用筷子沾了水;点在大宝的额头上叫魂“大宝快快回来了”……
一边;韵秋半搂着木愣愣只知道不住地掉眼泪的刘氏;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嫂子,咱家大宝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大宝慢慢地睡着了;几位大娘大婶的也说着宽心话“叫了魂;睡一觉就好了!”
也有的交代着“可不敢再惊吓着了,小孩子天眼还没合上呢!”
几位大娘都要走了,只有朱大娘还留在林氏旁边。
韵秋把几位大娘送出院子,就有那按捺不住的拉了韵秋的手问出来,“二丫,那王翠花捂着脸一瘸一拐的,那手上和嘴上都是血,不会真出啥事吧?要真出了人命,可就麻烦大了。”
韵秋忙细细解释道,“大娘婶子们,我亲眼看的真真的,王翠花打我嫂子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门框上,脸上蹭破了一层皮,皮外伤而已,流的血这会儿肯定都结了疤了,不会有啥大事的。至于王翠花嘴上的血,”韵秋说着还指向院子里面“那是她自己被木墩子绊倒的,磕掉的两个门牙还在地上呢,只能怨她自己太不小心了!”把自己一家撇的干干净净的。
※※※※※
王翠花回到自己家,看到正焦急地原地团团转等待好消息的周婆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回可不都是周婆子挑唆的,怪不得她周婆子不自己找上李家门,感情她是早料到有这一遭子要命的惊险,特地饶了一圈子跑来支使自己,害的自己差一点就搭上了老命。自己要是死了,自家的乖儿子可咋办,没娘的孩子可不就任人宰割。慈母柔情立马熊熊燃烧起来……
劈头盖脸挨了一通乱骂的周婆子怒目而视;当仁不让地叫骂王翠花不成事,没能耐;那叫啥吃啥啥不够干啥啥不行……王翠花都见了血了;自是不依不饶立逼着非要周婆子立马就带了自家的小儿子去城里做活不成……两个都不吃亏的老婆子窝里斗起来,由对骂到推搡再到揪到一起打起来。
总体来说,口角上是周婆子抵不过王翠花的泼皮样,但手脚上周婆子肯定是胜过了半残的王翠花。
王翠花又吃了亏,可周婆子忘记了自己这是站在谁的地盘上。
被王翠花男人和儿子追着赶出村子的周婆子,歪歪扭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又气又急又喘的,一个眩晕就跌到了路沟子里去了……
得到消息的林大可;虽说已经好几天不跟周婆子搭腔了;但仍然只能无奈地赶了驴车把摔断了腿的周婆子拉回家。
不过,断了腿的周婆子只能暂时完全的消停下来,连个帮手都没有;她总不能爬着出门吧。真是孤掌难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她最多也只能嘴上骂骂出出气,和去她跟前打探消息看看笑话的人可劲儿地胡沁,抹黑林氏和韵秋的名声,诅咒不知好歹的韵秋老死在家里嫁不出去或者嫁个瘸子拐子瞎子病秧子……
※※※※※
韵秋家里这边;大郎晚上下工回来才知道王翠花来闹腾的事情。
大宝虽说比上午那会儿好多了,仍然是一次也不笑,眼睛也没有之前灵动。只有在大人的大声说话或弄出的响动惊扰下,不住地浑身颤抖,让人看着揪心不已。
刘氏片刻不离地守着大宝,啥也不干,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宝看,就像是害怕一个错眼孩子就没了一口气似的。
看到这样的儿子和媳妇,大郎只恨不得把王翠花拖过来往死里揍一顿,管他什么名分上的丈母娘不丈母娘的。
可眼下的情况,大郎也只是按耐住冲天的怒火,啥事都没有大宝重要,也是小心翼翼地跟林氏她们一样,不敢大声说话,走路也是蹑着脚,生怕惊吓了犹如惊弓之鸟的大宝
晚上的时候,朱大娘送了把茶叶过来。
林氏按照法子,在一块黑布里放上一小把茶叶和一小把大米包起来,放到大宝的枕头下面招魂。
小孩子眼睛纯,黑夜里本来就容易撞见啥。这要是小孩子吓跑了魂,最不安生的是晚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农家好多孩子小时候都被招过魂儿,方法更是千奇百怪的!!!
43儆猴
大宝虽说合上了眼睛睡在刘氏的怀里,但隔一会就会被惊醒;迷迷糊糊的闹两声;刘氏就赶紧的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边轻声哄他”乖乖不怕啊;娘在这儿呢。”
大郎和刘氏自是不敢合眼不说;就是睡在东里间的林氏和韵秋也不敢真的睡着;生怕有个万一……
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
深夜;大宝突然毫无预兆的的大声啼哭起来,几个人轮着哄都哄不住。大宝哭的脖子和脸都憋的涨红涨红的;因为哭的太久;浑身都是汗水,又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宝可怜的样子让一家人的心都揪的生疼生疼。
好不容易大宝渐渐地止了哭声;结果林氏一摸大宝的脑门;惊叫“不好;大宝这是想要烧起来了!大郎,快去马家庄叫郎中过来!”
马家庄离大槐庄也就三里多地而已。
可还没等到大郎带郎中过来,大宝已经呼呼地烧上来了,脑门子烧的烫人。
这可把人吓得半死,这往大宝脑门子上搭冷布根本不顶用。这样高烧下去,就是不死也得烧坏脑子了。
这会儿;刘氏已经是指望不上了;除了哭啥都做不了。
林氏当机立断,只能先用土法子了。一边吩咐韵秋去把香油罐子端过来,一边动手就把大宝翻过来趴放到床上。
因为家里没有玉佩啥的,林氏就用了一文的铜钱蘸着香油给大宝刮背……
大郎一路子背了马家村那个花白头发的郎中跑回来。
老郎中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不说,还冒了一头的汗,扎针的手也哆嗦的不成样子,一副心里没底的样子。
韵秋不仅担心地祈祷,可别把大宝给扎出个好歹来。
总算老天爷开眼,是有惊无险。
别看老郎中老眼昏花,手脚不灵便,可人家几只长针扎下去,大宝的烧真的就慢慢地退下来了。
到了五更的时候,大宝的烧基本上都退没了。
老郎中说总算是救了回来,嘱咐了要细心看护以防反复地烧起来,就要拎着东西走人了。
林氏哪里肯让老郎中就这样走,劝道“马郎中,您熬了大半夜,可不能连口水都不喝就走了……”
一边的韵秋已经机灵地去厨房烧火了。
林氏打了满满一大碗荷包蛋,又放了一大把白糖。
待马郎中吃完鸡蛋茶,林氏拿了两百大钱酬谢问诊,大郎又把他老人家给亲自送了回去。
提心吊胆了这么久,这会儿大宝安安生生地睡着了,一家子草草扒了口饭,总算是感到了困意。
林氏毕竟上了年纪,这一夜担惊受怕的煎熬下来,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差点被门槛子给绊倒了。
韵秋帮林氏脱了鞋,让她放心好好睡一觉,自己去帮着刘氏照看大宝。
大郎今天也没敢去上工,就怕大宝再有个反复啥的。这会儿看韵秋姑嫂都围在大宝身边,就出门挑水去了。
韵秋也是困得不行,虽然强撑着,还是迷迷糊糊地闭了眼。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机灵吓醒了过来,韵秋一摸大宝的额头,呼出了口气。还好,大宝的额头还是凉凉的,没有再烧起来。
可是,刘氏不在屋里。
韵秋以为刘氏去了茅厕,可过了很久也没见刘氏回来。
韵秋觉得不对劲,跑到茅厕一看,根本没有刘氏的影子。
韵秋觉得要出事了,可大宝离不开人,又怕惊吓了林氏。
正在韵秋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看到大郎远远地挑水回来了。
韵秋赶紧的向大郎跑过去。
大郎也很惊讶,“我来来回回的挑水,都没看到你嫂子出来,我以为她一直待在西里间照看大宝呢!你说,她这不会出啥事吧?”
韵秋想了想对大郎说,“大哥,大宝现在都退烧了,大嫂不会想不开的。家里你不用担心,赶紧的去村子里问问有没有见着大嫂啥的!”
大郎“嗯”了一声,赶紧的放下水挑子往村子里去了。
韵秋只好费劲地先提了一桶水回家。
虽然不知道刘氏去哪了,但大宝已经没啥大碍了,刘氏肯定不会想不开去寻死的。但是,刘氏到底去哪了?会不会是去村子里借东西啥的?也不太像啊。
直到林氏睡醒了,大郎和刘氏还是没有回来。
林氏一爬起来就跑到西里间先摸了摸大宝的额头是凉凉的;才算放下心。
林氏问起来刘氏咋不在家,韵秋就照实说了。
林氏低头沉默良久,才抬头看了一眼韵秋,“你嫂子这肯定是回娘家找王翠花闹去了!”
“啥??”韵秋惊讶万分,“娘,这咋可能呢?嫂子见了王翠花那可是兔子见了老鹰,躲还躲不及呢,怎么会主动跑回娘家去?要让嫂子去和王翠花算账,除非给嫂子十个胆还差不多?”
林氏反驳她,“我生了你们兄妹三个,为娘的心我可是懂得透透的。要说咱家谁最疼大宝,我们可都比不上你大嫂,那可是比她的命还重。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性子呢。你嫂子是个懦弱的,可大宝是她的软肋,更是她的逆鳞。王翠花打骂你嫂子十回,都抵不上王翠花动大宝一指头让你嫂子来的痛心。这回,王翠花把大宝给惊吓成这样,说句夸张的话,那可真是差一点就见了阎王爷了,要真有个万一啥的,你嫂子指不定也要跟了去了不可。现在大宝总算是救了回来,你嫂子憋在心里的疼与恨,还不得找王翠花好好发泄发泄?咋地,也要让王翠花怕了不可,不敢随心随意地打闹再吓坏了大宝……”
听林氏这么一说,韵秋也觉得刘氏就是十有□的回娘家去找王翠花了。逼急眼了,兔子还咬人呢。
大宝睡醒了,精神头好多了。
林氏和韵秋赶紧的烧火炖了鸡蛋羹给他吃。
这小子闹腾了一天一夜,也是饿得恨了,胃口大增。一碗蛋羹几勺子就喂了下去。
看大宝馋的,扒拉着大碗,恨不得把脸塞到碗里,好把碗底给舔舔的样子,林氏母女是又想笑又心疼的。
韵秋正要再去炖一只鸡蛋,被林氏给叫住了,“可不敢再给他吃鸡蛋了,不好克化。他这病了一场,最怕积食了。宁可饿一点也不敢让他吃撑了。你去给大宝冲碗白糖水喂喂吧!”
“哎!”韵秋应了一生,正要转身去堂屋拿糖罐子,眼角撇到大郎和刘氏回来了。
“大哥大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韵秋惊喜地叫出来。
林氏扭头看到他们,也说,“四娘回来的正巧,快来喂大宝吃几口奶!不过大宝刚吃了蛋羹,可不敢喂太多了!”
大郎和刘氏跟韵秋和林氏打了招呼,刘氏就赶紧的接过了看到她之后在林氏怀里挣着要让娘抱的大宝,抱着回了西里间去喂奶。
虽然刘氏从进门一直都是很平静的样子,打招呼声也很平顺,但她眼睛微肿,头发凌乱不说还粘了鸡毛,衣服上还有一股子血腥味。
再看大郎,身上的青布短褂上溅了血滴子,有些神魂不安的样子,像被惊着了,可偏偏还一只手拎着一只已经死透了的老母鸡。
两只老母鸡喂的很肥实,哪只少说也有五六斤重,都是脖子被割开了大口子,鸡血都凝聚成了黑血块。
刚刚,刘氏把大宝抱进怀里的一刹那,韵秋偷瞄到了她眼角隐约的泪花。与其说刘氏抱了大宝进屋,倒不如说刘氏是怕泪水当着婆家人的面流出来,而抱了大宝急慌慌地藏进了屋子里。
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难道是王翠花撒泼打滚耍无赖的手段更上一层楼了?可看样子刘氏和大郎不像吃了大亏的样子啊?而且这两只老母鸡是咋回事啊?
眼看刘氏进了屋里,林氏和韵秋赶紧的围住大郎小声地打听到底是咋回事?
大郎随手把两只老母鸡扔到地上,欲言又止,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
林氏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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