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漓被卫馨抱着太紧,差点喘不过气,又不好意思叫卫馨放开。她确实不应该让卫馨这么担心和伤心,就当作是赔礼吧:“二姐,形势所迫,实在没办法及时告诉你消息。”
况且,她都“死”了那么多天,他们怎么还这么大排场的弄这些,还哭成这样?换作平常人,即使难过也该是收拾一番继续过日子了。
果然她家的人都是些奇怪的家伙。
卫馨放开卫漓一抹眼泪,拍拍卫漓的后背,道:“什么形势?来,好好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有你们都干活去吧。老刘,去厨房做些公子爱吃的食物。知月,度沐你们带人把丧幌都折了,晦气的东西全都丢掉。”
众人领命,纷纷各自忙活。
卫馨把那个灵牌掰成两半后就带着卫漓回房间。卫漓刚一坐下,卫馨就不客气地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瞧见大家都在,唯独缺了一个孟白歌。卫漓开口道:“姐夫呢?”
“他?他经常都不在府上,我怎么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别问些不相关的事情,赶快告诉我。不然我后面拿到的新话本可不要给你看了。”
卫漓的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把事情都告诉了卫馨。
作者有话要说:
☆、【崩殂】
北堂慕渊和秦许然一进宫内,就被卫兵围了起来。
容清洛旁到北堂慕渊的身边小声问:“王爷,怎么办?”
北堂慕渊却很是悠闲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微微抬头看着漫天细上洁白的花花纷纷扬扬落过:“真是个很应景的天气。你不要冲动,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秦许然睨了那些卫兵一眼,卫兵被秦许然身上的霸气和凌厉杀气震摄到,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他挑着眉质问道:“你们怎么能对王爷刀剑相向?”
“这不是秦将军么,你从蓉城回来了?”北堂延琤一派显山露水的信步走来,在卫兵的身边站定,盯着秦许然豪迈地笑。
秦许然环顾四周,杀气层叠,他板着脸问:“三王爷这是何意?”
北堂延琤沉痛道:“圣上他刚刚崩殂,十二皇弟也逝世了,我怕会招引些别有用心人逼宫,所以加强了周围的防守。诶,是十二皇弟?!原来你没事?”像是才看到北堂慕渊,北堂延琤变得非常惊喜地开口。
北堂慕渊笑如春风拂面:“命大这点本王敢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二呢。”
北堂延琤的脸色僵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怎么可以对摄政王如此无礼?”
在卫兵收起武器之际,北堂慕渊又阴沉着脸问:“七皇兄他真的已经崩殂了?”
北堂延琤眼角又泛出眼泪,边拭边道:“嗯,我正让刘齐准备丧事,正待公告天下。”
北堂慕渊长叹一口气,道:“本王来拟皇榜吧。”
秦许然一怔,只是愣愣地看着北堂延琤和北堂慕渊两人很友好地站在一起,一个阴沉着脸,一个流着泪并肩离去,像是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明明还是一触即发的氛围,一下就不了了之了。秦许然和容清洛愣愣地望着对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北堂慕渊和北堂延琤一起到朝阳殿去见北堂伯茗最后一面。刚步进殿内就听见哭声一片,北堂延琤也跟着哭成一个泪人似的。北堂慕渊一步一步走上塌阶,微微颤抖着手掀开幔帐,正见北堂伯茗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已经平静安详地闭上眼睛,永远的沉睡了下去。
北堂慕渊盯着北堂伯茗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微微张着嘴小声地说了什么,便回过身对北堂延琤道:“三皇兄,能请你走一趟三公和卫丞相的府上请他们过来吗?”
北堂延琤擦着眼睛,哽咽道:“好,我就便去。”
说完便落寞地转过身离开朝阳殿。
“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天人永别,七皇兄,你安心去吧,你未完成的事情,本王定会替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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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馨听完卫漓将近一个多时辰的讲述,只换来一句:“你怎么会选择他?秦将军不好么?”
原以为卫馨会对她的经历表示惊奇,还会说若写成话本一定会大卖的话,但卫馨只是淡淡地问一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而已。
“二姐,你会怪我么?”卫漓知道卫馨一直很不待见北堂慕渊,此时知道自己和北堂慕渊在一起,她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卫馨却没有卫漓假想中的各种不良反应,而是很淡定地放下手炉,无所谓道:“归根到底,那也是你的选择。二姐说什么你也不会改变吧?不过这样也好,”卫馨突而笑得很阴险,带着森森然的语气:“等他成为了我妹夫,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治他。到时候,就算他是王爷,哼哼,也不能反抗前辈吧?”
卫漓扯扯着嘴角,难怪连半句反对的话也没说,原来都打好了这样的算盘。罢了,卫馨能接受就好。接下来的事情,果然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离开卫馨的房间,卫漓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路上遇到收拾完回来的度沐。她还没说话,度沐那张嘴就喋喋不休地在她嘴边道:“公子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我就知道公子你不会那么容易死掉。”
卫漓挖挖耳朵道:“我看你是哭得最夸张最厉害的那个。”
度沐囔囔道:“不是啊,公子你听我说。从听到你死讯那天起,我们就准备了丧礼。可是过了那么多天二小姐还是不让我们收拾这些东西……我们就算伤心也没有那么多眼泪流啊,只好每天涂红辣椒来刺激眼睛……”
“那二姐为何这样做?”怎么看卫馨都不像是那种非常难过才不舍得结束守灵的人。
度沐向卫漓使了个眼色,然后悄悄靠到卫漓的耳边道:“姑爷自从听到公子你的死讯后都没到灵堂上过一柱香,二小姐肯定是在等姑爷给公子你上香才开始收拾。”
原来是这样么?卫漓沉默,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度沐见卫漓没有反应,以为他怎么了,慌忙问道:“公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卫漓。”突然有人从远处的走廊拐角叫卫漓。她回过头一看,敛了敛眼眸,沉声应了一声:“姐夫,你回来了。”
孟白歌走近卫漓身旁,温文尔雅地笑着道:“原来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你二姐听到你的死讯时受到很大打击,差点都站不起来了。”
卫漓向度沐使了使眼色。度沐一下就明白卫漓的意思,很机灵地福福身就退了下去。
“姐夫,你去哪儿了,怎么不陪在二姐身边?你也知道,她受了那么大的打击,作为她的夫君,不是应该陪着她么?”
孟白歌叹息般摇摇头,无奈道:“你也知道年末朝中诸事繁忙,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他说着拂拂落在肩上的雪花,望向廊外:“这雪下得可真不是时候。”
“姐夫,你不问我在蓉城经历了什么吗?”卫漓也随着他的目光落向廊外。细雪如飘絮,天地间仿佛变得非常宁静。
“无论你经历了什么,能平安回来就是一件好事。卫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现在你可有得到教训?有时候及时抽身也是明智之举。”
卫漓不答反问:“……姐夫,你为何会愿意入赘到卫家?”
“也许是因为机缘吧。”孟白歌谦和地笑道,一派温良。
卫漓不再说话,只是若有似无地长叹了一口气。
度沐才离开不多一会儿,就腿脚利索地跑回头对卫漓叫道:“公子,仁王来了!”
孟白歌道:“看来三皇子是有事找你了。我先去看看卫馨,你去前厅招待三皇子吧。”说完便迈着不缓不慢却一步一风姿的脚步走远了。
北堂延琤又来找她做什么?卫漓思忖着的同时迈步去前厅——不管他是什么来意,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对了。
一见面,北堂延琤又开始哭得厉害。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依旧一边抽泣一边道:“见到卫相平安无事,我甚感欣慰。”
“臣也一样。见到王爷这么健康,臣也放心了。”如果不是对他心存怀疑,卫漓很难想像这样一个人会有什么判谋之心。
北堂延琤还是没有止住自己的哭声,像是想到什么难过的事情又落下眼泪来:“我来是想请卫相进宫的。”
“出什么事情了?”卫漓心头一紧,问道。
“其实是七皇弟他……圣上他崩殂了!”说到这里,他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神色忧愁无比,眼睛和嘴唇都因为哭太久而变得有些浮肿了。
卫漓闻言一阵恍惚,好不容易才稳稳心神,呆愣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今晨刚刚断气……走吧,卫相。”
“……好,你等等臣。待臣换过一身衣服便随你进宫。” 卫漓仍旧不能接受祈文帝死了的事实,她要亲眼见一见才相信。
她之所以迈进朝堂,当了那么多年的卫丞相,皆因祈文帝和三公在,如今祈文帝不在了,她要怎么办?
北堂慕渊和北堂延琤会为了争夺帝位而斗争,增加无辜的牺牲者么?这个时候诏她入宫,也一定会诏三公吧?会是让他们商量谁才是适合坐上那个帝位的人选吗?
这一仗,她知道迟早要打。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突然。
卫漓换过一身宫服就随着北堂延琤入宫,一迈进御书房,三公以及北堂慕渊都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一一行礼后,便能听到北堂慕渊说的话:“圣上崩殂了,为了稳住人心,是不是应该尽快扶持新帝上位?”
钟耿他们原本是因没有其它正统真龙血脉的帝位继承人才不得不推北堂慕渊当上摄政王。现在有正统真龙血脉的北堂延琤在,他们肯定会选择让北堂延琤坐上帝位。虽说他们听说卫漓和北堂慕渊已经死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存疑惑,却没有闲暇去询问。
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想必卫漓和北堂慕渊心里都清楚,以北堂延琤拉拢人的手段,此刻怕是已经把三公哄得服服帖帖了。就算北堂慕渊的真龙血脉被确定,他们也不会考虑北堂慕渊。
要说为什么,可能也是北堂慕渊自作自受,谁让他平时过于随性还阴晴不定呢?
终于,何太师率先出声:“臣以为,三皇子宅心仁厚,又贤明知礼,王爷你理应把帝位让给他。”
阮太保在旁边附和:“是啊,王爷。为了瑞国大局着想,你应该主动让贤才是。”
北堂慕渊兀自勾唇,终于舍得放下一直写着字的笔,抬头看他们,“如若本王说不让,你们又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怀疑】
北堂慕渊把刚拟好的皇榜拿起,并没有因为失去了自己亲兄弟而伤心难过的神情,而是淡然平静地笑道:“你们觉得,扶持新帝的事情比圣上的丧事要来得重要么?这就是你们的臣子之心?”
三公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一起请罪:“臣不敢。”
这件事明明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又怪罪三公,卫漓真是服了北堂慕渊。也不知道他说这句话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如此,此事先暂且搁置,等圣上的丧期过了再来讨论。卫相意下如何?”北堂慕渊望向卫漓,笑着问。
为大局着想,北堂慕渊的话不无道理:“王爷所言甚是,臣以为此时不宜轻举妄动,免得正中一些存有不轨之心的人之下怀。”
北堂延琤也充分发挥出自己是个无欲无求的良君形象:“三公切不可以妄断,我倒认为十二皇弟比我适合。现在最紧要是让圣上入土为安,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
三公心里窝火又郁闷。明明就是摄政王提出来的事,这下倒好,每个人的矛头都指向他们,好像是他们的错一样。
卫漓偷偷瞄了瞄三公的脸色,一下就明白了北堂慕渊问那话什么意思——敢情在报复三公对自己出言不逊呢,真是个小气鬼。
北堂慕渊打击报复完,便转入正题:“本王寻你们来一为此事,二为我与卫相在蓉城发现了些问题,想与三公商量一下。”
钟耿道:“王爷请说。”
北堂慕渊故作玄虚清了清嗓子,抬手拿起放一旁的玺印,吹了两口气,往皇榜上一盖,便对北堂延琤道:“三皇兄劳烦你走一趟了。”
北堂延琤点头,庄重地接过皇榜就告退了。然后北堂慕渊才对三公道:“蓉城知县林司岸与刺杀卫相与本王的贼人勾结在一起企图暗杀我们,幸亏本王与卫相福大命大。三公,你们说,此事要怎么解决?”
此事关三公什么事?应该找她姐夫,吏部尚书孟白歌和刑部的人啊,卫漓实在猜不透他想做些什么。
“岂有此理,竟敢以下犯上,与乱臣贼子勾结,臣定要让刑部严惩!”钟耿怒言。刚听到自己的徒孙死在那么远的地方,老人家当真差点悲伤过度,一口气没缓过来就去见了阎王爷。
现在见到徒孙平安站在自己面前了,真是谢天谢地。听得北堂慕渊说是有人要谋害自己徒孙,他当然得生气了!
卫漓又瞬间明白过来。北堂慕渊是想借她师祖钟耿的手去解决林司岸……真是个可怕的人。
北堂慕渊笑得温和安慰:“有钟太傅这句话, 本王与卫相实在是深感欣慰。罢了,这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你们且退下吧。卫相你留下,本王还有事要找你。”
待三公退下之后,卫漓松了口气,不大乐意道:“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