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又道:“姐姐,你都这么厉害,那你的师弟是不是也很厉害了?”
师弟?季锦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她什么时候有了师弟,恍惚间才想起三年前她骗季兰说子玉是她的师弟,她嘴角不由的扯了一下,现在也不知子玉醒了没,真不晓得他下山都做了什么,能将人累成那个样子,怕这也是唯他一人了。
“姐姐?”
季锦晃回了神,点头应了声,算是回答了季兰的话。
009:娘亲的不争
季兰回了兰秀院之后,夏之在前面提着灯笼,突然扭过脸来,咧嘴笑道:“小姐,方才真解气!”
季锦知道夏之就是这个性子,也随着她笑了,倒是一旁的清冬瞪了一眼夏之,夏之倖倖缩了缩脖子,紧抿起了嘴。
路上,清冬站在她的后侧方,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姐,今日之事,若是传到老爷耳中,怕是……”
季锦笑着,果然清冬就是清冬,想什么都想的远,她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定会传到父亲耳中的,她道:“若我怕了,便不会做今日之事了,父亲他就算再怎么宠刘姨娘,也是明是非的。”
“是奴婢多虑了。”清冬轻声说。
回了锦秀院,她知道明日是要起早的,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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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才是蒙蒙亮,季锦便已经起身了,她梳洗好后,提着剑先出了院子。
师傅有云:功久不练,亦废。
她自是不可怠慢,随便练了几套剑法,熟悉了熟悉,才将寒霜剑法打了出来。
因是起的早,她足足练了一个时辰才作罢。
才将剑收起,耳边就传来了“啪啪!”的掌声,随后是说话声:“小姐,好厉害!”
不用回头,便猜出是夏之那个丫头,她将剑收好,才转过身,见夏之一脸欣喜的望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敲了夏之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龇牙咧嘴的揉着脑门道:“小姐,你这一敲,夏之可受不住啊。”
季锦作势要打,夏之连忙换了笑脸:“小姐,别打,受的住,受的住。”
“受的住就更要打了!”季锦伸出手,悬在半空中,打趣道。
夏之一脸认命的垂着脑袋,见没有该来的疼痛,连忙抬眼,哪还有季锦的身影,夏之跺跺脚,追了上去。
屋内,季锦已经用起了早膳,见夏之入屋,便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道:“府内可有什么话传出?”
夏之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张口就道:“哦,对,还真有些事,就是刘姨娘那院子,有几个碎嘴的丫鬟说什么刘姨娘昨儿个被小姐这么一闹,惊着了,听说夜里老爷回来了,竟生生的将老爷拒在了门外,一哭二闹的,老爷好说歹说,刘姨娘才开了门……”
说罢,夏之偷偷抬眼瞧着季锦,见季锦脸色发沉,冷不丁的几句话破口而出:“她倒是架子大!”心中又暗暗加了一句,不想父亲官拜丞相,竟还跟着她闹!也不怕传出去丢了脸面。
夏之也是识脸色的,见季锦面色发黑,便也不说话,退到一旁了。
“去景林院请安罢!”季锦将怒火压下,正色道。
清冬一摆手,唤外面侯着的小丫鬟撤去了碗筷。
她们一行人出了锦秀院,季锦为首,步子走的颇快,不一会便已经到了景林院。
她知道父亲要上早朝,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找她问话,要问也就是下了朝之后了。
入了景林院,人们还没来齐全,就是季兰早些去了,金姨娘领着女儿也站在屋中侯着,季锦先是朝娘亲行了礼,才退到了季兰的上方。
娘亲温和的点了点头,这时,戚姨娘也领着女儿季雅入了屋中,与之而来,还有季浅季昭流,却不见刘姨娘的身影。
季雅排行第四,小她一岁,倒是比季茗大了几个月,性子比较偏,即不和季兰说话,也不与季浅季茗闲说,一直独来独往。
她们请了安之后,娘亲突然偏头与季锦说:“你一直在外,耽搁了不少学习,我专请了女先生,让她将你从头教你,那些女红,琴棋书画,就算不精通,你也都需略懂一点的。”
季锦晗首,这些个东西,上一世她都学的很齐全,并不担忧。
转而,娘亲又一一问了其他小姐们的课业,才作罢。
在这之间刘姨娘仍是未现身。
突然一个小丫头拜礼入了屋子,上前禀报说:“夫人,刘姨娘昨儿受了惊,未睡好,老爷便允她今早免了请安。”
屋中人皆看向娘亲,娘亲露出一了抹尴尬和无奈的笑容,点点头,让那小丫头退了出去。
季锦正欲往出走,娘亲却看向她,似乎早已猜出她要干什么,然冲她微摇了摇头。
季锦将牙关咬紧,听了娘亲的话,没有再挪动脚步。
季浅一挑眉头,目光死扣着她,似是在向她挑衅。
季锦轻哼一声,她四处看了遍,见桌面上圆角烛台的滴下的红泪,还没有清理去,她不动声色的取了一点,捏在手中,用指尖用力一弹,正好打中了季浅的小腿上。
季浅哎呀了一声,腿脚一弯,若不是一旁季昭流及时扶了一把,恐怕她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了。
之后季浅抬眼,狠狠的朝着季锦的方向看去,恨不得将季锦撕碎。
季锦看着季浅面着她,还如此嚣张的模样,真不敢想,以前她是如何对待府中其他人的。
娘亲暼了一眼季浅,淡淡的开口问:“怎么了?”
季浅站好,低言道:“回母亲的话,我没事。”
娘亲点头,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了。
请安也费了不少时间,约摸着父亲也该从朝堂上回来了。
她顿了顿,正要往出走,娘亲却喊住了她:“锦儿。”
季锦回过头来,上前,低沉发柔的声音从口说出:“娘有什么事吗?”
娘亲面色犹豫。踌躇了会,才低声道:“娘昨日书信一封送去了你外祖父那,你外祖父会从朝堂上一道随你爹爹回来。”
季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知道娘亲是怕父亲动怒,而她又不去尤家,娘亲才会想出这个法子罢,毕竟有外祖父在,父亲不会怎么样。可外祖父走了呢?她叹息一声:“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将外祖父找来,不是增添爹爹与你的疏远吗?都说女儿会自己解决的……”
季锦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娘亲。
娘亲僵硬的笑了笑:“傻孩子,就算娘亲不这么做,你爹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可……外祖父总会离开罢……娘,我不怕,你以后别为我的事操心了,我自不会委屈了自己,倒是娘你,怎么能放弃了呢,难不成就将爹爹拱手让给刘姨娘?”
娘亲依旧是笑,季锦从未见过娘亲笑的如此…如此悲凉,只听娘亲道:“娘实在是争不动了,就这么过罢,这也不是一天天的过来了吗?你爹爹高兴就好……”
010:外祖父
季锦背脊一顿,张了张口,又轻轻的合上,上一世,娘亲的性子并没有这么柔,这究竟是怎么了?
三年,究竟改变了什么?
她拉起娘亲的手,发现此时娘亲的手已经冰凉,她替娘亲窝着,道:“娘,我不求你争什么,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了。”
娘亲宠溺的看着她,目光柔的似乎能溢出水来,正冲她笑着,一个丫鬟急急的冲了进来。
那丫鬟她是识得的,是娘亲房中的大丫鬟,梓桑。
梓桑是娘亲从尤家带出来的,对娘亲也很忠实,是个信得过的人。
娘亲见梓桑入了屋,表情立即僵硬了。
只见梓桑冲娘亲沉沉的点了两下头,娘亲便使眼色让梓桑退了下去,然好容易快缓过来的手,又凉了个彻底,张口对季锦道:“你爹爹回来了。”
见季锦没有开口又接道:“不怕,你外祖父也在。”
季锦顿了顿,看着娘亲这副僵硬的表情,也不知那句“不怕。”是对她自己说,还是对季锦说。
季锦点着头,扶着娘亲起了身,准备往正厅去。
正厅离景林院有十几步,名意雅居,是内院接客,和叙旧的地方。
平日里,娘亲是只呆在景林院,不二出的。
走在青石小路上,娘亲的手一直没离过她的身,紧紧扣在她的小胳膊上,季锦知道,娘亲向来都是听从父亲的话,如今为了季锦,这是在与父亲唱反调。
娘亲一直都秉持着贤妻良母的原则在季府生存,可谓是,父亲说一,娘亲绝不敢说二。
季锦看着娘亲这般,倒是觉着她让娘亲为难了……可是这难,还必须得为下去!
几十步的路,偏偏让娘亲走的成了几百步,好一会,才到了意雅居。
到门口处,便听见外祖父尤震东正拍着桌子,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着那一声闷响,厚实的声音与之而来:“我那亲外孙女呢!快快,将她找来!”
娘亲听到此,脸间浮上了笑意,与她一道入了屋内。
娘亲温婉福身,先是朝着尤震东福一礼,才又转而对父亲行了礼,与父亲是相敬如宾。
季锦倒没有那么拘礼,她上前盈盈一拜,笑道:“外祖父可一点都没有老,还是雄气姿发啊!”
尤震东大笑两声,手又是一拍桌子:“哈哈,瞧你这张嘴,就知道是锦丫头了,来,到外祖父身边来,我瞧瞧你有没有长高。”
季锦听着那一声声闷响,心中纳闷一气。难不成外祖父的手是铁打的?一点也不疼?他不疼,季锦还疼呢。
季锦上前,轻轻扶着红实木的桌面,故作心疼的模样说:“外祖父,您若是再这般敲,这桌子都要被您拍散架了!”
尤振东稍顿了片刻,又是一阵朗笑。
一旁拘坐的父亲暼了一眼季锦,紧抿的薄唇轻启道:“锦儿,不许对外祖父无礼!”
季锦将笑收起,便听父亲的话拘谨的站在了一旁。
季锦知道尤振东的性子,所以并不担忧。
季锦这才刚站了会,尤震东瞪了一眼父亲,一把将季锦拉了过来:“我还就愿意听我亲外孙女这么说,锦丫头,别理你爹,你爹读书读多了,屁也不懂!”
“……”季锦强忍着笑,显些当着父亲的面喷了出来。
上一世,便是如此,外祖父是武将出生,而父亲则是文人,所以外祖父便不喜文人那股软劲,还老是拿读书人这事埋汰父亲。
谁让两人都是朝廷重臣,而外祖父又占长辈这个理儿,父亲还是个文人,正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
尤震东拉过季锦,使劲拍在她的肩背上用力一拍,然颇为得意的点着头:“这身板,才像是尤家的人!”
父亲突然抬起了眼,尴尬的与尤振东说:“岳父大人,锦儿可是季家人……”
哪料尤震东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
季锦顿了顿,这应该差很多吧,可谁让外祖父是长辈呢?她笑了笑。
突然父亲借着尤振东在,对着季锦开了口:“锦儿,听说昨日你闹了些脾气?”
父亲并没有提刘姨娘是因为外祖父在,约摸着父亲以为外祖父在,季锦便不会多言,可季锦偏偏趁着这个机会道:“爹爹是听刘姨娘说的罢。”
外祖父一听刘姨娘,立马拉着季锦问起了缘由。
季锦也不瞒着,将事情的始末皆端上了台面。
然后对着父亲,装作无辜的说道:“爹爹所指的闹脾气,可说的是这件事?”
父亲僵硬的点了点头,温声说:“锦儿,以后可不许对长辈无礼了。”
男人便是如此,不懂什么是内宅琐事,更不懂这之间的门道,父亲许是被刘姨娘迷昏了头,已经分不清什么礼了,更是应正了外祖父的话,真是读书读多了。
还没等季锦反驳,尤震东又是没忍住的拍桌道:“她算哪门子长辈,我看锦丫头这事做的一点不错,一个通房丫鬟,哪来那么大礼,晴儿都没说些什么,她倒是先告了状!这之间究竟是谁最委屈,正周你应该是清楚的!”
晴是娘亲的名,娘亲听着外祖父的话,眼眶不由一酸,这么些年,她都将事情憋在心里,如今被外祖父这么一说,往年的委屈皆是一涌而来。
父亲尴尬的笑了笑,眼睛也看向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娘亲,娘亲此时已经红了眼,父亲被外祖父这么一点,是想起来了,这些年,娘亲不曾向父亲多言半句刘姨娘的不是,倒是刘姨娘,老是絮叨着娘亲的不是,他突然觉着是让娘亲受了委屈,这么想着,心下更是愧对了娘亲。
季锦有些摸不清父亲的性子了,见父亲眼里的目光……究竟父亲更偏向谁?究竟父亲的脾气在哪?
上一世,父亲官拜右丞相,脾气可是暴躁的很,也没如今这么善变…
虽说也顾忌外祖父,可断断没有这一世性子软,还是说,父亲的脾气还未被逼出头来。
想上一世,父亲与她决裂的原因是政事,因为帝位的问题,父亲忠于太子,而齐世修是自己想做皇帝,而她却不顾父亲的反对嫁给了齐世修,害得太子认为父亲不忠,父亲便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以此证明他的忠心。
想一想,上一世她还真够傻的,竟然没有将这点看通……
011:尤府的武场
外祖父快要离开的时候,约摸着是娘亲给外祖父使了眼色,不等季锦反应,大手一捞,就将她捞出了父亲的视线外,然后又拍了拍父亲的肩头说:“我先带锦丫头去尤府住几天,让她外祖母也瞧瞧。”
季锦纳闷的瞧了眼娘亲,结果娘亲索性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和的笑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