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骄阳公主进宫,和自己的母亲顺贵妃娘娘一起,求来了皇帝钱万四的一道旨意,敕令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重新接收牟亦玄。
同日,孔成仁拒绝接旨,并将宣旨的太监给臭骂了一顿。
十月十八日,骄阳公主亲自带人,将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给抓了起来,并带到了皇帝钱万四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1 章
钱万四的哥哥钱万三,在二十七年前揭竿而起。在造了六年的反后,钱万三成功地推翻了前朝的统治,把自己的屁股挪到了皇帝的宝座上。
十年前,钱万三病重。他弟弟钱万四撺掇着太后钟氏绝食抗议,要求钱万三将皇位传给她的二儿子,也就是钱万三的亲弟弟——钱万四。
钱万三低头看了看刚过十岁的儿子——钱煜,又扭头看了看正值壮年的的弟弟钱万四,最终万般无奈地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亲弟弟钱万四。
钱万四登基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侄子钱煜给封成了九王爷,然后让他滚去封地吃自己。
这么一个不按规矩来的人,在当上皇帝后,自然是越发地变本加厉了起来。
对着被绑来的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钱万四只说了一句话:“你恭恭敬敬地把牟亦玄给我请回白马书院去,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否则,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孔成仁院长一口唾沫呸在了钱万四的脸上:“呸,昏君!”
钱万四怒不可遏,扭头就要让身边的内侍们把孔成仁院长给拖下去砍了。
领头的一个叫冯成的内侍,读过点儿书,知道孔成仁院长和白马书院在诸位文人心中的地位。
他阳奉阴违地一边把孔成仁院长给拽到地牢里安置好,另一边就喊了自己的徒弟,去给都察院的御史们报信。
都察院的头头,也就是右都御史——左一敬,便是孔成仁院长的学生。
他一听皇帝老头居然把自己的恩师孔成仁给抓走了,还要砍自己恩师的头,当即便带着手底下的御史大夫们,敲开宫门跑去骂钱万四了。
左一敬:“皇帝你个昏君,居然要砍孔圣人后代的脑袋,你不怕被天打雷劈么?”
左一敬没骂两句,钱万四就挥挥手,让内侍把左一敬也给拖了下去。
都察院的御史们一看,不仅大家的恩师孔成仁院长被拖下去了,如今连自己的顶头上司也被拽下去了,这群自钱万四上台后,因为怕死而一直缩着尾巴装孙子的御史们,是彻底地爆发了。
再忍下去就要被天下的文人给骂死了,不如拼一把,痛骂皇帝一通。反正就算死了也还能留个以命谏言的清名!
群情激奋的御史们,挨个地站了出来,痛骂钱万四,再挨个地被钱万四给拖了下去。
这一场皇帝与御史们之间的较量,最终的胜利方,是皇帝钱万四。
钱万四咧咧嘴,不屑地拍了拍屁股:“一群只会指手画脚的臭文酸!”
十月十九日,满朝文武皆知,皇帝钱万四要砍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的脑袋,都察院一百一十六名御史,因谏言阻止皇帝,而被皇帝钱万四投入了大牢。
十月二十日,孔成仁院长的学生——吏部尚书请辞。
十月二十一日,孔成仁院长的学生——吏部左侍郎并四名吏部员外郎、户部尚书并十三名户部郎中、刑部尚书并刑部左右侍郎以及六名刑部员外郎,以及礼部所有的官员,通通请辞。
十月二十二日,孔成仁院长的学生——超过七成的翰林院学士及侍讲,国子监祭酒、司业及监丞,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过半数的官员,通通请辞。
至此,整个大乾朝半数以上的文官,通通请辞。
钱万四听到消息后,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一群酸丁,以为朕没有你们,便不能治理国家了么?简直是愚蠢!”
钱万四大手一挥,不按常理地下了一道圣旨,让贴身伺候自己的内侍们,去补上这些请辞官员们的空缺。
这些因为家里贫困而打小就净了身进宫伺候皇帝的内侍们,哪里知道如何做官,连字都不认识几个,不过是瞎指挥胡乱来罢了。
十月二十四日,负责校阅奏本、呈送奏章的通政使司通正使、左右通政、左右参议请辞。
至此,整个大乾朝,就仿佛缺了最关键部位的机器一般,彻底地瘫痪了下来。
全国各地的折子,如同雪花般汇进了空无一人的通政使司。
宫里的内侍们苦哈哈地把这些成山的折子搬进皇宫,摆在了皇帝钱万四的眼前。
见惯了通政使司官员秀气的小楷字的钱万四,哪里见过这些未经通政使司官员摘抄后的原始折子?
满折子龙飞凤舞的大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折子看不了,钱万四索性把折子一推,反正以前他也不怎么看折子,国家不是照样没事么?
这么想着的钱万四,继续心安理得地当他的悠闲皇帝。
十月二十六日,天降暴雨,黄河决堤,难民流离失所。雪花般的折子从河南行省汇入洛阳城之中,然后被不识字的内侍们随意地丢弃在了成堆的折子上方。
十月二十八日,河南行省各府衙门的知府纷纷上折,要求朝廷开仓放粮。这些折子依旧被不识字的内侍们,扔进了已满是灰尘的折子堆里。
十一月四日,忍无可忍的难民们,纷纷揭竿而起。河南行省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霍都上折,请求出兵平反叛乱。
十一月六日,一直没有收到皇帝回复的霍都,仗着自己是皇帝亲信的身份,闯入皇宫,面见钱万四,请求出兵平叛。
一直醉生梦死的钱万四这才知晓,外面早已世道大乱,而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又惊又怒的钱万四此时才知道后悔,原来那些往日里被他看不起的文官酸丁们,竟然这么重要。
慌乱不已的钱万四,连忙把被他关在大牢里的都察院众御史们给请了出来。
钱万四:“众位爱卿,黄河决堤、难民造反,还请诸位爱卿替我劝回那些请辞的官员们。”
众位御史在御史头子左一敬的带领下,看都不看钱万四一眼,齐齐拍屁股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2 章
钱万四张了张嘴,气得没话说。
他生怕反民们会把自己从皇帝的宝座上推下去,于是他一边派自己的亲信武官去平反,一边憋屈不已地挨个去了六部尚书的府上,亲自请他们回来继续做官。
六部尚书各个表面上恭恭敬敬地把钱万四迎了进去,好茶好水地伺候着,任钱万四都快把嘴皮子给说破了,他们也依旧不上朝。
被磨地彻底没了脾气的钱万四,终于对着这些曾被他看不起的文人们低下了脑袋。
钱万四:“一切都是朕的错。说吧,要朕怎么做,你们才肯回来当官,好好治理国家?”
以吏部、户部、刑部、礼部尚书为首的请辞官员们,这才说出了他们的条件。
一、要求皇帝钱万四下罪己诏,承认自己的错误、放了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公开向孔成仁院长道歉。
二、恢复祖制,重新组建以六大学士为首的内阁,由内阁代皇帝处理国家政务。
皇帝钱万四,咬牙答应了下来。
十一月八日,皇帝钱万四施放白马书院院长孔成仁,并向全天下公布了自己下的罪己诏,历数自己登基来的犯的所有错误,并“诚挚”地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十一月九日,皇帝钱万四下旨,恢复祖制。将正五品的东阁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建极殿大学士、中级殿大学士重新提升为正一品,并令六位大学士组建内阁,代皇帝处理国家政务,并拥有驳回皇帝旨意的权力。
消息一出,平白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了个正着的文渊阁大学士穆承文,仰天哈哈大笑了三声。
笑过之后,穆承文开始认真地琢磨和定国公退亲的事情。
自己如今也是正一品了,朝上文官势力大涨,连皇帝都不敢不给文官面子。自己去跟定国公提退亲的事情,他应该不敢不给自己面子的吧?
再说了,就牟钊那个德行,要貌没貌、要才没才,他哪儿配得上小言啊!
退亲,必须退亲!
穆承文定了主意后,也没跟老太太说一声,径自便去了定国公府。
对着定国公牟适,穆承文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说什么他看不上牟钊。相反,他拐弯抹角地换了个说法,提出了想要退亲的意思。
穆承文:“牟兄,前段日子,你们家牟亦玄闹出的动静很大啊!”
定国公牟适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穆承文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说:“这个,牟亦玄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名声在我们文人里算是坏得透透的了。连带着,你们定国公府的名声,也不是很好啊。”
定国公牟适警惕地看了穆承文一眼,觉得穆承文没安好心,但他依旧没吭声。
穆承文光棍地笑了笑,这才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小言从小是我带大的,我一向都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看待的。你们家的名声臭成了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小言嫁过来?”
定国公牟适抿了抿嘴:“那穆兄是想要怎样?”
穆承文:“退亲!”
牟适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向了穆承文。看了好一会儿后,牟适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亲事退了也罢。”
穆承文咧了咧嘴。
牟适:“先前送去府上的那些聘礼,老夫就不要了,只要把那根凌霄花簪子退回来,这门亲事就算了了。”
穆承文眉飞色舞地咧开了嘴角:“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牟适抿着嘴,看着穆承文离去的背影。
不远处的屏风后面,一身黑衣的牟钊慢慢地走了出来。
牟适斜眼瞥了牟钊一眼:“看见了?人穆三小姐不愿意嫁给你。”
牟钊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冲着他老爹张开了手掌。
一根曾经断成了两截、又被银丝细细地镶了起来的凌霄花簪子,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牟钊:“这亲,穆三小姐退不了!”
定国公牟适撇撇嘴,踹了牟钊一脚。
“骄阳公主等会儿就要过来看亦玄了,你还不赶紧去把你那身猪皮穿上?”
牟钊收起簪子,也不跟他亲爹计较,拍拍屁股转身换了件衣裳,穿起皮具,摇身一变,又成了个胖子。
【穆府闻香院】
穆承文一脸骇然地站直了身子:“你说簪子丢了?”
穆梓言垂下头,脸上的神情有些不安。她把自己被贼匪追赶,再到被人“下毒”给救了的事情,细细地跟穆承文说了一遍。
穆梓言:“那个黑衣男人喂我吃了药后,我便晕了过去。想来簪子就是在那时掉的。”
穆承文:“掉哪儿了?我这就喊人去找!”
穆梓言抿着嘴摇了摇头:“我已经去找过了,簪子不在那里了,不知道是被谁给拿走了。”
穆承文皱紧了眉毛,背着手踱来踱去。
“簪子没了,那这亲事要怎么退?”
没等穆承文想出个法子来,皇帝钱万四就突然下旨,说是要设宴款待群臣。
已经是正一品高官的穆承文,不得不披上新鲜出炉的官袍,满脸愁绪地去参加宴会了。
生怕文官再次罢官而急于讨好众人的皇帝钱万四,一杯又一杯的美酒,敬向了诸位文官。这其中,又数手握实权的六大学士被敬的酒最多。
酒宴过半,文渊阁大学士穆承文被灌了一肚子的白酒,眼神发蒙、醉意盎然地呆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定国公牟适贱兮兮地凑了过来。
“穆兄,簪子找到了么?”
穆承文抬起头,努力地对准了双眼的焦距,然后一脸茫然地看向了牟适。
“簪子?簪子不见了啊。”
穆承文打了个酒嗝,脑袋有些晕晕沉沉的。
牟适哈哈一笑,然后站起了身子,向皇帝钱万四敬了一杯酒。
牟适:“皇上,今儿可是个大好的日子。臣斗胆,向皇帝您讨个彩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3 章
对于自己的心腹,皇帝钱万四还是很和蔼的。
他好脾气地对着定国公牟适点了点头:“爱卿你说。”
牟适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依旧迷迷糊糊的穆承文,然后开了口:“臣的长子牟钊,和穆大学士府的穆三小姐很快就要成亲了。臣爱子心切,斗胆想请皇帝您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赐福于他们。”
钱万四放下酒杯,略略思索了一番。
穆承文可是风头正旺的文渊阁大学士,这么一个人和自己的心腹牟适结了亲,那他从今往后就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了?
这么一想,钱万四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他道了一声“好”,然后下旨。不仅给牟钊和穆梓言赐了福,还亲自赏了穆梓言几件奇珍,作为添箱。
这么一来,牟钊和穆梓言的婚事,就算是彻底地坐了实。
等第二天早上,穆承文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被定国公牟适这个贱人,给坑了个大发!
怒火三丈高的穆承文,穿上鞋子就出门找牟适算账去了。
牟适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穆承文一个拳头给揍在了左眼眶上。
穆承文:“呸,小人,说话不算话!说了要退亲的,你死缠着我们家小言做什么!”
牟适捂着左眼眶,理直气壮地挺直了腰:“谁叫你把簪子给弄丢了的?你把我媳妇的簪子弄丢了,你就得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