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梓瑜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亲生姐姐。
穆梓柔:“对了,再说说琥珀的情郎吧。”
“后花园里种牡丹的,没什么出奇,就是长得特别俊俏。”
“这长得一俊俏,就特别容易勾动小姑娘的心思。”
“他要是想对付你,都不用动手,只用勾勾手指头,就有成堆的小丫头们,争着抢着地给你找些不痛快,让你有苦都没处说。”
穆梓瑜有些紧张地“呵”了一声,低头看了看那三个被她鞭笞的小丫头,连忙伸手扶起了她们。
穆梓瑜:“我今日心情不好,不是有意要打你们的。”
“你们每个人去郑妈妈那儿多领一个月的俸禄吧。”
眼见三个小丫头低眉顺眼地出去了,穆梓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梓柔:“知道丫头们的厉害了吧?”
穆梓瑜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却并不对穆梓柔道谢。
穆梓柔丝毫不以为意,她微微抖了抖裙摆,然后便转身出了屋门。
临出门前,她又回过头来,笑着问了穆梓瑜一句:“对了二妹,我刚才听说,父亲已经把庄子的地契和田契,都给了三妹了。”
穆梓瑜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穆梓瑜:“这个死肥婆,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穆梓柔微微笑了笑:“何必要等到以后呢,我刚才不是已经给你支了招了么?”
穆梓瑜猛地抬头看向了穆梓柔。
穆梓柔回了她一个婉约的微笑,然后姿态娉婷地转身离开了。
穆梓瑜脸色阴晴不定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冷笑了一声。
“我说我这个好大姐,今日里怎么上赶子地来瞧我,原来如此!”
“想对付穆梓言那个肥婆,还不愿意亲自出手,于是就支招让我出头。”
“呵,还真把我当傻子耍了!”
“等我收拾了穆梓言,我再回过头来,跟你慢慢算账!”
“大姐,咱们走着瞧!”
穆梓瑜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这才开口高声唤起自己的丫鬟来。
“拂冬,你过来。”
穆梓瑜的贴身大丫鬟拂冬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拂冬:“二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穆梓瑜:“穆梓柔刚才说的,你听到了?”
拂冬:“是,奴婢都听到了。”
“琥珀的娘亲周氏,在大灶房里打下手,负责熬汤煎药。”
“之前,三小姐补药里的药陀花和止迷草,就是夫人吩咐她放进去的。”
听了这话后,穆梓瑜有些兴奋地问了一句:“那能让她直接在穆梓言的饭菜里下毒么?”
拂冬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二小姐,这恐怕不行。”
“药陀花和止迷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却也不会要了人命。”
“就算被查出来,夫人也能把这事儿遮掩过去。”
“可要是下毒的话,估计就要出人命了。”
“这么大的事情,夫人是遮掩不过去的,要是惊动了官府,那可就糟糕了。”
穆梓瑜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
她搓着下巴,来回在屋里走了两步。
“琥珀她爹是个赶车的,穆梓言那蠢货又轻易不出门,那琥珀她爹就没什么用了。”
“倒是琥珀的情郎……”
拂冬:“琥珀的情郎,名叫庆俞。”
“是在后花园里种牡丹的,长得特别好看。”
穆梓瑜:“长得特别好看啊……”
“有了!”
穆梓瑜眼神发亮,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狰狞。
“你去跟庆俞说,让他去勾引穆梓言去。”
“到时候,我们就来个‘当场捉奸’。”
“等穆梓言的名声臭遍了洛阳城,我看她将来怎么‘母仪天下’!”
拂冬低头应了声“是”,然后便疾步出了院门。
八月的洛阳,酷暑之意渐渐消散,雨水变得多了起来。
清晨刚过的一场毫毛细雨之后,归去院里的牡丹花瓣含珠,越发娇艳了起来。
而穆梓言就在这样的美景之中,低着头,被老太太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老太太:“你昨日里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穆梓言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然后嬉皮笑脸地回了句嘴:“祖母,我不是赢了座庄子么,值好多钱呢!”
老太太:“严肃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9 章
穆梓言收起脸上的多余表情,老老实实地站在老太太的面前,低头挨批·斗。
老太太:“你告诉我,《三十六计》中,第四套“混战计”里的第十九计是什么?”
穆梓言:“釜底抽薪。”
老太太:“那你告诉我,釜底抽薪是什么意思?”
穆梓言:“从正烧着热水的锅底,把柴火抽出来。”
老太太:“然后呢?”
穆梓言:“……”
然后,没有然后啊,书上就写了这么一句话。
她打一百二十个保证!
她把整本书都给背下来了!
老太太看见穆梓言那双睁得圆溜溜的眼,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釜底抽薪,从锅底抽掉柴火,比喻……”
“比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关键时刻,穆梓言终于从脑海深处扒出了老太太当初说的话。
老太太:“没错,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赵氏带着穆梓柔和穆梓瑜,根本就不是来看我的,而是来看你大伯的。”
“这就是问题的根本。”
“你支个招,把你大伯弄走,,她们三个自然就跟着走了。”
“你看看你昨天,用的都是什么烂招?”
“要不是我给你开了后门,你就等着被穆梓瑜她们嘲笑死吧!”
穆梓言老老实实地缩着脖子,任由老太太批斗自己。
老太太:“鉴于你昨天的表现太过糟糕……”
穆梓言:“……”
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
偏心眼儿大伯都说了,她的字写得比穆梓瑜好,这怎么能叫表现得太糟糕呢!
“我决定将你每日里该上的课程,全都更改一番。”
老太太语气坚定,丝毫不容穆梓言拒绝。
大怂包穆梓言低眉顺眼,任凭亲祖母安排,连个屁都不敢放。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穆梓言每日里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
卯时起床,锻炼身体,然后跟着老太太身边专门负责做早点的孙妈妈,学习做糕点和汤饼。
辰时陪着老太太一起用餐,顺带学习与巩固用餐礼仪、以及参加世家宴会时的注意事项等仪态规范。
巳时练字,学调香。
午时继续跟着孙妈妈学厨艺,然后陪老太太吃午饭,接着陪老太太散步聊天,并同时应付老太太时不时的提问。
这一切都完成之后,穆梓言能享受到半个时辰的午睡时光。
紧接着,就是更加苦逼的下午。
未时起床练习丹青,如果美大伯来了,那就跟着美大伯学丹青;如果美大伯没来,那就跟老太太学。
申时跟着归去院里女工最高超的李妈妈,学习刺绣针凿做衣服之类的针线活。
酉时练习吹箫,中间老太太会在休息的时候给她穿插一些音乐鉴赏之类的课程。
戌时继续滚去和孙妈妈学厨艺,然后陪老太太吃饭、遛弯消食。
这时候,老太太会集中给穆梓言传授一些所谓的宅斗精华。
亥时,穆梓言会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跟老太太学围棋,顺带再听老太太讲解一番《三十六计》是如何用在围棋上面的。
穆梓言通常听着听着就困得睡过去了,这时候,老太太就会叹口气,让丫鬟婆子们把穆梓言合力扛回床上。
穆梓言如同一块干瘪的海绵一样,疯狂地吸取着老太太撒给她的甘甜泉水。
与日以娴熟的琴棋书画以及女红烹饪技能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穆梓言的体重。
八月底的一天,当穆梓言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她陡然间发现,衣服似乎宽松了许多。
她半信半疑地打了盆水,然后把井水当做镜子,探头照了照。
睡眼惺忪,头发散乱,不过脸好像小了一圈。
简直就是可喜可贺。
穆梓言兴高采烈地冲去了老太太的院子,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就兜头洒了她一头的冷水。
老太太:“衣服穿好,头发梳好,绕着院子跑圈去!”
穆梓言:“祖母,我瘦了,瘦了!”
老太太慢条斯理地瞥了穆梓言一眼,然后慢慢地伸出了自己的胳膊,放在了穆梓言的眼皮子底下。
老太太:“我的胳膊腕子,这么粗。”
老太太抬起自己的手腕子,在穆梓言的眼前晃了晃。
老太太:“你的手腕子,这么粗。”
老太太低头瞥了穆梓言的手腕,一脸的嫌弃。
穆梓言大受打击地低头看了看老太太的手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然后捧着受伤的小心脏,滚去跑圈了。
事实证明,穆梓言瘦得还不够多。
时间进入八月底,洛阳的早晚温差,渐渐大了起来。
早晨与傍晚颇为凉爽,而红日当空的白天,则依旧酷暑难耐。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院子里依旧太阳高照。
穆梓言缩在屋里,手里捧着绣架子,一边捏着针线做样子,一边用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李妈妈:“三小姐,这就是长短针法了,也叫套针。”
“一长针,一短针,相互间隔穿凿。”
“外圈轮廓针迹齐整,内圈针迹一长一短。”
“特别适合用来绣制花瓣或者叶片。”
专门教导穆梓言刺绣的李妈妈放下绣架,抬眼瞅了一眼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呵欠的穆梓言,然后温柔地笑了笑。
李妈妈:“三小姐来试一试吧。”
语气柔和又坚定,不容人拒绝。
大怂包穆梓言维持着左手掩口打呵欠的姿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哦,好。”
说罢,穆梓言又掩着嘴打了个呵欠,然后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锦帕,擦了擦眼角处那些因为打呵欠而留下的泪水。
穆梓言抬起绣架,装模作样地捏着针线比量了一番,然后换了一根绿色的丝线。
她把绣架子架起,然后拿过一旁的描红笔,似模似样地画了朵牡丹。
接着,她就着牡丹叶子的底稿,拿着那根绿色的丝线,开始在底稿上鼓捣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针尖密密麻麻地穿过绣架上的丝缎,流下一截又一截的绿色绒线。
很快,一片稍显皱皱巴巴,但却颇有巧趣的牡丹叶子,便绣好了。
李妈妈接过绣架,低头看了看。
“针脚不够平整,落针点不够准确,丝线有纠缠在一起的迹象。”
穆梓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妈妈:“但是,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三小姐才学针线没多长时间,便能绣出这么似模似样的牡丹叶子,想来过不了多久,三小姐便能绣大件了。”
穆梓言抬起头来对着李妈妈笑了笑,“那是妈妈您教得好。”
坐在一旁喝茶的老太太,闻言抬头扫了穆梓言一眼。
又开始拍人马屁了。
不过这个三孙女,的确是了不得的很。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就瘦了一大圈。
脸上的浮肿散去,原本清秀讨巧的五官,便露了出来。
配上肉嘟嘟的脸蛋,真个人看上去倒是乖巧讨喜,再不似以前那副蠢肥呆傻的模样了。
不仅是模样身材变了,就连如今的行为举止,都讨人欢喜地很。
该学的东西,也都学得不错。
如今的穆梓言,已经能够绣出简单一些的富贵牡丹,而她画得牡丹也很有些样子了。
长萧吹得也不错,书法更是又上了一层楼。
也记了几个经典的调香方子,能够调制一些工序不太复杂的香料了。
唯有这需要大量脑力计算与权衡的棋艺与宅斗技术,还差了些火候。
用老太太的话说,那就是穆梓言天生比别人少了几个心眼儿。
她能分辨出别人是不是对她有恶意,可她不会组织漂亮的反击之术。
简单来说,那就是穆梓言能够分辨出别人是不是在骂她,可她不会骂回去。
老太太有时候会跟在她身边伺候的妈妈们感慨。
老太太:“先前养的那个白眼狼,生就比别人多了好几个心眼儿。就是性子恶毒地很,养不熟。”
“如今这个,性子温和地很,就是温和地太过了,像团棉花。还天生比别人少个心眼儿。”
“你说,这两人要是能中和中和,那就完美了。”
而老太太嘴里的那个白眼狼,说的正是穆梓瑜。
穆梓瑜小时候,也是跟着老太太住在这归去院里的。
老太太曾经也是把穆梓瑜当心肝儿一样宝贝着的。
只是后来,穆梓瑜用老太太教她的东西,转过头来跟她娘亲一起,想要从老太太手里夺·权。
打那之后,老太太就彻底对穆梓瑜冷了心。
而此时的穆梓瑜,正待在她的院子里,商量着怎么对付穆梓言。
拂冬:“二小姐,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嘱托后花园的管事,把庆俞给调到牡丹园去了。”
“奴婢专门吩咐了管事,把庆俞的班都调到下午去。”
“那会儿,正是三小姐去牡丹园里画牡丹的时候。”
穆梓瑜抿唇笑了笑:“你做的很好。”
被穆梓瑜暗地里算计着的穆梓言,此时正跟老太太一起,呆在后花园里,上异常苦逼的园艺课程。
老太太:“这宴席上该摆什么花,不同的花草之间应该怎么搭配,这里面可都是学问。”
“你别不上心!”
老太太没好气地弹了穆梓言一个脑瓜崩。
“懒货!”
穆梓言掩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泪眼朦胧地反驳老太太对自己的批评。
“我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