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阿宁。”所有的解释此时都是苍白无力的,慕言无力的看着君伊宁,他想说什么,可是那些却又偏偏都是事实。
那样不堪的事实。
“我要回卫国了,你要小心。”
他的身影被朝阳拉的很长,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着,使他看上去越发显得消瘦了许多。
朝阳一点点变得灼热,它渐渐烤干了花叶上的水珠,烤干了潮湿的土地。
这天晚上君伊宁正站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合欢花开得正好。她记得这几颗合欢树已经有很多年了,以前她进宫时也会这样站在树下,闻着淡淡花香。
“这里的合欢花又开了呢。”一道柔软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君伊宁转过身,君伊静正冲着她温软笑着。
“姐姐也喜欢这里的合欢花吗?”她来到君伊宁的身边,嗅了嗅离她最近的花朵。
君伊宁点了点头,“以前进宫时经常来这里。”
君伊静的脸上一直都是如水般平静柔和,她的柔柔开口,“在宫中住的那几年,我也是最喜欢这里。”她脸上的笑带着几分天真与憧憬。
“姐姐,尽管你不是我的亲姐姐。你我虽不亲近,但是在王府的那几年你是最关心我的,我也知道,你是一个值得用心相交的人。”君伊静目光清澈,远山眉微微扬起,“所以姐姐,我只是要告诉你,慕言他是一个值得爱的男子。”
君伊宁没有想到她会提及慕言,难道她与慕言之间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吗?
君伊静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她笑了笑,“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无意间看见了他画的画,画上的女子是姐姐。”
君伊宁了然,只是抿着唇,却扯不出那样清清冷冷的笑意。
“姐姐只知道我是慕言的妻子,却不知道我们只是名分上的夫妻。”她说着脸上却并没有半点的伤心难过,“我承认我喜欢慕言,我喜欢其中的一个慕言。”
眉头轻蹙,君伊宁等着君伊静缓慢柔和的诉说。
“虽然平日里我与慕言的接触并不多,可是我毕竟是他的妻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交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慕言就像是两个人一样,虽然样貌一样,性格习惯也一样,但是给我的感觉总像是有两个人。”她的声音中带着茫然与迷惑,只是她说的十分笃定。
君伊宁不知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她与慕言相处了几年却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那么你喜欢哪一个呢?”她淡淡地问。
君伊静柔和地笑了笑,“我喜欢那个虽然慵懒风流,但却有点冷淡疏离的他。”
君伊宁抿唇不语,也许她不是君伊静,所以她没有那样多异样的感觉。
“姐姐,不管我喜欢哪一个他,我都知道他是喜欢你的。我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姐姐,我消你能够幸福,我消你们幸福。”她的双眸清亮干净,带着真挚的笑。
“明天我就要回卫国了,这次回来能够看见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姐姐,也许我们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最后她握了握君伊宁的手,笑着离去。
临走前她特意折了一只合欢花,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手上似乎还带着君伊静手上那温软的触感,君伊宁摩挲着手背,只觉得那里似乎带着热热痒痒的感觉,那感觉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里。
95、卫国宣战
本以为从此以后三国之间将会和平相处,可是这个尽力维持的平衡终究还是将被打破。
卫国已经公开向齐国宣战,而且是那样的信心满满,不可一世。
收到战书时君伊宁只是淡淡挑了挑眉,她似乎知道慕言临走前那句小心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卫国太子慕文早就有了一统三国的野心。
天启看着悠然坐在那里的君伊宁,蹙着眉道:“姑姑,这次卫国发兵一定是蓄谋已久了,如果只有卫国我们倒是不怕他,可是若是陈国也……”
君伊宁笑了笑,“放心,不会的。”
她相信叶旭尧不会,其实早在接到战书前不久她便暗中收到了叶旭尧的密信,原来一开始慕文想与陈国一起对付齐国,被叶旭尧一口回绝。他便是同时她小心卫国的。
天启虽然疑惑为什么君伊宁会那样的笃定,但是他那颗悬着的心还是落到了实处。
君伊宁起身,眸子里溢满了熠熠光彩,“天启,你只要在国都管好百姓的事情就可以,至于打仗就交给我,他们若是敢进,我定让他们无所出!”
启辉三年六月初,齐国监国公主君伊宁领军前往卫、齐两国边界〗国大军交战在即,维持了百年的和平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卫国领兵的主帅便是太子慕文,君伊宁第一次看见慕文是她抵达边境的那天晚上。
她到时,卫国的士兵就在城下叫阵。
慕文骑着一匹黑色的大马,身着银色铠甲,带着几分凌厉的气势抬头仰望着城楼。
君伊宁淡淡看着他,嘴角微勾。她不是好战之人,可是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她的国家,她的亲人。此时看着千千万万的敌军,她的血液似乎也沸腾了。
他们这些人此时站的是她齐国的领土,口中呼喊的是辱她齐国的口号。
好,很好。
“公主,他们已经在城下叫阵好几日了,很是嚣张狂妄。”守城的将领来到君伊宁的身边,愤愤地道。
君伊宁看了看那黑压压的敌军,低声吩咐道:“命人准备一百匹老马,在马背上驮上煮熟的黑豆,将袋子戳破,再将它们赶出城去。”
那将领不知所以,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看来你们也劳累了好几日,我就先犒劳犒劳你们吧。”她立在城头,绝色的面容隐在暗影下,之余那一头银发在夕阳的映射下光彩熠熠。
很快百匹驮着黑豆的马冲了出去,马背上的黑豆随着马跑过的痕迹撒了一地。
一时之间君伊宁似乎也闻见了那豆香。
卫国士兵座下的马闻见豆香不再老实规矩的待着,它们都开始吃着地上的豆子,顷刻间整齐的队伍已经是一片凌乱。
这时君伊宁向着底下的将领打了一个手势,将领带着几千士兵冲了出去。
趁着混乱,卫国的军队是不堪一击,他们仅仅几千人便损了卫国两万兵力。
这晚卫国的士兵被他们赶出了齐国的领土,齐国的士兵也在边境扎营,严守以待。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金色的阳光照在地上成片的军帐上,带着几分宁和。
经过昨晚的战争卫国的士气似乎被打压了很多,他们的军队驻扎在几里外,遥饮去便能够看见那灰白相间的军帐。
这个场景很像两年前,只是与她遥遥相望的是慕言。
卫国似乎正在修改原来的战术,这几日他们一直很安静,没有再进行侵犯。
既然他们不动,君伊宁便也静静守着。只是她似乎低估了某人的胆子。
这天夜里,慕文堂而皇之地闯入她的军帐,那样子像是来做做客。
君伊宁并没有惊慌,她只是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笑了笑,道:“太子深夜前来,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慕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君伊宁,嘴角邪邪勾起,“果然很美。”
君伊宁微微不悦地挑了挑眉峰。
“女人就是应该在家里伺候男人的,而不是出现在战场上。宁公主,不然你跟了我如何,将来我一统了天下我便让你做这天下的皇后。”他说的信誓旦旦,好像这天下已经尽在掌控一般。
嘴角挂着笑,君伊宁站起身,向慕文靠近了两步,“太子看不起女人?”
慕文嘲讽一笑,“女人只应该依附着男人,那才是女人。至于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我是很愿意被你依附的。”
君伊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满眼的笑意。她从来不知原来这卫太子竟是这样自傲的一个人。
她细细将慕文打量了一番,他没有慕言那样的俊逸,更没有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慕文的身上带着一种阴柔邪魅的气息,与他的名字极不相符。
见君伊宁笑,慕文以为君伊宁动了心,更加自信满满地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待在我的身边的。”
君伊宁似乎来了兴致,她长长地哦了一声,道:“那不知都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够待在太子的身边呢?”
慕文嗤笑了一声,“当然是美丽的女人。”
君伊宁又哦了一声。
原来他野心大、胆子大,见识却是那样的肤浅。
“既然太子这样有诚心,那么我便提醒太子一句。”君伊宁又向他靠近了几步,压低了声音道:“有时,漂亮的女人是最危险的。”
慕文望着君伊宁,眼睛里露出惊恐与怒意。但是并不是因为君伊宁的话,而是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向他下的毒?他自认武功不弱,可是他竟然毫无察觉!
“太子放心,这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只是因为你刚刚说的话而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君伊宁的声音冷了下来,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笑意。
第二天卫国那边便炸开了锅,他们的太子竟然无故失踪了。虽然他们极力隐藏着,可是君伊宁还是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
他们当然找不到慕文,因为此时他正在一个地方待的惬意呢!
96、丢脸
这天晚上突然变了天,顷刻间便下起了大雨,雨点又急又大,打在身上也是生生的疼。
君伊宁看着外面的疾风骤雨,淡淡地道:“看在下了一场雨的份上我便饶了你,让你少待两日吧。”
就在距离君伊宁他们驻扎地不远的一处高山上,一个人被悬空吊在树上,那人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不能言语。
慕文的脸上铁青一片,不是因为被雨水所淋,而是因为愤怒。他慕文是一国的太子,何时别人如此对待过?!而且那人还是一个女人!他心中最最瞧不起的女人!
且不说他被她吊在空中,就说他那姿势也是丢脸之极!
好个君伊宁,好个宁公主!
他慕文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第二天天还阴阴沉沉的,慕文正迷迷糊糊睡着,只听见很多吵杂的脚步声。他心中暗呼糟糕,本来想等药效解了他自己回去的,那样最起码可以保全面子,而现在他若是被人找到了,那他堂堂太子的脸面以后要往哪搁?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正在心中祈祷着那些人看不见他时,就听见他手下的一名将领粗着嗓子激动地喊道:“太子殿下!”
慕文彻底失望了。如果此时可以说话他真的想说句粗话,可惜他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名将领。
那将领带着十几名手下匆匆奔了过来,将他从树下解救了下来,接着都跪倒在地等着慕文的处罚。可是他们等了好久也不见慕文说话。
为首的将领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慕文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心中明白了过来,命令手下将慕文抬了回去。
君伊宁以为她如此戏弄慕文慕文定会报复的,可是接下来的几日还是平静,她派了探子暗中打探,才知是卫国的国君病危,慕文已经赶回了绯城。
是啊,国君病雾为太子是要在身旁的,而且一旦国君薨了,太子也好主持大局。
既然慕文不在君伊宁想他们也是不会发兵的,所以她也通知他们的队伍这几天可以稍作休息,但是警惕不可放松。
这次君伊宁来这里并没有让解语跟着,徐姑姑年岁大了,自己一个人照顾天启的饮食起居着实有些费力,所以她便让解语在一旁辅佐徐姑姑,她免了她的后顾之忧。
如今她什么都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个国家,还有她身边的亲人。
她可以失去性命,但是这两样她不能再失去。
过了两日潜在卫国的探子回来禀告说慕文急急回去不仅仅是因为国君病危,还是因为国君要把皇位传给慕言。也是因为这个消息才让君伊宁对慕言以前的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比如慕言的母亲出身低贱,比如慕言并不受皇帝的喜爱等等。
在听了那些事后君伊宁的心中带着些许的酸涩,她以为向慕言那样洒脱的人一定是一帆风顺事事顺利的,可是没有想到,正是因为从小不幸的命运才让他不得不如此隐藏自己。
不得不说他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知道慕言是聪明人,一直都知道。如今皇帝终于清醒了,要将皇位传给他,她想,慕言不必再继续伪装下去了。
突然想起了海风的味道,想起了迎着大罕的开阔与晴朗。那段时光,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她不是一个抓着过去念念不忘的人,只是她想,去看一看那海,去听一听那风。
经过一番易容,君伊宁头上带了毡帽,易容成了一个面貌平平的男子。她独身一人去了绯城,也许只是为了和大忽一个正式的告别。
此时已到了七月,正是卫国最热的时节。可是站在沙滩上,除了太阳有些炙热,那阵阵海风还是很凉爽舒适的。
从海边回来,她自己一人进了一间熟悉的客栈。以前在卫国时慕言带她们来过这里,这里的海产做的很地道,她很想再尝一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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