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戚家三伯父首先坐不住了,腾的一下站起来,这事弄的,他自己都觉得好不窝火,原以为难办的是怕主家刁难,可这不是那么回事,他责怪的看向李秀秀,真是不识好歹,幸亏戚家没出这么个东西,若是真有这么个人物,他们几个老头子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不用多话了,否则可别怪我们姑娘不客气了!”楼上传了一道呵斥的声音,是雨烟身边站着的碧水,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眼李秀秀,若是当时的老鸨有小姐这么好心,自己家人来赎时也就不会被打了出去,自己也就不会在这烟雨楼待着出不去了。
几人纷纷朝楼上看去,戚家三伯父一张老脸唰的就红了,雨烟依旧是一身红色薄沙外披,露出大半酥胸的裹胸长裙,谪仙髻蓬蓬松松,有几缕发丝垂在耳边,一脸媚笑着。这么一副西洋景入眼,老人家马上垂首,“不知所谓,不知所谓!”连声跌出。
戚大山红了脸,可是还是忍不住偷瞄着,男人的正常反应,虽然他已经是订了亲的,可这雨烟的风姿还是灼了他的眼。
老掌柜的见识多,只是多瞅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暗道:“这位姑娘是个人物!”能把以前名不经传的烟雨楼接受搞的有声有色,就不能当时一般的女人来看,他看重的是这经商手段。跟来的小厮瞪大了眼睛,哇塞,竟然亲眼看到了烟雨楼的当家姑娘,回去一定要好好和那些兄弟们掰活掰活。
季东风只瞄了一眼,就事不关己的继续将戚宸蕊放入眼帘。
怎么这么熟悉,戚宸蕊不觉在心里问道,她也没有躲闪,反正看看漂亮姑娘而已,只是眼睛接触过去,有一阵熟稔的感觉油然而生,自己打量了下,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没有见过她,而且上一世元城根本就没有烟雨楼这家舞姬院,不敢再往深里想,默念你是打酱油的,一切与你无关,快回水塘村吧,这外面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是一个陷阱给你踩。
戚宸蕊打量雨烟的时候,站在上面的雨烟也不觉的就看向了戚宸蕊,第一印象是这姑娘有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水漉漉的,明快而清澈,不是小鹿般的怯懦,而是安静的,身形还没有张开,看不出来什么,皮肤却很好,肤白如玉,粉颊诱人,就像是那长在枝头熟透了的桃子,诱得人想上去啃咬一口,嘴角的笑让她看的很碍眼,眼里的光闪了闪。
“还不走!”碧水看有人竟然不知死活的盯着自家小姐看,语气顿时不好了起来,一抬手,站在四角的壮汉都围了上来。
戚家三伯父摇了摇头,叹了声:“如此作罢,我们也不好强求,走吧!”很有些失望的看了看李秀秀,戚大山根本就是来当装饰布景的,继续偷瞄了眼上面的佳人,一定都不关心李秀秀回不回去。
“你真的不想回去?”戚宸蕊最后还是嘴贱的问了声,她有时候都想扇自己两下,可是没办法,这嘴还真是没有控制住,尽管心里是十分的不愿意再和李秀秀打交道。
“扑哧!”李秀秀掩着嘴角讥讽的笑了下,眼里的嫉妒和恨意根本就不加掩饰的露了出来,“戚宸蕊,你可能是最不愿意我回去的那个吧,何必惺惺作态,既然那时候能见死不救,现在这副德行是想哄骗哪个?”说到这她很有深意的看了眼站在戚宸蕊身边一副保护者出现的季东风,越加尖酸刻薄了起来,“呦,我还真是忘了,原来这心上人就在旁边呢,季东风,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被着骚蹄子的假模假样给骗了去,论心狠谁比的了她,不过是早早的就克死了父母,你那无知的哥哥宝贝般的疼宠着而已。不要以为没有我你就可以得了世子爷的青眼去,就凭你,哈哈!”越说越激动,李秀秀是一副豁出去了不怕死的样子,管事嬷嬷得了上面雨烟的指示,扭着她的胳膊和丫鬟抓着她去了后面。
雨烟以为那个叫戚宸蕊的小姑娘会恼羞成怒,可是没有,只见对方看着李秀秀疯狂的样子眼神平静无波,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有趣,根本就不像是这个年纪人的心智。
老掌柜的见这人是回不去了,也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遵照上面的指示陪着来而已,其余和自己无关,看围上来的壮汉面露凶恶,就示意戚家三伯父可以走了。一行人出了烟雨楼,走出去了好远,戚宸蕊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向了那座流光溢彩的楼阁,默念着这次是真的摆脱了。从重生以来,她一直秉着低调行事,任由李秀秀惺惺作态,多番挑衅,现在心里的那股压抑平复了很多,桥归桥,路归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这一世她属于水塘村,这一世再也不会有个人别有心思的李秀秀跟在自己身边,顿时心境开阔了很多。谁怨恨谁,上一世百般的好,还不是换不来你的感激,愿意怨恨就恨吧。
等上了马车,季东风做到自己身边时,她很在意的看了眼,咬着嘴唇想李秀秀最后那些话会不会被季东风听了去,别人怎么看她管不到,而且事关自己的名声,戚家三伯父和戚大山不会傻得说出去,可是季东风会不会放在心上,戚宸蕊不敢肯定。马车晃动了一下,她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就抓在了车壁上,等车慢慢平稳了想收回来了,手就被季东风抓过去塞了一个东西,她紧张的瞪大眼睛看了看,老掌柜和戚家三伯父折腾了一早上都累了,靠着车壁闭眼休息,戚大山更不用说了,呼噜打的震天响,整个人都趴在了放在马车中央的平桌上。
放下了心赶忙就手收了回来压在双腿中间,红着脸半天还是压不住好奇,拿出手摊开,打开包着的布头,里面躺着的是一根银簪子,掂在手里很轻,没有哥哥送给自己的那些重,看在眼里后却是深深的喜欢,簪子上刻着的花纹竟然是那桔梗,雕刻的手法很普通,甚至收尾有些粗糙,她一把就将簪子紧紧的握在了手里,也不偷瞧了,歪着脑袋眼睛含羞的看着季东风。
“喜欢吗?”没有出声,季东风问出了这句话,口型很慢,怕戚宸蕊听不明白,说了好几遍。
眼睛亮晶晶的眨着,很快速的点了下头,脸有些发烧。季东风探出手将戚宸蕊空着的那只手抓了下来,在缝隙里,牢牢的裹着,不会被人看到。
风缓缓的吹起挡着的布帘,岁月静好,一车暧昧。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点JQ,不要骂我狗血啊,补更。
☆、月夕
这件事后,戚宸蕊想到当天的情况;分析几遍;不得不怀疑季东风说那段话的意图,逮着个机会她抓着季东风问了;季东风似笑非笑瞅了她好一会;在她脸色渐变快要抓狂时才徐徐说道:“既然不想再见到那就不要见到好了,干嘛委屈自己;这是你家又不是她家,更何况人人都要为声名所累;被世俗所约束;累不累的慌?”说这话时那只叫做美人的兔子正挪动这自己肥硕的身躯;两只前爪吧嗒着季东风的草鞋;季东风故意伸出脚逗它;美人还是锲而不舍,戚宸蕊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扶额长叹,“自己怎么就养了这么只贱兔子,早知道就不叫它美人了,叫流氓兔得了,除了对自己爱答不理饿,对别人都是一副热情的模样。
等到秋收过了,无论丰收还是歉收,人们都是要祭拜各种神祗,这称为“秋报”,这样也就迎来了月夕节。天祚国的月夕便是现代的中秋节,意在庆丰收期盼明年一帆风顺。
在天祚国,大部分地区的秋天,都是秋高气爽,能见度高,临近月夕节前那月亮又大又圆,所以赏月,进而拜月,就成了这个节日最重要的主题。月亮是这个国家女性的象征,说到拜月,就只限于女性,所谓“女不祭灶,男不拜月”嘛。因为月亮在道教诸神的体系里,是被称为“太阴真君”的,所以男人拜不得。
拜月,这项盛大的活动是在各种《礼记》中都有记载的,要拜月,要先摆设香案,摆放些蔬果、点心,这点心中有一样必不可少的就是月饼。月饼寓意着团圆,在这个收获喜庆的节日里,成了必不可少的佳品。
戚三奶奶和戚宸蕊半月前就已经制好了糖浆放置,糖浆是用一比二比例的糖和水熬制的,后面又加入了蔗糖,熬制成以后放个15到20天就可以用了。等到要做月饼的这天,将面粉过筛,在过好的面粉中间挖个大洞,倒入加工好的糖浆,加些碱水兑匀,再放入酥油搅和,逐步将面粉搅拌,拌匀后搓揉,直致皮料软硬适度,皮面光洁就可以了。
月饼内的馅料戚宸蕊除了准备了一般的红豆沙,核桃坚果类的,枣泥的,还特意腌制了火腿,做了有云南特色的火腿月饼,前面几种都是甜的,只有这火腿月饼是咸的,第一轮烘出来的戚三奶奶尝了尝就觉得很别致好吃,天祚国的月饼属于甜点类的,所以这咸香口味的就显得很特别。
看看效果不错,戚宸蕊就把这火腿月饼多做了些,除了给族里几家长辈送去尝尝外,还让戚大成给聚福楼的老掌柜送了一盒子,毕竟上次李秀秀那件事人家是尽了心帮忙的。受了戚宸蕊火腿月饼的启示,聚福楼的老掌柜的让自家的厨子又琢磨出了几款别的咸香味的月饼,毕竟这咸香味的更受不喜甜食的男性的喜爱。戚宸蕊知道后也只是笑了笑,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的动作,皮不变,馅料上做点功夫谁不会啊。
等到了月夕节这天,戚宸蕊和三奶奶早早的就在院子里摆好了香案,将东西归置好了,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等着月亮上来再行拜月礼,因为是个热闹的节日,大门没有关,而是大大的敞开着,这样还能看到从门前走过的三三两两的男儿。
在月夕节这天,女子拜月,而男子就去走三桥,整个村子里的男子会在村口集合,等天渐黑,月亮快要爬上来时就一起朝桥上走去,这一天,在月亮当空时走完三桥,就可以驱邪气,赶走厄运。
“呦,这俏寡妇怎么在啊?也不怕给人家小姑娘带来霉运。”一道破锣般的嗓音乍然想起,戚三奶奶和戚宸蕊都是脸色不好的看了过去。
来人是戚宸蕊家邻居家的当家婆子,按辈分戚宸蕊也是要叫一声奶奶的,只是这人啊嘴碎又喜欢无理取闹,撒泼打滚无所不会,大家都是远远的离着她,人啊就怕这种不讲理又蛮横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戚宸蕊见了面连头都懒得和她点。
两人都不吭声,这好好的团圆日子,你说你不在自己家院子里,跑别人家瞎晃荡啥。
这老妇人是隔壁牛老实家的婆子,牛老实名叫牛老实,可这从小到大干事可是一点都不老实,偷奸耍滑的事没少干,这到了成亲的年纪吧,父母是受不了这个儿子了,就想着快点娶房媳妇分家单过去吧,他父母的打算就是娶个老实的贤惠的,能帮着儿子撑着家,谁成想这娶的媳妇也是个极品,嘴皮子功夫那叫一个厉害,可是懒惰至极,又贪嘴。反正这一对极品总算是被父母分家单过了,吵吵闹闹也过了几十年,现在也算是有儿有女,两个儿子娶了媳妇寻思这日子实在没法过啊,老娘和媳妇不和,愁到最后干脆家也不要了,携着媳妇都跑去镇上打工了,这打着打着就在镇上安家了,很少回来,女儿呢,嫁出去更是不待见自己的爹娘。就剩这两人过日子,牛老实又是个不老实的,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今天月夕节,看着自家空荡荡的院子,什么吃的都没有准备,又听到隔壁戚家的笑声,她就厚着脸皮摸了过来。
横撇着两条腿,装作看不到人家不乐意的脸,摸到了香案边,伸长脖子瞅了瞅,脸上笑得和贱兮兮的老鼠一样,“看大成这日子过的可真红火啊!”砸吧了两下嘴巴,咽了很多次的口水,才一脸轻视的看向了戚三奶奶,“你个小寡妇不知道在自家待着,好好的日子瞎跑啥,怪不得人家都说你是个不安分的呢!”斜着眼,用手扑了扑身上暗红色的绸衣。
戚三奶奶端着一副和气的笑脸,语气却像刀子似的射出:“我管得了别人那张碎嘴吗,喜欢说就说吧,反正又不能冲过去给缝上。我是没了当家的,可是总比有些有却比没有还不如的好吧!”
戚宸蕊憋着笑,心里暗叫好,三奶奶这番话说的好,既骂了这牛老实的婆娘嘴碎该缝起来,又说了这牛老实是活着,可她日子不是过的还不如一个寡妇吗?她抬头看了看那老婆子乌黑着的脸,纳闷的想这么黑的人偏喜欢穿暗红色,不知道这样更使她看起来像个黑莓团子吗?
“老骚货,不知羞,就你长着一张嘴啊?再不好总比你没得人养老送终的好,死后那坟上就等着长草缺土吧!”两手插在腰上,肥肠嘴上下碰着。
说到子嗣,这确实是戚三奶奶的硬伤,自己在宫里时伤了身子,尽管夫妻恩爱,可是却没有给相公留下一丝血脉,当时她有心要给相公纳妾,只是被拒绝了。族里当时因为这件事也对她很有意见,毕竟你生不了,按照规矩是可以休了再娶,更何况三奶奶在这里并没有娘家,还不是婆家说了算,只是她嫁了个好夫婿。相公不纳妾,当时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