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月明抬手想为镇云魄拭泪,镇云魄亦是挥手去挡,不经意间看见自己右手上的“携”正在闪闪发亮。而且那亮光在一点点的淡下去。
镇云魄立时明白了似的,一步上前,左手握住人家的大手。
阴沉的天色中,纵月明的脸仍能让人不费力地看出他在害羞。
镇云魄抓紧他的手,将其扣在自己手腕的玉上。
“大庭广众的,你这是做什么。”果然。昔日的泷仙之应了这动作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望着那属于泷仙之的“好言阻止”,镇云魄发自内心地笑了。
这般温馨的气氛,因镇云魄身后凭空响起的一声闷响而打破。
只是,镇云魄没有放开泷仙之的手,她回眸看过去。心下暗叫一声不好。
随后,就喃喃地念着,“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说完就要松了手赶去那方向,可是她未能及时脱身,泷仙之抓住她的手不放,不是固执,是眼含失望的目光。
“泷仙之,我得去那边看看,龙吟月好像出事了。”镇云魄还是不明白泷仙之为什么用那样使人费解的目光看自己。
泷仙之闻言照旧不放手,他方才那变回纵月明的前一瞬,心中是很恐惧的,因为变成那样的自己有可能意味着自己会再一次错失镇云魄。
所以,面前这个秀外慧中的姑娘找到了他变回来的玄机,他就不会再次放开她的手。
“龙吟月?是袭南竹吧。”在凡人看来,泷仙之这是在明显不过的妒忌和吃味。
但是镇云魄不懂,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见得会懂。
“南竹?谁?龙吟月?”初听见从泷仙之的口中吐出这个名字来,镇云魄先是一愣,若是没有人再度提起,她倒是不希望自己再想起这个人。
“不然两个人怎么会一模一样,就像我或是你说的纵月明一般。”泷仙之稳稳地抓住那系着“携”的手腕。
泷仙之也心疼自己抓疼了镇云魄,可是因为害怕失去,他不敢放开镇云魄的手。
“站着别动。”镇云魄冷不防地抓出一枚“云魄”在泷仙之的身上按了一下,泷仙之果然不能动弹了。
泷仙之以为镇云魄会舍弃自己马上就走,谁知道她迅速地解开自己手腕上的“携”,然后踏空飘起,即使自己很着急,还是稳妥的将玉挂在泷仙之的颈上。
泷仙之只感灵魂在身体的内外忽闪了两次,自己的衣袍之内,胸口处就多了一块既硬邦邦又温暖人心的玉。
“这次行了吧。”俏皮地冲泷仙之吐了吐舌头,转身翩然飞起,向那声音的源头飘去。
阴司王再将目光转到镇云魄这边,一个小口袋迎面而来,再看向镇云魄方向的时候。地上只站着一个傻傻的男人,他的傻丫头早就不见了。
阴司王打开口袋,把铜钱全数倒在自己的手上,一个个不间断地弹入那风涡之中。
“不快去找丫头。还愣着干什么?”阴司王快气死了,他那个人间的小友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块木头?
泷仙之右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似是怕玉放在怀里不够安全一般。
见泷仙之有这样的动作,阴司王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他,口中说着,“原来如此,丫头也不傻嘛!”
泷仙之自是听不懂阴司王的天机是什么,他看向阴司王,天上的人向他的身后指着一个方向。
不疑有他,泷仙之起步几个纵身就已经在好远的地方了。
泷仙之信得过镇云魄所相信的人。即便对方不喜欢自己,但是对方不会害镇云魄总是真的。
月光炒饭静观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现在知道眼前的人就是泷仙之,他怎么能不跟上去看一看?
刚欲抬足,一道闪电就在他脚边上将鲜嫩的青草地烧糊一片。
“老老实实抱着狐狸呆在那里。你该关心的是怎么避过一劫,而不是操那些没用的心。”阴司王不愿意泷仙之跟去是本心,怎奈自己答应了小丫头又走不开。
看见还有人去凑热闹哪能不生气,所以,堂而皇之的理由留下了月光炒饭和他怀中的娃娃。
“敢问阴司王,星霓…她究竟所犯何事?”月光炒饭虽为凡人,但是传说、怪谈。总还是听过不少的,再加上他认识镇云魄就更避不过这些事了。
诚然,他早就知道宛星霓不凡,也早有预感她和那只小狐狸脱不开关系。
但是,月光炒饭没有明白镇云魄和阴司王所顾忌的是什么?
更不懂得宛星霓小小的一只“狐”,怎么就惊动了阴司王?
“所犯何事?你为什么不问问她自己?一只狐仙。即便是狐王又怎么样?就能漠视人家对你的一再呵护?而且一意孤行?”这样的阴司王不是人们惯有的那种阴森恐怖的印象。
月光炒饭闻言看向怀里依旧无邪看着自己的小女娃,“是这样么?”
其实,宛星霓又何尝不惟恐有失?
害怕月光炒饭知道自己是狐狸精以后,就会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就再也不会想要见到自己了。
“说吧。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月光炒饭对待宛星霓没有了月光家族惯有的“三思而后行”、没有了那惯用的“等之再等”,温和的不掺一丝水分。
“我…借用了龙吟风的命数,想要脱了狐像,真的变成人。可是,炒饭,我还有…我该如何是好?”这便是宛星霓的取舍,既不想与月光炒饭分开,又不愿意有负自己的命运。
月光炒饭听了这话笑了,“若是这般,星霓便再也不是初落在我怀里那不谙世事的小狐狸了。”
“是这样吗?可是,若不脱了狐像,也许我就会被迫与你分开。”使命是宛星霓躲不过的伤,天地作证她有多么不愿意离开月光炒饭。
月光炒饭当然看见阴司王出现之前在镇云魄和泷仙之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诸多的事情串在一起,他大约明白了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我等你,永生永世。”月光炒饭再度笑了,伴着他的笑容绽开,泷仙之去往的那头有一道光芒犹如擎天的玉柱一般直掀了上去。
阴司王将最后一枚“云魄”投入那风窝的手顿在半空。
望向那光凌云直上的壮观景象,他的手指凭空在月光炒饭他们周身划出一个圈,把他们罩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第二百零三章 旧事重提解心疑,心疑又起缠旧事
阴司王预备自己瞬间就能到达镇云魄所在之处,只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当乌云散去的时候,自己是不太适合呆在阳光底下的。
那玉柱一般的光芒正好冲破了天上的阴云,光芒太强,阴司王虽然每次他都是因为不喜欢才不呆在强光之下,但是这一次是真的不得近前。
“傻丫头身上没有云魄傍身,可怎么让我放得下心?”阴司王再一次后悔自己的失策,他早就该料到有镇云魄在的地方,就随时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一刻钟之前。
镇云魄闻听巨响,妥善安置好手上的“携”而后扔出自己的腰上挂着的“云魄”口袋给阴司王,就匆忙赶向声源了。
找到龙吟月的时候,他就在镇云魄与他清晨相遇的树下。
龙吟月身处结界之内,似是在与谁拼命,镇云魄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腰间,才想起自己刚刚把所有的“云魄”都扔给了阴司王,一枚都没留下。
她围着这结界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这定不是宛星霓的风格所为。
右手扬起想伸向那结界敲一敲外壁,手伸到一半却怯懦了,泷仙之说这个龙吟月就是往昔的袭南竹?
他连自己是谁都掌控不了,怎么会知道龙吟月是谁?
若龙吟月不是袭南竹,她为何还要管这一遭闲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该是自己的行事作风,反正她已经找到了泷仙之。
镇云魄向后退了退,并且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这丫头一点也不像姒寒雨,更不像斋暗尘,你是不是他们捡来的?”身后响起母亲的嗓音,可是它却在直呼着爹娘的名字。
镇云魄转身去寻声源,每次自己想要退缩的时候,那声音都会响起,任谁看那都不是单纯的巧合。
“娘。你为什么老是躲着我?”镇云魄悲戚极了,她不怕命途坎坷,只是受不了母亲诸多的避而不见。
“你这丫头的倔劲儿倒是和姒寒雨一个样,我是寒月。不是寒雨。”半空中的声音无奈地回了一句较之以往都要好言语多了的话。
“能有什么区别?”也许寒月说得对,镇云魄就是个认死理儿、不会随便买别人的账的人,镇云魄还是不死心地嘟囔一句。
“同寒不同韵,同根不同枝。”寒月的解释在镇云魄看来就是娘说的那句“太官方”,她问过娘什么是“官方”,她那娘就没给过她准确的解释。
有时候说是对方不想回答时对你的敷衍了事,有时候又说是东拉西扯,她看娘想回避自己问题的时候才总是东拉西扯的。
“没所谓,我要走了。”镇云魄就是干脆的性子,不是随意一个人就能毫不费力地将她绕进圈套里的。
“他是袭南竹!”那声音讲到这里。镇云魄依旧向来时的方向走,“他是为你来的!”镇云魄闻言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他是你爹娘真正想要收养的人,被俎玉迫离真身的人。”这句话让镇云魄的脚像灌进了铁水一样的重,寸步也挪不动了。
是的,这是她的致命伤。她此处多舛命途的起源。
镇云魄旋即转身,在结界的边上找到了寒月那飘忽不定的身影。
“你说他是谁?”镇云魄不敢置信地看向那虚影,不相信她竟连这个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似的。
“朋来!渊国昔日的名义‘国舅’,深爱你母亲不亚于你父皇的男子。”此番言论一出,那身影又变的虚空了一分。
出乎意料的,镇云魄没有再问“朋来是谁”这样的话,因为紫哥哥对她讲过这个人。说他是娘的哥哥。
当时镇云魄还嘲笑斋慕紫,笑他笨,妄言道,“娘姓姒,那个舅舅姓朋,怎么会是娘的哥哥?”
实在是那时的斋慕紫也没多大。只是稚气地“训”妹妹肚子里没墨水,还说义兄也是哥哥,怎么就不能是娘的哥哥?
紫哥哥告诉她,那个叫做“朋来”的舅舅曾经是他们渊国比邻之国忘忧唯一敢与皇室对着干的富贾。
他凭借自己的才智,为了母亲干了不少让人叹为观止的事。
例如。他明明无心经商,却将自己的生意做大做强,以至于达到撇除小国不算,垄断了他们国家周围的几十个强国的钱财命脉;
再有,他三不五时就来给爹娘捣乱一下,期待母亲能重新选择,即便那时母亲已经生了他们兄弟九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她。
现在,寒月在此旧事重提,镇云魄不晓得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当初,你的爹娘吴把俎玉当成是朋来捡回去,就是预备将你嫁给他的。若不是为了保护你娘平安无事,他也断然不会一命换一命,舍了自己留了一个娘给你!”
寒月说的认真,她不为别的,就为了眼前这见死不救的小丫头,为了让镇云魄知道谁才是值得她真心付出的人。
“一命换一命?”斋慕紫虽是当事人之一不假,但是当时他毕竟年幼,又不似白那般少年老成,能讲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还记得你打碎的那翠玉竹节吗?”寒月的话让镇云魄又是一惊,她加深了凝视寒月的目光,对寒雨好像什么事都知道感到匪夷所思。
镇云魄不知道该答什么,就只是照实回应地点点头。
“你父皇为了永除俎玉这个后患,所以一意孤行。你母亲想要去救他,怎奈才诞下你,根本有心无力。那玉竹节就是朋来临行前送与你母亲唯一的东西。”
寒月略去了姒寒雨和俎玉之间的众多纠葛,只捡了精炼的事情说了一说。
‘所以,白不让我随便拿那玉来玩儿?还说母亲会生气?’镇云魄心中想着,视线不自觉地转向结界之内,挥舞着长剑似在与谁交锋的龙吟月。
母亲从来没因为那玉碎了而责罚或是大声呵斥过她,她便以为那不重要。
直至今时今日,镇云魄才晓得,为什么母亲不愿意搭理爹爹的时候,手里日日夜夜都握着那翠玉竹节。
现在的镇云魄些许的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她想,那大约就和自己失去了昔日的南竹一样难过。
‘也许,也不太一样,娘那么在意爹爹,好像除了我和爹爹就没再唠叨过谁?那个朋来舅舅?寒月说的难道是真的?娘想将我嫁给朋来舅舅?’
镇云魄很是纳闷,甚至开始记起小仁心死去那夜,俎玉肆无忌惮地拿出爹娘的渊源和这个朋来舅舅的事来讽刺自己无知的事。
这样看来,自己确实是无知的,事情似乎家人们都知道,只有她是无忧无虑地长到了这么大。
如此一来,她也完全明白了自己当初不愿意办寿宴时,母亲为什么那么生气,她那亲亲的娘,是从来不愿意和她动气的。
重重的回忆几乎就要将自己围困起来不透一丝缝隙了,镇云魄有些憋闷的喘不过气来,她想要挣脱,却觉得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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