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木智依言,禾绍元指着地图道:“建立兵营,莫若此处最妙。”
禾木智看着二哥手指之处,摇头笑道:“此处乃羌国圣地,惊扰不得。”
禾绍元叹口气:“既如此,只能另作他想。”
禾木智握住禾绍元的手郑重说道:“今日提到二哥娶亲之事,想问问二哥,喜欢怎样的女子?”
禾绍元拂开他手卷起地图:“我想问一句,难道三弟也相信,国师是白石神的化身吗?”
禾木智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国师确实令我尊崇。”
禾绍元没再说话,喝一口禾木智斟的茶笑道:“好茶,清冽甘甜幽香扑鼻,只是有些陈了。”
禾木智笑道:“二哥可知得来不易,能喝到已是福气。”
禾绍元又斟一盏,浅嘬笑道:“倒是,三弟,二哥娶亲之事呢,勿要放在心上,我又不是王上,总得遇上心仪的姑娘,再娶妻生子。”
禾木智有些不服气:“二哥此话怎讲,难道做了王上,就不能娶到心仪的姑娘吗?”
禾绍元一笑:“你说呢?此事得由王太后做主吧?那个流沙部的美人,你的表妹,叫什么来着,玛依娜?”
禾木智无奈道:“又是玛依娜,二哥,夜深了,回宫歇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头号男配和头号女配。。。
、峨眉山
军营秘密修建,柳翊楚到各地挑选先生兴办学堂,羌国一时风平浪静,领议政露佛得见王上废止初夜权后再无作为,也就长舒一口气,安心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那个中原来的汉人书生,也就由着他折腾去,兴办几个学堂又能如何?在他看来,王上明为兴学,实是看上了那书生的女儿,这不,书生一走,那个姑娘就从静心苑搬进了粹玉宫。
时令已是五月,禾木智一早去了永寿宫,进去时,弟弟和兰芷正陪着王太后说笑,素思瞧见他进来笑道:“这兰芷姑娘啊,确实如你所说,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明媚大方,我越来越喜欢,你说也怪,自打兰芷来了,渥基也起得早了,每日过来和兰芷一起陪我用早膳。”
兰芷听到那句如你所说,看一眼禾木智低下头去,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禾木智笑道:“兰芷确实懂事,只是渥基,近日有些贪玩,学业上难免荒废。”
禾渥基噘了噘嘴,兰芷忙抬头笑说道:“听听,渥基,我就说你太贪玩了,要好生习武读书才是。”
禾渥基看一眼禾木智脸色,低声分辨道:“兰芷姐姐进宫不久,跟那些女官宫婢也不熟,因怕迷路,都不怎么出门,我陪着她,怕她远离故土心中孤寂。”
禾木智笑道:“倒是我疏忽了,兰芷是位才女,你跟她多学些汉学,怕是比先生教得都要好些,别的也不可有半分荒废,这样,以后每隔三日,晚膳后来长兴宫,我考量你。”
王太后素思在旁道:“渥基挺用功的,差不多就行了,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护着他做一个闲散王爷就是,莫要太过严厉。”
禾木智依然笑道:“母后,他是男子,将来要顶天立地护妻爱子,在子民面前是身份尊贵的王爷,要为民表率才是。”
素思有些不悦,叹口气道:“儿子再怎么都不贴心,还是女儿好,可叹我命苦,膝下没个公主,唉……”
素思说着掉了几滴眼泪,兰芷在旁笑道:“王上侍母至孝,渥基又是温顺性子,王太后的福气,多少人羡慕着呢。”
素思这才笑了,抚着兰芷的手:“还是这孩子贴心,要不,做我干女儿好了。”
兰芷笑容一僵,看向禾木智,禾木智笑道:“母后要认干女儿,也要柳先生答应才是。”
兰芷闻言心中一拧,直觉满腔痴心付了流水,禾渥基在旁嚷道:“不行不行……”
素思抚着他头顶:“为何?”
禾渥基瞅瞅兰芷,耍赖道:“不行就是不行。”
禾木智屈指弹上他额头:“你怕兰芷抢了母后对你你的宠爱,是不是?”
禾渥基摇头说不是,禾木智站起身道:“就别争辩了,瞧瞧,被哥哥说中心思,脸都红了,有你们两个陪着母后,我就放心了,还有事要忙,母后,孩儿告退。”
禾木智说着话,已有侍从挑起竹帘,兰芷看着他挺拔傲岸的背影,怔然不语,禾渥基瞧着她神情,关切问道:“兰芷姐姐可是倦了,我陪你回粹玉宫去。”
禾木智看着柳先生来信,在地图上又圈了一处,看着七个红圈不由笑了,柳先生进展很快,打算兴办三十处学堂,已经好了七个,学堂固然重要,他更看重学堂中的先生,都是柳先生挑中的青年才俊,明年一旦科举,举子定是从他们中选出。
有轻轻的叩门声响起,抬起头,兰芷端着托盘进来,笑说道:“如今暑气日炽,煮了乌梅甘草汤,喝几口歇息歇息。”
和木智笑着接过,仰脖一饮而尽,兰芷吃吃笑道:“堂堂大王,竟是这等牛饮之态。”
和木智看着地图:“快正午了,天气炎热,兰芷快回去吧。”
兰芷低头一笑:“我闲着无事,为王上打扇吧。”
和木智抬头笑道:“把兰芷当做公主都怕怠慢了,哪敢再让兰芷打扇,快回去吧。”
兰芷低头紧抿了唇,和木智起身,轻揉一下她头顶,喊了声来人,温和说道:“送兰芷姑娘回去。”
兰芷红着脸回去了,禾木智目光掠过正兴建军营的青城山,为免响动都是夜里动工,国师府距那里很近,可会扰了国师安宁?
自那日陪同采茶遭拒,禾木智经常前往,可国师总是不见。
禾木智却劲头不减,去得更频了些,一来喜爱国师府清幽无人打扰,可以静心沉思,二来总想着深山云雾的茶香,国师新采的没有给他,他也不能厚颜讨要,他想着,大概是今春采得少,国师舍不得吧。
午后到了国师府,一进大门就觉比王宫凉爽许多,伸了个懒腰施施然往里,不期然碰上国师搬着一个箱笼往外走,禾木智忙上前接过去,笑说道:“姜婆婆呢?怎么国师亲自忙碌?”
国师有些不悦:“姜婆婆也在忙着收拾,再说,她年迈体弱……”
姽婳顿住不再说话,禾木智心想,国师还真是不服老,明明和姜婆婆一般年纪,嘴上也不敢说,笑眯眯问道:“箱笼搬到何处?”
姽婳指指书房,禾木智进去放好了,国师进来挑选书本,禾木智看了半晌笑问道:“国师要出远门?”
姽婳点点头:“去趟峨眉山。”
禾木智嗯了一声,终是忍不住好奇:“为何?”
姽婳整理着书本:“六月十九,是观世音菩萨成道日。”
禾木智又嗯一声:“很热闹吗?”
姽婳答道:“不是庙会,是佛事。”
禾木智挠挠头:“我是世俗之人。”
姽婳点点头:“知道。”
禾木智看国师不耐烦,抬起脚又止住了:“国师何日动身?”
姽婳答道五月二十,禾木智道:“哦,今日十六,还有三日。”
这次国师没有答话,只嗯了一声,禾木智说声告退出了书房,在院子里碰上姜婆婆,问姜婆婆可同去,姜婆婆摇摇头:“国师只身前往。”
禾木智说:“这就回去命人备了上好的马车,对了,若是找两个知事的嬷嬷随行,国师可会愿意?”
姜婆婆摇摇头:“国师自己骑马前往,不许任何人随行。”
禾木智讶然:“国师骑术如此之好?”
姜婆婆笑道:“国师骑术精湛着呢。”
禾木智钦佩不已:“果真是了不得。”
跟姜婆婆讨了茶喝,在国师府坐到傍晚才回,却再未见着国师。
回到王宫,桌上有一个锦盒,打开来看,是一位部落头人写来的信,说是如今盛夏不日即秋,秋收后五谷丰登,正是成亲的好时节,王上登基一年有余,也该娶亲了。然后是满满一盒子少女画像,禾木智命人收了,不予理会。
第二日一早去永寿宫,素思笑道:“今日你舅母要来。”
禾木智嗯了一声,不觉有他。
夜里王太后叫了他去:看着他笑道:“选个好日子,和玛依娜定亲吧。”
和木智一愣,素思叹口气:“自从你登上王位,以前对我趾高气扬的人,都变得毕恭毕敬,哼,摇尾乞怜的狗儿一般。”
素思冷哼一声,又笑了:“以前我们的诸般处境,皆因你外祖父家地位低微,如今你既为王,自要抬高他们地位,若玛依娜为王后,日商部就可成为大族,无人再敢欺负。”
和木智长眉微微皱起,素思自顾说道:“你和玛依娜是表兄妹,打小相熟,亲上加亲多好,玛依娜做儿媳,我也满意,过一两年,再添个胖孙子。”
和木智待母后说完,笑笑说道:“如今大位初稳,娶亲之事,还是缓缓。”
素思摆摆手:“你自忙你的,亲事我来张罗,你不用操心。”
和木智没有说话,素思笑道:“就这么定了,玛依娜十六了,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事不宜迟……”
禾木智叫一声母后打断素思:“亲事暂缓,母后,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身走了,留素思怔怔发愣,儿子从来都和颜悦色,今日似乎有些不快?难道,他果真看上兰芷了,那姑娘确实不错,可是,绝不能成为王后。
禾木智回到宫中,桌上又添两个锦盒,打开来看又是画像,命人都扔了去,沐浴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窗外枝头喜鹊渣渣叫着,用过早膳,禾绍元回来了,这几个月无事,禾绍元奏请去各处体察民情,其实是悄悄查看王上有无兴建兵营,可疑之处一一看过,无有动静,心中疑惑道,许是眼下局势平稳,他就放松了警惕?
禾木智一见二哥,大笑着起身迎接:“可算回来了,天气炎热,生怕二哥身子不适。”
禾绍元摇头笑道:“四处走走,身子轻快许多,竟比以前强健了。”
禾木智扶禾绍元坐下说话,禾绍元笑道:“其余的都好,只是参商部有些异动,由葵压不住大哥,要许配女儿拉拢,估计很快就要上奏,你若点头,二人就要联手了。”
禾木智一笑:“由葵的女儿,叫做清溪,小时候见过,大哥倒是有福,他有了妻儿,是不是能添几分人性?”
禾绍元压下心头不解:“大哥正大肆招募兵勇,又从峨眉山请来一位道士……”
这时侍从又捧两个锦盒进来,禾木智瞧见锦盒脸色一沉,捏着下巴道:“还真是烦心,又是锦盒……二哥,大哥请了道士?峨眉山的道士?”
禾绍元点点头,禾木智哈哈笑道:“二哥回来的正是时候,帮我坐镇王宫,我也出去走走。”
作者有话要说:六月十九日:观世音菩萨成道——此日放生、念佛,功德殊胜
、初生疑
五月二十日一早,禾木智牵马侯在国师府门外,辰时大门打开,国师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出来,看到禾木智就是一愣,禾木智笑道:“从未见过佛教盛事,那日听国师提起,心中奇痒,正巧昨日襄王回来,有人打理事务,想与国师同行,国师可准许吗?”
姽婳皱了皱眉头,禾木智笑道:“国师若不允,我也会跟在身后。”
姽婳隔着面纱瞧瞧他:“我着急上路,没空和你啰嗦,随你。”
到马厩前牵马出来,翻身上马而去。
禾木智看国师身手矫捷,心下叹服,不愧是受人尊崇的国师,这般年纪如此利落,多少年轻姑娘,都没有这等身手。
摇头一笑跟了上去,行至青衣河,身后有人娇呼等等,回头一看,是兰芷随着和禾渥基跑了来,禾木智只好下马,兰芷跑到他面前,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平安结,红着眼圈为他挂在腰间,声音柔和千叮咛万嘱咐,禾木智耐着性子答应着。
国师倒是没有走远,稳稳端坐马上置身事外,侧头看着青衣河流水汤汤。
禾木智总算上了马,没走几步兰芷又跑了回来,扬着红扑扑的脸蛋笑对和木智道:“王上,记得带些土仪,渥基和我都喜欢。”
禾木智笑着答应,兰芷依然不动,低头道:“我看着王上走,看不到背影了,我再回去。”
禾渥基忙说道:“哥哥放心,有我陪着兰芷姐姐。”
禾木智点点头,再一看国师已骑马走远,忙打马飞奔,姽婳正自责为何对这兰芷姑娘生了好奇之心,应该趁着她纠缠禾木智,策马甩下他才是。
她是爽直简单的性情,一颗心在禾木智身上,他爱喝茶,就煮最好的给他,他喜爱安静,国师府就静谧怡然,他有难处,就竭尽全力帮他,在她看来,如此而已,想不明白兰芷为何凄凄婉婉,也不知何谓折柳送君的情肠。
禾木智追上来时,姽婳正低低自语:“奇怪了,为何这姑娘和王上竟是生离死别一般。”
和木智一笑接话道:“小丫头挺磨人的,天天煮汤,不忍让她失望,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
姽婳不由失笑,声音嘶哑低嘎,自己听着难受,刚捂上嘴,和木智身子侧过来,关切问道:“国师这嗓子,是不是被烟熏坏的?”
姽婳心头一阵警觉,声音刻意低哑:“年纪大了。”
和木智摇摇头:“国师和母后差不多年纪,母后兴致来时唱歌,依然悦耳动听,不应是年纪之故,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