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为……额……郡王长子……的母亲做些什么……”
安陵容说着说着越发害羞,只低头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不语。
看着安陵容惹人怜爱的小女儿情态,予潘觉得整颗心都浸在蜜糖里一般,正要说什么,忽然听见远处不少马车驶过来的声音。予潘苦笑一声,
“天色已晚,予潘该告辞了。安姑娘也快进去吧。”
“好。恭送郡王长子。”安陵容低头掩过心中的不舍,又福了福。抬头却见予潘完全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安陵容有些不解,却听见予潘温柔的声音,
“你先回吧。我看着你进去。”
安陵容手一颤,连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都没注意,她仰起头看着予潘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嗯。”
说罢,安陵容转身一路小跑进了慕鸿馆,踏进大门的瞬间,她快速回了一下头,看见予潘还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安陵容突然觉得,今晚自己一定会做个好梦。
予潘见安陵容进去,才准备回去,正要转身,却看见地上一块浅色的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方绣着夹竹桃的丝帕,微笑不经意地爬上予潘的嘴角,“这个小冒失,又把帕子丢了。”
话说温实初一行到了松阳,随便一打听就找到了安比槐的家。说来也巧,安比槐今生照样是捐了官,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贪污受贿就摔断了腿。正好安陵容在宫里被授了正六品书史,比安比槐的县丞品级还高,安陵容知道父亲生性贪图小利,害怕他将来行为不检,祸及家人,就硬是写信力劝安比槐致仕。也不知道是安比槐着实伤的厉害,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安比槐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待在了家里。为了不影响安陵容在宫里的前途,安比槐也不敢重操旧业,接着搞香料生意,索性用以前做生意攒下来的积蓄买了些田地,维持一家的生计倒也绰绰有余。
因为腿伤,安比槐遣散了萧姨娘以外的妾侍,家里就他们夫妻、萧姨娘还有一个老苍头老黄四个人。安比槐不便走动,只好成日在家里看医书,想找出治疗腿伤的法子,时间一长,性子倒是越来越淡泊,不如说有点往书呆子发展的趋势了。温实初找上门来,说是奉旨为安比槐医腿,若是以前,只怕安比槐能喜欢疯了,说不定还会因为觉得能够抱上皇上的大腿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来。但是现在的安比槐,早就对治好腿伤失去了信心,温实初的到来,对他而言不过是来了个能跟自己聊聊医术的年轻人而已。
温实初这个人别的不说,耐心十足是绝对称得上的,尤其是面对病人的时候,温实初简直就是良心大夫的楷模。安比槐对自己的腿伤没有信心,温实初也不生气,反而更精心地为安比槐治伤。同时,温实初出于职业习惯为安陵容的母亲林秀也号了个脉,发现她的眼疾并非无药可医,温实初心想送佛送到西,干脆把林氏的眼睛也治好了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温实初是不是爬墙偷人妻党的优秀候补,他对安比槐老两口子的病情是非常尽心的,安比槐看在眼里,对温实初的倒也越来越客气亲厚了,这是后话。
倒是那位跟着温实初来到松阳的尤公公,其实是天听处的暗卫庚易容的。他跟着温实初住在安家,白天帮萧姨娘和老黄买买东西干点杂活什么的,顺便打听松阳的风土人情,随时飞鸽传书回京里报备给玄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连干煸豆角都会做成油泡豆角的辣辣的盆友96。
辣辣的落枕还没好,所以今天还是我代发。
想不起来要说什么诶,诸位回见
、第 58 章
转眼到了三月底,离慕容世兰产期还有半个月,这日正是三月二十八,一早慕容世兰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忽然觉得腹中疼痛。到底也是生育过一次的人了,慕容世兰并未惊慌,只是吩咐了颂芝赶快传太医并把此事知会仪元殿和昭阳殿。
玄凌下了朝赶到翠微宫的时候,朱宜修已经坐镇采容殿看顾慕容世兰的生育。玄凌还没踏进采容殿,就听见慕容世兰痛苦的叫声。玄凌皱紧了眉头,握住朱宜修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她生馥妍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朱宜修取出丝帕为玄凌擦了擦汗,“听稳婆说是胎位不太正,不过应该没事,皇上且宽心,华妹妹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嗯,你说的对。”夫妻两人一同坐在正殿,等候新生儿的出世。
这样一直折腾到黄昏时分,慕容世兰终于生下了玄凌第五子。在听到是儿子的时候,朱宜修和玄凌对看了一眼,还是朱宜修抚上了玄凌的手轻拍了两下,
“皇上,华妹妹产后劳累,您还不去和她说说话?”
产房血腥,玄凌自然是不会进去的,他站在门口对慕容世兰喊话,
“昭仪,你为朕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立下了大功。”
说到这儿,玄凌略一思忖,还是说:
“传朕口谕,即刻晋翠微宫采容殿昭仪慕容氏为正二品华妃。皇五子百日后行册封礼。”
慕容世兰累到半死,还是挣扎起来,在床上对着玄凌的方向躬身行了礼,
“谢皇上恩典。嫔妾也恭喜皇上和皇后娘娘喜得麟儿。”
玄凌身后的朱宜修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愿她以后也能继续这样恭顺下去。
慕容世兰生子,自然不能和朱宜修产下嫡子相比,玄凌也只是赏了采容殿上下一个月月例。不过但是慕容世兰即将封妃一事就够让采容殿门庭若市了,颂芝还是照例回了昭阳殿外的一切,只关起门来好好服侍慕容世兰调理身体。
棠梨宫里,朱柔则躺在贵妃榻上假寐,忽然听见掌事宫女寺春梅的声音,
“小主,小主?”
朱柔则睁开眼睛,“什么事儿?”
“翠微宫的华妃娘娘生了个小皇子……”
“华妃?她不是从二品昭仪么?”朱柔则眼神冰冷。
寺春梅连忙跪下道:“回小主话,皇上已经下了旨意,晋了慕容昭仪为正二品华妃,小皇子百日后行册封礼,所以……”
“一日不行册封礼,她就不是名正言顺的华妃娘娘,寺顺人,你在宫中多年,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些吧。”
“这……”寺春梅心中腹诽道,皇上都下了旨意了,慕容昭仪的妃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谁人不尊人一家一句华妃娘娘啊!面上只能恭恭敬敬道:
“小主教训的是,奴婢谨遵小主教诲。”
朱柔则淡淡一笑,“也没什么教诲不教诲的,明年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小主,你也无需太过挂心。”
“呃……小主说的哪里话,小主自然是万福千秋,长乐无极。”
刚说完这句,寺春梅就后悔了,果然朱柔则一听到“长乐”两个字,呵呵一笑,
“长乐……长乐……长乐……呵呵……长乐……长乐……”
朱柔则一面轻声念诵着,一面张开双臂舞动了起来,只可惜她多年以来病痛缠身,身子早失却了曾经的轻盈窈窕,只剩一双纤长的手,犹能看出曾经的灵动,只是那手因为常年的不见天日,浮着不健康的惨白,远看恰如鬼魅一般。
寺春梅简直受不了这个神叨叨的小主了,成天阴死阳活的,自己是有多倒霉啊被分到棠梨宫来掌事!也不知道皇后娘娘是怎么了,柔嫔小主分明无宠,还让她享受从三品婕妤的待遇!说是对她好吧,平时柔嫔小主一接近皇后娘娘的四殿下和长乐帝姬,昭阳殿的人就一个个紧张得跟受了惊的猫似的,恨不得全身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一样,真是让人费解!正想着,又听到朱柔则带着喘息的声音,
“方才你说,慕容昭仪封妃的日子是那一天来着?”
“回小主话,小皇子百日后行册封礼。”
“百日呀……”朱柔则面上浮现出冰凉而虚浮的笑意,“那就到了七月呢。七月好呀,天气也不冷了……日子也长了……夜也短了……”
慕容世兰生子,朱宜修一开始也不是没有过担心,只是当予泽领着弟弟们前来请安的时候,朱宜修的心一下子稳了不少,襁褓小儿又有何惧?予泽已经是大人了,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自己只要好好打理宫务便是了。
朱宜修跟予泽说了几句,问到他今日来的学业,予泽都一一回答,说到骑射上,予泽更是激动的双眼放光,连声说秋狝的时候要给朱宜修猎一只黄羊回来。予泽这么一说,几个小的也激动了起来,都嚷嚷着要在秋狝上大显身手。
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活泼健康,朱宜修心里的疑虑完全消解了,把心思都用在今晚给孩子们吃点好的上头了。
话分两头,予潘那日回去之后,不好意思直接问翁氏,便去找翁氏的配房章修家的打听翁氏对服饰的喜好。章修家的倒是痛痛快快把翁氏的喜好都告诉了予潘,予潘喜孜孜地记在纸上,谢过章修家的就准备递牌子找玄汾去。
翁氏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予潘真的来打听这个?”
“是啊,王妃,您这么些年对大爷的好,他都记在心里呢,可不是越来越孝顺了呢!”
翁氏也笑了,这孩子定是为了找个由头亲近安书史吧,安书史的绣工就连皇后娘娘也赞过的,自己又怎么会想不到呢?改天跟姐姐商量一下这事儿吧,至少让两个孩子将来能在一起。
翁氏的姐姐嫁给了河间郡公梅楚先的幼孙、如今的太常寺卿梅熙芬,梅翁氏比翁氏大了整整八岁,膝下四子二女,大儿子前年都已经娶了亲,故而梅翁氏打扮上也比以往庄重了不少。虽说梅翁氏是姐姐,可到底翁氏嫁的是皇室宗亲,姐妹相见时,梅翁氏少不得先行了礼,
“见过王妃。”
翁氏忙一把扶住,假意嗔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你是我亲生的姐姐,也要和我生分么!”
梅翁氏笑笑,“全了礼数总是没错儿的。”
姐妹相见,拉了不少家常,一直扯到孩子们的婚事上,翁氏才把予潘恋慕安书史的事儿讲了一遍。翁氏一脸愁容,
“姐姐啊,予潘这孩子虽非我亲生,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看得出来,他对那个安书史是真心的。可是两个孩子门楣上实在差得多了些,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梅翁氏眼波一转,“若是旁人也罢了,可是郡王长子将来是要承袭广陵郡王的爵位的,他的妻室就是未来的广陵王妃,若是那位安书史真是这样的家世,实在是有些不相配呢。除非……”
“除非什么?”翁氏急切道。
“我说了你可莫要生气,除非大王子把这郡王长子的位子给让出来,自己只受个镇国将军,事情也许还有转寰的余地。”梅翁氏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这怎么行!予潘如果把王长子的身份让出来,势必轮到我的予渝,你让我怎么跟予潘去说?只怕世人也要骂我心存夺嫡之心了!”
“哎呀你别急嘛!”梅翁氏忙起身安抚妹妹,“我只是说说而已啊。我不知道王长子现在对那个安书史用情几许,但若是他舍不得爵位,自然会别寻名门佳丽。若是他为了安书史连未来郡王都不想当了,你觉得咱们能拦得住么?不妨一试咯!”
翁氏被姐姐说的有点心动,仍然犯难道:“可……可这话谁都说得,就是不能我去说呀!”
梅翁氏拍拍妹妹的手,“好啦好啦,也不是非要这样才行啊。你且宽心,车到山前必有路!下个月五皇子满月,咱们命妇都要入内朝贺。到时候咱们一起瞧瞧那个安书史是个怎样的女子,你看可好?”
翁氏一想,也只有这样了,便和姐姐约好下个月进宫同去敬德院。
话说予潘打着见玄汾的旗号入宫求见,自然不能不在玄汾跟前应付一下。玄汾已经知道了予潘和安陵容的事儿,自然也猜得出来予潘进宫的目的,很坏心地总是用这个打趣予潘。予潘藏在袖中的纸条也被玄汾搜了出来,予潘求了好长时间玄汾才把那纸条还回来。
玄汾道:“九叔跟你说个好主意,你也别去敬德院找那个安书史。那个安书史不是负责教授长宁、长庆的女红么?你把这纸条交给我,我让长宁转交可好?”
“这……在宫中私相授受……不太好吧……”予潘有些为难。玄汾冷哼一声照着予潘的额头就狠狠一敲,
“混小子,你是不信九叔么!合着那安书史给你娘绣好披帛之后是能拴在鸽子爪子上给你送出去?你最好多孝顺孝顺九叔哦!”
这话一说,予潘立马很狗腿地挽住了玄汾的胳膊,
“哎呀哎呀九叔,是侄子脑子糊涂了,这事儿还全得仰仗九叔呢!”
总之,玄汾狠狠欺负了予潘半天,这才把纸条给了长宁帝姬,让她转交给安书史。玄汾很坏心地纸条上多加了绣两块丝帕的字样,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能给人瞧见了,长宁也十岁了,心里还以为是玄汾喜欢安陵容呢,倒也乐意把纸条给了安陵容。
安陵容拿到纸条之后,一直忍到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打开细看。安陵容迅速默记下全部内容,就把字条给烧掉了。正巧刘令娴和傅小棠来找安陵容说话,安陵容的所为被她们逮了个正着。刘令娴知道傅小棠是个牙尖嘴利的,虽然不知道安陵容在烧什么,但还是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