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喜欢美人没错,但可不想让人以身相许啊!
他他他──是「女」的啦!
就算再怎麽喜欢男装打扮,举止再怎麽像男孩子,也没那「能力」娶妻的不是?
抹抹额上的汗,少年,或者该说是现任韩府当家│韩霄│看著人进人出的镖局,虽说这里没啥美人,不过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这麽大个镖局栽跟斗?还得弄出个大会延请各路英雄共同保这趟镖?
好奇啊!
反正美人找不著,老爹那边也没法交代,乾脆来走趟镖好了,反正眼下也没别的事可做。
嘿嘿,长这麽大,还没跟人跑过镖。何况这功夫学得这麽辛苦,不拿来用用,怎麽对得起因为教自己练功教得头都秃了一大片的臭老爹呢?
打定主意,韩霄理理衣裳,两手叉腰昂首阔步地走向城远镖局。
* * *
「少侠请留步。」
就在韩霄擡腿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背後突然冒出个声音喊著。
少侠?
哪里哪里?
左边,没人。
右边,也没人……
韩霄转过身,指著自个儿的鼻子,问:「你叫我啊?」
「是的,希望没惊扰到少侠。」
韩霄撇撇嘴,定眼瞧著那人。这不看还好,一瞧之下,当场没直接跪下给老天爷磕头烧香。
美美美、美人啊啊啊──
「少、少侠?」
那人被瞧得尴尬,喊了几声也不见韩霄回神。
微笑摇了摇头,趋前几步,拍拍韩霄的左肩,「请问……」
「嘎?」
韩霄一惊,这才收回不知飞到哪去的魂,不好意思地抓抓脑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有个毛病,看见美人就走神,嘿嘿,兄台莫怪啊!」
「没关系,我不在意。」
「喔,对了,你喊我干麻?」
那人揖礼道:「在下南宫卿邑,不知少侠是?」
韩霄一听那人自报姓名,惊讶又兴奋,抖著手指著对方鼻尖:「南宫卿邑?南宫?卿邑?那个南宫卿邑?」
南宫卿邑对眼前这位少年无礼的举动也不惹恼,依旧温和有礼,笑答:「如果没有同姓同名之人,在下应该就是少侠所说的『那个』南宫卿邑。」
天哪天哪,想她韩霄曾为了见这武林中有名的美男子一面,白天递帖夜里踩屋瓦跳窗子,折腾大半个月却连个衣角都没见著,也不知这南宫卿邑到底在想什麽?见见面的机会也不给。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的功夫比自己强上好几个挡次,就连韩家独步江湖的轻功,似乎也比这南宫差上那麽一点。
气啊!
想她韩霄,韩家的现任当家,天下间哪个美人不想让她见上一面?
哼,没准这个号称美男子的人,是个虚有其表的破篓框。
嗯嗯,就是这样没错,不见就不见,普天下美人那麽多,还怕我那银指环送不出去吗?
「……」
韩霄想到这,嘴角抽了抽,暗暗骂翻了南宫家死透的没死透的祖宗们。
该死,武林世家的优秀身分、性格温文儒雅、身手更是了得,而且居然还长得这付绝佳容貌。这种完美到让人忍不住想砍他两刀的家伙,居然真的存在。
哼哼,她才不信。要真这麽完美,那当初干麻不大大方方让她见见?还躲人躲得跟只耗子一样?
韩霄攒紧拳头,暗自切齿。
这家伙定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一面,看著好了,本小姐一定要扒开你的假面具,以泄当初足足一个月踩屋瓦跳窗子,还因此染上风寒躺了大半个月的耻辱。
坏心眼打下,韩霄转脸换上诚恳恭敬的模样,对著南宫卿邑拱手笑笑:「小弟甚幸,竟然能够见到江湖上顶顶有名的南宫卿邑,小弟真是祖上保佑,何其有幸啊!」
南宫卿邑客气回礼,「不不不,小兄弟太过奖了,愚兄承受不起。」
哼,当然是过奖?你当本姑娘乐意夸你啊?
韩霄指指城远镖局的门,问:「难道说,南宫大侠也是来赴宴的?」
「这倒不是。」
「那是?」
「听说镖局有难,愚兄特来看看,能否帮上什麽忙?」
韩霄偏头偷偷做了个鬼脸…
咧,还真急公好义呢!完美到让人想吐,看我非揭穿你不可。
回头对著南宫比了个请的手势,道:「正好,小弟是来赴这英雄宴的,不然,咱们一块走吧?」
南宫卿邑抿唇微笑,抱拳问道:「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我啊……」韩霄抓抓头,心想这真名是绝不可能给这家伙知道。
脑袋瓜子转啊转,贼兮兮地冲著南宫奸笑:「小弟姓韩,叫扁一。扁担的扁,一两银子的一。」
「原来是韩扁一小兄弟。」
是呀是呀,我韩霄总有一天,非把你这个南宫卿邑『扁』上『一』顿不可的『扁一』,哈哈!
「在下今年二十五,不知扁一小兄弟今年贵庚?」
「十六!不然,以後小弟称你一声南宫大哥如何?」
「好,我也是这麽想。」
韩霄走去拽著南宫卿邑的衣袖,笑得那个甜:「南宫大哥,咱进去吧!搞不好,小弟还能有荣幸跟大哥您走这趟镖呢!」
「好好,我们这就进去。」
* * *
城远镖局的总标头吴岳,在镖局内起了个擂台,先是说明了近来接的这趟镖困难重重危机四伏,而後指著身後搭起的擂台。
「吴某感谢各路英雄好汉前来镖局相助,可这趟镖已经丧失我镖局不少经验丰富的镖师。不是吴某人看不起各位,只是这趟镖甚是古怪,为了不让诸位平白丧命,在下立了这个擂台,只要在场的各位英雄能赢过我三位贵客,便能参与这趟镖。」
说完,便有一青年跃上擂台,抡起拳头对著从立在台侧的三位贵客喝道:「我,林贵,动手吧!」
只见吴岳请来的其中一人,状似閒散地走向那位青年,悠悠抬起一根指头,轻点林贵额头,轻轻吐了三个字:「下去吧!」
也不见那人有什麽动作,就看那林贵像是给极大的力道撞击,整个人腾空飞出擂台外,狠狠摔在地上,脸上布满惊恐,给台下城远镖局的仆人抬了出去。
紧接著,又一人冲上擂台,没一刻,便给打了下来。
再一人上去,还是同样情况。
就这样过了两个时辰,前来城远的,不少都是名门子弟,少数几个纵能通过那青年古怪的功夫,却在第二位老者的手下败阵。
两个时辰过去,还未有人能让第三个蒙面人出手。
韩霄张嘴打了个大呵欠,揉揉发酸的眼皮,戳了戳身旁的南宫卿邑:「喂!你不上去?」
「我?」
「对啊,你不是说要来帮忙的?那还不上去打?」
南宫卿邑浅浅一笑:「吴老前辈早已请我帮忙了。」
韩霄瘪瘪嘴,小声骂著:「真好,有这特权,拿个名字亮一亮就不用打。」
南宫卿邑岂会没听见这韩扁一的话,一笑带过,觉得这小兄弟性情直爽,颇为有趣。
韩霄伸长手脚活动活动筋骨,两手甩啊甩地走向擂台。才刚跨上第一阶,左肩搭上一只手,侧头看去,竟是南宫卿邑担忧的脸。
「小心点。」
心头一暖,韩霄回首一笑:「放心,你好好看著呗!」
足下一点,轻飘飘落在擂台中央,走向那武功古怪的青年,凑过去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暧昧地道:「小佳佳,好久不见啊!」
青年神色一凛,看清楚韩霄的脸,红著脸啐道:「怎麽是你?来这干麻?」
「来玩啊!」
「你──」青年怒了:「这可是城远的英雄会,你来凑什麽热闹?」
「唉唉,小佳佳别生气嘛!我想跑趟镖玩玩,否则岂不是很浪费老爹教的功夫?」
「你你你──」
青年不可置信地指著韩霄,台下众人不明所以,还道这小夥子使了什麽厉害招数,才让青年如此大惊失色。
韩霄笑得极其阴险,道:「小佳佳,你不乖喔,竟然撇下轩辕舅舅跑来『选男人』,我要去跟舅舅告状。」
「你你你──」青年压低嗓子吼著:「什麽叫做选男人?这是英雄大会!」
「我知道是英雄会啊!可是在舅舅眼里是英雄大会还是选男人大会我就不知道了!所以说,小佳佳啊,咱就别打了,让我过关嘛!这样我就保证不跟他告密,如何?」
「你,可恶!」青年袖子下的拳头收了又放、放了又收,压抑怒火对著韩霄一指:「好,成交,我放你过关。」
「耶,小佳佳最好了。」
韩霄边笑边趁青年不注意时从他身侧掠过,一掌拍出,将青年打出场外。
青年落到台下,恨恨对著韩霄咬牙道:「你竟然──」
韩霄走向擂台边,蹲下身冲著青年甜甜一笑,悄悄道:「呵呵,承让承让。」
「无耻。」
「对啊!本家家规第七条第二款,韩家子弟面对美人,就要无耻。小佳佳可是美人哪,要不是轩辕舅舅拦著,否则我那银指环早给你了。所以对你无耻,很应该很应该,呵呵。」
青年气得说不出话,扭头就走,要是再跟这小妮子说上几句,定给气死在这里。
见青年被气走,韩霄耸耸肩,走向第二位贵客,道:「老伯,动手吧!」
老人家一脸慈眉善目,可一出手,却招招毒辣,一招一式全用上了杀著,无怪先前上场之人,虽不乏名门子弟,却无人能过老者这关。
韩霄在老者手下走了十多招,逐渐看出老者的套路,心中暗暗感谢自家老爹在教她功夫时花了不少心神,而且老爹认识那些叔叔伯伯阿姨姑姑们,各门各派黑道白道都有。若非如此,初出江湖的青涩小子,碰上小佳佳那等古怪招式後,定给吓出一身冷汗,纵使侥幸胜了小佳佳,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第二位老人家的武功,必在小佳佳之上。
倘若如此,再加上老人家看似致命的身手,就会心神大乱,输在自己的判断错误上。
其实,老人家的招式虽毒,可仔细去看,那招式并非老者惯用的功夫,以致於施展起来并不流畅,招招之间偶有空隙,而且…。总在横劈挡空弯身攻击敌人下盘的那两式…。
先前在台下便已瞧出端倪,又发现青年竟然是自己认识的熟人,故而韩霄决定不用武力周旋,使计让小佳心神大乱,避开跟他正面对打,保持最佳精力对付把手第二关的老者。
韩霄内息一沉,步伐变换,引出老人家攻击自己下盘。果然,老者下腰侧腿,扫向韩霄,就在此时,韩霄一个倾身,双腿蹬地朝前一翻,整个人头下脚上以手支地。
一回勾,双腿勾上了老者的颈部,一夹一绞,使劲往下一带,将老者扳倒在擂台上。台下众人见韩霄成功破了老者这关,纷纷惊呼叫好,喝采连连。
韩霄放开了腿,身子一翻,半跪在擂台上,对著老人家抱拳还礼:「承让。」
老人家缓缓起身,扶起韩霄,慈祥微笑:「好好,果然少年英雄,竟能看出老夫招式之间的空隙,不简单、不简单哪!」
韩霄也是一笑,「哪里,要是前辈使的是御散箭法,晚辈可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老人家朗声大笑:「好孩子,竟然连老夫的本门瞧出来了,好!你赢了!」
「多谢前辈。」
* * *
韩霄以年少之姿,竟然连过两关,台下众人的纷纷耳语早炸开了锅,就连南宫卿邑也颇为诧异。
不是没想过英雄少年人才辈出,只是…在如此短时间内连破两关,却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尤其第一位的青年,其身手看来还在这韩扁一之上,为何竟连一招都没走完,便给韩扁一击落擂台之下?
南宫卿邑抬眉,重新打量著台上的少年,神情间,掺了些不明的色彩。
擂台之上,韩霄抱臂而立,专注地看著台边神秘的蒙面人一步步往自己走来。
下面的人瞧他这态势,纷纷说道这少年够沉稳,竟能无视那蒙面人周身散发的迫人气势。
直到那人在十步外的距离停下,韩霄仍是那付不知在思索什麽的表情,时而摇头、时而啧啧出声。不像个对阵的武者,反倒七分像那吟诗诵赋的酸秀才。
「啧啧。」韩霄挠挠头。
糟糕糟糕,这人是谁呢?
想她采花世家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靠著当然不光只是鉴别美人的能力。
韩家祖传的独门轻功就别提了,那「看人」神准的功夫,更是每个韩家人在练手脚功夫前得首先练好的东西。这门「看人」的功夫,当然不光只是为了清楚鉴别美人,更能从对方的行止抬步气息型态,瞧出此人何门何派,继而想法子应变。
只是眼前这蒙面人隐藏的还真好,都走数十步了,韩霄却连个端倪也没瞧出。
也就是说,得硬拼了!
韩霄认命地摆开架式,神情认真地道:「放马…。抱歉抱歉,请阁下出招吧!」
「请了!」
那人也不罗唆,身形忽动,掀开披风,亮出腰间配剑,抽剑横扫韩霄咽喉。
韩霄心头一凛,连退数步惊险避开迎面杀著。剑招随之而转,回击,依旧直指韩霄喉头。
才方躲过喉间一剑,侧身正待发招抢攻,夺得先机立於上风,不料那剑尖又递回颈间。
一去一闪,一回一转。
无论韩霄招式如何变化,蒙面人从头到尾总是那一招。来来去去虽就只这麽一招,其中变换却暗藏无穷玄妙,犹如猫逗耗子,压著韩霄只能勉强回守,无法施展任何回击。
无论她如何移形闪避,那剑就像只认了主人的狗,下一刻,又转回脸前,指著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