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生心里的怒意在满涨,可哀伤,却大过了那满胸的怒气。
她没有勇气抬起脚,没有勇气跑到亭中去质问西连夜,只是缩在了亭下的角落里,蹲在草丛中,听着他们的呼吸声与交缠声。
无趣的女人,只有她一个,只有她苏忘生一个……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
深宫无情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5 本章字数:15726
忘生捂住唇,抑制自己哭出声响,泪珠一颗颗往下掉,面颊被打湿,浑身也攸得变的冰冷无比。
“……嗯……啊……皇上……月儿……月儿一定会取悦皇……皇上……”
成月儿的呻吟声传入耳膜,苏忘生用手捂住耳,埋下头,咬紧了唇。
西连夜笑了一声,抚拍着她的背脊,“乖。”
“皇上既然讨厌她,又为何对她连连宠幸呢?还封她进宫做了妃子?月儿不懂。”
半晌,安静了下来。
忘生抬起了脸,静静等着西连夜的回答。
“她是朕的工具,非常重要的工具”,他的声音极冷极冷,像是北极的玄冰,顷刻间,刺破了她的心,“工具,是永远不配得到喜欢二字的。”
“她与你们不同”,他盯着她的肌肤,“至少,你们是女人。”
忘生退了两步,跌坐到了地上。
工具!为什么称她为工具!
而,在他的心中,她甚至,连女人都不是!
今早的一切,全部都是虚言么?他那满脸盈盈的笑,还有那许给自己的诺言全是假的么?
他一声声对自己说,阿丑是最美的。
阿丑,朕只有你一个。
阿丑的一生,全部,都是朕的……
他的每一个笑颜,每一句声音,还在她的耳边环绕,忘生捂住双唇,不去回想西连夜的音容相貌,一想起来,心里就是针扎的疼。
耳边是传来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和津液相交的声音。
她不想听,闭上眼不想去看,可一切如同魔音贯耳不休不止,停息不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亭上没了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只留下了苏忘生一人,蹲在角落的草丛中,捂住唇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
西连夜与成月儿早已离开了御花园,却没有发现苏忘生。
她的心中,如同被掏了大洞,全身僵硬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久好久,直到全身将近麻痹,她再也蹲不住,倒在了草丛中,松开了捂住唇的双手,手上,一片血迹。
唇,被她咬破,染满了血液,流到了齿缝和舌间,味道好咸好咸,比泪水还要咸腥。
**********************
*********************
直到天色变得昏沉,苏忘生才站起身,抬起冰凉而僵硬的双脚,朝前踉跄的走着。
她的双眼有些迷蒙,站在偌大的御花园中,望着一望无际的苍穹,无去无从。
一切,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起点,又彷佛不是。
以前,她不会伤心,不会在乎西连夜所说的每句话,现在,西连夜的一字一句,足以将她打入地狱,永不翻身。
“你成功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哽咽声,“如果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我的把戏,西连夜,你成功了……”
她抬动脚步,朝前走去,不是回冷宫的方向,也不是去君上宫的方向,而是御花园旁的荷花池。
他说,明日午时,到御花园旁的荷花池旁候着。
那她便去守着,候着,直等到他来为止。
此时,她忽觉自己多么卑微,在这么的一刻,还在期盼守着,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忘生坐到早已干枯的荷花池旁,张开口,哈出了白气。
望到经过的内监,吩咐他回冷宫告诉怜儿,自己歇在了水菊宫,今日不回了。
三九寒天,她在荷花池旁候了一夜,只为能听到西连夜的一句解释。
………………………………
………………………………
夜幕深沉,冷冥凄凉,蔓草残影,湿遍青衫无人知。
一位银衣男子坐卧在椅上,慵懒的饮着茶,脸面生的袅娜纤巧,比女子还要妖媚的脸庞,柳眉如翠雾,檀口如丹砂,秋水媚眼,肌骨莹润。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头乌黑如瀑青丝倾洒而下,银色衣裳在月光下幻出迷幻光芒。
“有劳师爷了”,苏娉婷递上手中糕点,一脸谄媚,视线离开不了这美的让男人也心动的男子,“此次若成功,全是师爷的功劳,爹爹一定会大为奖赏师爷呢!”
“梁相的奖赏么?”男子动了动眼角,搁下杯,拽住苏娉婷的手臂,顺势一带,拉进怀中,“与此相比,我更喜欢与小美人你温存呢,不知小美人意下如何?”
苏娉婷笑眯了眼,“师爷这张脸面,谁不心动呢!怪不得爹爹将你藏起来。”
她搂住他的脖,“只要不被爹爹知道,婷儿愿意……”
她凑上唇,谁料,被他推开,丢到了地上。
银衣男子起身,纤细的手指弹了弹衣上尘埃,缓慢而优雅。
“顺手就得来之物,只会让人觉得无趣呵无趣无趣!”
他啧啧摇头,三声无趣说罢,便留下苏娉婷一人,不顾苏娉婷惊讶的眼神飘飞而去,留下了绝代芳华的背影。
苏娉婷冷嗤,“不识抬举,亏本小姐看得起你!”
望着屋中的灯火,眼中带着不可掩饰的得意与狠绝,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
***************************
苏忘生冷得昏倒了几次,又在冰凛的寒风中被吹醒了几次,在这样反复的昏倒与清醒中挣扎着,天色变得光亮,难忍的黑夜,终是过去了。
天空也衬景一般,再也没有晴空与暖日,几多乌云覆盖,寒风越刮越烈。
池中枯败的一塌糊涂,她坐在池边,一直等候着,在僵冷中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午时近了,她眯住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身子突然没那么冷了,渐渐热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红润。
不一会儿,额头和手心都出了汗,她的面上也红若朝阳,心头变得燥热起来。
她散开衣领,靠住一颗树木,心头如同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沉的厉害,怪异的感觉侵占全身,蚁咬般的微痒在胸口处撕咬。
像是缺了什么,她不清楚,可又觉得很迫切。
呼吸变得有些灼热,忘生脱去了外衣,忍住脑中的混乱,抱住树暗自沉静心神。
“怎么在这里!昨日一夜未归,是跑到这里的么?”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有谁搂住她的肩头,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你身子惧寒,快些穿上衣裳。”
忘生睁开眼,脸面绯红,看着眼前人的面貌,只觉他的话语声温柔的如同柳絮一般。
她抓住他的手,“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一僵,“我是来寻你,我带你回宫去。”
“不,我要与你在这里将话说清楚”,忘生扑到他怀中,拽住他的衣领,“你说我是工具,又从未将我当做女人,是这样吗?”
她仰起头,“你与她在那亭中……”
她咬住唇,听到一声喝声却还是温柔的腔调,“你的唇受伤了,不要咬了。”
他用手指摩挲她的唇,在他指尖的摩挲下,她心头的燥热平复了些,西连夜对自己,比以往还要温和,轻柔。
“我从没有这么看你”,他盯着她的眼眸变得深沉了。
望着她迷醉的眼眸,赤红的双颊,双手搂在自己的脖上,身子紧紧的贴着他,他俯下头,含住了那薄唇,听到她口中发出了嘤咛声。
忘生闭着眼,接受着他不似平常剧烈却非常温和的吻,开始只是浅吻探究,慢慢的,勾起她的舌尖,温存的相缠在一起。
在这吻中,忘生觉得一切是这么平和而安静,心中的安定感觉比何时都要强烈。
他松开她,望着她泛着水光的唇瓣,低柔问,“我这样吻你,你不生气么?”
“你也用这样的吻对待其他的女子吗?”忘生垂着眸,“在你身边,很累,为什么要这样待我?”
他盯望着她。
“西连夜,我不懂!”
她松开抓住他的衣襟,“不管我多喜欢你,你总会有其他的人,对不起,我学不会分享爱,更受不了你一次次的伤害……”
“你叫我什么!”他的身子僵直了,站起了身,眼睛直直盯着她。
“西连夜!”她头脑发涨,只是微微睁开眼,望着如同虚幻的西连夜,躺在了树干旁,“西连夜……”
他退了两步,唇边,溢开黯淡微笑,“到头来,阿生将我看作了他。”
****************************
*****************************
“皇上”,苏娉婷立在穿着明黄色长袍的西连夜身旁,故作惊讶捂住了唇,“请皇上不要怪罪家兄,臣妾相信他不会做出越轨之事。”
“方才之事还不算越轨么?”西连夜如同鬼魅的声音响起,苏娉婷缩了缩身子。
他隐在离荷花池不远浓密的树后,手中的木锦盒被他捏的粉碎。
“皇上,这丹药!”苏娉婷小声惊呼,“这是让丑妃恢复容颜的丹药……”
“依朕看来,她不需要了”,西连夜眼直盯着前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苏忘生主动搂住了他,二人相拥而吻。
她一脸沉醉的表情,如同一只猛兽在他胸口撕咬;怒火,在心口处喷薄欲发。
他看到她撩开自己的衣襟,躺在了树旁,用极其温暖与欣慰的眼光望着对面的人,满脸欣然的微笑。
她苏忘生对自己,何时有过这种眼神啊!
到头来,她只是在证明,无论西连夜怎么做,都得不到苏忘生的心。
她的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人!那个人!
那个人站起来,望了她一会儿,目光暧昧而深沉的,继而,转开步伐走开了。
“皇上?”苏娉婷在一旁提醒,“臣妾去唤丑妃娘娘过来?”
“不必”,他摇了头,看了一会儿,吩咐着,“回宫。”
苏娉婷点头称是,看着西连夜的背影,眼角飘上一抹佞笑。
幻香散的药力,果然不可小觑,那师爷倒是用了好东西。
**********************
*********************
忘生最后是被怜儿找到的,将她扛在肩头上艰难的扶了回去,在屋中生了旺火,喂她喝了三碗姜汤忘生才回过神来。
怜儿将火拨旺,忘生则坐在床头望着黑夜发呆。
屋中响着火灼烧的声音,整个屋中映着火光,忘生的心里觉察不到一丝温热,只有越来越多的冷漠席卷心头。
窗外开始飘雪,忘生缩到了被褥里,裹成了蚕蛹的形状。
“怜儿。”她朝怜儿换了一声,怜儿回头。
“娘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咧开嘴角,扯出干瘪的笑容,声音轻的如同虚无。
“今年的冬日,好生寒冷啊……”
怜儿没接话,走到她床榻旁,为她掖好了被角,沉默的点了点头。
忘生闭上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里滑落下来,无声无息的润在了枕上。
谁也不再说话,繁重的雪花一片一片的,在黑夜中飞舞飘絮,却还是那样的安静。
忘生想,在这样的清冷的夜里,连雪花的声音也静的寻不到了……
*****************************************
*******************************************
“哥哥这次回来,可是不再准备回那边疆去了?”
昏暗的狭窄屋中,苏娉婷坐在木椅上,扫了一眼桌前安静而立的男子,“我前日回了家中,向爹爹提起了你与忘生妹妹的事,爹爹他……”
她顿了顿,白玉转过头来。
“爹爹他愿助你。”苏娉婷压低声响,“现在皇上总算相信了爹爹,又撤去了哥哥你身边的监视,爹爹说,是好机会!”
“好机会?”白玉看着望着苏娉婷,搁下了手中的画笔,站起了身,“如今我们兵力甚弱,就算逃脱,复国更是难上加难。”
“哥哥何必再扛着这压死人不偿命的担子呢!”苏娉婷乌黑的眼珠闪着精明,劝诱着,“我所说的好机会,不是苏家的机会,是哥哥你的机会。”
她站起身,向他附耳道:“我已说服了爹爹,他答应了你与忘生妹妹的事……”
白玉定着身子,面上毫无波澜,轻轻推开苏娉婷,道:“答应与否,都是不能改变我的心意的,一早我就决定带她走了,谁也无法阻止。”
声音很是温和,语调很是平缓,却透着谁也无法抗拒的坚定与威严。
“爹答应让我与阿生离开,只是为了那谁也不知道的方法罢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追问阿生方法,现在更不会,”他回到桌前,落座,静静做起画来,“现在的阿生,已经不同于从前了,我自然也不会逼迫她。”
苏娉婷望着苏白玉俊逸的侧面,悄悄勾起了嘴角。
“放心,她会同你走的。”
苏白玉不抬头,“何以断定?”
“就凭——她是苏忘生!”苏娉婷走到门前,“成将军已与爹爹联盟,至时,定助哥哥你一臂之力。”
白玉手中的笔停了,半晌,搁上案,叹了口气。
阿生,白玉此生此世不愿强迫你,可现在,想带你走的欲望如此的强烈。
以前你每日在我身边,随时随地的,围着我,绕着我,眼里除了白玉再也望不见第二人。
可现在这般,在你的眼中,我根本望不见了自己的影子。
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