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左小右五岁进定国公府，一直贴身服侍凤羽。这两个小丫头都是死心眼，虽然凤羽在府中没什么地位，可是她们却对这个主子忠心耿耿，替主子受过白眼、挨过责罚，七八年下来，主仆三人感情极好。
荷露在旁边笑道：“哎呀，大小姐，这两个小丫头没上没下，冲撞了二小姐，二小姐说过了，她们得跪够三个时辰才能起来，这还差两个时辰呢。”
“小左、小右，你们记住，这是我的地盘，你们是我的人，除了我，别人说的任何话，你们就只当是狗叫，记住没有？”凤羽压根不理会荷露，依旧很平静的对两个小丫鬟说。
“小姐！”圆圆脸蛋的小左一下从地上跳起来，身子晃了晃，跪麻了的双腿险些让她一头栽倒，但是生性倔强的小丫鬟硬是用手拽住旁边的小树，支撑着身体不倒下。她用另外一只手拉起还跪着的小右，“小姐说了，让我们起来！”
尖尖下颌的小右犹豫着，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凤羽：“小姐，我们不领完责罚的话，二小姐正好找借口责罚小姐。小右不能害了小姐。”
凤羽淡淡一笑，笑容温暖，她从那个少女的记忆中知道这两个小丫鬟的忠心和情义，只是可惜那个懦弱少女没有守护和回报这份忠心和情义的能力。她伸出手去，拉起小右和小左：“从今天开始，你们无需跪任何人。”
小左和小右呆呆看着凤羽，这个时候，她们已经发现小姐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样精致清丽的面容，那样纤细玲珑的身形，可是那双眸子黑亮幽深如夜空苍穹，带着淡淡睥睨之意，仿佛天地万物都只能在她面前深深俯首。
而且小姐身上穿着的那袭火红衫裙，比霞光还要耀眼。在她们的记忆中，小姐从来不敢穿这样颜色招摇的衣衫，永远是一身素色布衣，说话走路更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是现在小姐只是随随便便站在这里，就成了最炫目的风景。
小左最先反应过来，咧嘴笑起来，露出颊边的小酒窝：“我就知道二小姐她们是骗我们的，小姐怎么会不回来，怎么会去做了梵世子的侍妾，我们小姐要嫁人，定是十里锦红，风光大嫁的正妻。”
小右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却也抿着小嘴笑起来：“就是，就是，二小姐她们骗人。”
凤羽已经发现小左小右的脖子上红一道紫一道全是鞭痕，肩膀后背的衣衫也被鞭子抽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也是青青紫紫的鞭痕。她如渊黑眸一沉：“凤夕抽的？怎么回事？”
她记忆中，二小姐凤夕责罚下人，最喜欢的方式就是鞭打，她也最喜欢跑来这小院里惺惺作态。
小右眼圈一红，眼泪就下来了，抽抽噎噎的说不出话来，小左则是瞪着大眼睛，握起小拳头挥舞了一下才开口说道：“今天一大早，二小姐还有三小姐四小姐跑来这里，说什么小姐您……您不顾羞耻，死缠着梵郡王，堂堂嫡女跑去做梵郡王侍妾，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你丢光了……”
说到这里，小右抹了把眼泪，接过小左的话说道：“二小姐说小姐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要小左小右服侍了。她们还说我和小左以前帮着小姐偷了她们的东西，她们要进房搜查。”
“小姐怎么会偷她们的东西！明明是她们想趁着小姐不在，想要把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抢走！”小左愤怒的说，“小姐，我和小右才不相信她们的话，小姐怎么会不要我们服侍！小姐把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都交给我们保管，小姐走的时候就说过，她安定下来，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我和小左都不相信二小姐的话，我们守着门不让二小姐进去，二小姐就让人用鞭子抽我们！”
荷露在旁边叱喝一声：“胡说八道！我们二小姐怎么会看上你们的那点破烂东西！大小姐，我们二小姐得知您要嫁给梵郡王为妾……”荷露在妾这个字上特意拖长了音，才继续说，“二小姐就想着把大小姐房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给送到梵郡王那里，谁知道这两个小丫头竟敢以下犯上，胡说什么二小姐要抢大小姐东西，大小姐心慈，惯坏了身边的丫鬟，我们小姐自然要帮着大小姐好好管教一番了！”
凤羽瞥了荷露一眼：“我有让你说话吗？”
荷露看到凤羽如深渊如夜空般的黑眸，忽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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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回来了真好
荷露以前帮着二小姐没少欺负凤羽，她又是二小姐凤夕的贴身大丫鬟，从来没有把这个定国公府的窝囊废大小姐看在眼里。可是今天她忽然觉得大小姐和以前不同了，她竟然不敢和大小姐的目光接触，甚至站在大小姐面前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发抖，想要低头，想要屈膝跪拜。
凤羽没有理会面色惊异不安的荷露，重新转向小左小右：“你们跪了几个时辰？挨了多少鞭子？”
“跪了、跪了一个时辰，挨了嗯……”小左伸出手指头，一五一十的数了数，最后却赧然收回手指头，摇摇头，“记不清了。”
小右怯生生地说：“小姐，我记着小左被二小姐打了四十八下，我自己的没记过。”
“嗯，那就按一百鞭算吧。”凤羽随手扯下一根树枝，递给小左，指了指荷露，“让她跪一个时辰，你和小右一人打她五十下。”
小左下意识的握住树枝，人却呆住了，小右更是以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凤羽。
荷露却尖叫起来：“谁敢打我！我是二小姐的丫鬟，你们要是敢动我一下，二小姐会一鞭一鞭抽死你们！”
“放心，小左小右不会动你一下，她们会动你一百下。”凤羽抬脚一踹，正踹在荷露的腰间，一缕真气顺着凤羽的脚尖进入荷露体内。
荷露双腿一软，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直接跪在地上，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连挣扎都挣扎不了，僵硬的跟块石头似的。好在她还能开口说话，她忍不住大叫起来：“我要回去告诉二小姐，你们不把二小姐放在眼里，二小姐和二夫人一定会责罚你们的！”
“小左，她每说一句话，你就抽她一耳光。”凤羽淡淡说道，随后，不再理会荷露的叫骂，转身往屋里走去。
“啪”的一声，小左给了荷露一耳光。素来性烈的小左被欺侮了七八年，往日因为不愿给小姐带来麻烦，所以逆来顺受，任打任骂，可是如今小姐却和以前不同，小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她有一种如山如海般的感觉。
仿佛小姐只要往那一站，她就无所畏惧。
几个耳光过去，荷露的叫骂声消失了。
受到小左的感染，性子柔弱的小右接过小左递来的树枝，“唰”一声落到荷露的后背上，荷露顿时像杀猪一般尖叫起来，只听“啪”一声耳光响起，荷露的后半截尖叫声硬生生咽进肚子里。
凤羽推门进屋，正对门的是一间厅房，厅房左右墙壁上各开一扇门，通往左右两间厢房。左边的厢房就是凤羽的卧房，右边的厢房是小左小右住的地方。
房间狭小，里面的家具简陋陈旧，连府里的一等丫鬟的住处都不如，但是却收拾的异常干净整洁，看的出来，小左小右打扫的很勤快。
除了院子里树枝“啪啪”打在人身上的声音外，就只有轻轻的风声掠过，这里确实僻静，僻静到几乎没有人气。不过这一点让凤羽很满意，她练功正需要这样安静的环境。
凤羽盘膝坐在木榻上，闭上眼睛，心沉静下来，开始调息运功。今天长公主那弹出的黄金甲套，快如子弹、躲无可躲，让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如此接近。
还有萧越那如流云般迅捷的身法，凌子梵那如闪电般的一剑，都让她发现，这个世界里的修武者所拥有的那种深不可测的力量，已经无法用科学来解释。更别提萧然一人一刀斩杀三百精锐的血腥一战，那是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力的战斗。
凤羽觉得现在，最紧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抓紧一切时间练功，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九重天”第一重天的境界还没有稳固，血脉之力暂时她又不想使用，以免暴露自己拥有血脉的秘密。
身体里有强大的血脉，却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那么简直就像拿透明塑料袋拎着一袋人民币的七岁小孩，独自一人招摇过市，纯属做死。
随着凤羽的心念动起，天地元气悄然向她身体里流入，在经络里一遍又一遍的流转，淬炼成精纯的真气，一半被经络吸收贮存，一半则被广袤丹田中的那滴红色水珠汲取。凤羽能感觉到，红色水珠每汲取一定程度的真气，旋转速度就会变快，米粒大小的红色水滴就像一颗种子，在蛰伏中等待发芽破土。
真气运行九周天后，自行停止，凤羽睁开眼睛，见窗外已经日影西斜，院子外面树枝抽打身体的“啪啪”声已经消失。她从木榻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正要唤人，就看见小左的头从门外探进来。
“小姐，我和小右一共抽了一百下，现在荷露已经晕过去了，怎么办？”
“把她扔到院子外面去，别脏了咱们的地。”凤羽随口说道。
小左眼角一弯，小酒窝又出现在脸颊边：“小姐，你回来了真好。”说完，小左才转身离开。
凤羽眸中浮出淡淡笑意，当年琪琪跟着她的时候，比这两个小丫头年纪还小一点。那个留着板寸、倔强的少女整整一年时间，除了练功、打架、玩命外，既不说话也不笑，直到有一天，浑身是血的她回到家里时，琪琪突然开口：“老大，你回来了真好。”
琪琪、洛飞，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彼此。
小左小右再进到凤羽房间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包裹。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解开一层又一层的粗布和油纸，最后露出里面一套大红色的嫁衣，嫁衣上面还放着一只红色玉镯，一枚红色玉扳指。
“小姐，这是你离开前让我们帮你藏起来的东西，小左小右就算舍了性命，也不会让二小姐抢走它们的。”小左笑的很开心。
“是啊，小姐，这都是夫人留给小姐，等小姐大婚时候穿戴的，我们藏的地方，谁也找不到呢。”小右有些羞涩的说。
“收起来吧。”凤羽随意瞥了一眼，这是属于那个少女的东西，她并没有多少兴趣，更何况一说到嫁人，她就会想到卓风，一想到卓风，她就会想到萧然，一想到萧然，她就会莫名的烦躁迷茫。
老天爷是在玩她吗？她忍不住冲房顶竖起了一根中指，就在此时，院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一个黑衣男子飘然而进，在院子中间站定，隔着窗户望向凤羽……
第24章 阿金
那男子面容坚毅，五官如刀刻般硬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浑身散发着铁血征伐之意，可是眉目顾盼间，却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温柔。
铁血柔肠，醉卧沙场，刚和柔在这男子身上完美的组合在一起，这种魅力，可以同时折服男人和女人。
“是阿金大统领。”小左一看到这男子，顿时惊叫起来，呆呆看着他，脸上神情既有崇拜也有畏惧，还掺杂着惊喜。小右则是垂着头，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男子，神色羞涩中带着痴迷。
这两个小丫头的表现立刻让凤羽想起现代社会里粉丝看见偶像时的样子。
黑衣男子望向窗内，凤羽中指朝天的姿势正落进他眼中。他犀利如刀的目光微微闪动着，有一丝喜悦有一丝落寞还有一丝沧桑。
凤羽如渊黑眸迎着黑衣男子的视线，没有任何波动。但是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出阿金这个人的资料。
阿金，定国公凤战野身边五大统领之首，一身功力深不可测，纵横沙场从没打过败仗，而且阿金出身奴户，本身并无血脉之力，却能修习武道晋入绝顶高手之境，同时又因为战功赫赫，皇帝亲笔御封从三品云麾将军，领国公府护卫统领一职。
这样卑贱的出身，却有这样彪悍的人生，又怎么能不让定国公府的丫鬟小厮崇拜呢？天生贵胄只能让人仰视，可是平民英雄却能让人热血沸腾，奋发前行。
除了阿金，其余四大统领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五位统领从凤战野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追随在他身边，一路血雨腥风走到今天，是凤战野最信任也最为倚重的五个属下，说是属下，其实更像兄弟。
阿金朝凤羽微微躬身：“大小姐。”
凤羽慢慢收回手指，注视着阿金，一言不发。荷露还被扔在院子外面的路边，不省人事。府中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她回来的消息，可是阿金却在这个时候过来，就说明自己的行踪一直被有心人看在眼中。
“定国公请大小姐过去一叙。”阿金继续说道。
“定国公是谁？我不记得认识这个人。”凤羽如渊黑眸浮起冷意，淡淡说道。
“定国公是凤氏一族的族长、也是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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