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了一眼那些银票,吕悦向后跳了一步:“快算了,这都快一万了!师父别当我是小孩子,在外头,有个二十两就能足够我一个人好吃好喝的过一年了,哪里用的了这么多?且我那还有存着的呢!”
师徒二人纠结半天,最终还是以吕悦拿了张一百两的才算了事。
看着那两个个子高矮差不多的孩子一齐出了门儿,随喜才又暗叹了一声,转身回到了里间,把那些银票妥善收了起来。
“我们的人已经都退走了,这会儿宫中只余我二人。”宋女史坐在太皇太后榻边的一个脚凳上,跟太皇太后说道。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眼中带着温和笑意:“这些年间麻烦你们了。”
宋女史笑道:“好吃好喝的,可比我们在外头风吹日晒的强多了,这种麻烦别人乐意不乐意我不知道,再有这等好活计,我可是还要来的。”
太皇太后笑指着她道:“之前给你的腰牌,你们也不必还回来,自己留着吧,拿着那个,何时想回来都能进得了这皇宫之中!”
宋、叶二人知道,这算是太皇太后额外给的好处了。虽寻常时候用不到,可关键之时,怕是能顶得了一条拿呢,便笑纳了。
“当年签的是年约,下面的人虽走了,我们却还要在太皇太后身边再护您半年,虽说如今宫中万事已全,也再没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可这锦衣玉食的,便叫我们再消受上半年吧。”
太皇太后点头道:“你们伴在我身边这许多年,猛的一走,我也怪舍不得的,那就再委屈你们一阵子了。”说罢,看向坐在一侧半晌没做声的叶女史,“我瞧着,你个子又高了些?”
叶女史不防这话头忽的转到了自己这边,微微一愣,才点点头:“确是,最近长得快了些。”
宋女史“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拿手掩口道:“再长下去,这宫里都快没他能穿的衣裳了。”
“不过半年罢了,他就是长的再快,也不过是几尺布。”太皇太后笑着说罢,又看向叶女史,眼中带着几分怜爱之意,“你虽跟我不过是同姓,可几百年前怕也是一家的。你今年也十五了吧?家中可给你定了亲事?”
“定过了。”叶女史神色淡定,半丝犹豫都不带打的。
太皇太后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失望“哦”了一声,缓缓点头。本想着,宫里头还有几个孙女,岁数跟他差不多,他虽是个江湖人士,可行动、作派,哪哪都是一等一等的,字写得也好,文章也通。若能有机会跟他家并了宗,再用姻亲和他牵连到一处,那将来皇室有难,他们一派必不会坐视不理。
宋女史眼皮跳了几跳,恨不能用眼刀子削他几下——“家中”给他定亲了?!那分明是他自己订的好不好!这孩子,现在说起谎话来真是越来越不带打腹稿的了。
虽不能结为姻亲,叫太皇太后有些遗憾,可示好笼络之事还是要行的:“上回你说的那个菜谱子,已叫他们写好了。这几日我叫他们出御膳房寻其它新鲜菜谱回来了,到时总到一处,一并交给于你,你们出宫前必能让你们拿上。”
这孩子既对口腹之欲有兴致,自己便卖个好给他就是了。反正外头不可能似宫里这般,随时都能预备上这些材料,到时他若吃不了那些苦,指不定还会回京。
听到这里,叶女史脸上的神色果然带出二分喜欢,冲太皇太后处微微颔首:“太皇太后费心了。”
“不过是吩咐句话罢了。对了,伺候的人只那一个孩子可够?那个叫棉儿的丫头如何?若还合心意,便一并送了你……”说罢,又似想到什么,“我身边还有几个……”
“江湖上行走,带个能充小厮的小太监已是足够,带着丫头倒不像话。”叶女史不等太皇太后说罢,便一副淡然模样的回绝道,“这回出宫,在下准备游历大江南北,看看这山河的大好景色,是几个月或是几年还说不准。”说罢,又看了太皇太后一眼,“太皇太后的美意,素笙心领了。”
太皇太后心中颇为遗憾,却也不好再强求,毕竟,他们一派人形式向来没个章法,这孩子又似是别是与众不同的,他既无意,自己便不能强求,好说好话才是长久之道。
吕悦觉得,似乎自己每回出去去随喜那里,再出门后都会莫名遇到些什么事——比如熟人、比如……熟人。
“何医师,您是来出诊的?”吕悦纳闷的看着没带着背药箱的小太监的小何医师,疑惑的问道。
“是。”看到吕悦,小何医师似乎有些惊喜,忙长长一揖到底。
可……背药箱的那孩子呢?
没看到吕悦的表情,作揖完毕的小何医师忙忙红着脸解释道:“下官听闻慈恩殿里人位宫人生病,这才过来出诊……”
正说着,就见那边有个小太监正背着个药箱子向这边走了过来,脑门上面还一层的汗:“医师,小吕公公他们不……在……家?”看到吕悦和棉儿正跟自家医师说话呢,那个小太监才松了口气,向二人抱怨道,“我们进来出诊,医师说要找小吕公公说事,叫我去请,没成想我白跑了一趟,不成想你们也出去了,还好这会儿遇见!”
今儿本不应是何医师过来的,可这几日他一直心神不宁的模样,一听说慈恩殿有人病了,便自告奋勇的过来,不然,自己哪用跑的这一头汗?
吕悦一脸疑惑、棉儿一脸的警惕,齐刷刷的都看向小何医师。
有棉儿在,小何医师自然知道不可能跟吕悦私底下说些什么,故此也没费时,只递过来一纸书信,低声道:“这……是……你瞧了便知,莫叫他人看见……”说罢,便匆匆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 打屁屁
莫名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何医师,又看看同样一脸纳闷的棉儿,吕悦看看那信:“这是什么东西?”
“药方?”
“……可能。”
两个纯洁的小朋友得出了一至的结论,边上有慈恩殿粗使的太监瞧了,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还真是……小何医师那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来!话说回来,这个小吕公公还真是好命,能整天跟着大美人叶女史不说,还有人这般的惦记着,再加上生得这小模样……也就是慈恩殿里管得极严,众人不敢故嚼舌头罢了,不然,关于此子的花边新闻早就满皇宫乱飞了!
叶女史回到竹林小筑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何医师塞给小吕公公一封可疑(疑似情书)信件”的消息——他们派中的人虽然已经基本撤离了(傻子才会不留后手的全都把自己的人撤走呢),可原本为了打通关系时的一些人脉还在,叶女史前脚出了慈恩殿正殿,后脚,吕悦就被人给卖了。
健步如飞的回到竹林小筑之中,就见吕悦正趴在临窗大床上面正皱着眉头死盯着铺在床上的一纸书信研究着呢。
心里一紧,叶女史故做镇定的问道:“看得什么?这么出神?”
吕悦一听,连忙下床接叶女史外头褪下来的衣裳、扇子等物,根本没理会那张书信,随口应道:“我也不知道啊,小何医师刚才塞给我的,我看不懂。”
……看不懂?
叶女史一愣,诧异看了眼吕悦,她这是在跟自己装傻么?还是那个医师真是医书读呆了,情书都不会写了?
“哦?看不懂?”
“是啊,你帮我看看,这是治什么病的药方?”吕悦果然拿着那纸书信过来送到叶女史的面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之前是看过小何医师开的药方,而且是极其认真的看过,但,那是因为……
看到那纸上的字,叶女史的眉头忍不住跳了几跳,扫了两行,才强忍着笑意看向吕悦点点头:“嗯,写的十分深奥,难怪你看不懂,连我也要仔细琢磨琢磨。”傻子才看不懂呢!
这分明是引了几句诗经里头的诉说衷肠的情诗,又揉和了某男日渐深厚的爱慕之情。从二人头一回见面写起,一直写到最近的感情起伏,洋洋洒洒的三大张啊……结果写完之后,居然让收信的人根本都看不懂。
吕悦一脸困惑的挠了挠头:“什么药方要写这么多页啊?”
“他上面连药理症状都一并写出来了。”叶女史撒谎都不带眨眼的,一抬手,连同信封在内全都收走了,自己一页一页的看着。
“这天下的大夫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吧?他们是不是生怕别偷师,才故意把字写成天书,好让人看不出来啊?可这样别人怎么抓药啊?还是说,这其实是密码?只有抓药和写药方的人能认得出来?”
原本叶女史带着火气的看着这几大章洋洋洒洒的爱慕之意的信,恨不能一时飞过去把那家伙给撕巴烂了呢,可听到吕悦这一通解释,先是心中一愕,随即越听越觉得……说不准,还真是如此?
美人坐在床上,把头埋在臂弯之中,肩膀一耸一耸的,虽不闻笑声,却知道她笑得正欢呢。这模样看得……让人总想在她腰上再抓两下,好让她笑得更厉害些。
奈何,吕悦同学被某人管制得有些太老实了,没敢动手,只往前凑了凑:“美人,那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症状啊?是不是他查出我有什么病来……”
一句话没说完,那人忽的抬起了头,眉眼之间都带着满满的笑意,伸手过来,按着自己的脑袋过去,送到她身边儿,低头在自己的脸蛋上就“啪”了一口。
随着年纪一天天的变大,吕悦的皮肤比起以前水水嫩嫩的感觉变得越发细腻柔滑了,虽说最近胖胖瘦瘦,可脸上的肉却并不算少,一口下去,声音清脆口感爽滑。那声音,两人听得清清楚楚,反而让人一下子愣住了。
不过是一时好笑,觉得这孩子越来越有才了,才一时忘情的拉过来亲了一口,可看着面前这张诧异到有些呆滞的小脸,叶女史脸上也是一阵发烧。
虽说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睡,可因她太小,二人间却根本没做过更加亲近的事情,唯一一回还是上次她主动亲的自己,现在这样……
一时间,屋内颇有几分尴尬。倒是吕悦恢复得快——不过就是脸么?不过是碰了一下,自己还亲过她的脸呢!再说,以前遇到可爱萝莉时自己也不是没亲过人家!
想通了之后,只站直了身子,离床稍稍远了半分,才故做淡定小脸微红的道:“我到底得的什么病啊?他怎么写了这么多?很重么?”
叶女史也忙移开视线,扫了一眼那几张纸:“无事,不过是些保养的方子、常见的病症罢了。”这事,要尽早解决。
说毕,又匆匆扫了她一眼,交代了声:“我先出去一趟。”
数日后,宫中的夏日依旧不那么好过,尤其是老皇帝才刚刚挂了,新皇就算再不耐烦这皇宫之中的闷热,也不可能马上打着消暑的旗号出宫玩乐啊?
吕悦死狗似的趴在象牙凉席上头,下巴下面是不知什么玉片连成的玉枕,她对于宫中这种奢侈到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质疑会不会折寿的玉枕之类的东西向来没好感——这么高、这么硬,她还怕得颈椎病睡落枕了呢!可这会儿天热,抱着它们消消暑还是没什么的。
珠帘响动,不知外出干什么的叶女史回来了,吕悦抬抬眼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便化为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就睡,又不用你当差。”把外头的罩杉随手丢到屏风上头,叶女史在仿佛晾死狗尸体似的平趴在床上的吕悦身上扫了两眼,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就热成这样?”
瞄了一眼屋子角落处放的几个冰盆,吕悦有点心虚:“咳,到处乱走乱动的话,容易出汗……”所以她才只趴在床上,正面晾完晾反面。
“本来这几日休息,说要带你出去,你又不愿意去。”叶女史鄙夷的扫了她一眼,坐到床外面,拿手戳戳她的嫩脸。
吕悦扭头躲闪着:“别戳了,漏了!”好容易她才罢手,这才长出一口气道,“山里是好,可路上……真热啊……”
今年没有那么多的娱乐活动,又想到今年年底过年前后自己就要出宫了,吕悦这才越发的懒得出门动弹了呢,要不然,她哪有那么老实?早就让叶女史带她出去放风了。
可只要想一想——以后出去,就再没机会享受现在这种罪恶而又奢侈的生活,她就实在提不起精神出门。
叶女史有些纳闷的掐了掐她的腰:“懒成这样,怎么就是不带长肉的?”
记得头年这会儿掐她的腰时,感觉还是肉肉的呢,今年又是抽条,又是之前不知是累还是怎么,现在这小腰越发细了起来呢。
“哪儿长肉也不能在这儿长啊!”挥手拍开腰上的那只手,吕悦眉头又皱了起来,“我说美人啊,你每天早上出去练的什么功?怎么手劲越来越大了?要是回来嫁了人……”
说着,脑中不受控制的冒出:叶女史嫁人后,被色老公抱在怀里正想吃豆腐,她玉手一挥,嗔道:死像!~然后,那个迷之色老公就被这个大美人一巴掌乎飞的镜头……
“笑什么呢?!”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趴在床上怪笑到直不起腰来。
见自己问完话后,这家伙忽然还用小拳头在床上锤了几下,笑得更夸张了,叶女史眯起凤目,磨了磨牙齿,一伸手,把趴在床上的小家伙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