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子心中一急,生怕寻街的人过来再坏了这回好事,抬手又要去打,嘴里还骂着:“小王八羔子!老子生你……”
话还没说完,抬起的那只手再落不下去,一扭头,正跟一对满是杀气的凤目对上,心里打了个突。
这个凤目少年就是带着这孩子一起进的街的,他之前跟几个同行还打过这个大的主意,可看他行走行事的模样应是个大家公子,且岁数又大,就是弄走了也不好调|教这才做罢。可现在……
“咔嚓”一声响,那男子的手向着反自然的方向一扭,然后……折了。
杀猪一样的叫声传来,随后,那个拐子就听到面前那个凤目男子冷冰冰的开口道:“松开你的狗爪子。”
狗爪子?爪子什么的先放一边,他说的是……
这时才想起,自己还拉着那个小的的手呢。连忙松了开来,口里道着:“爷爷唉,求您松松手吧……”
叶女史冷冷一笑,抬脚起来,就见那个七尺汉子,竟被这小孩子一脚踢飞了出去……伴随着的,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众人齐刷刷的一阵倒吸了口冷气,那些本是和那拐子是同行的、知情的,原本还打着替他圆谎、打打掩护的意思,这会儿方知为何这个大的敢一人带着这个小的出来了。
吕悦看得也是目瞪口呆,她知道这位身上有功夫——大半夜的不睡觉,房顶子上面四处乱蹿闹的那么欢实,怎么可能没功夫?可却不知道她的功夫居然这么的……牛X!
这边乱了起来,那边寻街的就跑了过来。这日正是集市,京城中自然也加了人手四处寻街。自古官匪是一家,这里也是自然。在这片儿巡查的人平日里见了这些二流子们,也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他们也不过偷个荷包,偶尔拐上一个半个的孩子,只要孝敬到了,平时不会轻易去找他们麻烦。
可今日听着动静过来一瞧,见这么个汉子都给放倒了,再看看那两个孩子的衣着打扮,自然知道不是善茬,忙分出二人过去把那汉子给压了,另一个似是个头头,笑着过来抱拳询问:“不知两位小公子……”
叶女史从怀里掏出块牌子一晃,见那人变了脸色,才冷冷的道:“那人欲拐我弟弟,你们看着办吧。”
“是、是。这是自然,必定严办、必定严办……”等这一大带着那一小走了,这人才松了口气,忙叫下面的那二人压着那拐子去衙门。
“王头儿,那孩子是谁?下手这么狠?大腿骨都给踢折了……”
王头白着张脸孔摇摇头:“别多问了,走吧、走吧。”
刚被叶女史拉着回到了那家店铺门口儿,就被她用力在头上弹了一下,一抬头,见那张淡定淡又变成了黑色的了,吕悦心里抖了抖,缩着脖子倒头听训。
“你出去做甚?!”
“……扔竹签子……”
“那怎么又跑到了街上去!”只一扭头的个功夫就见人没了,把书丢下出门就去找她。外头人来人往,还以为竟把她给丢了呢,就听见了那一嗓子……还好,吕悦虽顺着人流走了走,却没离得太远,小朋友的声音又比较有穿透力,他自然是一下子就找着了人,可就这样,还是叫她头上挨了一下子!
“我……”吕悦委屈的抬头看看他,“我……好像看到了小凳子……他之前是韶华殿的,上回长公主生日日走失了……我想叫他来着,结果就……”
“结果就把你自己也给走丢了?!”叶女史心里憋着火,磨了磨牙,弯下腰来死瞪着她,“你要是再敢离开我身边三……一步以外!我非把你的脑袋给你揉爆了不可!”
吕悦又是一抖,忙不叠的连连点头。
被他拉着的手就跟被夹子夹着的似的,可吕悦哪敢还有半点儿抗议?而且说实话……她自己也吓蒙了。之所以敢在发现有拐子要拐自己的时候叫那一嗓子,完全是知道叶女史就在附近,说不定自己一叫她就能冲出来救自己呢……就算她没来得急出来,至少也能听见自己出事了。
真不想再这么悄没声息的再被人卖上一回了……上一次自己的运气好歹还算是不错的,怎么说入了宫能吃饱、穿暖,且没人糟蹋。
这回要是再被卖掉……卖进大户人家当丫鬟还好,可就怕被卖到肮脏的地方去……
想着,就又是一个哆嗦。
叶女史拉着吕悦的手,把自己又挑好的书本一并借清款,叫他们送到承恩公府去。
听说是送到叶家,店里几个正在闲逛的公子不由得又打量了二人一眼,有人就想上前搭话。可却见吕悦因为刚才在外头被那拐子打了一巴掌,头发有些散乱,这会儿结清了钱款,叶女史就给她松了松头发,帮她重梳理了一下,之后,直接带着她出了这家店铺的门儿。
看那样子,倒不方便上前搭话了。
这回出来,叶女史没再拉着她四处闲逛,而是直接带她到了一处酒楼,二人上去要了个包厢,点好茶酒饭菜,这才分别坐了下来。
“转过来。”
吕悦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见她冷冷盯着自己,连忙转过身去,背着冲着,就觉着她又把自己的头发松了开来,从怀里掏出刚才在街上顺手买的一把小梳子,一下下通着。
之前在书店那回,因没有梳子,头发只是勉强理了一下,不至于乱糟糟的不能看。而这会则才是仔细的梳理,只出门在外,没有油、水可用罢了。
梳头的个功夫,店中小二已把二人所点的酒菜一一端了上来,又温了壶酒,这才闭门退了出去。
把簪子仔细给她插好,叶女史这才放下了手,吕悦松了口气,正想坐正,忽然被她从背后轻轻搂到了怀里,吓得她浑身又僵硬了起来。
脸贴在她细软的头发上,许久,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吓坏了?”
吕悦又愣了愣,一时没闹明白,她这个“吓坏了”指的是刚才那个拐子的事儿?还是现在被她抱住的事……咳咳,老实说,现在的惊吓貌似也不比刚才的小。
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把前面有些散碎的细发别到耳后,才松开了她,叫她坐得端正,低头看着她:“你不记路,我带你出来玩儿倒是没什么,可要是万一走丢,怕是连再出门儿都出不来了,你可知道?”
看她神色严肃,更是连平时那种斜着眼睛一脸鄙夷的模样都没有露出来半分,语中关切之情更甚,让吕悦不由得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绝不乱走!”
见她表情正重了些,叶女史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在她头上拍了拍,到底没再虐她一回……话说回来,貌似这孩子根本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要是好声说说不定还能说得通,但要是用“体罚”的方式来教育……咳,貌似就没怎么见效过。
教育完了小朋友,两个半大孩子开始吃菜,吕悦还是头回出来吃这种古代的酒楼,切的大片大片的牛肉、盐水花生、不知怎么烤出来的香喷喷的烤鸡,外带还冒着气泡的一个沙锅……
见叶女史倒了一盏温酒,吕悦瞪大了眼睛盯着她一口干掉,然后又倒了一杯……
“怎么?你想喝?”似乎某人的目光太灼热了,叶女史挑挑眉毛,拿着那个酒杯送到吕悦的面前。
吕悦连忙摇头,咱还未成年呢……话说,你也没多大啊?“那个……你别喝太多了,小心醉了。”
“这才多少?”说着,叶女史忽然一笑,又把酒杯往她面前送了送,“来,尝尝。”
尝?
吕悦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又抽了抽,她这副模样怎么跟要拐卖小孩子似的?
“不敢?”见她不吭声,叶女史又用上了激将法。
吕悦小脸一黑,就着她的手,伸出舌头,在酒杯里舔了一下下。对,就是舔了一下,然后脸上立马就苦了起来,连忙拿勺子在沙锅里面舀了一勺汤送了下去。
叶女史那边毫无形象的放声大笑了起来,也不嫌弃那酒被她舔过,一口干掉。
吕悦这里只觉得舌头上热辣辣的一片,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又夹了一筷子牛肉。
二人用过午膳,又出去少转了一小会儿,再之后,就随着叶女史一起去了一家洋货行。
太后似乎吩咐人在这家店里订过些什么东西,叶女史来了之后,老板见是她,就请二人到了后面,奉上好茶,再端出来一个盒子,查了里面的东西——一套西洋法郎的掐丝团镜,样式很是精美,个头虽不大,可周围却做了一圈儿带着小翅膀的小天使,围着那镜子一圈儿,做出各种飞翔的姿态,很是新颖。
叶女史点了点头,亲捧着那盒子起身出去了,经过了一家珠宝店,又带了吕悦进去。
这一回则是一个狭长的扁盒子,她也没放到桌子上面,站着打开细看了一回,就盖上盖子,清了钱款就转身带着吕悦离开,吕悦也没看清楚后一个盒子里头是些什么。
反正这回出来,一个是为了给太后取东西,一个就是她预备着要送皇后的礼物呗,两个盒子,正好两份礼。
回去时,因身上带着东西,这一回并没再闲逛什么的,带着吕叶直接回了叶府,从侧门那里进去,听门口守着的小厮道,之前那些纸墨等物都送了回来,二人便直接进了那小院之中。
把那口装着镜子的盒子小心放好,叶女史就拿着那个扁平的长条盒子走到了床边,打了开来。
这一回,吕悦才看清里面放着的是什么——一式十二只象牙簪子。
送给皇后的生日礼物么?可上头雕着的……这东西怎么这么眼熟呢?
吕悦刚一发愣,就听叶女史招呼她过去,随手拿起一只在她头上比划了比划,满意的点点头:“从明儿起,你就用这些。”
“……大人,我不属猪。”
没错,这一式十二只的……竟是十二个形状不一的小猪!!!!
只听说过人家打一套十二生宵的东西来用,却没听说过,一套十二儿,全都是同一种动物的!而且,拿猪当簪子?!她怎么从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东西?
叶女史眉头一挑:“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
可……可……吕悦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纠结:“美人大人……我长的很像猪么?”
叶女史托着下巴,歪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点点头:“是有点,就是太瘦了些,再多吃些就更像了。”
摔!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叶女史似是完全没看出吕悦的纠结与不爽,心情大好的把那个盒子闭好:“从明儿个起,我要看见你带着它们。”说罢,凤目一挑,“要是哪日叫我瞧见你没戴……”这可是他某日抽风时亲手画出的样子,拿出去叫人照着雕刻的。那象牙也是从太后那里A回来的,是人家供上来的好东西。她要是胆敢不戴……哼哼,以后保管找人做上几身绣着猪头的衣裳日日给她穿!
吕悦虽然不知道要是自己不穿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可到底还是打了一个哆嗦,认命的收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 女史大人的小、黄、书
出宫三日,头一日二人逛了一圈儿集市,次一日,叶女史带着她出去茶楼品茶听书,三一日,二人出去转了一圈儿之后,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次日回宫了……
“那个……您不是说要取送给皇后娘娘的东西么?”叶悦整理着多出来的那几个了包袱——这几日出来一圈儿,倒多了些东西要带回去,笔墨纸砚什么的也有不少。听这位别扭大人曰,宫里虽然有这些纸笔,可给的她们这些女史用的都是中平的,她老人家不爱用,宁愿自己出来买……
“那个不是?”叶女史冲那个方盒子抬抬下巴。
“可……那个不是太后娘娘的?”你的呢?
“是啊。”叶女史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那你的呢?”之前不是她说她也要送皇后娘娘东西么?
“哦。”叶女史一挑眉毛,“之前写了副字,已裱好了,那不是?”说着,她示意了一下那边桌子上。
那东西……貌似二人来的头一日就已经放在那儿了吧?自己哪知道这就是她要送给皇后的礼啊?真是……白浪费口水了。
无语的瘪了瘪嘴巴,吕悦又苦着脸转头问道:“那个……我用不用准备什么?”
叶女史又是“嗤”的一笑:“你?你跟皇后说过话?她认得你是哪个?”
这倒是,就是要巴结人也没这么巴结的,且一个小太监送的礼……皇后娘娘她老人家哪会放在眼里?
吕悦理着那堆新买回来的新书,往包裹里头一本本的装着,低头瞄见了自己身上的这件衣服,心里不由得想起宫中的那身太监服:“那个……衣服什么的也得留下吧?要不要提前洗干净?”
叶女史眉头一挑,好笑的看了看她,冲她招招手,叫走过去。
吕悦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儿,几步到了榻前头。
叶女史伸手拉她侧坐到榻上,自己也直起了身子挨了过去,半搂着她笑道:“舍不得?”
虽这几日出宫时,都是她领着自己,可二人少有如此亲昵的模样,吕悦的脸一下子就变成了水煮大虾——如果她是女装状态也变罢了,可偏偏,出宫这几日这位美人貌似爱上了穿男装!压力太大了!
“也、也没……”
听她结巴了起来,叶女史一挑眉头,才看到她满脸的通红,身子整个僵成了木板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