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的话,每一句她都能听懂,可为什么把它们放在一起之后,自己完全弄不懂姑娘要干什么了呢?
冬景摇摇头,见许莹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有再问。出了素鸢亭,冬景就直接出了府,许莹然却在青禾的搀扶下回了析薪园。
冯嬷嬷虽然没有再出过析薪园,但外面的消息许莹然从没有瞒过她,所以许府这一段时间来的连环动静,早已让她感到了异常。
因此,当许莹然装病出了趟析薪园后,冯嬷嬷找到了许莹然。
摒退了众人,甚至青禾也被赶去守门后,冯嬷嬷望着许莹然,神情有些骄傲,有些安慰,有些遗憾!“姑娘,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这吴嬷嬷精明了大半辈子,她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姑娘耍团团转!”
“嬷嬷才是最厉害的呢?吴嬷嬷都没看穿我,嬷嬷怎么就知道了?”许莹然想了想,却是始终没发现自己哪儿漏了破绽。
“春花那丫头,三天两头的往吴嬷嬷哪里跑,但凡她回来之后,你屋子里就无缘无故多金叶子,银裸子!”冯嬷嬷摸摸许莹然的头,“我的姑娘这么聪明,还能探不出吴嬷嬷那点老底!”
、第七十九章许老爷的真爱
许莹然得意的笑了笑,“那是!嬷嬷你放心,别说来了一个吴嬷嬷,就是十个,我也能把你安全带出去!到时候,我们就去蓟北!听人说蓟北可好了,遍地都是黄金,到时候,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天天去捡金子就行了……”
冯嬷嬷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吗?原来遍地是黄金还可以这样理解啊!姑娘真聪明!”
“可是,姑娘,我听说现在吴嬷嬷已经当了大半个家!你打算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呢?”玩笑过后,冯嬷嬷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许莹然见冯嬷嬷神色肃穆,就知道她不是可以轻易被糊弄的,于是便慢慢向冯嬷嬷道起在自己见闻。
“还是要从许老爷选内院当家人那天说起。
那天,见四姨娘自荐不成,三姐姐就提议了三姨娘,而后,她又故意和四姨娘吵了一架,借着这个机会,她似乎成功的攀上了三姨娘,也就是现在的如夫人!
我一直都知道,三姐姐的心结是李氏的死!自从二姨娘指证了钱嬷嬷,李氏的死就变得更疑云重重!许夫人、祖母、三姨娘、甚至许老爷……每个人都成了嫌疑人!在这种不明朗的情况下,三姐姐对如夫人的示好,也未免来得太过突然!
而且更奇怪的是,五姨娘也一改往日的作风,竟然支持三姨娘!如果说三姐姐的异常只是让我感到奇怪的话,那五姨娘的反应,就让我真正注意到了,我们新上任热腾腾的如夫人!”
冯嬷嬷有些不解,许莹然轻笑着摸向自己有些跛的脚,“嬷嬷还记得我的脚是怎么受的伤吧!那次,我在假山上偷窥到的人就是五姨娘!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丫鬟,嬷嬷想想,她为了爬上姨娘的位置,可是背叛了夫人的!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她为什么不抓住管家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把它拱手让给了不问世事的三姨娘?”
许莹然放开自己的脚,走到窗前,窗外八棱海棠巨大的枝桠,包裹住了小小的正房,看着那穿过繁密枝叶的斑驳阳光,许莹然的声音越发低沉。
“于是,我便注意开始关注如夫人!可如夫人在还是三姨娘的时候起,就一直都是个隐形人,所以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出如夫人频繁活动的异常!
一个爱好清静的人,怎么会在夫人犯事之后,突然就决心接管家中庶务?一个常年不出门的人,怎么在成为如夫人后,就爱上了交际活动?
这一切异常,我相信不只是我一个人发现了!那作为第一个巴结如夫人的三姐姐,她发现了吗?
抱着这个疑问,我独自去了安园,本来是想找三姐姐探探口风,但却意外得知了另一件事……”
说着说着许莹然突然摇摇头,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偶然,“说来也好笑,那天本就天热,因此我就多吃了些西瓜,可没想到,一到安园我便有些尿急!
那时虽是正午,可我还是怕在恭房里遇见丫头婆子,到时不好解释。然后却又记起因为祖母行动不便,所以丫头特意在正房后面隔了一间屋子放秽物。
我到那屋子时,才发现那放秽物的屋子,竟与祖母的卧房只有一墙之隔!为了不弄出声响,我便格外小心,所以耽搁的时间就多了些,可真正是因为耽搁了时间,我才等到了突然闯进祖母卧房的三姐姐!
三姐姐几乎是冲进主母卧房的,她一进门祖母似乎就醒了,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祖母发出的“呜呜”声!刚开始,我还以为是祖母不舒服,后来竟听见祖母在床上剧烈抖动的声音!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正准备大声呼救,却不想卧房里的祖母却并不挣扎了!
原来三姐姐也没打算要祖母的命!当时,我立马松了口气,差点倒在地上。”
这时三姐姐却开了口,但语气冰冷的像寒冰,“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就要你活着!让你好好享受这每天不能动,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的好日子!”
想起当时许莹清的口气,在这大热天里,许莹然也有些头皮发麻!看了看听得一脸认真的冯嬷嬷,许莹然继续说道:“没头没尾话,让我当时一阵纳闷!而后屋子里却是一阵沉默,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屋子里才传出三姐姐有些癫狂的笑声,而她笑的,竟是祖母便在了在床上!
三姐姐的思维,已经脱离了人类正常的轨道,当时我都吓得都愣住了,却又听到那阴气森森的声音继续说道:‘三姨娘和许老爷那两个个贱人,以为我还像以前那么蠢吗?她们既然知道你这个毒妇要对李氏动手,却冷眼旁观,现在还想利用我来对付你这个死老太婆!她们做梦……’”
“你是……说……李氏的死,是三姨娘和老爷推波助澜的结果!”饶是经历过深宫谍影的冯嬷嬷,都不由得一惊!这到底是一家子什么疯子!老子竟然连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
许莹然脸色惨白,“这也是听三姐姐说的!但三姐姐查了这么久,十有*是真的!”
不光如此,许莹清话中的“三姨娘和许老爷”也引人想入非非,结合许莹然自己的猜测,她又得出一个劲爆的答案。
许老爷那些年喜欢她那便宜娘,很有可能不过是一个幌子,他正真保护的其实是三姨娘!
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许夫人曾经说过,许老爷早就知道了老夫人不是他亲娘的秘密!所以为了防止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嫡母谋害,他不得不推出一个所谓的爱人!果不其然,被推出的出头鸟光荣的牺牲了!
通过这一次试探,许老爷也许联想到了自己生母的死!于是,不管真相如何的许老爷,便和真爱三姨娘细细筹谋了,推翻老夫人的漫漫长路!
他们利用,不,甚至是设计了李氏的死,一步一步将计划推进,最先落网的是二姨娘。许夫人呢!因为自己的计划,所以他们来了个顺水推舟!而后老夫人终是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且风瘫了!
名正言顺的,许老爷这个当家人,正真过上了当家做主的日子,而后,他又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扶上了如夫人的位置!
事实的真相真的是猜测的这样吗?冯嬷嬷拉起许莹然的手,“再等等吧!三姑娘应该就要有动作了!”冯嬷嬷拍了怕许莹然消瘦的肩膀。许莹然回以一个微笑!冯嬷嬷和自己想的,果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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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乱世之兆(一)
许老爷正式立如夫人,虽说没有在大门前挂红绸,作出大办的样子,但从早晨到晌午短短几个时辰,无数宾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由此可见许老爷弄出的声势,并不算小。
由许莹然的丫头领着路,百里从华衣丽服的许家宾客身边走过。再次来到许府,已是时隔一年多,百里只能在心中感叹一句物是人非。
他一到咸安,就已经听说了许府的事,当初把持许府后院的许夫人,已经不见了踪迹,现在许府后院的当家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如夫人。而四姑娘许莹然……
百里望了望走在前面,步履轻盈,身姿优雅的冬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既然许莹然能让她来找自己,就说明这人值得信任。现在看看许莹然身边的丫头也这样不一般,百里知道,他不在的这一年,许莹然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怜,需要人同情的弱者了!
既然许莹然能把自己的安排得这样好,那三姑娘呢?想到这儿,百里脑海中就浮现出一张面色苍白,悲痛欲绝的小脸!
也不知三姑娘走没走出五姨娘去世的阴影?一时间,百里低下头,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哈哈……”明亮的笑声放肆而张扬。
百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在这被规矩束缚的许府里,还会有这么恣意活着的人!他探头,循着发声的地方四处寻去。
突然,在抄手游廊的另一端,百里找到了笑声的主人,那是两个妙龄女子,两人身高相当,皆穿着半臂襦裙,且因两人背对着他,他甚至找不出谁是吸引自己的人!
许是百里的目光太过灼灼,一个女子心有所感,突然回过了头,正正瞧见百里盯着自己那呆愣的目光。
“二姐姐,咱们府中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呆子?”梳着十字髻的女子拉住身边的人。
因为隔得太远,百里并不能听清女子在说什么,但就是能听见,他怕也没多少心思去听了!
因为此刻,他有种被老天的馅饼砸中的错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只一眼,他就认出那个前方谈笑晏晏,漫不经心的女子,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五姑娘么?她和他,竟然仅仅隔着一个长廊的距离!百里笑不自禁。
原来,这两个女子正是前往静法居的许莹清和许莹楚。
许莹楚听见许莹然的话,也往后瞧了瞧,“许是大夫吧!没瞧见他肩上的药箱子吗?咱们家的四妹妹可不是病了!这怕就是她亲自让人请来的大夫,我们还是快走吧!看那年纪轻轻的神医,可不是我们能瞧得的!”
任谁都知道这大夫,多是以年龄来判断医术的好坏,听了许莹楚讽刺的话,许莹清若有所思的笑笑,虽然桑园的事发生的早,但她还是略有耳闻!
说实话,她当时听到小云说,二姑娘和四姑娘在桑园起了争执,她也吓了一跳。她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个四妹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许莹然,她竟然能在如夫人的喜宴当天,就冲二姑娘发火!难道她也知到了什么?看来,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徐莹清冲着还愣在原地的百里笑了笑,拉着许莹楚转角进了另一条小道。
她竟然对我笑了!难道她还记得我是谁?
当脑海中冒出这个想发,百里脸上立刻笑成了一朵花儿。
“白大夫!白大夫!白……”冬景走了老远,却发现身后的人根本没跟上来,当她回过头来找人时,这个大夫又傻傻的在这儿愣神。
他真的是大夫?真的能治病救人?冬景表示深深的怀疑!
“哦!冬景姑娘,我们走吧!”挡开冬景在自己眼前晃动的手,再一瞧她一脸怀疑的眼神,白里略略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男人,就站在这儿,就能自个儿红个脸,这算什么回事儿啊!
冬景不在瞧着百里,她心中打定主意,一定不能再让姑娘,请这个浑身透着古怪劲儿的大夫了!
百里浑然不知自己的形象一落千丈,他此时沉浸在见到许莹清的高兴中,已是无法自拔!
许莹然见到的就是这个,高兴得有些欢脱的百里。她将冬景拉倒一旁,“你们来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事儿?他怎么高兴成这样?”
“什么事儿也没有?”冬景摊摊手,她更茫然好不好!
既然没发生什么事儿,许莹然也不再纠结百里的高兴的原因。
“百里,你这一年到过蓟北吗?去蓟北是不是同样要路引?”随即,许莹然便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请百里来这儿的目的!
百里不明白许莹然一个闺阁女儿,怎么会问这些奇怪的问题,但他还是好心的解答:“这出门要路引,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是啊!姑娘是咸安人士,所以出咸安是不要路引的,可是只要出了咸安,到达下一个城镇之后,这路引,变是你的身份象征,是每个人必备的!”
意思就是,没路引,别说去蓟北,就是出了咸安,想再进其他城的城门都是一个问题!
许莹然也猜测到了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她并没有灰心,“我这里有个丫头,她是湖广大旱那年来的咸安,她可就没什么路引,听说她爹娘后来去蓟北也没有路引,这是不是有特别的例子?”
近一年半前的那场春旱百里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大多流民都去了蓟北,那大唐非发生民乱不可!
“平常年见发生大旱,灾民也是不可随意移动的,最多也就在周边城池度灾,等到灾情缓解,方便回乡!而湖广大旱,那只是很少的一次特例,听说那次大旱,湖广等地农田都裂开了巴掌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