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人骂得正欢时，发现袖子上就多了一只手，她脸色一变，就要呵斥，却看见冬景根本没看她，一张比外面的雪还要白的脸，惊恐的盯着拔步床。
见鬼了！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许夫人顺着冬景的目光望过去。
小霞！这蠢货丫头把祸都闯到元清宫来了！谁让她来的？谁让她来的？许夫人闭了嘴，脸上维持着一惯的平静。没什么，反正大家也不知道她是谁，等会回去就把她卖了就行了！
“许夫人，你怎么不说了，大户之家出生的姑娘就是这样，骂人的话也说得像花儿一样好听。。。”刘夫人根本没有发现许夫人的异常。没有见到神秘的蓟北侯，听许夫人发威也成了人们的恶趣味，一屋子夫人的眼光又汇聚在了许夫人身上。
许夫人听了这话后，嘴角抽了抽。正当她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大夫到了，于是，众人终于停止了这个话题。
这时，许莹然适时的睁开了眼，她一脸的茫然无措，仿佛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中年大夫很快就开了药，他叫来了他的徒弟，让其去抓药。
满屋夫人们就看见一个害羞的少年进了屋，许莹然偷偷的对他眨了眨眼，他就突然对许夫人开口道：“这不是许府的四姑娘吗？怎么在这里落了水！”
顿时，屋子里鸦雀无声。刘夫人张着血盆大口，不可思议的望着许夫人。
四。。。四姑娘。。。许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床上的人儿，她怎么会是那个小贱人？
“这丫头，又调皮了，一定是跟着我们偷偷跑出来了，这下出事了吧，下次看你好敢不敢乱跑！”许夫人的理智似乎一下子回了魂，她的慈母做派可谓真情流露。
然后，众人就见许夫人一脸忧心忡忡，惆怅万千道：“还请大家见谅，我们家四丫头。。。她。。。她。。。脑袋。。。不太灵光！”紧接着，许夫人似乎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侧过脸拭泪去了。
不管事实到底怎样，屋子里的夫人们不可能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丫头，去得罪许夫人，于是，众人竞相安慰许夫人。倒把许莹然放在了一边。
看见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要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就在许莹然频频使眼色给百里时，蓟北侯走了进来。
“既然傻了，就好好请大夫看看吧！这位周大夫，医术可是闻名天下！还怕治不好！”李舸的强势发言，让一干夫人都住了嘴，虽然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二十五六的人，但耐不住他凶明在外啊！
、第三十四章不作死就不会死（二）
周大夫心无旁骛的把着脉，一群歇了声的夫人、奴婢全都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却像没看见那些炙热得目光，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站起身走到屋子中央，他恭敬的对着蓟北侯施了一个礼，“这小姑娘也没什么大碍，至于说什么脑子里的问题，就要恳请侯爷恕罪，草民学艺不精，实在看不出什么！不过，我看这小孩子面色萎黄，舌苔淡而黄腻，而她本是十岁年龄，却又形体消瘦，肖似六七岁稚子，应该是患有疳积症。”
在这里的人全都是大家出生，这个“疳积症”她们是闻所未闻。于是，个别按捺不住内心好奇的夫人开口，“敢问周大夫，何为‘疳积症’？”
周大夫转过身，面向了众人，“这也不难懂，就是长期饮食不当，荤素不均造成的，而且这也不难治，用人参、茯苓。。。”
这样一个“古怪”的症状，怕是各家最下等的奴婢也没患过吧！
许家虽说不上是什么豪门大户，但许家有钱可是众所周知的，堂堂许家的姑娘，竟然会吃不饱，还得了病？这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于是，好奇的刘夫人忍不住了，“许夫人，你刚才是说这四姑娘脑子不灵光，现在大夫又说你家姑娘饮食不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终于有人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在场的夫人无不在心里给刘夫人鼓掌。
刘家在京城呆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根本不知道许老爷的那些陈年往事，特别是许老爷和名妓不得不说的故事！刘夫人不知道可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一直沉默的秦夫人开了口，“这个就是当初那个孩子吧！”
此话一出，还只是窃窃私语的东厢房立即沸腾了起来。秦夫人一句话就把她们拉回了往事中。
“当初许老爷可是说过要立她为妾吧？”
“听说许家现在都没有四姨娘……”
吵吵闹闹的声音许夫人像是没听见一样，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美丽得像水莲花的女人？误入人间的仙子？我呸！柳如烟，凭你再怎样能蛊惑男人，最后还不是被我送到了地狱！许夫人似乎从过去的记忆中找回了自信。
“什么这孩子、那孩子的，现在，她就是我的闺女！芸姐姐这话我可不爱听。”许夫人口中的芸姐姐就是秦夫人。
听了这话，秦夫人却不再言语。因为这话嘛，总会有人忍不住会问出口的！
果不其然，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问什么的都有。许夫人几度被问得哑口无言。半个时辰后，许夫人假借四姑娘身子不适，匆匆离开了此地。
许夫人刚回到家，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就被许老夫人的丫头请到安园。
安园的平阁里，二姨娘、三姑娘、二姑娘都到了，许夫人蹲下缓缓的行礼，不料这时，从天而降的茶叶末子，正正的落在她的额头上。
“砰”许老夫人直接把空茶杯摔在了地上，她指着许夫人的手颤颤发抖，似乎被气得话都说不清了。
与老夫人的愤怒相比，许夫人就淡定得过了头。她轻轻的擦干了额头的水珠，从容的坐在了老夫人的下首，“母亲不要气着自己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给媳妇说，把你给气着了，外人会怎么看老爷……”
许夫人决口不提在元清宫发生的事。
“清丫头，你来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许老夫人看都没看许夫人，她望向许莹清的目光充满了鼓励。
许莹清不再钻研平阁的地板，她望了望正在喝茶的许夫人，二姨娘还在她的身后安静的站着。在衣袖中的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后，许莹清快步上前，把她所见所闻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当她说完后，她甚至都没发觉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只是一场不得不做选择！
许莹清知道，老夫人既然叫了她们过来，那她就该知道了所有的事。但她还是叫了自己来回话，这就是她要求自己选立场了。
许莹清选了老夫人，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不对。五姨娘的死就像一个巨大的茧，她所能知道的就是二姨娘嫌疑大，而二姨娘，却永远是许夫人身边的一条狗。
经过许莹清的解说，平阁一屋子的人再次默了声。
“唉！说到底都是那贱人惹的祸！”许老夫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发生的原因我就不追究了，既然四丫头没什么大碍，你派人教教她规矩，现在蓟北侯关注着这件事，我们不能做的太过。”许老夫人的一番话，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见许夫人点了点头，许老夫人继续说道：“为防止十年前的事在发生，我看还是马上立一个五姨娘吧！这次跟我来的远方侄女杏儿，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同意明天就给她梳个头！”
呸！老不死的，想的倒美！许夫人在心里偷偷咒骂，面上却是一脸为难的说，“我还说明天要给碧如梳头呢？让碧如做五姨娘这件事老爷也同意了！母亲，这……”
“呕！！！”突兀的声响打破了许老夫人婆媳你俩微僵的气氛。
“你这病怎么还没好？来人快去请个大夫看看！”柳枝现在也算得上许夫人的心腹，她恰如其分的打岔正和了许夫人的意。所以许夫人十分担心的吩咐道。
却说雨花阁里，没有了正主儿，似乎更点燃了众人的八卦之心，关于许府的传言，甚至隐隐盖过今天蓟北侯和十三公主的大婚喜事。
“不好了……不好了……十三公主不见了……”就在众人准备回大厅时，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惊得她们连步子都不敢放下。
十……十三公主，不见了！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不妙！此刻，雨花阁的夫人们恨不得自己原本就没长耳朵。这样机密的事她们都听到了，那小命，还可能在吗？
“各位夫人先回去吧！没什么大碍！公主可能只是去散心了！”李舸看见她们脸都白了，就轻松的做了解释。
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件事真像的时候！一听这话，一群人蜂拥而散。
、第三十五章谁是五姨娘
吵吵闹闹的东厢房突然安静下来，李舸对着“不小心”大叫的小厮点了点头。
这是……在肯定他？小厮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样放。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就是很平常的客套，可只有跟过侯爷的人才会知道，想要得到他的认同有多难！一般立过军功的将军，也仅仅能在侯爷的面前报个名字。蓟北将领数十万，哪儿能全记得过来，所以只有拼出过赫赫威名的大将，才能得到侯爷的一声赞扬！
而现在，他仅仅因为一句大喊就做到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郑寒见小厮高兴得半天都没有回神，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出去，哪成想小厮竟然就这么哭了！军…军师！他竟然和军师这么近的接触过！
最后，痛哭流涕的小厮的终于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李舸和郑寒。
郑寒就见到李舸拿起案边的大红虎头鞋，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擦在鞋面上，而鞋上绣着的小鸟睁着眼，但胖胖的身子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见到这样的一番情景，郑寒也猜到了侯爷帮四姑娘的原因，遂揭过这件事，开始了他们的正题，“十三公主和那侍卫，已经到达了朝廷和句读的边界，不出一日她们就可出关！”
李舸也不知听到没有，他快步走到窗边，窗外的雪雨越下越大，已经在地上铺满白白的一片。突然，他将手中的鞋举了起来。
原来是在鸟的眼睛上涂了银粉，怪不得这么亮！这丫头心思可真巧！李舸会意一笑。
郑寒见他家侯爷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赞扬的表情，也不禁暗自猜测，难道那小小的虎头鞋上有什么玄机不成？
许府里，关于立五姨娘的讨论，在第二次无疾而终后，许夫人终于下定决心速战速决，而她的人选依然是碧如。经过小霞，或者说是四丫头这件事，她更加看清了碧如这个人。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都能糊弄的人，实在太适合做棋子了！
许夫人叫来了钱嬷嬷，吩咐她准备了明天立新姨娘的事。就算震惊许夫人要求的快速，钱嬷嬷也聪明的没有再问什么。
就因为她那天闹肚子，才给了四姑娘可乘之机，现在在许夫人面前，她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钱嬷嬷也十分纳闷，她那天早上吃的和大家一样，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单单她就拉肚子了。而且为了防止出事，她从来都是自带碗筷的啊！
许夫人没有心情去关注钱嬷嬷的小九九，她不耐烦的遣退了钱嬷嬷，就独自躺下了。
灭了灯的房间黑麻麻的，伸手也看不见五指，但许夫人的眼睛却一直睁着。今天，她人生中最奇耻大辱的两件事都被人翻了出来，那些年她所经历的不堪，现在又重新回味了一遍，许夫人被子下的手指夹深深的嵌进肉里，但她毫无所觉。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忙忙准备的敬茶仪式就要开始。
虽说匆忙，但碧如还是让人开了脸。现在她正忐忑不安的坐在静法居的东厢房里，屋子里不时有丫头婆子来向她道喜。
王婆子不动声色的和碧如交换了眼神，但她谄媚的老脸上却一丝异样也没露，谁也没能看出她内心不可自抑的激动。
果然，来找碧如还真找对了！马上就是姨娘了！真不枉费她用一个天大的秘密，换得这小蹄子叫一声“干娘”！王婆子瞬间抬头挺胸，得意洋洋。
此时，正房里，除了三姨娘，所有人都到齐了，就连住在安园的三姑娘也来了，而许莹然则是回到许府后就没能出静法居。许夫人四下望了一眼，直接对着跪在地上的碧如训话，“我接了这杯茶后，你就是五姨娘了，从今以后你要好好伺候老爷，为许家传宗接代……”
终于等到许夫人说完了话，碧如再也掩不住脸上的喜色。
“慢着”，就在许夫人指间碰到红鱼花样的茶杯时，一个带着喘息的声音让许夫人一愣，但她根本没打算停手。姜嬷嬷见到许夫人就要拿到茶杯，她快步冲到许夫人身前。“哐当”一声，茶杯径直掉了下去。
这时，姜嬷嬷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不慌不忙的传达起许老夫人的的意思，“夫人，老夫人说了，碧如这茶夫人可不能接！”
许夫人不可置否，但当她听到下一句的时候，就怎么也镇定不起来了。因为就在昨晚，许老爷竟然将老夫人的侄女，也就是杏儿收了房，现在五姨娘这个位子，她可以说是坐定了。
许夫人面色铁青，袖子里的手都在发抖。
男人就是永远都是在用下半身思考！
敬茶仪式在这个小插曲后又继续进行，只不过跪在下面的由碧如变成了杏儿。许夫人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