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和小四同时出声,两人不解的相互对视一眼,完全看不明白眼前这事。
倒是橙柳心细,细细思索了李子厚说话时的神态,心中有了一丝了然。
看了看一脸茫然的众人,她咬咬牙,结结巴巴的说:“侯爷,侯爷莫不是担心……夫人像山白夫人那般……”
李子厚身子明显一僵。
别人没看见,小四却是注意到侯爷的动作,橙柳,真的说中了侯爷的心思!
夫人在爷心中的地位,只怕无人可比!
他凛然的想,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一阵阵发寒,甚至有些担心,许莹然变成另一个李杨氏!
那绝对是灾难……
此时众人谁也不知百里心中这一番小心思,百里一听这话,再看看李子厚,李子厚却已经恢复了如常,脸上已看不出任何不安。
虽然不知李子厚的心思,但既然有人问了出来,为了安抚人心,他解释说:“这次大家可以放心,现在我也有了经验,让四妹妹顺利生下孩子,*成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说这话时他仰起头,神彩自信而飞扬!
小神医的名头,不是吹出来,是一个人一个人救出来的!
这一刻,他确实有这样的资本骄傲。
“不过四妹妹今儿动了胎气,可得好好养养,但好在四妹妹身子养了一年,已无大碍,等会儿我开些安胎药,吃了就没事了。”百里收回收回思绪,并将注意事项一一和橙柳细说。
听了百里的保证,李子厚脸上几不可见的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担忧却是一份也不少。
再一听要吃安胎药,不由得又忐忑起来,忙问:“是药三分毒,这药好不好,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妨碍……”
这倒不是他不信任百里,而是初生级为爸爸,简直有些手慢脚轮,不知所措。
“安胎药都是滋补药材,与胎儿有利。”百里瞧着紧张兮兮的李子厚,失笑的说。
这样的侯爷可不多见!
他摇摇头,又说:“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以食补,适当吃些瘦肉、动物内脏、鲜鱼、豆类……”
李子厚认真的听着这些话,时不时点点头,仿佛这是什么了不得的国家大事。
交代完这些,百里又给许莹然施了针,这才回了府,丫头们也都出去了,屋子里又只留下橙柳值夜。
屋子里闹腾了这么久,许莹然依旧没有醒,但脸色却渐渐好了,冷汗没有再流。李子厚重新回到炕上,侧躺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身边熟睡的人儿。
孩子,孩子……
只要一想到那小小的,胖乎乎,浑身软软的小人儿身上流着他和然然的血,他的心就顿时沸腾起来。
“然然,然然……”他一遍遍的沿着许莹然脸上的轮廓一遍遍抚摸而过,心情激荡却有莫名的安定。
生活,真是处处充满惊喜!
不过,这孩子是怎么逃过匆匆阻碍跑到然然肚子里的?
李子厚随即有些纳闷,做事之前,他可是次次吃药的,怎么可能有漏网之鱼,除非……
他望着身下的人儿,嘴角淡淡一笑。
难怪前段时间她非说什么吃药是内宅之事,半是胁迫的让小四把熬药的工作交给橙柳……
这一晚,李子厚在各种飞扬的思绪中渐渐睡去。
第二天,许莹然醒来后,明显感觉到众人的态度。
那简直,就把她当成瓷娃娃了,子厚更是夸张,直接不让她下chuang。
问为什么,众人又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态度。
黄疸什么的,许莹然知道自己是想岔了,怀孕方面她一时也没往那方面想,是以根本猜不出个所以然。
“然然,怎么这么粗心,做娘的人了,当心孩子笑话你。”李子厚板正着脸,试图如往常一般,但眼睛里遮掩不了的笑意却是如同五月的眼光,温暖人心。
许莹然直直的盯着李子厚,似乎被这双会说话的眼吸引,以至于愣了一宿才挺清楚他的话。
怀……怀孕了!!
她期盼已久的宝宝,她和子厚的宝宝……
她惊喜的抬起头,嘴角漾起大大的笑,眼光透过窗户印在她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母性的光辉!
李子厚痴迷的望向许莹然,脑海中突然闪现这样几个字。
侯府的早晨,因为这样一个消息,而让人倍感温馨。
怀孕三个月之前不能说出去,这是老规矩了,所以这天之后,许莹然和李子厚谁也没往别处说,主子们不说,下人更不敢乱传,更何况见证这件事的都是李子厚和许莹然的心腹,她们知道事情的重要性。因而宸院虽然大半夜闹了一宿,侯府中的丫头婆子却也没往这处想。
当然,事无绝对,李浩的事迟迟没有得到解决,期间,郝嬷嬷来了宸院无数次。她毕竟是过来人,见得多了,有些事情就变得不言而喻。
宸院大门前,郝嬷嬷第n次来。
这次见她的是青禾,她没好气的说,“郝嬷嬷,你看这都半个月了,陈家不发话,你天天来找夫人也没用啊,那可是寡、妇,人家不嫁,难不成我们还能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嫁不成。”
郝嬷嬷何时被人这么说过,心下大怒,不就是夫人身边的狗么,嚣张什么!惹毛了老娘,老娘把夫人怀贱种的消息传出去!
心中这样想,然而,她却还是腆着脸,说:“青禾姑娘,这老奴也知道,可是三爷真的喜欢那人,你求求夫人,求求……”
“哼!这时候知道心疼三爷,早干嘛去了!”青禾凉凉的说,而后更是“砰”的一声关了大门。
、第二百七十一章大闹宸院(一)
“呸!”郝嬷嬷碰了一鼻子的灰,冲门上吐了一大口唾沫。
唉!自作孽不可活!她叹了一口气。
想当初,就因为她瞧不上甄珍的寡、妇出身,想要破坏三爷和她的感情,这才闹出这么多事,可现在……
冤孽啊冤孽!
不过,三爷说要娶甄珍,她一定要替他办到!郝嬷嬷回望了宸院,木牌匾红灯笼,喜庆得让人生厌!
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
她转过身,大步流星的往沿着小道往西边而去。
宸院里,青禾撇撇嘴,夫人现在真是特殊时期,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随便见的。
“青禾姐姐,今儿火气真么这么大,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关门声,夫人最近胃口还是不好吗?”说话的是梅香,她见青禾脸色不好,还大步流星往正房而去,不由得诧异的问。
青禾素来是心中藏不下事,一想到郝嬷嬷的嘴脸,口气不甚好的说:“夫人好着呢,只要没了那些烦人的苍蝇,这日子不知道该多舒坦!”
这话说得硬气,配上青禾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生梅香的气。
“哟,青禾姐姐,你……你……”梅香煞有其事的冲青禾眨眨眼,灵动的眸子带着一丝坏笑。
“……不是好朋友来了吧?”果然,下一句,便是语出惊人。
这个死丫头,开玩笑开到她头上了!
如此私密之事被人骤然拿在大庭广众谈论,青禾脸倏的涨红,她咬牙切齿的说:“好个小妮子,毛都没长齐,鬼主意多得很,嗯!好、朋、友……”
她狞笑着,伸出双手,欲抓住梅香。
梅香说着话时就防着她呢。当即蹲下、身子一窜,跑到青禾的身后。
“青禾姐姐,就算人家说中了你也不能这样啊,你欺负小人。我要告诉夫……”
“梅香,梅香,你托我的事儿有着落了……”梅香的话还没说话,小院里突然跑来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头,她和梅香差不多大,见到青禾,顿时脸颊红红的,像个小苹果。
“小芹”梅香大叫一声,灵动的双眼顿时如同北极星般闪亮。
青禾盯着小芹一身褐色半臂,眼中闪过诧异。这个丫头……不是宸院的吧?那衣裳,明显是三等仆妇的装束。
但转念一向,梅香还是个小孩子,有一两个小闺蜜也很正常。
梅香见到小芹,如同老鼠见到大米。笑容中有种奇怪的兴奋。她拉着小芹,可以走到正门的廊檐下,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明明和她还在开玩笑的青禾,就这么被人无情的抛弃了。
没良心的小丫头!
青禾摇摇头,揭过这一茬,回了正房。
而她走后,梅香如同偷腥的猫儿一般。悄悄咪、咪的出了宸院。
六月末的天,太阳甚是毒辣,许莹然怀孕之后,越来越嗜睡,而这天气太热,孕妇又不宜在房间里用冰。是软罗烟蚊帐外总有人不停的替她打扇。即便如此,她也睡得不甚安稳。
青禾从外面进屋,还带了一身暑气,为此,她也没着急靠近大炕。而是看了一眼在南墙下炕上做绣活的橙柳,径直走了过去。
“郝嬷嬷走了?她今儿又说了什么,她见天的这么来咱们院子,这也不是个办法。我可听说了,已经有人再传什么夫人刻薄庶出的三爷,如今夫人正是关键状态,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橙柳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声叹一口气。
青禾一听这话救活了,声音比橙柳大了一倍,说:“这个老妪婆,她要是再敢乱说,看我不打烂她的嘴!”
“小声些……”橙柳责怪的瞪了青禾一眼,关心的想屋中炕上的许莹然望去。
见许莹然只是翻了翻声,并没有醒来,她才放下心。
天热夫人本就睡不好,要是再把她吵醒就不好了!
青禾自知理亏,低头摸了摸鼻子,却依然不甘心的说:“这个老妪婆,反正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明儿她要是再来,有她好果子吃。”
她捏了捏手中的拳头,脸上一抹狠厉一闪而过。
橙柳见青禾这个模样,怒其不争的说:“就你这小拳头,打了郝嬷嬷更是坐实了那些谣言,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橙柳那聪明的脑袋瓜,青禾沮丧的垂下头,喃喃道:“那你说怎么办,她天天来,脸皮厚得没人赶就不走,时间一长,还不是一眼坐实流言蜚语。”
关于李浩和甄珍的传言府内的奴才没有传开,即便知道的也紧闭着嘴,当做不知。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都知道,一个不好,全家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这样一来,郝嬷嬷的一番动作,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许莹然故意刁难,因此关于刻薄李浩的流言才会越来越多。
“……许莹然,你这个贱、人……呜呜……”
“……狗奴才,滚!再拦着我见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砍断你的爪子……”
橙柳和青禾还没商量出个章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若水姑娘?!
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而且,她不是应该被人看守在梧桐院?
橙柳和青禾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橙柳,你去看看,谁在外面吵闹?”突然,软罗烟的蚊帐里传出一个慵懒女声,嘟哝的口气带着午睡后特有的绵糯尾音。
“听这声音许是若水姑娘,奴婢这就去看看。”橙柳转身欲走。
青禾按住她,低声说:“你伺候夫人,我倒要看看,到时是哪些牛鬼蛇神!”
橙柳心中思量,听门外的口气便知来人来者不善,让青禾出去搓搓锐气也好,省的在夫人面前每个分寸。
“小心些,别中了人家的圈套。”她对着青禾的背影轻轻的嘱咐了一句。
青禾出门后,门外的吵闹声终于歇下,橙柳不敢耽搁,麻利的给许莹然换好衣裳。
正当她们准备出门时,门外传出轻轻的声音,“夫人,夫人,奴婢是小厨房的梅香,新作了拔丝苹果,奴婢可以进来吗?”
橙柳皱皱眉,这个梅香,越来越没规矩了,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还不快退……”
“进来吧!”
橙柳呵斥的声音正说了一半,许莹然却突兀的开口。
“梅香不是个不懂事的,她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听了这话,橙柳眼睛里闪过一丝感动,夫人,这是在和她解释呢。
得到命令,梅香飞快的进了屋,橙柳不好多说,急忙揭开她手中托盘上的盖子。
然而,雪白的缠枝纹青花碟子里空空如也。
“梅香!”橙柳狠狠的皱起眉头,她不懂,这人到底要干嘛?
莫不成被若水姑娘收买了不成……
梅香不管橙柳如何想,她干脆放下手中的托盘,跪在地上,说:“事出突然,奴婢骗夫人也是情非得已。若是夫人要治奴婢的罪,也请夫人听完奴婢说的话。”
许莹然见十岁的小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模样十分好笑。
“说吧,如果说的事不重要,那就是不禁要罚,还要重罚。”她也板正着脸,作出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
也不知是自信还是怎地,梅香突然扬起笑脸,俏皮的说:“如果是重要的事夫人是不是要赏,还是重赏。”
橙柳瞧见许莹然眼底的一丝笑意,便接话道:“你这小丫头,还知道顺杆子往上爬,还没开始说这就邀功了。”
梅香听橙柳的玩笑,心知自己不经通传闯正房的事算是揭过了,心中一派高兴。
“夫人,奴婢要说的事是关于若水姑娘的!”梅香趁人不注意,轻轻的冲橙柳眨眨眼。
臭丫头,这时还不忘嘚瑟一下。橙柳心中好笑,当听到“若水姑娘”几个字,态度还是郑重了不少。
“被卖关子了,若是真的说的是要事,重赏也不是不可能。”许莹然见梅香一脸好奇,又说:“至于赏什么?反正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那会是什么呢?
也想红雨那样提为一等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