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将屋内之事一字字道来,末了,她双眼泪光粼粼,自责的说:“都是奴婢不是,如果奴婢不拆穿橙榆,夫人她,夫人也不会被吓着……”
说着,她“嘤嘤”哭泣,哭得梨花带雨,娇弱可怜。
“嗯,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以后就注意,记住,别再给夫人惹麻烦!”李子厚无视春花,冷冰冰的呵斥,威严的表情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这……”春花听了这话,被口水一噎,她怎么也没想到,侯爷毫不怜香惜玉不说,竟然还冷淡的苛责!
李子厚问完话,甩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门,不再多看春花一眼。
正房的大门被李子厚一掌拍坏,而且橙榆就在哪儿出事,为此,李子厚让橙柳收拾好东厢房,短时间内,他和许莹然便住在那儿。
做完这些,李子厚出门寻许莹然。
他找到她时,正好小四也赶了过来,一脸急吼吼的说:“爷,盛京那边传来的消息,晚秋和陈娴两人的恩怨有新的线索。”
“去看看?”李子厚一把握住许莹然的手,鼓励的问。
、第二百三十七章一叶障目
宸院西跨院,郑岐山见李子厚还未到,走到庭前,西墙下摆着一口大鱼缸,他捻起一旁碗中的鱼饲料,悠哉悠哉的逗着水中的游鱼。他一派闲人雅士的悠然模样,看不出丝毫焦虑,与急匆匆前来的许莹然和李子厚,可谓是天差万别。
小孙站在书房门前,见到来人,立即打开房门。
李子厚一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一边对一旁的郑岐山说:“岐山,快进屋,觉慧传来了杨氏余孽的新消息。”
许莹然牵着李子厚的手,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郑岐山整了整衣裳,摇摇头,紧跟着众人进了屋。小四走在最后,路过小孙处,他从小孙点点头,小孙会意,忙不迭的跑出去,守在大门口。
进到屋内,小四急忙递上觉慧送来的飞鸽传书,李子厚沉着脸看完后将书信递给许莹然。
书信如a4纸般大小,整整一页全是记录着晚秋和杨家暗地势力的所作所为。其中有一句是“晚秋于侯府藏一密室,室中关押来历不明女子四载……”
联系小四说晚秋和陈娴有恩怨,只怕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便是陈娴,难道她是在穿越后就被晚秋抓住?四载,被人莫明其妙的关了四年……光是想想,许莹然都觉得不寒而栗。
等等,如果火药是陈娴,那指使她的人不就是……晚秋!
这个想法让许莹然打个冷战,她眉头紧皱,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询问望向李子厚。
“然然,等一会儿,事情能真相大白的。”李子厚拍拍许莹然的肩膀,抽出她手中的书信,递给郑岐山。
小孙请郑岐山时,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介绍,而再看这封信。不过是对这件事有个更详细的了解。郑岐山一目十行,关于信中所说,他心中已隐隐有些猜测,只是现在。看侯爷和夫人一叶障目,他并不打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多说什么!
待到所有人都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李子厚开口说:“晚秋和陈娴的恩怨不言而喻,可想而知,陈娴杀掉晚秋,实在报复。小四,你给大家说说,晚秋的死因到底为何?”
小四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清清嗓子,说:“根据仵作所说。死者看似溺水而亡,但腹中没有积水。所以她应该是时候被人扔在河中,而且她肺部并无下沉,这证明正真的死因是窒息而亡!”
谋杀!
听完小四的话,屋中所有人眼神一亮。
陈娴经受四年非人折磨。就算不疯,只怕性格也扭曲到变态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绝对是她会干的事儿!
想到此,许莹然最先开口说:“以陈娴和晚秋的恩怨,她绝不会饶了晚秋,这杀人动机便有了。而晚秋此时意外身亡,绝对可以扰乱我们的思绪,让事情陷入一团迷雾中,但是,她唯一算漏了一点,那就是春花发现了橙榆的秘密。由橙榆这个关键棋子,树藤摸瓜将她扯了出来。”
她说得信誓旦旦,仿佛真的见到一般。
然然说的这些都对,可是陈娴远在千里,谁替她帮的手?就算陈远山派出探子。这觉逃不过小业寺的追踪,陈娴一事还有得商摧。李子厚向郑岐山望去,只见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疑惑。
“岐山,这件事就交给你去查,各处安放的钉子,这些人所做的目的,全都给我查出来!”李子厚斩钉截铁的说。
郑岐山盯着李子厚看了良久,先是有些诧异他的决定,后又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觉,此时,他平静的脸上隐隐升起一丝自豪。这就是他效命的人,大燕蓟北侯,他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糊弄!
再一听说钉子,许莹然认为陈娴是幕后黑手的心更坚定了,毕竟,陈远山是子厚都赞扬的大将,有他的钉子,陈娴办事绝对是得心应手。此时,所有的疑点都能被许莹然联想到陈娴身上。
说完这些,郑岐山即刻出门办事,李子厚还有正事要忙,许莹然也要去看东厢房收拾得怎么样,于是,各归各位。
很快,夜幕降临,侯府院中只剩是四个主子,大片院子仅仅在院门口点了一盏灯,各处黑漆漆的,说不出的寂寞和冷清。
二门处,守门的是两个婆子,一个嘴角有颗大痣的婆子,撑着头坐在倒座房里打盹,一个身材圆圆的却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突然,圆圆的婆子耸耸鼻子,眉角稍稍一扬。一股异香,这似乎是沉香木特有的香味。
身材圆圆的婆子面色一喜,偷偷看了一眼屋中的另一人,见人确实在熟睡,她还是不放心的喊了两声:“王婆子,王婆子……”
过了良久,那人并没有动,甚至隐隐传来一声呼噜声。身材圆圆的婆子这才蹑手蹑脚的出门,循着奇异的香味往门外的假山里走去。
这时,二门的小角门突然溜出一个人影,他漆黑的影子在忽明忽暗的若隐若现,几下如燕子般轻盈的跳跃后,即刻消失在了二门,进入内院,几乎没有经过周折,竟像是在自家一般,直奔目的地而去。最后,在一棵脸盆粗的大榆树上,他停下了落脚。
“名声赫赫的蓟北侯府就这样进了,那女人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黑衣人低低而语,心中说不出的胆寒。
原来这人便是袭击沈楚楚的黑衣人,此时,他依旧一身黑衣,这次前来蓟北侯府,便是打算放火。
在他落脚榆树的前方斜对面是一个小院,院门前的灯笼闪烁这微微烛光,在这皎皎夜色的映衬下,乌木雕花牌匾上的“赏春园”三个字,清晰抢眼。
黑衣人见到这牌匾,神色一动,借着脚下的榆树跃进赏春园。院内宁静安详,在淡淡的月光下有种静谧的柔美。
桂嬷嬷被罚三月,此时已回到李若水身边,但因为李若水坚持,整个小院只有她们主仆三人。而这些,简直是为黑衣人量身定做的好事,他几乎是大摇大摆的来到柴房,取出火折子,点燃后直接扔了进去。
“李姑娘,冤有头债有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得罪了那个恶魔一般的女人!”黑衣人喃喃两句,随即飞身跳出赏春园。
其实,他也不甚明白,最初的计划明明是让他随意选个无人的院落,没想到那个神秘女人竟然要他在赏春园放火。
到底是什么,让那个女人改变决定?黑衣人思忖。
这时,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着火的院子“噗嗤”扬起巨大的火花,如同一头发怒的火龙。
见这个模样,黑衣人不在耽搁,照着原路偷溜出门。
就在黑衣人溜走后,一个身材圆圆的婆子手中踹着一串长长的佛珠,小心翼翼的从假山后出来。走到二门倒座房的门口,婆子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蹑手蹑脚的进屋。
她将手中的佛珠藏在门后的大瓷瓶子里,松了一口气,做回了原位,此时,支着脑袋打盹的婆子嘟哝了两声,继续熟睡,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而此时,后院却闹腾腾的吵嚷起来,各处院子纷纷亮灯,随手披了外衣的奴仆慌慌张张的救火。
“啪、啪”巨大的敲门声在宸院外响起,青禾、橙柳、春花三人急急忙忙的进屋,不一会儿,东厢房的灯便亮了。
许莹然动作利索的穿衣,焦急的问:“怎么突然就走水了?若水逃出来没有,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救出来。”
李子厚此时已经穿戴好,他替许莹然拿出挂在衣架上的披风,镇定的说:“快披上,外面风有些凉。不必担心,侯府这么多人,发现得也及时,只怕问题不大。”
他说这些,不过是安慰许莹然。此时,小四正好赶来,他冲小四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快去看看。
小四瞬间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间。
从始至终,许莹然也没发现小四来过,以至于她走时还微微纳闷,怎么没有见到小四。
赏春园的大火不过是来势汹汹,加上园中人少,并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许莹然和李子厚到后,好生安慰了李若水一番,把赏春园旁边的梧桐院安排给她,并派了人随身保护。
安抚好李若水,回宸院的路上,许莹然咬牙切齿的同李子厚分析:“一定是陈娴干的,上次她用炸药炸死了冬景,现在她又故技重施,这就是在像我们耀武扬威!”
借着皎洁的月色,李子厚见许莹然眼睛猛睁,泛着明暗不定的光芒,如同一只潜伏的巨兽,有着狠厉的凶光。
然然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提到这个陈娴,她就如此激动?仿佛就像是要不死不休!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错觉?
李子厚的心猛猛一缩,心中说不出的惶恐,他紧紧握住许莹然的手,仿佛他不握紧,下一秒就会失去她似的。
许莹然同样回握住李子厚,她望着他,微微一笑,如同暗夜中绽放的夜来香。
陈娴,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心中一动,一个计划慢慢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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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迎客
侯府大火,不过是半夜里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此时谁也没有预料到,半个月后,蓟北大街小巷都流传出侯府夫人虐待庶出小姑子的谣言,而这谣言的源头,便是这一场大火。
有人说许莹然怨恨老夫人,但碍于孝道,只能把怒气撒到李若水身上,以折磨李若水为乐。
也有人说许莹然生性恶毒,她侯府当家做主后,不停的欺压侯爷的兄弟姐妹,把那些人斩草除根就是她的目的。
还有人说……
总之,这样的谣言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有上百条,唯一的相似处只有一个——诋毁许莹然。
“……最近这一连串的事儿,都是冲着你来的。然然,你真的觉得幕后之人是陈娴,她未免对你的一举一动也太了解了,会不会……”屋内李子厚的声音细细碎碎的传出,低沉如同陈年美酒。
青禾悄悄的关上门,站在廊柱下,望着皎皎的月光轻轻的叹一口气。回望一眼明灭烛火缓缓跳跃的东厢房,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这一切真的是那个黑了心,烂了肝的陈娴做的?她要怎样才能帮到夫人呢?
一路缓缓的思考着,不一会儿她便回到了西厢房后面的挟房里。此时不过八点多钟,柜台上两盏闪烁的油灯将屋内照得亮堂堂。
青禾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春花坐在炕上,身前放着一个小篮子,篮子里各色丝线整整齐齐的摆放好,棕黑的丝绸、鸭青的葛布、宝蓝的锦缎……各式各样的华丽布料在她的周围杂乱的推成一团,她的手中白色的过浆的软布剪成长长的椭圆。
见到炕上的那乱七八糟的布料,再看春花手中的物件,青禾不用想也知道,春花这是在给男人做鞋子。
不过,让春花这丫头情窦初开的人是谁?怎么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青禾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出这么一号人。
“春花。说,你这是在给那位情哥哥绣鞋子?”想不明白便直接开口,青禾悄悄的走到春花耳边,出其不意的问。
春花冷不丁的听到人声。手中的动作一滞,下针的动作便歪了,直把食指戳了个小洞,鲜艳的小血珠立即冒了出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埋怨道:“死青禾,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人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这么快就回来,怎么不伺候夫人?”
青禾摇摇头。没好气的说:“今天是橙柳值夜,你忘记了?”
说着,她给了春花一个白眼,端着门边架子上的铜盆,出门打水洗漱。
春花望见青禾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急忙跳下炕,一把将上面乱七八糟的布料抓进篮子里,而后又把篮子藏在大炕旁边的木箱子,为了掩饰一二,她甚至还掏出箱子下面的衣裳,盖住篮子。
待到青禾在进屋时,春花已经收拾好一切。吹灭了灯,在炕上安安静静的躺好。
“春花,春花……”青禾叫了两声,没有人应。
这是做什么,你不说,我还能逼你不成!她低声咕哝着。
青禾奇怪的向春花的炕上看了一眼。心中越想越生气,在她看来,大家都是一起经过风风雨雨的好朋友,有什么事儿是不能说的